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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故事(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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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合肥后,周圍的一切都立刻變了樣,不再像在北京那樣堅硬、冰冷,我很快就在一家房地產企業做了會計,重新過著像原來一樣不緊不慢的平靜日子,生活里的「雜音」消失得無形無蹤,我也很清晰很準確地向外界表達了我自己。

我的頻率不在北京

陳學長

調廣播電台時,對準了頻率,收到的聲音便清晰且響亮;稍微有點偏差,便會生出刺耳的雜音,甚至讓人聽不清楚。一個人的生活也有頻率,它是由那個人的學歷水平、專業技能和所能承受的壓力等多種因素決定的,若是人們讓自己的生活對準了頻率,日子便能過得順暢、舒坦;若是沒對準,生活也會出現「雜音」,甚至讓人過不下去。這是我父親說的,我對此深信不疑。

1999年大學畢業后,我被分到合肥的一家國有企業,有著穩定的工作和不錯的收入。可是,心中的不安分在拒絕平庸中愈來愈烈,終於,在2006年鮮花怒放的春天,我用一個蛇皮口袋,把家背到了繁華的大都市——北京。

我在北京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知名房地產企業做會計。鑲嵌在朝陽區鋼筋水泥中的這家單位,仿如一個高壓鍋,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一進入裡面就要沸騰起來,「作業」一個接著一個,電話嘟嘟響個不停,每天都要加班,而且很晚,熬到晚上八九點鐘是家常便飯。有時候,加班到晚上十一二點,還會突然接到開會的電話通知。「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牲口使」,單位的員工都這樣抱怨。剛接觸的北京讓我有點迷惘,領到頭一個月的薪水后,我揉著通紅的眼睛吼道:「老子適應不了這個節奏啊,不幹了!」

我的第二家單位位於王府井,是一家日企,不是太忙,但得不到半點尊重。大大小小的領導常常對員工吹鬍子瞪眼,有時還夾雜著罵人的口頭語。一次,一位日籍經理讓我統計一下半年度的人力成本,因為粗心,我少寫了一個「零」,他立刻翻臉了,指著我的鼻子罵我「笨豬」。我的火暴脾氣終於被點燃了,在他太陽穴上重重地打了一拳。他踉蹌了一下差點栽倒,而後報了警。在派出所里,經過警察的說服教育后,日籍經理承認罵人不對,我也因為打人向他道了歉,並且支付了500元的醫療費。當然,我也不得不離開了這家日企。

接下來我便失業了。長時間失業的滋味,刻骨銘心,現在想來,還隱隱作痛。那時候,沒有工作的我,比工作時還忙,比上班時壓力還大。明明知道沒班可上,早上一起來,便和上班族一樣匆匆出門,隨便找一家網吧搜索招聘信息,去報攤查找用人廣告,四處打電話詢問用人情況,奔波於各大人才市場。為了省錢,我住在北京東站一家鐵路招待所的地下室里。到了夜晚,我會反覆做著同一個噩夢,夢見我的大學文憑無緣無故地已過期多日,還要重新來過,再次聯考。這個噩夢像一輪循環往複的車輪,碾碎了我無數個靜謐的夜晚。我疑心自己再這樣下去,要崩潰了,畢竟,我連回合肥的路費都不夠了。我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先找個活干,幹得好就留下來,不如意,掙夠路費回合肥。

在尋找腦力工作又一次泡湯后,我來到了朝陽區的一家勞務市場。我隱瞞了大學部學歷,進了一家建築隊。沒有面試,更沒有筆試,招我的人只是掃了我一下還算強壯的身體,便說了聲「可以」。或許是因為我在他鄉失業將近三個月的緣故,這份在別人看來微不足道的搬磚工作,卻像灰濛濛的天幕上突然閃過的亮光,照亮了我暗淡已久的心房。我這個大學部生在那一句微弱的「可以」聲中泫然落淚。

