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出行系列報道（一）：AI不是萬能的，兵分兩路進擊無人駕駛丨智能科技

探尋商業本質

預見商業未來

品途解讀：每一次技術革命來臨前，都伴隨著豐富的想象力和質疑。尤其是最近10年，移動互聯網和移動支付的出現，讓購物和出行前所未有得便利，10年之前，不出門就能買到東西，不買腳踏車就有車騎的場景，是難以想象的。

現在，新的想象空間集中在了無人駕駛領域——不會開車是不是也能使用汽車，司機這個職業是否會逐漸消失……類似這樣的討論越來越常見，研究無人駕駛的公司正面臨機遇和挑戰。

無人駕駛究竟離我們還有多遠？它目前在突破哪些困境？品途商業評論推出「無人駕駛」系列報道，與這個時代一起，見證新的汽車時代。

「每一次機會來臨，都會經歷看不見、看不起、看不懂，最後來不及。」這是智行者科技CTO王肖的微信簽名。

這段感想也許是他在清華大學汽車系讀博時就已經產生了，那是2015年，他的同校同系師兄張德兆問了他一個問題：有沒有興趣來做自動駕駛？

從讀碩士時期就開始研究無人車；參加了4次無人車大賽，拿了3個冠軍的王肖很清楚，無人車肯定會是他的研究方向。在接受品途商業評論專訪時，王肖談到，在2015年已經認識到，在國外主機廠及Tier1的包夾下，自主ADAS目前處於絕對劣勢，很難打翻身仗，而無人駕駛會是汽車工業的下一個未來。

於是他給了張德兆肯定的答覆，一起創立了智行者科技，兩人分別擔任CEO和CTO。在公司的核心團隊中，還有清華大學碩士、德國亞琛工業大學碩士霍舒豪、清華大學博士李曉飛、張放，分別負責產品事業部和技術研發部，清華實驗室師兄弟秦曉輝博士也從某國企智能車團隊脫離加入到智行者。

從技術驅動到產品驅動

智行者科技創立的2015年，人工智慧還沒有今天這麼火，無人駕駛也沒有被大眾熱議。智行者團隊完全沒有預判到人工智慧會給駕駛帶來新的變革，這次創業完全是基於對無人駕駛的熱愛和感情，以及篤信它會是多年以後汽車工業的下一次革命。

據王肖介紹，團隊一開始準備走的是和谷歌一樣的純技術路線，像大多數無人車公司一樣，研發乘用車的無人駕駛解決方案。

但是到今天為止，乘用車的無人駕駛還很難落地，其中的原因有以下幾點：

1，無人駕駛並非剛需：大眾沒有急迫地去擁抱無人駕駛，更何況很多駕駛者始終在追求駕駛樂趣。

2，法律法規的不確定性：考慮多方面影響，目前國內相關部門尚未對無人駕駛短期內上路的合法性表態支持。

3，技術壁壘：目前的無人駕駛，在單一的路況和人跡稀少的區域內可以實現，但是在複雜的城市道路上，無人駕駛當前難以保證安全性。

基於以上考慮，一家無人車領域的創業公司要想堅持走一條技術驅動型的路線，就意味著要有持續性的高投入。

但是放棄在乘用車領域的探索，也並不現實。

根據媒體披露的數據，預計2020年國內泛智能駕駛市場空間達2300億元。各大科技公司和整車廠商都迅速部署無人駕駛戰略，也進一步說明了無人駕駛市場潛力無限。

智行者給出的解決方案是：公司戰略轉向產品，研發一些用於物流、清掃的功能性低速車；同時保留一條乘用車無人駕駛解決方案的研發線。

一手推產品，一手抓技術

產品：物流車和掃地車開路

在決定推出一系列低速產品之後，智行者想到了做無人擺渡車。在之前的想象中，擺渡車的使用場景相當廣泛，尤其是在景區，每天有數萬人次會產生需求。因此，智行者希望以無人擺渡車為突破口，實施產品戰略。

