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老人不再「一床難求」

原標題:讓老人不再「一床難求」

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衛生學校學員正在對老人進行日常的關節康復訓練。鍾長征/攝

6月12日，3架從上海始發、載著533名老人的「龍江老知青」專機陸續降落在哈爾濱太平機場，拉開了2017年度黑龍江省夏季旅居養老季的大幕。

這是黑龍江依據區位優勢、全面試點南北遷移式「候鳥型」養老的第四年。黑龍江省民政廳統計數據顯示，截至2016年年底，黑龍江省60周歲以上老年人口佔全省總人口的17.94%，略高於全國總體水平，全省老年人口發展呈現「快速化、高齡化、失能化、空巢化、少子化」「五化」疊加的特點。

今年3月下旬，民政部聯合公安部、國家衛生計生委、質檢總局、國家標準委、全國老齡辦等部門聯合啟動為期4年的全國養老院服務質量建設專項行動，並要求針對其中存在的突出問題開展專項調研。5月底，養老機構數量位居全國前列的黑龍江省成為此次專項調研的首站，養老市場細分化的發展過程中，床位供不應求、護理人才流失等問題，成為黑龍江省民政廳副廳長魏峰關注的重點。

失能老人數量多，養老床位供不應求

為了滿足失能老人的照料需求，最近，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中醫院百草養生院院長肖艷正計劃，在目前滿足自理老人醫療、中醫養生、生活照料的基礎上，二期開放床位432張，滿足失能、半失能和需要安寧照護的老人群體。現在，「失能化」已經成為黑龍江全省老年人口發展的一大特徵。

2015年，城鄉老年人自報需要照護服務的比例為15.3%，比2000年的6.6%上升近9個百分點。2016年10月，全國老齡辦、民政部、財政部三部門聯合發布的第四次城鄉老年人生活狀況抽樣調查結果顯示，老年人收入總體水平雖然有較大程度提高，貧困和低收入老年人口數量依然較多；老年人健康狀況不容樂觀，全國失能、半失能老年人大致4063萬人，占老年人口的18.3%，數量較多；老齡服務發展不平衡，供需矛盾依然嚴峻。

今年3月，民政部部長黃樹賢在全國養老院服務質量建設專項行動動員部署會上指出，當前養老服務和養老院建設工作中，一些養老院只能收住自理老人，不具備醫療護理能力，不少需要養老院照顧的失能和部分失能型老年人入院難。

如何定義失能老人？國際通行標準按照「吃飯、穿衣、上下床、上廁所、室內走動、洗澡」等6項指標進行了不同程度的界定。由於失能老人長期照料服務的內容趨向多元，失能老人需要幫助的項目往往不限於上述類別，中外、城鄉對失能老人認定標準的精細化程度存在差異，難以簡單歸類，也給養老資源的按需分配帶來了一定困難。

對於自理老人群體來說，護理床位同樣「一床難求」。作為擁有1000餘套管理標準、被民政部確定為養老機構標準化建設試點單位的哈爾濱市呼蘭區利民開發區的安康社會福利院已入住1500餘位老人，床位使用率達100%，而排隊等候入住的老人則有2000餘人。「福利院長期處在『一床難求』的狀態」，院長陶鳳軍介紹稱，入住老人中90%以上是自理老人。

而黑龍江省最大的集養老服務、慈善救助、幫殘扶弱為一體的公辦公益性社會養老保障機構——齊齊哈爾市第一社會福利院，承擔著黑龍江省7個區和部分縣（市）城鎮「三無」老人的收養任務，同樣有許多老人等待排隊入住。

在各類養老機構中，公辦養老機構主要承擔幫扶、救助城市「三無」以及農村「五保」老人的兜底保障職能，多不以贏利為主要目的，相對於民辦養老機構，公信力較強，長期以來成為老人入住的首選，養老機構床位「供不應求」的現象較為普遍。

記者從黑龍江省民政廳獲悉，全省各類養老床位達到21.5萬張，其中公辦養老床位8.85萬張，民辦養老機構床位12.65萬張，民辦養老床位佔比為58.8%。黑龍江省機構養老形成了「政府保基本、市場佔主體」的發展格局，不斷增多的民辦養老機構正日漸成為不少省市、社區養老服務的主力。但由於養老機構准入門檻低，部分民辦養老機構無序發展，供給不均衡，設施不健全，養老機構細分市場亟待提質增效。

探索醫養結合，讓養老醫護資源「活起來」

為了滿足養老市場細分領域的專業醫護需求，越來越多的養老機構將醫療資源視為重要的渠道依託，探索醫養結合的發展路徑。

在黑龍江省大慶市，2014年成立的振培養老院擁有許多個「前身」。20年間，院長鄒振培將其從一個不足200平方米的肛腸專科門診部，打造成如今的大慶肛腸病醫院暨大慶振培中醫醫院。2013年12月，經市民政局批准，一家依託於醫院主體、主打醫養結合的振培養老院應運而生。

這座養老院基於肛腸醫治專科、集「醫養護」於一身，醫養結合的特色在當地獨樹一幟。在這裡，80歲以上的老人或者是殘疾人，在做肛腸手術時無需繳納任何費用，近10年來，醫院用於減免費用和資助貧困群眾的總金額達300餘萬元。其中，曾經參加過50多年前松遼「石油大會戰」的老人最為常見，早年投身冰天雪地的工作經歷，讓肛腸疾病成為大慶老齡群體中的常見病之一。

「醫養，前提是要做強醫療這一主體。」多年工作經歷讓鄒振培發現，老人在入住期間，慢性病能否得到康復治療、突發疾病能否得到及時救治，是醫養工作的關鍵落腳點。於是，自建院那天起，醫養結合便成了振培養老院探索的主要途徑。

