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曲進校園：學生有戲看 戲曲有發展

編者按:

日前,為進一步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增強文化自信,促進戲曲傳承發展,中宣部、教育部、財政部、文化部出台了《關於戲曲進校園的實施意見》(下文簡稱《意見》)。同時,國務院辦公廳《關於支持戲曲傳承發展的若干政策》(下文簡稱《政策》)發布兩周年。為此,記者就戲曲進校園的情況、意義等相關內容約訪了全國政協委員、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楊赤,全國人大代表、北方崑曲劇院院長楊鳳一,戲曲學院院長巴圖以及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戲曲學院教授傅謹四位名家進行了對談。

京劇演員在校園裡為中學生們表演

戲曲進校園正在開展中

《政策》和《意見》的頒布是極大的鼓舞

文化周刊:兩年前,國務院頒布了《政策》;近日,四部委又發布了《意見》,大連京劇院在這方面都做了哪些工作?又有何新計劃?

楊赤:近年來,國家一直提倡並大力弘揚傳統文化,戲曲作為民族藝術的瑰寶,也受到了極大的重視,特別是《政策》和《意見》的頒布,對戲曲工作者是一種極大的鼓舞。大連京劇院在《政策》和《意見》的指導下,在京劇的傳承保護、劇目的演出創作、人才培養等方面做出積極的努力,並初見成效。劇院在今年5月份啟動了2017年「京劇電影工程」進社區的系列活動,同時,劇院一直堅持每周至少有兩齣戲、其中有一齣戲是經典劇目的演出;劇院還在每周的演出中邀請一位戲曲名家助陣,讓劇院的青年演員和名家同台演出。

近兩年來,「高雅藝術進校園」國小專場演出如火如荼,受到國小生們的喜愛;「京劇進校園」走進了大連及周邊市區的中學,在學生們感受京劇魅力的同時,受到美的教育和傳統文化的熏陶;大學校園裡的京劇團也成為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他們每次的演出,劇院都會給予特別的指導,使他們體驗京劇的過程更專業。

大連京劇院針對戲曲進校園的實施意見,在政府的支持和劇院同仁的共同努力下,新劇目的創作和推廣將會成為下一階段的重點。「二十四孝」的故事將賦予新的時代意義被創作成京劇,一孝一出,共24出,之後向中國小推廣。此外,我們還會將中國小生語文教材中的經典課文,改編成京劇,排演后先向大連市的中國小進行巡演,漸擴至其他周邊地區。

文化周刊:在您看來,政策的發布對戲曲演員來說意味著什麼?

楊赤:國家一系列利好政策的頒布,對於戲曲演員來說,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一是,戲曲進校園給了專業演員更多的機會。每個學生每年看1場戲曲演出,這是一個龐大的基數,大多數學校又缺少較為熟悉京劇等戲曲知識的師資和骨幹,這就為專業演員提供了機會。二是,增加演員深入生活、觀察生活的閱歷。面對新的歷史條件和機遇,演員們除了學習戲曲的專業知識和技巧外,還得向生活學習,才能為創作服務。三是,傳承保護戲曲是演員的職責。每個專業演員都應該成為傳承人和領路人,為戲曲的傳承和下一代的美學教育,做出應有的貢獻。

崑曲進校園非遺得傳承

文化周刊:北方崑曲劇院(下文簡稱「北昆」)在戲曲進校園方面有哪些安排和計劃?

楊鳳一:自從《政策》頒布以後,兩年來,北昆一直在努力積極地執行戲曲進校園的活動。從去年開始,北昆也進行了一系列的「高參小」活動,走進北京市的五所國小,給學生們普及崑曲知識,教授他們崑曲基礎表演,現場示範演繹崑曲,學生們都很高興,我認為,這是一種功在當下、利在千秋的事業,所以演員們也都很積極。其實,北昆這10多年來,一直在做戲曲進校園的普及工作,如北昆和北京大學聯合將崑曲帶入大學、北昆和北京市二中聯合將崑曲融入中學,這些都是最早的為戲曲進校園所展開的工作,而且深受學生們喜歡。尤其是,在北京市二中,培養了一批崑曲小戲迷,我覺得這是一條可總結的經驗。

