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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醫生最痛苦的時候!

技術能達到,但是其他條件沒法滿足的時候,往往是一個醫生最痛苦的時候。

To cure sometimes, to relieve often, to comfort always(有時去治癒,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原以為在從醫十幾年,看過無數人間冷暖之後的今天,再看到這句話,不會再感動。結果卻是,當我看到某位朋友的微信個性簽名改成了這句話,還是想,走過去,擁抱他!

醫生就是這樣一個職業。醫乃仁術,不愛,成不了醫者。

在北醫讀大二的時候,久病的媽媽突然離開了我。當我和父親趕到北醫三院的時候,體溫尚在,人卻已遠逝。悲慟自不必言,該承受的東西,總是沉重。醫護人員多少因為沒有更早的發現和通知,表示歉意,也想解釋,那時候的醫患關係還不是很緊張,但是人突然走了,看得出來醫生還是有些擔心。但是,我的父親卻面向一位進修的大夫,深深地鞠躬,流著淚說:「謝謝您!謝謝您昨天說的話。」坦率地說,那位大夫的外表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口紅塗得太重,說話聲音太大,多少有些張揚,與一般的進修醫生低聲內斂的樣子不符。但是,就在前一天,查房時,她對我媽媽講:「你真有福氣喲,老伴對你這麼好,我見過多少得你這樣病的,都離婚了,你看你老伴一直這麼疼你、照顧你,真太有福氣了!」父親說:「大夫,你說完這些話,我愛人就笑了。她病得那麼重,燈盡油枯,很久沒有笑過了。就因為你這句話,她笑了。今天她走了,給我留下的最後印象,是她昨天的笑容。」淚眼朦朧之間,我望著北醫的操場,默默地發誓: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成為醫生,即便可以看淡生死,也要安慰人的心靈。

後來我真的如願做了醫生,而且如願做了兒科醫生。我迎接過許多初生的嬰兒,也送走過不少家中的獨子。我深深感動於經歷過生死之痛的媽媽送給新生兒的親吻,也難以忘記失獨的父母在亡子耳旁的哭泣。我看見過千難萬險也要一起承擔的父母,也遇到過孩子重病卻還反目的夫妻。

從住院醫師,到主治醫師,再到副主任醫師,一步一步,醫術一定是在進步,但是,醫學的深奧,不是單單醫術可以概括,在這門具體與抽象交織,臨床與基礎結合,科學與人文並重的學科面前,有的時候,我們真的勢單力薄,但是更多的時候,即便不能治癒,我們也可以盡綿薄之力。

在當住院總醫師的時候,我曾經搶救過一個白血病繼發敗血症、嚴重感染中毒性休克的9歲男孩,那種醫學與死神的對抗,不親身體會,無法用語言描述,在經過整整一天的搏鬥之後,孩子的各項生命體征都已穩定,精神狀況也明顯好轉,男孩和媽媽都對我笑了,男孩拉著我的手,說:「謝謝阿姨!你快回家休息吧!」他的手很暖,我摸了摸他的頭,微笑又帶著牽挂地離開了。我只回家睡了幾個小時,就趕往醫院,誰知,就在凌晨,孩子的病情急轉直下,待我到醫院時,已是天人永隔。孩子的媽媽看見我,竟一把抱住了我,那一刻,我潸然淚下!我知道自己儘力了,但是這一場仗,我還是打輸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位悲痛的母親,但是我知道,我可以陪她一起走。這位孤單的母親,從外地來北京,孩子走得太突然,都沒來及通知家人。我就一直陪著她,陪著她把孩子送到太平間,陪著她跟孩子一起說話,她抬起手,輕輕撕下孩子嘴唇上皸裂的皮,溫柔地說:「每次我要給你撕,你都不同意,這一次,你就讓我撕了吧」。我聽到了她心碎的聲音,而我的心,也跟她一起碎了……

那一個上午,孩子的媽媽跟我說了很多話,我陪著她,肯定不能替她承受痛苦,但是至少可以幫她分擔哪怕只是一點點的憂傷,在最痛苦和無助的時候,讓她有個肩膀可以靠一靠。直到她的家人和朋友趕來,有人能扶著她走下去。

