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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然面前大智若愚 在大海里放下我們的心|中外十大生態詩人經典作品賞析⑨

在自然面前大智若愚 在大海里放下我們的心

——東盪子詩歌中的生態思想(上)

我見過最特別的獎盃,是「第二屆東盪子詩歌獎」獎盃。這個獎盃引領我進入東盪子的詩歌世界。那是「一段縫合的朽木」,由廣州美院雕塑家夏天創作,取材來自於東盪子木匠父親的一根廢棄木頭,創意來自東盪子的詩歌《伐木者》中的一句:

「他們的斧頭/閃著寒光 只砍倒/ 一棵年老的朽木/伐木人並不知道伐木場/需要堆放什麼/斧頭為什麼閃光/朽木為什麼不朽」

據說獎盃「一段縫合的朽木」裂開來的兩塊木頭象徵著人類的夢想和現實,鉚釘象徵著詩歌,詩歌把現實和夢想銜接在一起。這是詩人在世上要努力從事的工作,也是東盪子詩歌獎的理想。

經過將近十年的生態詩研究,筆者越來越覺得,「生態詩歌」只是一個定義和概念,不可把每位詩人的創作限定在是或不是生態詩的框框里。因為我更加肯定的是,真正的詩人都是具有生態思想的,都是崇敬自然、嚮往自然的,絕不會讚美破壞生態的行為,絕不會喜歡工業化的有危害的事物,而且對人類的慾望、行為都看得很透徹。

一個詩人真正要做的事不是「跟上當下的步伐,跟上洪流」,東盪子在《詩人的事》一詩中認為,詩人的追求不是「金子」(所謂偉大、閃光的名利物質成就),也不是「淤泥」(平庸跟風的、毫無價值的淘汰品),真正的詩人應選擇「築就長堤」,堅固實在地抵擋破壞或對人類思想有長久意義。

海德格爾對於「詩人」一詞的使用有極其嚴格的規定性:「詩人的特性就是對現實熟視無睹」,也為現代詩歌的處境感到擔心:「我們今天的棲居也由於勞作而備受折磨,由於趨功逐利而不得安寧,由於娛樂和消遣活動而迷惑。」 因此,「東盪子詩歌促進會」會長世賓也認為今天的棲居已經不能成為詩意的棲居,不過他相信,我們還存在著一種能抵達存在的詩歌,能夠抵達時代本質性的生存,而東盪子的詩就是這一種。

海德格爾特彆強調詩意的重要性,他指出:「對於人的棲居來說,詩意是最基本的能力。」「詩使棲居有了意義。詩與棲居不僅不能分離,正相反,還應當相互從屬、相互召喚。」 在《詩·語言·思想》一書里他明確指出:「詩首先使人的棲居進入其本真的自然狀態。詩是棲居最本源的進入。」 「棲居」意味著一種歸屬感,一種從屬於大地、被大自然所接納、與大自然共存的感覺,其對立面是失去家園。「詩意的」生存就是生存在審美愉悅當中,生存在精神生活的日益豐富當中。

東盪子是天生的詩人,是真正做到「詩意的棲居」的詩人。他說:「在大海里放下我們的心。」在他的詩中,他試著將自己和人類、萬物都「釋放到它的本己的本質中」,不虛飾與美化,詩的美完全來自於他內心。他是人詩合一,天人合一的。

東盪子的詩有多方面解讀和鑽研的可能性,在《東盪子全集》中,嚴格意義上的生態詩超過100首,而其他300首詩歌,也會有些朦朧的生態思想或是其他主題。

當一個詩人問出「朽木為什麼不朽」這樣的問題時,已經展現了他在自然面前的姿態了——謙卑和自省。這種態度已表明他早已跳脫出「人類中心主義」的狂妄自大。人類中心主義者自認為科學已經足夠解釋自然現象,人類已經強大到能掌握一切。科學的解釋讓自然「祛魅」(即褪去了自然的神秘感、未知的規律和潛在的力量等),全部變為人類似乎能夠掌控的東西,甚至人類依靠科技做過不少「逆天而行」的事情,獲得了一些暫時的、短期的、表面上的成功,然後就更加狂妄自大。

