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軍偉：指標優異的富國銀行十年發展史

富國銀行是美國歷史悠久、立足本土的商業銀行。2013年6月26日，富國銀行首次成為全球市值第一的銀行。此後，富國銀行與工商銀行屢次交換全球市值第一大行的位置。自2016年9月起，由於「虛假賬戶」事件，市值被摩根大通超越，但市凈率仍高於摩根大通。

長期以來，在美國銀行業國際化、混業化的大趨勢中，富國堅持立足本土，紮根社區，深耕傳統商業銀行業務，以獨具特色的小微企業貸款和交叉銷售而聞名，其穩健務實的作風深受投資者青睞。在富國165年的發展歷程中，無一年出現經營虧損，並在多次卷席全球的經濟金融危機中日漸壯大。2016年末，富國資產總額1.93萬億美元，在美國銀行業居於第三名（第一、二名分別是摩根大通、美國銀行）。在《銀行家》雜誌2017年千家大銀行排名中，按2016年末一級資本排名，富國位居第八。

本文主要以2006～2016年富國年報為基礎，結合Wind和Bankscope的數據，從富國收入結構、資產負債結構和經營指標變化三個方面，研究2006～2016年富國的發展情況，並分析了2016年「虛假賬戶」事件對富國的影響。

收入：三大板塊結構穩定，非息收入佔比大幅提升

富國將自己定義為一家多元化經營的、以社區為基礎的金融服務機構，多年來一直將業務劃分為社區銀行、批發銀行、財富管理、經紀業務和養老金服務（以下簡稱財富管理）三大板塊，業務板塊結構穩定。社區銀行板塊即零售業務，主要向普通消費者和中小企業（年銷售額低於500萬美元），提供包括儲蓄、投資、保險、信託等一系列金融產品和服務。批發銀行板塊主要為大中型企業（年銷售額大於500萬美元）、機構和社會團體提供投行、現金管理等服務。財富管理板塊使用規劃的方法為客戶提供一系列金融產品和財務諮詢服務。（見表1）

以零售為本，平衡發展批發業務和財富管理業務

從收入結構來看，2006～2016年，富國社區銀行佔比保持在55%以上，但在2008年以後，社區銀行在總收入中所佔比重成下滑趨勢，到2016年已降至55.4%，為近十年來最低點。相反，批發銀行和財富管理業務在總收入中所佔的比例總體呈上升態勢。從利潤結構來看，2006年以來，富國的社區銀行凈利潤佔比也一直在55%以上。在2008年金融危機當年，富國社區銀行凈利潤佔比高達77.8%，之後雖有所下降並且低於危機之前的水平，但也沒有低於55%。與金融危機前相比，批發銀行業務凈利潤佔比有較大幅度的增加，但波動也比較明顯。財富管理業務凈利潤在金融危機之後略有上升，2015年首次超過10%。

總體來看，富國的社區銀行和批發銀行的凈利潤佔比略高於收入佔比，財富管理的凈利潤佔比略低於收入佔比。分板塊來看，社區銀行的凈利潤和收入佔比整體呈降勢，其他兩個板塊整體呈升勢。與2009年相比，2016年社區銀行總收入佔比下降了11.1%，凈利潤佔比下降了13.2%。佔比的變化原因有兩個方面：

一是社區銀行自身增長乏力。從總量來看，2016年社區銀行收入為489億美元，比2009年下降了19%；社區銀行凈利潤為124億美元，比2009年增長了39%，大幅低於批發銀行與財富管理業務收入和凈利潤增速（同期批發銀行和財富管理業務收入分別增長了39%和48%，凈利潤分別增長了111%和385%）。從結構來看，抵押銀行業務收入下降是社區銀行收入下降的重要原因。2012年社區銀行業務中，抵押銀行業務收入為112.35億美元，到2016年已經降至56.24億美元，下降了50%。

二是投資銀行和財富管理業務發展良好。富國投資銀行業務始於兼并美聯銀行，隨後作為重點業務發展，為其公司客戶提供購買衍生品、發行債券和股票以及收購等服務。2016年，富國投資銀行收入達到18.33億美元，是2010年的10.7倍，佔總收入的2.1%，貢獻了批發銀行收入佔比增長的30%；2017年一季度，富國在美國的股票承銷額位列第8位。財富管理業務則從2008年開始連續9年保持收入和利潤絕對值「雙增長」態勢。

非息收入佔比大幅提升，多元化發展態勢良好

從利息與非利息收入結構來看，2006～2016年，富國非利息收入佔比提升較快。2006～2008年，富國凈利息收入佔比接近70%。從2009年開始，富國凈利息收入佔比逐漸走低，非利息收入佔比穩步提高。到2016年，富國非利息收入佔比已達45.9%，較2006年提高了31.1個百分點，凈利息收入佔比已由2006年的67.2%降至2016年的54.1%。2016年，由於股權投資、抵押貸款業務收入，以及迫於監管限制，剝離農作物保險業務帶來的保險業務收入下降，富國的非利息收入佔比較2015年下降了1.5個百分點。

從利息與非利息收入來源來看，貸款收入仍是利息收入的主要來源。2006～2016年，富國貸款利息收入占其總利息收入的比重一直維持在70%以上，2007年達到82.6%。而非利息收入則實現了多元化發展，從2006～2016年數據來看，信託與投資費佔比增長較快，由2006年的17.4%上升到2016年的35.2%。2016年的，除信託與投資費之外，抵押貸款服務收入、存款賬戶管理服務費分別占非利息收入的15.0%和13.3%。（見表2）

