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務報表是最美的商業語言

巴菲特幾十年如一日閱讀公司年度報告和財務報表，成為世界巨富。如果說「書中自有黃金屋」，那麼，毫無疑問，「表中自有巨富經」——財務報表是最美的商業語言，可以引導我們走上滾雪球的財富之路，實現個人的財務自由。

一、財務報表引導我們發現真正的價值

財務報告分析的主體包括股東、債權人（金融機構、企業單位）、公司高管、政府經濟管理部門、公司工會組織、註冊會計師等，其中最重要的主體是股東、債權人和公司高管。

很多教材認為：不同的分析主體其分析的目的不同，所分析的內容與重點也有差異。不同於一般的觀點，我們認為，所有分析主體的核心是相同——那就是以「價值」核心。

股東的分析目的是：

判斷價值並做出投資決策。股東在進行投資決策的時候會思考：我的交易價格合理嗎？這些股票的內在價值（實際價值）是多少？股東試圖找到問題的答案，但答案的來源卻五花八門：有些股東根據價格均線、MACD等指標來尋找答案；有些股東香型新聞媒體和股評家；有些股東則根據自己的情緒和感覺；更有機構投資者信奉有效市場理論，認為市場價格是包含風險的合理價格，市場力量已經把股票價格確定在一個合理的實際價值上。上述方法比較簡單，但都會承受很高的風險：買人價格太高或出售價格太低會減少投資回報甚至會遭受損失。尤其是虔誠地相信市場有效的股東，更加會面臨巨大風險，因為歷史表明，市場在短期內往往是無效的——以最近股市為例，是2015年綜合指數5000多點的市場有效還是2016年綜合指數不到3000點的市場有效？股東合理的投資策略是：在股票市場價格低於內在價值的時候買入，在高於內在價值的時候賣出——如巴菲特所言：價格是投資者付出的，而價值是投資者所得到的。內在價值的判斷有賴於公司的財報，股東分析的目的就在於判斷價值並做出投資決策。

債權人的分析目的是：

判斷價值以保證債權的安全。債權人分析的目的在於保證債權的安全，以及時收回本金和利息。債權的安全取決於公司是否能夠創造出足夠的價值。大家也許會說：只要給債權提供足夠的資產抵押，就可以保證債權的安全。短期內的確如此，但是，如果一家公司在未來不能創造出足夠的價值，債權到期時債權人拿大把大把的抵債資產在手裡，成為抵債資產處置公司，這應該不是債權人所期望的——抵債資產的處置時間、成本和精力是非常高的。公司清算將對債權人和股東都帶來極大地損害，清算資產的價格會顯著低於公允價值。尤其是對於債權人，按照清算程序，也許要在5年甚至更久以後才能收回部分金額。因此，要保證債權的安全，債權人就必須對公司未來的價值創造能力做出分析。當前，類似於銀行這樣的債權人財報分析的局限性在於：過多的注重歷史，而沒有足夠重視公司的內在價值。

公司高管的分析目的是：

創造價值以滿足投資者的預期回報。公司在資本市場上募集資金后，公司高管制定戰略並通過投資活動和經營活動來創造價值。財報分析有助於對是否進行投資做出決策，而且有助於投資計劃的制定和投資活動的實施。公司高管的的基本任務之一就是運用財報分析改進管理來創造價值。公司高管對價值的看法與股東和債權人是相同的，因此必須像股東和債權人一樣思考：公司的戰略、投資活動和經營活動可以增加價值嗎？創造的價值是否能超過股東和債權人的資本成本？

二、什麼是真正的價值？

創造價值的公司才能長期生存，損害價值的公司早晚會被毀滅，因此，公司的目標就是為價值而生。

公司應當持續創造價值。那麼，什麼是「價值」就成了財報分析的一個基本問題。

我在課堂上，經常問不同的學生：你從報表哪個項目看出來一家公司賺錢了（創造價值了）？90%以上的學生回答是凈利潤。這個答案是對的，但是，不全面。看一個公司是否賺錢，看完凈利潤，還要看現金和現金流。一般來說，企業的凈利潤越多，現金和現金流就越好；但是，兩者也會存在著不一致，在凈利潤很高，而現金和現金流很差的情況下，公司並不一定真地賺錢——賬面富貴而已。