2016年5月，智行者與杭州鑼卜科技、千尋位置網路達成合作，推出了一款2人座無人擺渡車。同年10月在雲棲大會上，這款被命名為「雞蛋車」的新品完成了首秀，並於12月獲得上海智能汽車大賽「無人駕駛領域領軍獎」等榮譽。

「千萬不要把工具當作目標」這是採訪中王肖反覆提及的觀點。放在這款產品上也仍然適用，雖然產品在技術層面上取得了成功，但是一款商業產品的使命應該是獲得收益等商業價值。

在技術層面看，雞蛋車是成功的，但是從商業角度考量，它無法滿足智行者的期望。據王肖透露，無人擺渡車的落地會遭遇相當大的阻力——無人擺渡車的價值在於替代人工，但是景區運營方一般不會節約擺渡車司機這部分並不高昂的人力成本，尤其懼怕無人擺渡車出現安全事故后的連帶責任。

「如果只是展示，景區會非常歡迎，但是投入運營的話，大部分景區是拒絕的。」雖然王肖認為這種時速被限制在10公里以下的車輛不存在大的安全隱患，但是景區運營方更願意採取一種保守的策略。

基於這種情形，2017年6月，智行者研發出了無人駕駛領域的「蝸」系列產品，包括無人配送物流車、無人駕駛掃地車。

2017年5月，智行者完成了來自順為資本和某國際領先電商的A輪融資，額度接近1億元人民幣。也就是說，當智行者認清無人擺渡車在市場的前景尚不樂觀的時候，轉頭就想到了進軍物流行業。

王肖告訴品途商業評論，目前已經投放了15輛無人物流車，在不允許快遞車進入，以及路麵條件較好的的校園、科技園區、高檔小區進行測試。到今年年底，公司的投放計劃是50-100輛。

在運營模式上，目前採用是ToB模式，由合作電商來負責運營場地的選取，智行者進行車輛投放和運營；雖然在目前幾個測試場地基本能做到零事故、零干預，但智行者自己的擔憂，比如投放后是否會遭遇人為的破壞？雨雪天氣造成感測器潮濕后，是否會影響車輛運行軌跡？

「這些是演算法不能解決的問題，因此下半年的主要任務是在這些有限的場景里進行反覆測試、改進。」王肖認為，當車輛改進到幾乎無故障狀態后，公司會逐漸規模性鋪開市場。

無人掃地車也已經開始測試，具體地點在某森林公園，而且這款車的工作時間是凌晨2點左右，既可以不打擾行人，又保障了運行的安全性。據了解，這款車的行駛時速被設定在5-10公里，主要考慮是保證它的工作質量，將路面打掃得更加乾淨。

值得一提的是，無人物流車和掃地車都能在結束工作后，自行返回充電位進行充電。以物流車為例，當用戶進行預約取件后，車輛出發前會規劃出最優路徑，當到達用戶指定位置，等待用戶掃碼取件，送完所有快件后自動返回充電樁進行充電。

技術：持續深耕，靜待時機

跟低速產品「蝸」系列對應，在乘用車自動駕駛研發方面，智行者推出的是「雨燕」系列，它主要研究的是L3/L4級別的自動駕駛解決方案，包括多源感測器融合感知、高精度地圖與定位定姿、目標行為識別與軌跡預測等關鍵技術。

智行者對這條技術線的期望是深耕無人駕駛技術，好在無人汽車的機會來臨時，能牢牢抓住。

從去年開始，智行者已經與北汽、長安等汽車廠商進行合作。以與長安的合作為例，裝載了智行者無人駕駛系統的長安汽車從重慶出發，歷經2000多公里到達北京。長安汽車的自動駕駛實現了L3水平，能夠實現結構化道路自動駕駛，包括全速自適應巡航、交通擁堵輔助、交通信息識別、自動換道和非結構化道路接管提醒等。

在外人看來，眾多公司爭奪無人駕駛高地的今天，無人駕駛會很快落地，但是王肖對此態度比較保守，「實事求是地講，的無人駕駛離L4級別的差距還非常大，現階段還是應該踏踏實實做好基礎工作。」

