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關係研討會聚焦務實合作

2017年5月29-30日，俄羅斯國際事務委員會在莫斯科舉辦了「俄羅斯和：向新型雙邊關係邁進」國際研討會。俄羅斯國際事務委員會從2015年起，每年在莫斯科舉辦中俄關係研討會，此會為第三屆，會議級別高，規模大，議題廣，對推動中俄關係持續發展有著重要意義。

會議情況

規模大。本次研討會規模宏大，共有700多名與會者，安排了80多人發言。俄方代表眾多，來自俄官、學、商界和媒體。俄知名智庫，如俄科學院遠東所、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莫斯科國際關係學院、俄戰略所、東方學所、莫斯科高級經濟學院、「瓦爾代」論壇均有學者與會。一些在國際上頗具知名度的學者，如美加所所長羅戈夫、卡耐基基金會主任特列寧、「全球進程中的俄羅斯」主編盧基揚諾夫、莫斯科大學校長薩多維尼奇、遠東所所長盧賈寧等均參會。此外，還有不少商界人士，如俄電網公司董事會主席布達爾金、俄技術集團董事會主席梁贊諾夫、歐亞發展銀行首席經濟學家利索夫利科、CREON能源董事局主席基裡子耶等。

中方也有近40多名代表參會，駐俄大使李輝、對外友協副會長宋敬武、清華大學國際關係研究院院長閻學通、上海社科院院長王戰等參會發言。還有來自國際問題研究院、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人民大學、南開大學、海洋大學等多個單位的代表與會。除來自中俄的代表外，會議還邀請了來自美國、歐盟、波羅的海國家、白俄羅斯和中亞一些國家的學者與會。規模相當龐大，但會議組織得井井有條，顯示出國際事務委員會在俄的影響力和其出色的組織協調能力。

會議受到媒體廣泛關注，產生了較大的社會影響。會議對媒體全程開放，俄各大媒體，如俄新社、塔斯社、消息報、俄羅斯報、獨立報等均對會議做了大量報道。一些專家學者的觀點被廣泛報道，對進一步促進中俄合作發揮了積極作用。

級別高。俄上院議長馬特維延科、俄中友協會長梅津采夫、國際事務委員會會長、前外長伊萬諾夫等出席了開幕式。還有俄海關署署長、旅遊局局長、外貝加爾州州長、交通部副部長、外交部副部長、經濟發展副部長、遠東發展部副部長等多名部級官員在研討會上重點發言，他們從不同角度介紹了中俄各領域的合作。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俄有一批80后的部級官員，不僅對所管領域侃侃而談，並積極與聽眾互動，體現了學者型官員的風範。

議題重要。本屆中俄關係研討會的主題集中在以下幾方面：一是普京總統來華出席「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的成果。二是持續深化中俄關係的措施，尤其是如何進行更緊密的投資與生產合作。三是歐亞經濟聯盟與「一帶一路」對接的具體路徑，包括普京提出的「大歐亞夥伴關係」。四是如何進一步深化中俄人文合作。促進教育、文化等領域的合作。幾大議題具有較強的迫切性，屬於當前中俄關係中的主要話題。與會者在兩天時間內，緊緊圍繞著幾大議題展開討論，對進一步深化中俄關係提出了建議。

主要觀點

（一）中俄務實合作有進展。與會代表一致認為，當前中俄政治互信已達到較高水平，領導人頻繁會晤，有力地促進了中俄關係的發展，中俄在國際舞台上密切協作，有利於全球秩序的穩定。多數官員指出，近年來中俄務實合作有明顯進展：中俄雙邊貿易額在經歷下滑之後，2017年第一季度同比增長30%以上，貿易結構也更趨合理，多年保持俄第一大貿易夥伴地位; 中俄成立了遠東與東北地區合作促進政府間委員會，遠東地區吸引投資逐年增長，目前有21個項目正在落實，合同金額達30多億美元。同江大橋、黑河-布拉格維申斯克大橋都已開工建設;中俄在海關方面的合作密切，雙方已達成一系列簡化海關手續的措施，加快通關速度;中俄旅遊合作不斷升溫，赴俄遊客數量急增，2016年有130多萬遊客赴俄旅遊，紅色游成為熱點;中俄在北極的合作也不斷升溫，雙方共建「冰上絲綢之路」的意願越來越強。總體上講，與會者均認為中俄合作的前景廣闊，且近年來合作的勢頭良好，一些之前許多年難以推動的項目已陸續上馬。