與財務管理的「價值」相關的概念最常見的就是利潤和現值。我們認為，應當以現金流和自由現金流的現值作為「價值」的核心：1、現金流和自由現金流可以明確界定。自由現金流即公司在維持原有營業規模的基礎上，公司通過經營活動所取得的現金凈流量。2、現金流和自由現金流可以具有很好的包容性，適用於公司的戰略規劃、投資決策、籌資決策、營運決策等各個領域；3、可以計量。4、可以標準化，不同企業、不同時點的現金流都可以統一到同一個標準。利潤的缺陷如下：1、沒有考慮貨幣時間價值；2、不同的會計政策選擇和會計估計會導致不同的利潤口徑；3、利潤在權責發生制下存在著應計調整的可能性。

公司的終極目標——提升公司價值——也就是提升一個公司「風險和報酬平衡下的公司自由現金流現值」。一個公司所有的業務都應該圍繞著這一價值目標來開展。

公司創造價值的概括描述就是：投入現金，收回更多的現金！公司價值的定義就是：該公司在其餘下的壽命期內可以產生的現金的折現值。世界再大，財務的價值只有上面這一個標準，其他都是偽標準！

三、財務報表是最美的商業語言

（一）財務報表生成過程

一家公司創造價值的過程，是該公司根據所處的商業環境制定公司的戰略規劃並付諸實施，最終形成財報結果的過程。簡言之：公司戰略+戰略執行=財報結果。

商業環境是不以某一個公司的主觀意志為轉移的，包括公司所處行業的成長趨勢、商品或服務市場的競爭情況、上游供應商和下遊客戶情況、資本市場、人力資源市場、政府行業管制、宏觀經濟周期等等諸多因素。公司所處的商業環境會決定一個公司的很多財務數據。比如：資本市場中銀行利率的高低會影響到利息費用的多少；隨著人力資源市場中各省市最低工資的普遍提高，公司在員工規模不變的情況下，人工成本費用就越來越高；如果一個公司所處的行業產能過剩，商品價格下降，那麼公司的毛利率就會下降，甚至出現虧損，比如2012年、2013年的煤炭採掘行業，2011年的太陽能光伏行業；等等。

商業環境會影響甚至決定一個公司的戰略選擇。在相同的外部商業環境下，公司可以採取不同的應對之道，即公司的戰略。例如，在單位人工成本上升的趨勢下，在產量和業務規模不變甚至擴大的情況下，為了控制好人工成本，公司可以採取提高自動化、機械化的策略。現在很多銀行裁掉櫃員同時使用更多的自助服務機即是現實的例子。有很多戰略管理的著作將公司戰略寫得非常複雜，顯得高深莫測，但是在實踐中，戰略應該非常直截了當：選准努力的大方向，並集中公司全部資源實現它。戰略就是根據外部的商業環境，制定基本的規劃，確立大致的方向，經營範圍是多元化還是專業化，競爭策略是低成本還是差異化，如何戰勝競爭對手並建立壁壘保持長期的競爭優勢。看一個公司的好壞，尤其是看一個公司未來的好壞，最重要的是公司的戰略。做公司，最重要的兩件事：一是做正確的事；二是正確地做事。做正確的事，講的就是公司的戰略。試想，如果在液晶電視發展已經趨勢明顯的情況下，一個公司去發展彩色顯像管，不管你做得多好，只能是死路一條了；如果在汽車產業已經得到發展的情況下，一個公司上馬新的馬車生產線，只能是被淘汰的命運。

公司的戰略需要通過公司的經濟活動來貫徹執行。公司的經濟活動包括投資活動、籌資活動和經營活動。在執行戰略的過程中，公司的經濟活動是從哪一部分開始發起的呢？我在上課的時候問學員，如果集團公司今天任命你作為總經理去創辦一個新的公司，你想到的第一個問題是什麼？大多數人都回答：集團公司給我多少錢？可見大多數人認為公司戰略執行的經濟活動從籌資活動開始。其實不然，古語云「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重要的是，我們要先做好投資活動決策，想清楚投什麼項目、怎麼投、投了以後會有什麼大概結果，是通過自己購建資產還是通過兼并收購。有了錢但是如果沒有好的投資項目的話，寧可什麼都不做也不要去亂做一氣，很多公司不是沒有錢死掉，而是手裡的錢多了亂投項目死掉的，這樣的例子實在舉不勝舉，因此如果今天我們投資5億元去開個水泥行業或者玻璃行業的公司最好就不要去了，最後結局基本上不會太好。公司的經濟活動從投資活動的決策開始，在投資活動確定后再考慮怎麼解決資金問題——是募集股東資金還是銀行借貸——籌資活動是為了滿足投資活動的需求。在投資形成資產以後，就是日常的經營活動了，包括研發、採購、生產、銷售、售後服務以及人事管理等輔助活動。