戲曲要傳承、要發揚光大,首先要從娃娃抓起。現在中學生的課本中都有崑曲文本的節選,如《竇娥冤》《西廂記·長亭送別》,我們會據此把現場演出帶到校園,給學生們講解、表演,讓他們立體感受崑曲的魅力,感受傳統藝術的魅力,這是北昆不間斷在做的事情。

戲曲進校園是我們應該擔負的一種責任,我們也會一如既往地繼續進國小、中學和大學推廣,辦講座、演出,積極進行普及宣傳,現在我們還沒有條件為學生們辦培訓班,但我想,兩年以後等我們的院址改建好,我們將會在演出之餘,為各個年齡層的學生舉辦一系列的培訓班,讓更多的學生了解、感受戲曲,體驗崑曲,這是我們計劃中的事情。

文化周刊:《政策》和《意見》對崑曲的傳承與保護有何影響?

楊鳳一:非遺的傳承需要有更多年輕人的參與。得益於國家政策的支持,讓劇院的年輕人有了鍛煉的機會,讓老師們有了傳承的動力,充分調動了劇院人的積極性,這是一個良性循環。比如,舉辦侯派藝術傳承班,老師們將自身寶貴的經驗和保留的劇目都親身傳授給青年演員,在「出人齣戲」方面,排演了一批優秀的劇目,湧現了一批優秀的演員,不僅為戲曲進校園打下基礎,還對崑曲的傳承起著重要的作用。另外,在政策利好的條件下,劇院30歲以下的青年演員還錄製了20多台折子戲,保留了珍貴的視頻資料,也可以為學生看戲提供重要的視頻依據。

《政策》的頒布、《意見》的出台,最重要的就是提升了崑曲人的自信,讓大家充滿了希望。這種自信心很重要,人一旦有了自信,對待工作和事業才會有幹勁,才充滿著活力。北昆這些年由於國家政策的支持和大家共同的努力,不僅在「出人齣戲」方面做出了很好的成績,同時我們也加強了崑曲的普及宣傳,特別是進校園的普及,我想今後會加大力度讓更多的人參與進來。讓傳統文化遍地開花,讓更多的人來支持了解崑曲,我充滿著信心。

激發學生看戲興趣是教育工作的前提

文化周刊:戲曲進校園,讓學生有戲看,學生應該看什麼?老師應該教什麼?

巴圖:讓學生多看戲、看好戲,提升戲曲體驗的實效,應是當前實現戲曲校園全覆蓋的主要形式。按照《意見》要求,創造條件讓學生由看戲到品戲、評戲、學戲,以至演戲,有了這樣逐步深化的體驗過程,知戲、懂戲、愛戲就是可預期的結果。在示範演出、教學案例講解、體驗式活動等不同形式教育過程中,科學遴選劇目就是核心。首先應選擇具有鮮明思想性、藝術性、趣味性的精品劇目。普及性觀演劇目應為名家演名戲,不成熟的新創劇目不應在此試水打磨;名家說戲可選擇有深厚中華歷史、文化、道德內涵且可輔以片斷演示和交互的劇目;教授劇目則應以集中體現戲曲綜合、虛擬、程式性特點且易開蒙的劇目為主;「牛不喝水不能強按頭」,學演階段則應充分尊重學生興趣並引導精選的傳統經典劇目,初學端正,不偏不倚。當然,戲曲進校園的情況是複雜的,一定要根據不同地區、學校、學生的不同需求和接受能力,將激發學生興趣作為一切教育工作的前提,統籌規劃,差別實施,鼓勵探索,百花齊放,只要是戲曲審美有效滲透到學生的思想言行中的教與學都值得總結借鑒。

文化周刊:作為培養戲曲專業人才的院校,政策的發布對學校培養人才方面有怎樣的影響?這與「戲曲進校園」有著怎樣的關係?