就這樣,我又用蛇皮口袋,把家從招待所的地下室里,搬到了建築工地旁的工棚里。我沒有什麼技能,瓦工、木工都拿不住,便只有推著手推車運送砂漿。白天累得腰酸背痛,晚上還難以入睡,陰暗、潮濕的工棚里,工友們把一個個很臊的段子摁進香煙里,燒得嗞吧嗞吧地響,淫蕩的笑聲和嗆人的煙霧此起彼伏。我經常咳嗽著逃出工棚,一個人在寬廣的龍潭路上和昏黃的路燈里遊盪,直到深夜,感覺著工友們都已入睡,才又回到工棚,蒙著頭睡覺。

一個月後,我終於拿到了將近三千元的血汗錢,但我的身體也快要累得散了架。由於我力氣小,幹活越來越慢,我的那份在建築隊的工作也變得極不穩定,如同秋日枝頭的一片枯葉,隨時都可能被勁風吹落。

在繁華的首都北京折騰了大半年,我終於累了。細雨霏霏的國慶節,我登上火車,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顛簸后,撤回了合肥。或許,我的生活頻率就在合肥,或者說像合肥這樣節奏緩慢的中等城市。回到合肥后,周圍的一切都立刻變了樣,不再像在北京那樣堅硬、冰冷,我很快就在一家房地產企業做了會計,重新過著像原來一樣不緊不慢的平靜日子,生活里的「雜音」消失得無形無蹤,我也很清晰很準確地向外界表達了我自己。

回到家鄉,我娶妻生女,為了紀念在北京生活工作過的日子,就給我女兒取名康北漂,歪打正著迎合了時下「北漂」主流名詞。想想這些年,每一次進京探望外孫女,我就會經常帶著她在華燈流彩的天安門廣場玩耍。有時望著當年我們下棋的方位,木訥發獃,耳邊總會響起一群京味十足的老腔調——「小康臭棋」或者「小康大師」

我的北漂往事

康立春

上世紀80年代初期,我懷揣2000元人民幣,離開故鄉闖蕩京城。在朋友們的資助下,我於北京西直門附近開了一家呼倫貝爾羊肉店,店面只有十幾平方米,幾個大冰櫃就佔據了絕大部分位置,牆邊放著摺疊鋼管床,吃喝拉撒睡都在裡面。

那時我二十多歲,為減少經營成本,捨不得僱員工,從訂貨、接貨、送貨、零賣都由我一個包辦。通常情況下,我早晨四五點起床去火車站接貨,白天在店裡開動機器加工羊肉卷;快到飯口時比較忙碌,應酬鄰里街坊來買肉的人群;晚上我就蹬著「倒騎驢」為幾家火鍋店送貨,由於北京城區太大,路途都不近,折返回來就到了後半夜。一日幾餐基本上就吃麵包、速食麵、蓋飯等快餐食品,雖然每天累得直不起腰,可我非常滿足,至少我不為別人打工,正經八百是個自主做事的小老闆。

挨到三伏天,我就有充裕的閑暇時間,身邊總有三五個棋友圍著我轉。棋友們都是些六七十歲的老北京,我們在店門前下象棋、圍觀、支招、抽煙、閑聊,不亦樂乎。大多數時間,我是旁觀者,偶爾上陣總是以失敗告終。久而久之,這一群老爺子見了我就樂呵呵地叫我「小康臭棋」,我自然樂意接受如此封號。