負債：存款份額超過七成，低成本存款佔比穩步提升

存款佔總負債比重顯著提高。富國在美國存款市場上排名第一。2006～2008年，存款佔總負債的比重逐年下滑，由2006年的71.1%下降到2008年的64.5%。2008年以後，存款佔總負債的比重穩步增長，2011～2015年基本都在78%左右，2016年略有下降，但仍達到75.5%。

活期存款比重先降后升。儲蓄存款是存款中最大的一類，2007年佔比高達75.5%，2016年降至53.6%。2006～2008年，活期存款從28.7%降至19.3%。2008年以後，活期存款佔比提高，2015年達到37.1%，2016年略下降至33.2%；定期存款佔總存款的比重不斷下降，2016年已下降到4.1%。總的來看，活期存款和儲蓄存款等低成本存款的佔比穩步提升。（見表3）

資產：貸款佔比下降，投資和公司貸款佔比上升

貸款資產佔比持續降低，證券投資佔比持續上升。2006年以來，富國貸款資產佔總資產的比例呈持續下降的態勢，由2006年的73.2%下降到2016年的50.1%，降幅明顯。投資類資產佔總資產比重整體呈上升趨勢，證券投資佔比由2006年的8.8%上升到2016年的21.1%。貸款和證券投資是2016年富國資產增長的主要來源，貢獻了資產增長額的78%。可轉售聯邦基金證券和其他短期投資佔比由2006年的1.3%上升到2016年的13.8%。（見表4）

個人貸款佔比呈下降趨勢。2006～2007年，富國個人貸款∶公司貸款約為6∶4。2009年之後，個人貸款佔比持續下降。2016年，富國個人貸款佔比為47.65%，近十年來首次低於公司貸款。2016年富國公司貸款的大幅增長，主要源於工商業貸款和房地產抵押貸款，包括從GE資本收購的279億美元資產，主要為商業分銷融資和企業融資業務。

房地產抵押貸款幾乎佔據「半壁江山」。在富國所有的貸款中，房地產抵押貸款（商業房地產抵押和居民房地產抵押合計）佔比接近50%。其中，2010年佔比最高，達到56.23%，2010年後佔比逐年下降，到2016年已降至46.95%。具體來看，2006～2016年居民房地產抵押貸款佔比逐漸下降，商業房地產抵押貸款佔比逐漸上升。富國認為，在對美國人的重要性、財務安全的關聯性上，任何一項金融產品都比不上家庭按揭貸款。富國大舉進入住房按揭貸款市場，不僅是為了滿足客戶的住房按揭貸款需求，也是為了滿足他們與按揭有關的金融服務需求。其他消費和零售貸款佔比在金融危機之後基本保持在14%左右。（見表5）

小企業貸款佔比逐年降低。儘管富國以小微企業貸款而著稱，但其小企業貸款實際上餘額和佔比並不高。從餘額來看，2008年，富國小企業貸款（註：指單戶100萬美元以下的。富國年報中的貸款分類，並沒有小企業貸款這一項，此數據來源於美國小企業局）餘額為272億美元，金融危機以後有所提高，但2010年以後基本呈下降趨勢，到2013年富國小企業貸款餘額已降至357億美元，較2010年下降了8%。從佔比來看，金融危機以後，富國小企業貸款佔總貸款、總資產的比重下滑。從2010年到2013年，富國小企業貸款占商業貸款的比重從19%下降至14.8%，佔總貸款的比重從4.8%降到4.2%，佔總資產的比重從4.9%下降到2.7%。但根據美國小企業局的統計，富國的小企業貸款餘額在美國銀行業中2008年排名第二，2010～2013年都排名第一。

經營：各項指標表現優異

持續保持強大的盈利能力。從總收入和凈利潤來看，2008年，受金融危機影響，富國凈利潤下降了67.05%，但全年仍實現凈利潤26.55億美元，與全球主要金融機構的負利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金融危機以後，富國呈現出凈利潤增速高於收入增速的特點，尤其是2011～2013年，在總收入下滑或者個位數增長的情況下，通過裁員和裁撤網點降成本，凈利潤實現了高速增長，成本收入比也由2011年的61%下降到2013年的58.3%。

從近四十年來看，除了個別年份因為特定事件影響，富國一直保持了強大的盈利能力，自1972年以來，ROA和ROE平均值分別為1.2%和17.3%。從近十年來看，金融危機以後富國盈利能力恢復，2014年凈利潤達230.57億美元，創歷史新高。2016年受到低利率、美國經濟增長乏力的影響，ROA較2015年下降了0.13個百分點，為1.18%。富國之所以一直保持強大的盈利能力，較高的凈息差是重要原因。2011之前，富國凈息差從未低於4%。2010～2014年，由於量化寬鬆貨幣政策，富國的凈息差下降較快，由2010年的4.26%下降到2016年的2.86%。（見圖1）

持續改善資產質量，穩步提高資本充足率。2016年，總資本充足率達到16.04%，核心資本充足率達到12.82%，兩項指標均為近十年最高值。不良貸款率由金融危機后2010年3.53%下降到2016年的1.17%，顯示了其良好的風險管理能力。

「虛假賬戶」事件未影響富國經營基礎。2016年9月爆發的「虛假賬戶」事件，使富國遭受了幾乎是其歷史上最嚴重的聲譽風險和信任危機。但從經營上來看，2016年，富國的ROA、ROE和收入增速仍高於摩根大通、美國銀行和花旗集團，表明「虛假賬戶」事件並沒有影響富國盈利能力和商業模式的根本，富國仍然保持了優於同業的盈利能力。2016年年報中，新任董事長和首席執行官向投資者保證，富國的業務基礎是強勁的，富國重要的方面不會變化，富國的董事會、管理層和26.9萬名員工決心重塑聲譽和信任，通過這個考驗讓未來的富國更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