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你是我人生旅途中最美的風景

文 | 出潼關

春節過後一直忙碌，上個周五，與兩位同事商定去西安度個周末，權當放鬆精神。這座古老的城市裡，有我過半數的大學同學。我在同學群里問了一聲：「周末誰有空？」沉寂多日的同學群忽然冒出很多泡來。很快，楊總建鵬曬出了廣州至西安的機票，劉總護斌也表示趕去西安。

我和同事是乘綠皮車出行的。下午踏上火車的一刻，心情大爽。晚上我們買了一些啤酒、豬蹄、雞爪，痛快地吃喝一頓，每個人都已經微醺了。兩位同事趁著醉意睡去，等待一覺醒來到西安。

我卻睡不著。畢業十四年，我去過幾次西安，每一回都像赴一場美好的約會。情人約會只是兩個人的事，多人相約總會有很多變化。護斌當天上午就到了，卻忽然說有急事，須即刻赴太原。他在某大集團擔任重要職務，常年飛來飛去，我們竟14年未曾謀面。我以為這次又見不上了，很是遺憾。

建鵬是晚上到的，東道主治華去機場接了他。0時，治華打來電話，問：睡了沒？我答，沒有。他說，好的，沒事，就看你睡了沒。電話就掛了，似乎專門騷擾一下，我沒睡就好。

隨後，治華在群里發圖，他和護斌、建鵬圍著一張簡陋的露天小桌擼串，桌上放著茅台。他說，我們在火車站等出潼關到西安。

火車正點到達的時間是凌晨4:49，他們三個人面對鏡頭的照片讓人感覺很冷。三個人加起來將近120歲了，確實夠瘋狂的。

我問：護斌又回來了？

治華貼出兩張車票：12:50，西安北至太原南；19:13，太原南至晉中。自然，還有一張票沒有拍，晉中至西安。治華說：護斌同學榮獲「鐵腿」稱號。我更加興奮，越發睡不著了。

火車居然提前20分鐘抵達西安。三個同學或許受不了戶外的冷，已經回賓館了。半小時后，我敲開他們的房門，他們正喝著茶打牌。他們拿著牌對我「哈哈」大笑，我提著包對他們「哈哈」大笑，一時竟沒了語言。我們一一握手擁抱，又一次意識到都蠻瘋狂的。逼近40的年齡，極少這般熬夜了！

我們建了一個四人的群，繼續打牌，輸了就在群里發紅包。護斌拿著一手極好的牌居然輸了，我說：你只有一種出牌的方式可以輸掉，居然被你找到了。護斌說：哪有啥嘛，贏錢多沒意思，我每次回西安打牌都要輸點錢嘛。

三人都是商界精英，據他們說都是很久不打牌的。我們玩到早上7點，大家說該睡一會了，半小時后出去吃早餐。不想打擾另一房間的兩位同事，我們決定擠著睡一會。房間只有一張大床，治華說睡沙發，就躺下了。我和護斌、建鵬橫在床上躺下，六隻腳對著治華的頭。

房間剛傳出呼嚕聲，護斌的手機響了。他接了一會電話，將手機扔在被子上，手機里傳出響亮的聲音：「第八套廣播體操，第一節，伸展運動……」一人不睡，就讓滿屋皆醒，這分明是在大學宿舍里的行為嘛。我想，我們都極少有這樣的舉動了。

治華忽然在沙發上坐起：「其實我一直都沒睡著，咱們吃飯去吧！」驅車十餘里，只為一碗胡辣湯，一勺辣子放進去，胃都是熱的。天亮了，我們回歸到四十歲男人的樣子，開始聊一些有關工作、生活和情懷的話題。

按照之前的計劃，我只跟同學吃一頓飯，然後和同事在西安閑逛兩天，吃各種不同的麵食。周六中午，十幾個同學陸續趕往酒店，大家握手問候，同城的人也都許久不見。這些人平時在群里不怎麼聊天，在生活里很少見面，一旦聚在一起就是最融洽的朋友圈。教授不會賣弄學問，老總不會炫耀財富，陳年舊事反覆被提起，那是我們共同的快樂。

大學時代，同學之間沒有功利也就沒有猜忌，有著共同吃苦奮鬥的經歷也就有了融洽的感情。這種感情無關見與不見，無關「苟富貴，勿相忘」，聚在一起就是最好的重逢。

一個人在三十歲以後，就很難交到知心的朋友了，就如四十歲的人不會興奮地熬通宵，不會像青春期一樣衝到雨里奔跑呼喊。我們的故事只會讓我們反覆回味，樂此不疲。治華在飯前就偷偷問我：知道你們山東禮重，我們該怎麼喝酒才不會冷落你的同事？儘管席間他們很照顧我同事的存在感，心底的愉悅更多在我們臉上綻放。

天氣很好，我和同事在大雁塔前的廣場，看大型噴泉在古樂聲中曼舞，徜徉在陝西省博物館，一件件稀世文物直教人看得麻木。周日下午，「鐵腿」護斌早已在南京落地，建鵬打來電話，說他即將返粵，晚上一起喝點酒。

我幾乎用了半個下午，從南郊提前趕到北郊。這是我們西安之行最後的晚餐，治華和系花紅艷也來了。四人對坐，不言惜別。我們聊著西安的房價，韓國的薩德，每個人都平靜地笑著，卻深知出門即離別。

火車在夜幕中飛馳，出潼關，入中原，一路向東，我們迅速回到原本的生活里。上午9點下火車，依舊很好的太陽。這是一年裡最溫暖、最美麗的季節，我們卻常常無暇觀賞，空負了十里春光。

人們往往認可唯物主義的真切，批判唯心主義的空靈。而這世界上許多樂趣是來自唯心主義的，就如這次說走就走的出行，又如同學們行為藝術般的瘋狂。幾位同學又將換上西裝，擦亮皮鞋，與形形色色的人沿著嚴謹的思維談各種事情，投入到唯物主義的奮鬥中。

我們打牌時建的四人群還在，它即將沉到微信列表的最下方。期待某日，我們能坐在一起再打牌，群里又泛出一個個橘紅的紅包。在這個群被湮沒之前，我只想發出一句話：同學，你是我人生旅途中最美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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