事實上,我真實的棋藝在他們之上,我是故意輸的,目的就是為了哄他們高興。原因嘛,主要是因為他們常常幫我看店、幫我賣肉、打零雜。創造一個和諧的鄰里氛圍,對於孤獨闖蕩京城的我應該是十分必要。其中,有個姓那的爺爺,心慈面善,典型的八旗子弟,平時總愛問我家鄉的問題。比如問:「喂,『小康臭棋』,為什麼你們海拉爾的羊肉鮮嫩色美營養不流失呢?」我就耐心地回答道:「那大爺,首先我們那裡的羊,屠宰方法採用掏胸法,不是採用內地慣用的抹脖法,使羊血全部流進胸腔及羊肉中,因而令人百吃不厭。」我解釋完,老那連連點頭讚許。還有一個老黃埔軍校學生周爺爺見我就光說:「嘿,『小康臭棋』你不應該改名呀,還應該叫蒙系名——烏雲畢力格!」說來話長,這都緣於我經常向他們灌輸,為什麼我現在說漢語尾音還帶著濃重的蒙古語腔,因為我十歲才學會漢話。後來才改叫現在的名字,主要是上國小時我讀的是漢語學校,在班級我的名字過分另類,同學們叫我名字時「一嘟嚕串」的,舌頭都打卷,我更覺得別嘴,同學又愛開玩笑地叫我「老懞古」,於是我天天鬧著父親改名,父親終於拗不過,就到派出所給我改了漢語名。這可倒好,弟弟妹妹也跟著我起鬨,我們兄妹就都改了漢語名字,這樣我們在學校就合群多了。後來我走上了文學創作道路,也挺後悔改名,畢竟用少數民族名字能夠引起編輯老師的重視,負責任的老師會精心扶植和培養少數民族作者。每每談到我的蒙語名轉漢語名的過去,修鞋一輩子的王老三爺爺就溜縫到:「烏雲畢力格這名字夠好,但那時我們不認識你,只認識現在的『小康臭棋』呀!還是叫現在的綽號『小康臭棋』吧,好記、好記。」說完呵呵一樂,那神情挺像一束老去的玉米棒,他愜意著,就低頭捲起紙葉煙。其他一些老爺爺們就會跟著笑眯眯,他們時不時插話問「你們那地方出門就騎馬么」之類的問題。我就耐心地回答:「當然啦,我連上學都是在馬背國小上的,顧名思義老師也在流動的馬群上教學。」於是就引來一群好奇的老眼神遐想。其實哪有的事啊,我是在呼倫貝爾草原中心城市海拉爾長大的,與內地的小城市生活習慣沒啥區別,只有周圍草原上的老鄉才騎馬、騎駱駝,條件好的還騎著黃河牌大摩托、開著小汽車放牧呢。真的,回想這段日子我是無比快樂的,我的忘年交朋友們也是快樂的,因為有他們生活變得才更加精彩。

時間過得真快呀,一晃在北京小肉店忙活了三年零五個月,父親發來加急電報叫我速回家,接他工作的班,是國營指標。這是大事,我必須遵從,於是立刻以低價把店面出兌給在北京打工的一個老鄉。

臨走的那天,那爺爺牽頭,七個老爺爺外加我,我們買了全聚德烤鴨、花生米、麵包、香腸,還有酒菜等等,來到入秋的天安門廣場邊,找了個僻靜角落,以棋會友,藉此歡送我。至此展露棋藝才華的機會來了,我便豪不客氣,大開殺戒,打通關,霸氣十足地守擂,無人能撼動,好不威風。老爺子們雖見多識廣,也少遇我這等大內高手,紛紛敗下陣來。於是老爺子們一齊京味十足地大呼小叫上當——小子!你真行,把我等老夫全給矇騙了!矇騙多時也!張爺爺吸了吸嘴角的口水,嘟囔著:「咱們以後可別叫人家『小康臭棋』了!你小子回去以後還是叫原名吧。」平常不愛說話的象棋高手,老倔頭趙抗日更是雙手抱拳,直呼「小康大師」!然後七個老人站成一排,假裝恭敬,齊呼「小康大師」!在一陣歡鬧聲中,聚斂著難捨難分的情愫。最是離別時,夜晚老人們滿含老淚把我送上了呼和浩特——海拉爾的草原大列車,就此結束了我的北漂生涯。

回到家鄉,我娶妻生女,為了紀念在北京生活工作過的日子,就給我女兒取名康北漂,歪打正著迎合了時下「北漂」主流名詞。女兒博士畢業后,現在北京一家國有商業銀行總行工作,根據國家相應政策落了戶,嫁人生子,女婿是土生土長的北京青年。雖說女兒算不上北漂一族,而我可絕對是,要不是當年父親逼迫我回家接班,說不準,我早就成了北京城裡一個體面的富豪。想想這些年,每一次進京探望外孫女,我就會經常帶著她在華燈流彩的天安門廣場玩耍。有時望著當年我們下棋的方位,木訥發獃,耳邊總會響起一群京味十足的老腔調——「小康臭棋」!或者「小康大師」!

