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笑佛」唐傑忠，更懷念姜昆、唐傑忠背後的梁左

「笑佛」唐傑忠去世了。

一篇舊文。懷念梁左，以及那個創作時代。

是的，我依舊是看了今年的春晚。忍到十點多。

過程中，強撐著熬到了姜昆的《新虎口遐想》，看了一會兒，忍不住發了條微博：十分想念梁左，想念《笑忘書》。順便刷了一下微博，發現有好些人都心有戚戚焉地說，懷念梁左。

歌舞類就不說了，我不專業，而專業的常年奮鬥在華語樂壇第一線的以揭露歌手假唱、剽竊為己任的梁歡，在春晚開場舞開始時，發了條「看這假的讓人心碎的形式，我就說誰真唱吧」的微博，就被微博官方「保護性暫時禁言」了。後來我也手欠，又發了條微博：現在春晚大概是整反了——小品類演得假，但唱是真唱；歌唱類演得真，但演的是假唱。敏感詞大概是「假唱」，這條微博沒有閱讀數，也不能轉發。

所以還是說說我略懂的語言類節目。

這幾天，不少網友都在懷念。不光懷念梁左，還在懷念當年一大批經典的相聲、小品。比如陳佩斯與朱時茂的《主角與配角》、《羊肉串》，鞏漢林與趙麗蓉的《如此包裝》，馮鞏牛群的《我錯了》、《小偷公司》等等。懷念的意義有兩層，一是這些作品著實經典，任何時候都閃耀著不會被時代磨掉的光芒；二是這屆作品不行，實在難以下咽。

懷念的這些作品，多數大家都很熟，說一個不太熟悉的——牛群馮鞏的相聲《小偷公司》。作品里的小偷公司，幹活的只有兩位小偷，其他的100多位全都是領導——顯然，作品這是在諷刺機關單位臃腫、人浮於事。裡面有許多經典台詞，大家可以找來看看，就會明白什麼是高級幽默的諷刺。

而《小偷公司》的作者，毫無疑問，正是梁左。除了梁左，我沒有再見到過任何人能夠寫出這種高級的幽默諷刺。梁左的這種功力和天賦，在《我愛我家》中就可見一斑。《我愛我家》里有無數政治口兒的玩笑，比如「亂？亂了敵人，鍛煉了群眾」、「我老了，無所謂了，你們還年輕」、「我們的群眾啊，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群眾」……這些台詞在電視劇的情節中被說出來的時候，要麼起到了畫龍點睛的效果，要麼成了渾然天成的包袱。

到了春晚舞台上，諷刺的力度顯然不能太大。梁左在他的《人是名人，事是大事》中寫過春晚對諷刺型作品的審查故事，比如馬季的《宇宙牌香煙推銷員》，領導審查時的意見就是——「我們國家的香煙現在剛剛有了少量出口，這樣一搞，弄不好要影響創匯呀！」。《主角與配角》——「兩個演員一會兒是八路，一會兒是特務，一會兒是漢奸，一會兒是叛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像不大嚴肅吧」。

即便如此，當時還是有許多帶有諷刺意味的、陰陽怪氣的作品登上了春晚的舞台。而且，觀眾要覺得不滿意，批評也是可以的。比如1985年的春晚，辦的是一塌糊塗。梁左在文中有記載：

1985年新春剛過，首都各大報刊，全國各大報刊，新聞版，文藝版，專家撰文，讀者來信，幾乎萬炮齊轟，都對準了中央電視台的春節晚會。

當時，一個個批評電話，一封封批評信件，如波浪，似雪花，洶湧澎湃，紛紛揚揚，直奔中央電視台而來。專家電話已經發燙。

批評信件整整裝滿了三個麻袋。

最後的結果也是史無前例。中央電視台在《新聞聯播》節目中向全國人民深刻反省，許多人至今還記得播音員那沉痛的聲音——

「整個晚會拖沓、鬆散，追求形式，華而不實，某些節目格調不高，某些即席講話很不得體，晚會廣告過多，還發售了贊助紀念券。凡此種種，引起觀眾不滿是理所當然。為此，我台誠懇接受大家的批評。」

是的，當年央視就春晚問題，曾經在《新聞聯播》公開向全國觀眾道歉。

當然，那時候春晚不像現在。這麼多年了，總結了經驗，吸取了教訓，摸清了問題，找到了方法，熟悉了情況，掌握了規律。只要一辦，都是滿分一百分，不允許質疑。

今年春晚，還能看的，只有開場前回顧歷年春晚經典聲音的視頻。從馬季到馮鞏，從費翔到周杰倫，皆有收錄。可惜，我們沒有聽到最應該聽到的那個聲音——貓走不走直線，完全取決於耗子；小樣兒，脫了馬甲，我照樣認識你；犯了改，改了犯，犯了在改，改完還犯，千錘百鍊；人生在世屈指算，最多三萬六千天；家有房屋千萬所，睡覺就需三尺寬——趙本山的聲音。

四年了，我們十分想念舞台上的趙老憨、徐老蔫、趙大寶、黑土……

而現在春晚舞台上的相聲小品，用一張我們的金馬影帝范偉老師版本的王木生的表情，就可以概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