有的同事不能理解,問我:「你還陪家屬去太平間?」是的,我陪過,而且是很多次——有的時候,只是送一送;有的時候,會呆一會;還有的時候,會陪家屬辦理手續,或者讓他們靠一靠。我的工作很多,做了這些事,我一定會加班開醫囑、寫病歷,但是我不能不做,因為我知道死亡的冰冷和突然面對死亡時的不知所措。我不能讓他們在痛失愛子或愛女之後,還要面對更多的痛苦甚至是傷害。

醫學一定有無奈的時候,但是,正如我現在所在的北京清華長庚醫院急重症部部長陳旭岩所說:「最難的永遠不是技術」。技術能達到,但是其他條件沒法滿足的時候,往往是一個醫生最痛苦的時候。

2013年11月,我收治了一個新生兒。早產、雙胎,哥哥有外科畸形,直接轉到了北京兒童醫院外科做手術,弟弟只有1200g,生命力極弱,一出生就轉到我當時工作的醫院兒科上了呼吸機。孩子們的爸爸在裝修隊當水電工,媽媽是位倉庫保管員,砸鍋賣鐵又借遍了所有的親戚朋友,也只有幾萬塊錢。最先和孩子爸爸談話的是位年輕的大夫,她對我說:「晁姐,我談不下去了,他真的沒有錢,又不願意放棄,他就那麼蹲著啊!」後來的很多次,我反覆和孩子爸爸、奶奶談話,孩子爸爸果然就是一直蹲著,揪著自己的頭髮,除了嘆氣和哭泣,沒有其他的聲音。我也只有嘆氣,人,我能治,可是錢,該怎麼辦呢?我能讓他們抱走這個1200g無法自主呼吸、更無法吃奶的孩子嗎?那不是自生自滅,只有自滅,沒有自生!我能讓他們捨棄一個孩子,用僅有的錢保住另一個孩子嗎,這種決絕,何其殘酷,必定會成為他們和我一生的陰影!

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因為經濟原因不得不放棄的人,但是這一次,我真的不想放棄,兩個鮮活的生命,一個溫暖的家庭,就算不是我親手打破,看著他們破,也足以讓我負疚終生!

無奈之中,我沒有和他們家人商量,就撥通了媒體的熱線。事後,記者說,他們每天都會接到這種求助電話,但是醫生親自打來,這是第一次。所以報社很重視,記者很快就趕過來了。我深知,呼籲社會捐款是一件很容易辦錯的事,因為現在的社會捐款缺乏有效的管理,在這裡面,可能有欺騙,有濫用,我們甚至見過社會上的好心人士捐了款,家長帶著錢跑了,不給孩子治病的事。因此,當醫生面對病人的貧苦,更多的是無奈,而不是挺身而出。那段時間,我心中充滿了各種隱憂,但是我不想放棄,為了兩個孩子,一切問題,我來承擔!

我告訴記者,兩個孩子不僅能活,而且能活得很健康,需要的只是錢和時間。記者的宣傳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影響到了社會的好心人、某個基金會、還有一位著名的慈善家。當慈善家拿著20多萬元救命錢趕到醫院的時候,淳樸得有些木訥的爸爸和奶奶「撲通」一聲一起跪了下去,在場的人無不動容。我去拉他們的時候,他們在顫抖。我幫他們把錢分成兩半,一半存進我們醫院的住院處,另一半,記者陪著送到了兒童醫院。

後來,兩個孩子都歷經艱險,終於平安出院。再後來,一直追蹤報道此事的蔣姓記者和我成了朋友。再再後來,我離開了原來的工作單位。

一年後的平安夜,我突然收到了一條簡訊:「曹大夫您好!我是……,我剛跟將哥在一起要的您的號碼……祝您平安夜快樂!好人一生平安!謝謝您!兩個寶寶現在都挺健康的。」這位文化程度不高的父親,語言樸實無華,甚至把我和記者的姓全寫錯了,平時我會介意別人寫錯我的姓氏,不過這次沒關係,孩子好,比什麼都重要!

于丹曾經說過:「人在歲月流光中走過來,心會變得越來越柔軟,心會變得越來越堅強。我們因為柔軟悲天憫人,我們因為堅強穿越苦難。」是的,我的年齡不長,閱歷尚淺,但是從醫的這十幾年,我正是在柔軟和堅強中穿梭前行。

感謝醫學,讓我體會到各種痛和美;讓我不一定會成功,但是一定會成長;讓我擁有治病救人的力量和慈悲感恩的胸懷;讓我回頭望去,有遺憾,但無悔無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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