「爸!發什麼呆呀,快回家吧!我去提車去啦,你和玲玲到東路口等我。」是的,總是有類似事情發生,康北漂經常以各種突如其來的方式,掐斷我對北漂往事的回憶。

房租又漲了,現在的工作做不下去了。得換一個能養得起自己的工作,雖然她很喜歡現在的工作,也不得不妥協。喜歡的東西離開了也一樣喜歡的,總有一天它會以某種方式回來的。婉兒一直都相信,屬於她的歡樂頌早晚會奏響,她決定再多一點耐心。

婉兒的「歡樂頌」

如瓜瓜

婉兒說她終於也成了北漂一族的時候,其實她已經在北京待了七年了。只是之前的七年都在學校里過著簡單安逸的生活。每天睜開眼就去讀書,餓了就去吃,累了就去睡,節假日就出去瘋玩。雖然離家千里,卻絲毫沒有過漂泊的感覺。可是這個夏天,從學校搬進出租房的一瞬間,婉兒突然就感覺到了什麼叫漂。

婉兒來自湘西,那個沈從文筆下美麗神奇的地方,如今依然美麗、貧窮,這從婉兒那雙溫婉水靈又充滿著對遠方的渴望的大眼睛里就能看得出來。

七年前婉兒考上北京一所知名高校時, 全村人都為自家山窩裡飛出了一隻金鳳凰而激動不已。七年後婉兒研究所畢業找到一家單位開始工作了,村裡人更是歡天喜地,因為「咱們家金鳳凰終於要下金蛋了」。在七大姑八大姨眼裡,北京、985高校、碩士、央企,這些東西加起來就等於無上的榮耀和唾手可得的金錢。

「你爸媽沒白培養你這麼些年,以後就等著跟你去北京享福了。這養個好閨女真不比兒子差。」

「過年回來可別忘了給你舅買瓶好酒。你表哥在老家就掙那倆錢,沒出息,舅以後也要借你的光了。」

……

婉兒站在銀行的自動取款機旁,看著三千多的工資到了月中就被消耗殆盡,鼻子里一陣發酸。和人合租的房子已經是附近最便宜的了,買的衣服也都是反季節的處理貨,周一到周五的早飯和午飯都在單位吃。這錢怎麼就這麼不經花?看著單位里的北京女孩兒每天不是逛街就是看電影,而自己連周末要不要買條魚都要糾結半天,心裡就生出了無限的卑微。村裡人眼裡自己這隻金鳳凰,在偌大的北京城裡原來不過是一隻落湯雞,麻雀飛上青天也還是麻雀。

但麻雀畢竟是飛上青天去了,畢竟看到了很多在老家看不到的風景。而且比起很多還沒有找到工作的同學來說,自己已經是很幸運了。才剛開始嘛,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婉兒在心裡安慰過自己之後,對著玻璃門露出了一絲淺笑,就推門踏上了回住處的公車。

比起捷運,婉兒更喜歡公車,她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獃獃地看著穿梭的車輛、人群和一閃而過的高樓大廈。那感覺,有種穿越時空般的夢幻。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公交要比捷運便宜。

和婉兒一起合租的還有兩個人。一個重慶大姐和一個東北女孩。35歲的大姐至今單身,是一家知名企業的主管。漂亮能幹、雷厲風行,就像她畢業前追過的熱播劇《歡樂頌》里的樊勝美。婉兒平時叫她李姐。