讓自然「復魅」,是生態詩人保持初心的本能思想和做法,也是詩意的棲居的前提。自然的復魅才能找到詩意。東盪子在很多詩歌中對人類的盲目自信進行了諷刺,對自己作為人類一員而自省,保持著對自然謙卑的態度。如《隱沒於彗星》中他謙虛地說:「 世上每天發生許多事我都不知道。」說人類是「虛無而大的臉面」而已,而我的姿態和位置是「我只能是世上萬事萬物/的任何一種,僅僅朝前邁一步/或不無憂傷地看了周圍一眼,便隱沒於彗星」。對於人類,「我」是失望的,「不無憂傷」的,「我」的隱沒既是謙卑,也是無奈。而「彗星」,就代表著這純真而超然的智慧。

《停留在一切美的中心》則更直接地、反覆地追問「人是短暫的,那人類的長久或永恆是什麼?」事實上否定了「人類的長久或永恆」。這個問題已經不只是莎士比亞所問的「To be or not to be」的人生問題,而是更加深廣的人類問題。

現代文明的進步的確能夠延長人類的平均壽命,但作為一個動物族群而言,人類也只是整個地球、生態系統歷史進程中某個階段的產物,誰敢保證人類可以長久、永恆?人類產生之前,自然界已經存在,人類滅亡之後,自然界仍將繼續存在。可能目前只有生物學家和生態學家最明白這個道理,而生態詩人則是用本心去感悟到的。東盪子堅定地提醒人類應該子子孫孫也「仍然不會放棄對此反覆的追問」,因為人類是否長久永恆並沒有得到證實和成為「統一法則」, 而唯一永恆的法則只有自然的法則——「生命要幸福、快樂、沒有傷害」。更可怕的是,人類無知地(而不是自認為那樣聰明)肆意破壞和蹂躪「這偉大的秩序」,「無視自然指引,而去圍繞/一個良性或非良性的怪圈循環」,這些惡性循環的「怪圈」,比如生物鏈斷裂、全球變暖、氣候異常、天災頻繁、物種滅絕等等,都是人類盲目發展、破壞自然法則而造成的惡果。對此全人類的慾望已經可怕到使「外國的上帝和的神仙也在逃避我們/我們不能藉助任何外來的力量改造我們的慾望」。「真像生命一去不返」,怪圈的結局只能是毀滅,包括毀滅人類自己。

在此詩最後一節,詩人給人類一個美好的啟示:「停留在一切美的中心」,這是詩歌的追求,也應該是全人類的、人性的追求。多麼詩意的一句話,多麼天然本質的棲居原則,然而以保留美為中心的美好願望所面對的卻是以人類自己的慾望和利益為中心的盲目追求,對美與自然的不斷捨棄和踐踏……

東盪子常常用到「盲人」意象。《盲人》乃是對盲目追求利益和發展速度的「明眼人」人類的一種自嘲:

「秋天深了,我們還在路上,唱著歌/仍在趕做一些迷人的夢想/我們這些盲人/趕著馬,不懂得黃金世界/萬物在奉獻/我們還在趕做一些進入真理的夢想」

這裡的「盲人」是矛盾的:「我們」之所以「盲」,是因為我們趕著進入的「黃金世界」,卻並不是我們內心認為的真理。我們沒有接近真理,只是被一些「迷人的夢想」蒙蔽了雙眼,盲目地跟著趕路。「趕」這個急迫的節奏,不正是現代人追求的快速發展經濟的速度嗎?

其實若人類能夠從受害者(動物及其他自然物)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是如何瘋狂」,已經算是有一線希望可以自省和改變,最可怕的事實莫過於「一個人的慾望有多大,他自己看不見/一個人的心上居住著看不見的魔……一個人的慾望究竟有多大,上帝打破的杯子/它的缺口有多大,什麼時候上帝把臉龐露出/什麼時候上帝便難逃死亡的犄角」(《死亡的犄角》),人類因為有「心魔」,也就是自己不會控制的慾望,會被慾望驅使著盲目前進,破壞生態而毫不自知,這是人類鑄成的大錯,是上帝打破的「缺口」,最終連上帝(信仰、精神)也會被慾望逼到「死亡的犄角」,陷入困境,難逃厄運。

作者系生態詩歌學者,香港大學哲學博士,廈門大學文學碩士,現居香港,任大學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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