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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25
張大千是一個充滿爭議性的人物。他一生風流韻事說不完，看著濫情卻似乎個個深情相待。他仿古畫騙人，卻坦率承認。他臨摹敦煌壁畫，卻被發現在破壞文物……唯有在他的畫里，卻是一個畫如其人，人如其名的人。因為他把經歷過的大千世界，心中的大千繁華，都畫成了斑斕壯麗的作品。
張大千這個四川人，是出了名的吃貨，有許多美食逸事，但他在四夫人徐雯波生日時做的牛肉麵，卻十分值得玩味，似乎可以看見張大千畫作的秘密。
據說牛肉有四大盆，兩盆白切牛肉，一盆紅燒牛肉，一盆清燉牛肉。青盆裝寬面，黃盆裝細面。一盤碧綠香菜，一盤紅辣椒炒綠豆芽。再擺上一溜各色佐料：鹽、胡椒、糖、醬油、辣油、面醬、豆豉等。
紅黃綠青白黑，這樣一碗色彩繽紛的牛肉麵，像極了張大千的畫，讓你迎面撞上一個七彩斑斕的世界，金邊大紅荷花，淺藍的葉，一大片墨潑出來的青綠山水…
他是天下第一造假高手，自稱石濤再世
張大千認為，畫畫當「搜盡奇峰打草稿」，要多看世界才能畫得好。所以，他的第一個大千世界，是古人畫作。尤其是仿石濤畫作，能以假亂真，連黃賓虹、張學良等大咖都被他騙了，人稱「天下第一造假高手」。
石 濤的山水畫，貴有大氣勢，構圖奇特，擅用墨色來表現層次感。張大千有幅《仿石濤山水人物》，彷彿是站在高處望見了此景。近處幾塊巨石，濕墨點出樹木的輪 廓，山裡幾間房舍，一位高士策杖而來，樹葉被風吹向一邊，淡墨暈染出遠處連綿的高山。從筆墨、布局、神韻上都做得惟妙惟肖。
有人說臨摹是為了學畫法，但張大千是在「仿」，是在「師古人之心」，即理解作者心意，才能畫得像。所以，他也頗得意地稱自己是石濤再世，還會告訴別人，誰誰誰藏的古畫其實是我畫的，一派天真洒脫。
他是一個賊，盜走了敦煌壁畫里的唐韻
第二個大千世界，是敦煌壁畫。七十多年前，張大千舉家前往敦煌，花了近三年的時間在那裡臨摹壁畫、修路開道、還為莫高窟登記編號。但是，爭議也隨之而來，有人說他破壞壁畫，甚至後來有傳言說他把壁畫偷偷帶走了。
真相難以分辨，但是敦煌壁畫卻讓張大千打開另一個綺麗的世界，從此他的畫里有了唐風的金碧輝煌、大氣端莊。
以前他畫的仕女多是弱不禁風的趙飛燕型，後來多是豐腴的美人，而且色彩濃麗。像這幅《天女散花》，女仙手持蓮瓣，踏著雲彩而來。圓潤的線條勾勒出她豐美的姿態，嫻靜的眉眼裡透著雍容與威嚴，大有唐人氣韻。
▲ 《天女散花》
▲《嬰戲圖》
他是一個任性的小孩，灑幾碗墨做一幅畫
第三個大千世界，是張大千自己的創造。看這幅拍出天價的《愛痕湖》，青山連綿在前，有的被染成了墨綠、深黑。深藍湖水在後，某一處激起白色浪濤。山水與天地連成一片，彷彿是上帝不小心打翻了墨瓶。唯有那淡彩勾勒的房屋，彷彿在說，無論世界如何變遷，終究會有一個家在等你。
這是張大千自創的潑彩畫法，既有的寫意、潑墨，又有西方的光色。據說，他作畫時，會把墨水一碗碗地潑在紙上，待它風乾成一團疙瘩，再繼續潑其他顏料。墨水的濃淡，在紙上如何流淌，各種顏料間的浸染，甚至天氣的好壞，都影響一幅畫的成敗。若非心中自有丘壑，很難想象要如何把握。
▲《台灣橫貫公路合歡山鳥瞰》
▲《峨眉瑞雪》
晚年張大千的畫，墨氣更加淋漓，用筆更為潑辣，彷彿信手拈來，渾然而成。一大攤墨潑上去，重墨暈出了荷莖，淡淡渲染的是月影。白描勾出的花瓣，點幾點紅作花蕊，真像朱自清筆下的荷塘月色。
總覺得這份酣暢淋漓的洒脫勁，斑斕奪目的勢頭，才是張大千本人的真實寫照。即使一生背負爭議無數，也不見他有辯解多少。世界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場歡樂的遊歷。繁華萬千，眼睛都看不過來，哪還有空去辯個真真假假。所以張大千真是個畫如其人，人如其名的人。看盡大千世界，畫出自己的大千世界，才是張大千活出自己、畫出其名的秘密。
▲《桃源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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