公司的經濟活動經過財務會計處理形成財務數字結果。會計信息系統根據國家規定的企業會計準則對經濟活動進行確認、計量、記錄和報告。不過，會計處理具有一定的靈活性，其處理質量會受到公司治理、外部監管、審計質量等會計環境的影響和公司會計政策選擇和會計估計判斷的影響。比如，一般而言，上市公司的治理結構以及外部監管相對非上市公司要完善和嚴格一些，因此上市公司的財務報告信息質量整體就會比非上市要好一些。財務結果應當按照規定的格式進行對外信息披露就是上市公司財務報告，包括審計報告、財務報表和報表附註。

簡而言之，我們把上述內容可以概括為「起於戰略，重在執行，止於財報」，即：公司戰略+執行過程=財報結果。

（二）財務報表是最美的商業語言

毫不誇張的說，財務報表是一個公司最綜合的數字結果，可以反映公司所處的商業環境、行業格局及競爭、公司治理及戰略、公司經濟活動的效率及財務會計處理的質量。這就像一個人的體檢報告，綜合反映了一個人的生活環境甚至是呼吸的空氣、日常作息及飲食等生活習慣方方面面的情況。概言之，「財務報表反映公司的一切」、「財務報表是世界上最美最簡練的商業語言」。

財務報表生成過程是一個從商業環境、公司戰略到經濟活動到數字結果的順向的過程，而財務報表分析過程是一個從數字結果反過來看會計處理質量、經濟活動情況、公司戰略和商業環境的逆向的過程——這有點類似於福爾摩斯探案，案件是順時發生，而探案則是逆時還原。

從財報數字中，我們要分析公司的會計政策選擇、會計估計判斷是否合理。比如，合併範圍是否符合準則的規定？固定資產的折舊年限是否符合行業慣例？各類資產減值準備的計提是否符合企業經營實際情況？收入的確認是否符合準則規定的條件以及成本的結轉是否遵循匹配原則？是否有新業務需要公司制定新的會計政策和會計估計？會計政策和會計估計是否過於激進？等等。如果會計政策選擇和會計估計判斷不合理，就要考慮如何進行調整，以更好地反映公司真實的經濟活動情況。

從財報數字中，我們要分析此前做出的投資決策是否符合公司戰略的要求，已完成的投資項目是否達到了決策時對投資項目的凈現值、投資收益率和投資回收期等方面的預期，是否對投資活動的過程實施了有效的管控，購建固定資產、無形資產等長期資產的成本是否合理，併購子公司或者對外投資的價格是否合理。籌資活動中是否做到了股權和債務資本結構最優化，綜合資金成本最低，融資時機最佳，內源性融資、債務融資和股權融資等融資順序最合理，與投資資金需求是否匹配等等。經營活動中，研發、採購、生產、銷售、售後服務是否做到了從顧客角度消除了一切浪費，是否運用價值鏈管理砍掉了一切非增值非必要的環節和作業，是否運用價值工程、標準成本、目標成本等方法將成本降到了極致，最終是否為客戶提供了令人滿意的產品和服務從而賺取了利潤和現金。如果分析中發現問題，我們要考慮如何改進公司的投資活動、籌資活動以及經營活動等各類經濟活動，以保證公司戰略的貫徹和實現。

從財報數字中，我們從財務結果的角度分析和驗證前期的公司戰略是否正確，是否很好地應對了外部商業環境、行業競爭和面臨的挑戰。如果前期公司戰略存在問題，應該考慮如何修正和調整，甚至考慮是否需要改變先前的戰略進行公司的戰略轉型。

我們把上述財報的生成和分析過程用下圖來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