那個東北女孩兒和婉兒是同齡人,但已經工作多年,在一家酒吧做服務員,她長得嬌小玲瓏,完全不是婉兒印象中東北人的樣子,模樣和性格倒挺像精靈古怪的曲筱綃,婉兒管她叫小東北。

一開始婉兒覺得她們倆都還不錯,熱情周到。可沒過幾天,各種婉兒想不到的矛盾就都撲面而來了。

先說李姐。李姐是她們三個人中最有錢的,從頭到腳都一身名牌。她靠著自己的努力從重慶分公司調到了北京總公司。每天早出晚歸、兢兢業業。婉兒是很佩服甚至崇拜她的。可沒承想做事風格這麼利落爽快的李姐,在生活中卻如此婆婆媽媽、斤斤計較。整天都要為了誰某天多倒了一滴油、多用了半盆水,而擺出一副領導視察的架勢跟她們算賬,分厘不能吃虧。

婉兒覺得很委屈,雖然自己很窮,也沒有想過要佔別人一毛錢便宜。當年在宿舍偷偷和同學做飯的時候,大家都是搶著買鍋碗瓢盆各種用具,比著誰的廚藝好、誰吃得多,那樣親密無間的友誼難道真的只在校園裡才有嗎?

而小東北更讓人崩潰。

小東北的工作時間是從下午五點到凌晨兩點。每個深夜婉兒都要被她吵醒一回。這還不算,沒過多久,小東北還帶回了一個模樣清秀的女孩兒。從此她們的房間里總是徹夜傳出異樣的聲音,且每隔一段時間聲音還會有變化,因為小東北平均一個月會換一個女伴。婉兒雖然直接間接地表達過多次不滿,對方都不當回事。性格直爽的大姐還踹過門,一樣沒什麼用。你摔門,她當沒聽見;你跟她吵架,她比你更大聲。

婉兒和李姐討論了好幾天,兩人還是沒想出對付小東北的好辦法。現實沒有電視劇那麼精彩,卻更加難纏。婉兒自認為自己是個開明、通情達理的人,自己的大學同學里也有同性戀,當初婉兒還為了他們不顧世俗的眼光堅決在一起而被深深地感動過。但小東北的種種行為,還是超出了婉兒的價值觀能承受的範圍。

「可能還是自己經歷的事情太少的緣故,才會大驚小怪吧。不管世界多紛擾,還是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婉兒這樣安慰過自己之後,竭力平復了情緒。

可是自己的人生看起來也那麼暗淡無光。同事大姐說,這裡的工資是不會漲的,試用期和轉正後是一樣的。而且長年累月都會如此。果然三個月後領導開完會後就被驗證了。他面無表情地說完要做好任勞任怨加班加點且沒有報酬的準備時,婉兒想到了中學時老師就講過的剩餘價值。很多年都無法理解的問題,在領導一次簡短的會議后瞬間就豁然開朗了。

同事大姐倒是很熱心,還給婉兒介紹了個男博士,結果對方還未見面就拐彎抹角地在電話里嫌棄自己是外地的,且家庭條件太一般。「他不也是外地的嗎?博士了不起嗎?海龜了不起嗎?」婉兒心裡正在彆扭的時候,對方又陰陽怪氣地加了一句:「現在的碩士啊,一抓一大把,不值錢。」婉兒默默地掛了他的電話。

「唉,算了,不要讓這種人影響心情。」婉兒獨自生了半天悶氣后決定奢侈一把,去看場電影。看的是一個很小眾的文藝片,整個電影院空蕩蕩的只有兩三個人。婉兒覺得簡直包場了,這感覺不錯。只是不知導演看到這樣的場景會不會很心酸。隨後婉兒又開始嘲笑自己,自己的明天還不知道在哪兒呢,還為導演擔憂。