大慶市率先打造黑龍江省醫養結合的機構養老新模式始於2012年。記者從大慶市民政局獲悉，全市60歲以上老年人口42.23萬人，其中失能、半失能老人6.86萬人，佔全市老人15.6%，健康養老服務需求與日俱增，養老服務中的醫療衛生需求日益迫切。近年來，全市逐步實現了「先治后養、醫養結合、兼顧康復、全程照料」的養、護、醫、康一體化新格局。

而大慶市利民頤養院在醫養結合的理念中，進一步突出了「以養老為中心打造醫療文化」的理念。這所集養老（頤養）、康復（康養）和醫療（醫養）三「養」於一體的民營養老機構，藉助利民中醫院中西醫結合的治療傳統和個性化服務，最大程度上減弱和消除飲食、環境和疾病等因素對老人壽命的影響，讓老人足不出戶即可享受充分的醫療軟硬體設施的配套服務。

醫養結合已經發展為社會養老市場的主流。6月16日，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於制定和實施老年人照顧服務項目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其中指出，將加大推進醫養結合力度，鼓勵醫療衛生機構與養老服務融合發展，逐步建立完善醫療衛生機構與養老機構的業務合作機制，倡導社會力量興辦醫養結合機構，鼓勵有條件的醫院為社區失能老年人設立家庭病床，建立巡診制度。

目前，大慶市共建成10家醫養結合型養老機構，床位1563張，有效解決了長期患病、失能、半失能老人的生活護理、醫療康復和臨終關懷問題，共為1萬餘人次老年人提供了服務。

為進一步融合養老和醫療資源，大慶市在充分發揮醫療機構醫治資源優勢的同時，把養老機構全部納入公共衛生服務體系和醫療服務體系，全市三級醫院均設立了老年病科，養老機構全部與所在轄區的醫療機構簽訂了合作協議，為在院老人建立健康檔案、定期提供醫療衛生服務、健康體檢及健康講座，與就近二級以上醫院開通就醫、急診綠色通道，讓醫療與養護能夠更好地對接。

強化醫養保障，多渠道完善「健康養老」服務

做強醫療主體、打通醫養資源、提升醫養服務、完善醫護人員待遇、開展護理教育培訓、通過「旅居養老」打造「南病北醫」品牌……近年來，黑龍江省大力發展托底型養老事業和市場化養老服務業，在不斷盤活、打通醫療與養老資源的探索過程中，醫養結合已成為該省養老機構經營探索的多種新業態之一。從醫護全流程標準化管理、全程無陪護式醫養結合養老，到大型連鎖多功能民營養老機構、中美合作的高端健康養老社區……基於醫養結合理念的民間健康養老機構形態正日漸豐富。

「醫養結合的目的在於養老服務和醫療服務的相互鏈接，讓服務轉換更便利。其中更核心的意義在於健康管理，就是針對老年流行病趨勢實施有計劃有目的的積極干預。」在接受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採訪時，黑龍江省民政廳福利和慈善事業促進處副處長張永元強調，通過健康管理、「治未病」，增加老年人健康余壽，最終將有利於節約全社會的養老成本。

針對失能等老年人「健康養老」剛性需求的上升，黑龍江省有關部門正探索多種方式，打通養老、社區、醫院等服務渠道。來自黑龍江省民政廳的數據顯示，全省200張床位以上的養老機構90%內設了醫療機構，二級以上醫院90%與養老機構簽訂了合作協議並開通綠色通道；社區基本衛生服務項目覆蓋到90%以上的社區居家老人，城鄉社區和居家養老服務覆蓋率分別達到82%和31%；全省養老機構「護養型」養老床位達到5.3萬張，醫養結合床位數接近總數的35%，緩解了全省失能老人養老的供需矛盾。

為了給長期失能人員提供足夠的基本生活照料和與日常醫療護理保障，國務院於6月16日出台的意見第十四條提到，將積極開展長期護理保險試點，探索建立長期護理保險制度，切實保障失能人員特別是失能老年人的基本生活權益。事實上，自去年7月開始，齊齊哈爾已成為開展長期護理保險制度試點的15座城市之一，這一制度有望重點解決重度失能人員基本生活照料和與基本生活密切相關的醫療護理等所需費用。

在強化養老機構的保障能力上，黑龍江省針對具體養老服務對象建立了不同的補貼標準。據了解，黑龍江對公辦養老機構建立了依運營成本核算的收費定價體系，並對入住養老機構的社會困境老年人按照其經濟狀況和護理等級予以適當的財政補貼，對於民辦的養老機構，依照各地機構的不同情況實施補貼。

以大慶市為例，該地對養老機構的補貼分為建設、運營和獎勵三種，其中對新建民辦養老機構和改擴建機構，每張床位分別給予2000元至6000元、2000元至4000元的補貼；經過審批登記的養老機構享省、市雙補貼，入住老人每張床位每年運營補貼可達1200元，而當年被評定為「三星級」以上的民辦養老機構，按入住老人每張床位每年還可獲得平均200元的獎勵。值得一提的是，在當地，興辦醫養結合式養老機構，還將按上限享受民辦養老機構各項優惠政策。

在此基礎上，黑龍江進一步藉助區位優勢，促進養老與旅遊、健康、互聯網、文化、體育產業融合發展。記者從黑龍江省民政廳了解到，全省推動養老服務市場化改革，開展哈爾濱、齊齊哈爾市養老服務業綜合改革試點，已推動27項政府閑置資產轉型發展養老服務業，養老服務供給不斷得到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