（二）對在俄投資少有看法。許多俄商界代表指出，目前對俄投資90%以上集中在能源領域，中俄能源合作近年來成果豐碩，俄已成為最大的石油供應國。但相比之下，對俄其他領域的投資過少。會議主持人提出問題，為何願意在巴其斯坦投入巨額資金建設中巴經濟走廊，而不願在俄投資？這一問題引發了熱議。有學者指出，實業界在海外投資規模不斷擴大，但他們似乎更願意在熟悉的國家和地區投資，如中企和西方打交道多年，熟悉西方的「遊戲規則」，或是在非洲等發展家，儘管風險較大，但中企已學會應對之道。相比之下，中企對俄了解不多，有些企業望而卻步。有學者認為，在俄投資時，一些大項目需要俄政府擔保，但俄政府不會對商品項目擔保，因此影響了合作。如莫斯科-喀山高鐵項目，俄政府難以提供擔保，因此該項目建設仍沒有達成最終協議。還有代表指出，企業在俄投資時，習慣找「協調人」，如很多能源項目之所以成功，是因為中方在很多問題上直接可以找謝欽解決，一些項目甚至普京總統也親自過問，因此「心裡有底」，願意投資。但當他們找不到「協調人」時，就會謹慎投資，對俄投資環境有所擔心。甚至個別代表認為，企業只願意與俄搞能源項目，而不願意與俄發展其他領域合作。

（三）對「一帶一路」的認識有分歧。研討會上，「一帶一路」自然也是焦點話題。從俄學者的發言中看，俄方對「一帶一路」的認識仍有很多不同看法。如俄科學院遠東地區歷史、考古所所長拉林稱，「一帶一路」更多地是「地緣政治項目」，而非單純的「經濟項目」。提出一帶一路的目的是擴大對周邊地區的影響力，保持周邊穩定。有學者認為，「一帶一路」建設是為打通向歐洲銷售商品的通道，使運輸更為便捷。俄可抓住這一時機，發展過境運輸潛力，如利用中方資金，修建「歐洲西部-西部」高速公路俄境內段，哈薩克完成哈境內的建設后，此條大通道僅有俄境內1900多公里沒有修建，俄應儘快啟動。也有學者指出，「一帶一路」倡議宏大，規劃了眾多建設項目，給人的感覺是中方準備投入巨資，但事實上並非如此，很多項目的落實並沒有機制性保障。

（四）「一帶一路」與歐亞經濟聯盟對接有難度。與會代表普遍認為，對接合作的難度不少，一是關於對接合作的談判已進行三輪，各方在商議簽署「經濟夥伴關係協定」。但這一協定內容尚不明確。有代表指出，「經濟夥伴關係協定」是各方妥協的結果，因為歐亞經濟聯盟成員國並沒有準備好與建立自貿區，擔心本國工業受到衝擊。這樣一來，協定就難以有效推動本地區的經濟一體化。二是俄方有代表指出，相比與多邊合作，中方更願意與各國在雙邊層面建立合作關係，這就使對接合作難以形成合力。到目前為止，對接合作進展比較快的仍是雙邊層面的對接，如中哈之間的對接合作和中白工業園區。三是對「互補性」的看法不同。俄方代表指出，中方經常談及中俄經濟的「互補性」，似乎是指俄有豐富的自然資源，而中方有資金、技術和市場。俄方對此頗有看法，這樣的「互補性」意味著俄在產業鏈中居於低端，只能向供應能源資源，這對俄並無益處。四是中俄對一些概念的認識並不相同。俄國際關係學院教授傑尼索夫指出，俄在對接合作的基礎上提出了「大歐亞夥伴關係」，中方也表示支持。但事實上，中俄對「歐亞」的理解並不相同。俄方指的「歐亞」是指涵蓋俄、中、東南亞、南亞甚至歐洲的整個歐亞大陸，而中方對「歐亞」的理解，通常是前蘇聯地區。因此雙方需要將一些基本的概念搞清楚，統一認識。

（五）對中俄合作前景有信心。儘管中俄務實合作存在不少問題，雙方在「一帶一路」框架下的合作也剛剛起步，對接合作的具體路徑尚不明確。但與會者均認為，中俄務實合作前景廣闊，尤其是在當前全球經濟低迷的背景下，中俄合作對兩國發展至關重要。中俄務實合作的重點是雙方投資合作，中俄應共同研發、生產在全球具有競爭力的產品，近日中俄成立的寬體飛機合資企業就代表著這一正確方向。「一帶一路」與歐亞聯盟對接合作、「大歐亞夥伴關係」等倡議的提出，為兩國的合作帶來了新的機遇，中俄應在平等互利的基礎上，加強高科技、工業投資、農業、地區合作，尤其是沿伏爾加河流域和長江沿岸、遠東和東北地區的合作，推動一些大項目的落實，夯實兩國戰略合作的經濟基礎，真正實現兩國的共同發展。

為期兩天的會議日程緊湊，議題眾多，與會代表圍繞著中俄關係發展的問題及前景進行了坦率、公開的對話與討論。有以下感受：首先，俄方高度重視中俄關係，眾多高級官員、學者、商界代表出席了會議，對中俄關係的發展提出了建議。且此會年年舉辦，必將對中俄關係起到較大推動作用。中方也應提高參會級別，可派出更多的官員與商界代表與會，也可考慮在承辦此會。其次，與會者均認為中俄關係處於較高水平，政治互信不斷加深，國際協作密切，今後的重點是加強中俄務實合作，尤其是相互投資，明顯與兩國實力不符。第三，儘管代表們在一些問題上的看法存在分歧，對「一帶一路」的認識也不盡相同，但大家的出發點都是為進一步深化中俄務實合作，都認為俄應積极參与「一帶一路」建設，中俄應切實加強工業與投資合作，將兩國的務實合作提升至更高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