小東北要搬走和女伴同住了,婉兒竟還有點不舍。聚散終有時,剛經過畢業季的七零八散的婉兒還是忍不住傷感。

婉兒來不及想太多,房租又漲了,現在的工作做不下去了。得換一個能養得起自己的工作,雖然她很喜歡現在的工作,也不得不妥協。喜歡的東西離開了也一樣喜歡的,總有一天它會以某種方式回來的。婉兒一直都相信,屬於她的歡樂頌早晚會奏響,她決定再多一點耐心。

我的爸媽不是富豪,文化程度也不高。但他們和全天下的父母一樣,傾盡所有為我們創造好的環境,他們讓我感受並體驗平凡的快樂。就算在北京打拚的日子再難,爸媽也從未把我們留在老家做一個留守兒童。全家人在一起,就算再難,心也是暖的。

北漂二代

一 一

我是個90后,純正的漂二代。2000年跟著父母來到北京,剛來時我才五歲。那時北京的房價一平米才幾千,在五環邊上,十多萬就能買一套100多平的房子。如今,房價翻了二三十倍。我媽總後悔當初怎麼就沒買一套,當初若是真買了一套房,如今我們家也算得上是百萬富翁了。有人說了,現在百萬富翁還算什麼富翁。是啊,現在有個百萬家產,頂多算是小康。當初爸媽拚命攢錢想要在北京有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家,爸媽沒受過高等教育,所掙的錢都是靠自己的雙手辛辛苦苦賺來的。從當初的一輛小破三輪到現在的大貨,這幾年家裡除了供我和弟妹讀書,手裡也攢了點錢。等終於敢考慮買房的事情,可房價噌噌地往上躥,爸媽手裡的幾個錢在北京連個洗手間都買不起。全家人在北京打拚十多年,終究還是沒有屬於我們自己的落腳之地。

我都不記得我們搬過多少次家,從這個大院搬到那個大院,都不知道換過多少次地兒。大院一個接著一個被拆,蓋起一棟棟高樓,北京面貌煥然一新。為之欣喜的同時,我們要馬不停蹄地尋找下一個落腳點。適合的房源越來越不好找,既要方便爸媽工作,又要方便我們上學。找一間區區20多平米的房子,竟是如此不易。我清晰地記得,剛來北京時,對於外來打工人員的監管十分嚴格。辦理一張暫住證手續繁瑣不易,房東也遲遲拖著不肯辦理。每當查暫住證的一來,房東會派人悄悄地挨家挨戶送信。這邊查證人員一邊檢查,那邊沒有暫住證的就讓人在外面把屋子鎖住。查證的人一看屋子鎖住了,便也查不了了。屋裡的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出。有時查證的人突擊,房東來不及通知。還未辦上暫住證的人,緊趕慢趕地往後牆跑,直接翻牆出逃。

我們是外地戶口,沒法在當地的公立學校上學,只能上專門招收外來務工人員的孩子的私立學校。老師來自五湖四海,素質參差不齊,學校的門衛是我們的體育老師,負責教授一到六年級學生的體育課。雖然我國小接受的教育可能不是最好的,可我還是很感謝曾經教授我知識的國小老師,因為就算我們起點不高,但他們還是傾盡全力教育我們。讓我們明白唯有知識改變命運,未來不會再像父母那代一樣,過著不斷流離的生活。學校有很多小孩國中畢業就輟學了,有的學生是自己不願再繼續上學了;有的則是父母不注重子女的教育,早早地讓孩子輟學接手家裡的小生意。因為爸媽對於教育的重視,我一直堅持讀書上學考大學。從起初的不適應到學習成績慢慢地趕超,從濃濃的家鄉口音到純正的普通話,我的適應能力和學習能力一直很強。我的學習成績一直是爸媽的驕傲。

