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液能抑菌？別天真了，某種所謂抑菌成分還有毒呢……

開宗明義，殺菌≠抑菌。殺菌指在洗手時消滅手上現有的細菌，這個活兒我們從小用的普通香皂和洗手液就能做。

而抑菌是指在洗手之後的一段時間裡靠手上殘留的抑菌成分抑制細菌繁殖，這個活兒也許現在市面上標榜「抑菌」的產品都不一定做得到。為什麼？以及是哪種抑菌成分有毒？下面我們就來詳細扒一扒。

去年 9 月 2 日，美國食品藥物管理署(FDA)發布禁售令，宣布從 2017 年 9 月起將禁止銷售含三氯生、三氯卡班等在內共 19 種化合物的日用抗菌洗浴產品（如洗手液、香皂、沐浴露等）。而這些消毒成分用作家庭用途，尤其是添加在殺菌香皂和洗手液中，已經有半個世紀了。

眼看著離 2017 年 9 月不遠了，我們在市場上逛了一圈，發現大到滴露舒膚佳，小到一些不知名國產品牌，家用洗浴產品的成分表上幾乎都已經沒有出現三氯生等成分了。

而就在此時 FDA 又提出，讓生產含對氯間二甲苯酚（PCMX，即威露士等洗手液的有效成分）等三種消毒抑菌成分洗浴用品的廠家，提供能證明其安全與功效的證據。

要知道，現在隨便打開一個購物網站，綜合排名和銷量名列前茅的洗手液上，一定醒目地標著「抑菌」這兩個大字。FDA 為什麼總跟這些添加在洗浴產品中的抑菌成分「過不去」呢？

▲ 在京東和天貓里搜索洗手液，綜合排名靠前的全部是「抑菌」洗手液

在查了大量資料后，我發現了一個頗為出人意料的答案——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可能並不需要抑菌洗手液。

就讓我們從對氯間二甲苯酚說起，來看看為什麼也許我們不需要抑菌洗手液。

在我們查詢到的美國環保署的殺蟲劑資料庫（EPA）對於對氯間二甲基苯酚的說明中，它對人體確實是一種具有中等到低毒性的成分，大量使用可能會引起嚴重的眼部刺激，通過呼吸渠道攝入具有低毒，還會引起輕微的皮膚刺激。此外，在自然環境中，對氯間二甲基苯酚對鳥類基本無毒, 但對淡水無脊椎動物有中等毒性, 對魚類有劇毒。[1]

FDA 顯然不是完全出於對魚類的生存考慮來質疑對氯間二甲苯酚的安全與功效的，那麼原因是什麼呢？我們也許可以從他們禁用三氯生等 19 種成分的理由中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FDA 一直在對三氯生等成分進行調查，在一些試驗機構對數百個家庭的數據追蹤臨床研究中，科研人員發現，以三氯生為主要功效成分的抗菌肥皂，並沒有比普通肥皂和清水有更好的預防疾病效果。

另外，FDA 藥品評估研究中心（CDER）主任 Janet Woodcock 醫生還說：「一些數據表明，抗菌成分長期使用可能弊大於利。」[2]

這是因為三氯生會加劇肌膚上細菌抗藥性問題。普通的沖洗產品和清水只是將細菌從皮膚上去除，但是三氯生則會弱化和破壞微生物群；並且三氯生也會環境污染，一旦抗菌沖洗產品隨水進入下水道，這些化學物質會在自然中存在數百年，出現在湖水、溪流、海洋甚至室內塵埃中。

綜合這些原因，三氯生等成分最終被禁用。而對氯間二甲苯酚被 FDA 盯上，應該也涉及到了它在日常使用中能否發揮大家所期待的功效的問題：

- 是抑菌成分的濃度可能達不到要求 -

我們以威露士抑菌洗手液為例，它的對氯間二甲苯酚含量為 0.18%-0.22%。而在過往的研究中，一般認為對氯間二甲苯酚對金黃葡萄球菌、白色念珠菌等的有效殺菌濃度在 0.31%-5% 之間。

也曾有人做過低濃度對氯間二甲苯酚的消毒實驗，實驗證明它依然可以對這些細菌有很好的消滅作用，只是需要的作用時間在五分鐘以上。[3]