呈現這種發展速度的主要原因，是技術的成熟度不夠，機器學習還需要進一步深入，與其它技術結合成產品。

王肖直言，「行業對AI宣傳的泡沫太大了，似乎讓人覺得AI能解決一切問題。」歸根結底，AI只是一種工具而已，但工具不是目標。以耕種為例，擁有播種機后，效率肯定大大提升，但擁有播種機不是目標，目標是要讓種子開花結果。然而現實是，很多公司認為做好深度學習，就能實現無人駕駛。

王肖對無人駕駛的保守態度來自他對這件事的深刻認知，但同時他堅定地認為，這必然是汽車工業的未來。因此智行者對技術研發線沒有成本、產品和時間節點的約束，直接對標國外優秀的技術公司。王肖告訴品途商業評論，智行者目前以產品戰略去實現營收，技術路線則繼續投入，專心做出有價值和突破的無人駕駛解決方案。

數據的生意

根據王肖的估算，要想克服政策、技術障礙，國內高速公路L3自動駕駛的產品量產時間會在5年之後，要想讓大眾真正接受無人駕駛，時間會更靠後。這個觀點並不悲觀，福特汽車研究與先進工程副總裁兼首席技術官Ken Washington在今年4月表示，將無人駕駛汽車正式推廣到個體消費者群體當中，至少在未來10年還是無法實現的（此前福特CEO Mark Fields聲稱2025年之前可以向消費者供應自動駕駛汽車）。

在漫長的技術研發周期中，公司如何生存？這是擺在創業公司面前最直接和現實的問題。

關於這個問題，王肖表示公司沒有太大的盈利壓力。儘管今年要把團隊擴建到100人以上，但是明年公司能實現盈利。「物流車正在做大量測試，如果發展順利的話，按照明年正式投放1000輛的計劃，光靠產品就能有億元級別的資金入賬」，「少談些情懷，對一個自動駕駛創業公司來講，能活下去就是成功，能兩三年上億的收入就是非常成功」，王肖談道。

按照這個商業模式，智行者會轉型成為一家產品公司嗎？答案是很開放的，因為數據為智行者的下一步發展帶來了巨大的想象空間。

無人物流車在配送過程中會積累大量的數據，這些數據是電商平台深度了解用戶的基礎——比如哪些用戶是3C產品發燒友、哪些用戶偏愛購買美妝類產品、哪些用戶對母嬰產品有需求，他們的購買頻次如何，更在意價格還是品質……

對於電商平台來說，使用無人物流車能節省人力成本只是最表層的意圖，真正的價值依然指向數據。

隨著消費升級趨勢的深入，電商平台的競爭從價格全面轉向服務，影響消費者購買決策更多的是產品的質量和配送的效率。因此如何部署貨倉，如何提升配送效率成為電商平檯面臨的關鍵問題。

當掌握了用戶的需求之後，就能針對性地優化倉儲建設和供應鏈。相應地，供應鏈更有優勢的話，就意味著配送效率的提升，讓電商平台更具有競爭力。

無人物流車要想跟大數據產生關係，投入量肯定是數以萬計的，在這個過程中，智行者依然可以靠投放產品獲得更高的商業收益。雖然目前還無法估算投放的進度，但王肖認為「大數據的想象空間足夠大」，目前更要專註的是做好產品，確保無人物流車的運行不受天氣的影響，不會發生出乎預料的故障。

毫無疑問，AI正在引領一場科技浪潮，使得太多的公司都為自己貼上了這個標籤，但是AI真的是萬能的嗎？也許如王肖所說，我們錯誤地把工具當成了目標。

無人駕駛及其複雜，會涉及數據採集、分析，機器學習，視覺識別，環境感知，控制決策等環節，但是在AI還未火起來的時候，智行者團隊就決定去實現無人駕駛，從這一點看，智行者特別像一個前路未知，但信心十足的開拓者。

當一次機會來臨，如果能看見、看懂，到最後也不一定把握得住，但是如果看不見、看不懂，結果一定是來不及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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