可是,這個世界的發展速度之快超乎想象,競爭愈加激烈。我雖是一名大學部大學生,但也時常看不到自己的出路。父母那一代,村裡出了個大學生,敲鑼打鼓,全鄉都知道。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那張大學文憑的意義是現在的我們所想象不到的。如今只要上得起學,家家戶戶都能出一個大學生,這個社會貶值的不只是人命幣,緊缺的也不再是那張大學文憑。像我們這種家庭,祖祖輩輩都是農民,對於子女的教育只能盡自己所能,掙錢供子女讀大學。至於讀大學做什麼,將來從事什麼職業,這是個很模糊的問題。父母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只知道,考上大學是很光榮,很替父母長臉的事情。填聯考志願的時候才會想到這個問題,考上了大學,我將來要做什麼?我自己喜歡什麼?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迎來了報志願的日子。在周邊家人的影響下,匆匆一填。他們不是專業的人士,他們提供的不過是生活中從別人那裡道聽途說的種種。可我又能怎樣?我只能憑藉著這些,在報考截止日到來之際,填報一個家人不至於那麼反對,自己也不會十分討厭的專業。最起碼大學畢業后,有一技之長,混個穩定的工作。

如今我大三,也即將迎來畢業季。爸媽已在老家買了房子,打算回老家發展。而我還是會選擇留在北京,加入北漂隊伍。就像當初的爸媽一樣,為了有個自己的窩,在這個城市打拚。當然,有一點不一樣。對於我來說,有個小窩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發現真正的自己,自己真正所熱衷的是什麼。那個被稱之為夢想的東西,我想要找到並實現它。

現在在北京辦張暫住證,上公立學校雖然還有一定的難度,但也比以前方便了許多。只要成績優異,可以在北京上中學。

是的,我的爸媽不是富豪,文化程度也不高。但他們和全天下的父母一樣,傾盡所有為我們創造好的環境,讓我們擁有好的未來。他們教會我踏踏實實做人,穩穩噹噹做事。雖無金山銀山,卻不自鄙。他們讓我感受並體驗平凡的快樂。就算在北京打拚的日子再難,爸媽也從未把我們留在老家做一個留守兒童。全家人在一起,就算再難,心也是暖的。

我是90后漂二代,發現自己、心懷夢想的一代。

記錄追夢者的足跡,留下奮鬥者的身影——

《北京文學》「北漂故事」徵文啟事

北漂,也稱北漂一族,特指來自非北京地區、非北京戶口、在北京生活和工作的人們。有數據顯示:2015年北京常住人口為2170萬,其中租房人數佔比約37%,為802萬左右。啥概念?差不多相當於瑞士舉國租住在北京(2015統計數據:瑞士人口809萬左右),這個數量龐大的在京租房者就屬於北漂一族。

多少年來,一茬茬的北漂們懷揣夢想,背井離鄉遠離親人,從四面八方湧入北京追夢,他們絕大多數人居無定所,四處漂泊,承受著擁擠的交通、高昂的房租和物價等壓力,在激烈的競爭和生存的夾縫中努力尋求發展機會,他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奮鬥拼搏,在揮灑熱血與汗水的同時書寫著色彩各異、精彩紛呈的不平凡人生,他們為追求自身價值的同時,也為首都和祖國的現代化建設不斷奉獻著自己的智慧和熱血,他們是當代一代奮鬥者和開拓者的縮影。

為真實記錄當代北漂者的生命足跡,為當代追夢者和奮鬥者留下色彩各異的人生縮影,《北京文學》從2017年第1期起發起「北漂故事」徵文,將每期開闢專欄,擇優發表應徵的優秀徵文,稿酬從優。熱忱歡迎廣大北漂者拿起筆來寫下自己的北漂故事投寄給我們!

【徵文要求】每篇徵文篇幅以2000字左右為宜,最長不超過3000字。

投寄時請標註「北漂故事」徵文字樣。

【徵文地址】電子信箱:[email protected]

郵寄地址:北京前門西大街97號《北京文學》編輯部「北漂故事」編輯組 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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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文學》(精彩閱讀)2017年第7期要目

文學期刊中篇小說選目

《北京文學》(精彩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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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協尋 相信 終究能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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