也就是說，我們平時洗手，如果想要通過含有對氯間二甲苯酚的洗手液來起到殺菌的作用，一定要時間夠長。

並且我們洗手時是會把手上的泡沫或洗手液給衝掉的，那麼到底有多少抑菌成分能停留在手上來抵抗細菌？至少如果大家洗手的時候沖洗時間夠長，皮膚上的抑菌成分濃度就會非常之低，抑菌效果如何，就需要可靠的實驗數據來證明了。而我們目前並沒有查到有關數據。

- 長時間使用可能引起免疫系統的問題 -

根據《科學美國人》報道，殺菌洗滌劑通常會在皮膚表面形成一層殘留物以起到抑菌的作用。這層物質確實會殺死大多數的細菌，但無法完全殺滅細菌——所有殺菌洗滌劑不管是洗手液還是消毒劑的說明標籤都是寫著「殺滅 99.9% 的致病菌」，而細菌中存留下來的那一部分 0.1% 的倖存者，才是就是身強體壯耐受能力較強的個體，它們在繼續繁殖過程中，後代不光會繼承這樣的基因，且可能發生基因突變，導致對於殺菌劑的抗藥性。[4]

並且即便不會有這樣像大魔王一樣的細菌存在，我們的皮膚長期處在一個過於乾淨、沒有細菌的環境下，也不利於我們免疫系統的平衡，反倒非常容易生病，對於正在成長的孩子更是如此。

那麼，如果沒有可靠的實驗證據來證明這些抑菌洗手液的功效，並且已經有證據證明某些所謂的抑菌成分具有毒性且對環境不友好，我們就不一定要把市面上那些所謂的抑菌洗手液放進購物車了。

美國著名醫療機構馬約診所（Mayo Clinic）曾發布過一篇「洗手指南」，其中提到，「殺菌皂並不比普通皂的殺菌效果強。使用殺菌皂，甚至會導致細菌的抗藥性，使得細菌越來越難以被殺滅」。 [5]

我們使用的普通香皂或者洗手液的清潔原理，是通過搓手和沖水這樣物理摩擦和洗滌的過程，讓清潔產品中的表面活性劑分子拉著灰塵、污垢與水分子結合，再被清水沖走。這樣的清潔方式就足以洗掉手上的絕大部分細菌。[6]

其實很多專家和機構都認為，「如何洗手」可能比「用什麼洗手」更重要。不少小夥伴都知道的「七步洗手法」就是一個讓你的手上不留衛生死角的好方法。

• 洗手掌。用水濕潤手部，均勻塗抹洗手液，然後掌心對掌心，手指併攏相互揉搓；

• 洗手背。掌心對手背沿指縫相互揉搓，然後兩手交替；

• 洗指縫。兩手掌心對掌心，手指交叉，相互揉搓；

• 洗拇指。一隻手握住另一隻手大拇指旋轉揉搓，然後兩手交替；

• 洗指背。彎曲各手指關節，半握拳把指背放在另一隻手掌心處旋轉揉搓，然後兩手交替；

• 洗指尖。把指尖併攏在另一隻手手掌中揉搓，然後兩手交替；

• 洗手腕手臂。用手指揉搓手腕、手臂，然後兩手交替。

最後，再多說一句，雖然無數商家一直鼓吹我們需要給自己和家中物品消毒殺菌，但其實我們只要保證自己和生活環境清潔、乾淨就可以啦，不要強迫自己生活在「無菌」環境里，畢竟不少細菌是我們免疫系統平衡的好朋友呢。

P.S. 關於對氯間二甲苯酚（PCMX）這個現在家用消毒劑中大量使用的成分，我還有很多話不吐不快，下次一股腦告訴你們~◣

參考文獻：

[1] 美國環保署（有關PCMX）：http://www.epa.gov/opp00001/reregistration/chloroxylenol/

[2] http://heller10.blog.sohu.com/322884360.html

[3] 張磊，曾強，陸凱，馮寶佳，趙亮，王睿，劉洪亮. 低濃度對氯間二甲苯酚消毒劑衛生安全性評價[J].華南預防醫學 2014年2月第40卷第1期 82-84.

[4] 科學美國人：http://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cfm?id=strange-but-true-antibacterial-products-may-do-more-harm-than-good

[5] 馬約診所：http://www.mayoclinic.com/health/hand-washing/HQ0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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