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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25
調查動機
學前教育資源緊張已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在此背景下,民辦幼稚園大量出現。不過,在大量民辦幼稚園中,不乏「無證上路」者。一些民辦幼稚園為何無證?為探究其中原因,《法制日報》記者在多地進行調查。
一幢兩層小樓,樓前是一個十多平方米的小院,四周用欄杆圍了起來。
乍一看,這裡就是安徽省合肥市一個小鎮上的普通民居。然而,這裡確是一家有著90多名孩子的「幼稚園」,一家無證幼稚園。
《法制日報》記者連日來調查發現,類似的無證幼稚園並不鮮見。
多地現無證幼稚園
張女士是合肥市這家「幼稚園」的園長,她在這裡開「幼稚園」快20年了。
幼稚園的場地是張女士自家建的二層小樓房,樓前是用欄杆圍起來的一塊空地,用於孩子們室外活動。
記者發現,這家幼稚園的後面是一條寬約一米五的水溝。「就是因為房子後面這條溝,我們沒有兩個安全出口,只能從前門進出。」張女士說,這也是「幼稚園」無證的一個原因。
「上個星期有人過來檢查,衛生、教育、公安、消防,這些部門來了十幾個人。其實,整個縣城幼稚園證件齊全的沒有多少,第一是因為場地不合格,教育局要求人均學習面積要有1平方米,室外活動面積人均也要有幾平方米,這些我們都達不到。第二就是消防通道的問題,按照消防部門的要求必須有兩個安全出口,我們只有一個出口；第三就是衛生許可證的問題,之前辦的已經過期了,正在補辦；第四就是幼師的問題,我請的3個看護沒有幼師資格證。」張女士說,教育局給她批的是看護點,平常大家都叫幼稚園叫習慣了,就沒有改牌子,招生時也說的是幼稚園。
說是幼稚園,但在教育部門登記的是看護點,這種情況在甘肅省蘭州市也存在。
在蘭州市一個小區附近的幼稚園,園外有大概15平方米的小院子,綠色的毯子上放著兩個滑梯,整個下午院子里都是艷陽直射,並沒有看到小朋友的身影。
《法制日報》記者詢問幼稚園是否登記註冊有相關證件,這家幼稚園的園長顯得有些猶豫,「證件我們該有的都有,辦園證、消防安全證件、食品安全證、員工健康證這些都有」。
《法制日報》記者追問這些證件是哪些部門發的?園長說:「我們在教育局那邊登記的是托護點。」這名園長說著從箱子里掏出社區發的托護點牌子,「這是我們托護點的招牌,托護點跟幼稚園是一樣的,只是規模稍微小一些,因為我們的室外面積達不到要求,只能給我們發托護點的牌子,其實我們在孩子的學習、環境、安全、師資這些方面都是跟幼稚園一樣的。」
「既然是托護點,門口怎麼掛的是幼稚園的牌子?」《法制日報》記者追問。聽到這個問題,這名園長顯得有些生氣:「那是因為我們的新牌子沒來得及掛上去。」
《法制日報》記者在北京調查時,也發現了無證幼稚園的影子。
這家無證幼稚園位於北京市朝陽區某小區的一套三室一廳房屋。這套房屋大概90平方米左右,客廳鋪著拼圖泡沫地墊,客廳左側是矮書架,上面擺放著一些識字卡片和書籍；客廳右側是玩具區,魔方積木和一些小玩具擺在了架子上；牆邊是一排矮桌凳,是小朋友吃飯的地方；客廳里還有幾個可移動的小課桌,主要是小朋友學習的地方。牆上有一塊寫字用的白板。這套房屋的主卧和次卧打通,形成孩子的休息區,擺著8張小架子床。另一間卧室則是3位老師和廚師休息的地方。
這家無證幼稚園的園長林女士告訴記者:「社區應該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沒出什麼差錯,小規模辦學也沒危害到誰的利益。只要對孩子好,家長不鬧事,是不會有人管的。」
「無證」背後成因複雜
根據國家相關規定,無證幼稚園必須取締,但現在為何仍有無證幼稚園露頭?
《法制日報》記者調查發現,無證幼稚園出現的原因較為複雜,其中一個原因是「入園難」。
合肥市張女士開的無證幼稚園或者說看護點,目前有90多個孩子。家長李女士告訴《法制日報》記者,她把孩子送到這家沒有證的幼稚園,是因為大人沒時間帶孩子,但孩子才兩歲半,鎮上的公立幼稚園不收,只能把孩子送到這裡。
而在蘭州市那家無證幼稚園,一位呂姓家長對《法制日報》記者說:「我們小區里有不少家長帶著孩子在這裡上幼稚園,說實話,我也是沒辦法才把孩子送到這裡,在蘭州找一家公立幼稚園實在困難。」
在天津市薊州區開辦民辦幼稚園的高女士告訴《法制日報》記者,當前學前教育資源緊張,的確是無證幼稚園出現的一個原因。公立幼稚園少,但孩子多。在這種情況下,社會就需要更多的民辦幼稚園。然而,民辦幼稚園要想獲得審批,就要符合很多標準,辦園成本增加。於是,就出現了無證幼稚園。
高女士告訴記者,她辦幼稚園已經有5年了,但有3年時間也是屬於無證辦園,把所有證件辦齊是近兩年的事。辦證程序繁瑣也是無證幼稚園出現的原因。
高女士所開的幼稚園臨街,有600平方米,還有一個50平方米的小院,院內放著滑梯等一些小孩玩的設施,幼稚園的主體是一幢三層小樓。
「我們是先做了一段時間幼稚園才開始辦各種證件,這個情況在每個民辦幼稚園基本都存在。」高女士告訴《法制日報》記者,自準備開始辦證到把證辦下來,前前後後用了將近一年半的時間。現在送審確實方便,所需要的審批內容在一個大廳就可以辦理。
既然在一個大廳辦理,為什麼還需要這麼長時間?
高女士告訴《法制日報》記者,這些證件雖然在一個大廳辦理,但是要辦好一個證件才能辦下一個證件,這中間還涉及到審查,審查的時間就不固定了。而且,不同的部門有不同要求。比如,教育部門要求在園內放防鼠板,而且要60厘米高。防鼠板弄好了,但其他部門又要求安全乾凈簡潔,不讓弄防鼠板。
天津市另一家民辦幼稚園園長李先生也有同感,「說實話,我這個幼稚園至今無證,辦理手續實在太繁瑣。我是看見有不少民辦幼稚園都沒辦手續,索性也就不辦了,算是隨大流吧」。（記者 韓丹東 實習生 吳雙 孟雨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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