巴圖:戲曲進校園為專業人才的培養提供了重大機會,為戲曲觀眾的培育創建著可持續的社會教育機制。振興戲曲,關鍵在人,一是戲曲專業人才,一是戲曲愛好者,兩者決定了戲麴生存發展的狀態。戲曲進校園創造了巨大的社會需求,各戲曲專業學校應根據變化適時調整人才培養結構,優化人才專業設置,細化人才培養規格,將戲曲師資作為重要方向來建設。戲曲進校園為專業學生實習實踐提供了廣闊的舞台,為他們跨學科交流以擴大戲曲傳播的外徑提供了可能,這是對學生專業實踐教育的重要補充,亦為專業學生的就業創業提供了橋樑。

戲曲進校園要求作為開蒙者的戲曲師資成為教育的主導力量,必須同時熟悉藝術規律和教育規律,要探索針對非專業學生這一特殊群體實施戲曲教育的特殊規律,這就為專業的、年輕的、學習能力強的學生提供了無限可能性,可以在學校戲曲興趣小組、學校戲曲社團、戲曲工作坊和戲曲傳承基地擔任志願者,組織學生開展戲曲學、演、研活動,亦可以通過不同層次的實踐演出,實現對戲曲美的朋輩分享。在國家建立高規格、分層次、分劇種劇目的戲曲進校園專業師資庫,逐步實現優質教育資源的全國共享的師資工程中,專業院校的學生應是重要組成部分。

戲曲進校園關鍵在落實

文化周刊:在您看來,《意見》的發布有哪些價值或意義?

傅謹:戲曲進校園這一《意見》的發布,我覺得有著重要的意義。一是,它為戲曲的演出提供了一個市場增量,同時極大地推動院團的建設和提升劇團的演出能力。戲曲發展到現在,首要面對的是市場衰退的問題,戲曲市場不景氣,演出機會少,劇目的積累也遠遠不夠,尤其是很多地方戲劇團只有寥寥幾個劇目,不能滿足觀眾的演出需求和審美需求。戲曲進校園,不僅為戲曲增加了演出的機會,活躍了市場,還能調動劇院的積極性,對整個戲麴生態有著直接的意義。二是,有著深遠的文化戰略意義。這一點主要是對於學生來說,讓他們從小就開始接觸傳統文化和中華民族的瑰寶,學會用的方式講述的故事,包括怎麼講和講什麼,這非常重要。三是,它推動了學校的審美教育,對於青少年的成長來說,美學素養的形成是很重要的。四是,從學術的角度來看,我們對這方面的研究還有很多不足,怎樣把戲曲的研究、傳播等理論轉化為老百姓和學生能夠接受的文字,也是我們需要思考的問題。同時,這也推動了學術研究的發展,尤其是學術傳播方面,學術成果的學理易懂成為一個挑戰。

文化周刊:能否談談戲曲進校園需要注意什麼?

傅謹:我認為,戲曲進校園有三方面的要點需要注意:一是,劇團演出應該是舞台的演出。因為只有舞台的演出,才能讓學生真正體驗到戲曲的舞台魅力,才能真正做到戲劇教育。世界各國都很重視戲劇的教育,舞台演出的直接觀感與其他藝術形式相比有著很大的不同。二是,演出應該是一場完整的大戲。盡量不要用折子戲展演的方式,因為這種方式很容易將舞台技巧化,比如一些重「武」功的戲,學生們可能只看「熱鬧」了。戲曲最根本的文化內涵是在敘事完整的結構中,學到故事的內容和講故事的方法,這對孩子們的戲曲審美體驗有很大的益處。《意見》是《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意見》的提出,對戲曲的傳承發展、對劇團來說都起著重要的作用。三是,要以經典劇目為主。近年來,很多劇團創排了很多新劇目,但這些新劇目的質量參差不齊,沒有經過時間和觀眾的檢驗,如果推廣下去,很容易讓學生感受不到經典的魅力。經典劇目是經過時間的淘洗和檢驗的,最能夠代表一個劇種或戲曲的精華,學生們看經典劇目演出,能得到完整的審美體驗。

文化周刊:戲曲進校園的關鍵在於什麼?

傅謹:戲曲進校園,重在落實。近年來,中央尤其重視戲曲的傳播和文化的傳承,只有不折不扣落到實處,才能使整個戲曲生態繁榮,才能使傳統文化得以傳承,這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