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的告別，有一個還沒有想好；萬科的未來，有一個已經確定

王石說，「我們往往高估了目前，而低估了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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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30日下午2點30分，深圳大梅沙灣的海灘還在退潮，潮水輕輕拍打了岩石，漸行漸遠。距此百米之外，是萬科的全國總部。就在這個時刻，萬科2016年度股東大會召開，延期已兩月有餘的萬科董事會改選工作，以十一天前深圳捷運提起臨時議案的方式，進入了這次股東大會的議程。

來自萬科管理層的郁亮、王文金、張旭，來自深鐵的林茂德、肖民、陳賢軍，以及來自來自賽格集團的孫盛典為非獨立董事候選，康典、劉姝威、吳嘉寧、李強為獨立董事候選人。寶能系、安邦系均無一名提名候選人。這十一名候選董事，競選十一名董事席位，結果當然是毫無意義的，所有人均高票當選。

這是王石的告別演出，是郁亮的開場白，也是深鐵董事長林茂德以主人家身份出席的一場宴席，他向寶萬之爭中的每一方都表達了謝意，甚至是寶能。林茂德說，已就改選董事提案與寶能進行書面溝通、確認，他感謝姚振華和寶能的理解和支持。以今天的投票規模和最終各位董事收穫的票數來看，寶能不僅參與了投票，還投下了贊成票。

至此，萬科股權事件終於」退潮」，此事遷延兩年之久，一樁樁事如潮水般不斷湧上大梅沙，其中不乏驚濤駭浪。站在萬科國際會議中心的大廳里，彷彿還能感受到曾經激烈的衝突，徹夜達旦的焦慮，和那隻看不見的命運之手。

王的謝幕

「我還沒有想好」王石說。大家都很好奇，這個精力出名旺盛的人，卸任萬科董事長之後會幹些什麼，有人猜他會專註於公益，有人猜他會和老朋友褚時健一樣再次創業，甚至再做一個萬科，但真實的情況是，他還沒有想好。決定退位只是一個半月之前的事，很倉促，他甚至糾結過兩三天，但之後便「外甥打燈籠——照舊」了。

不過，在自己有生之年，清醒的時候離開萬科，早就在王石的計劃之內，只是一直不知道離開的時點在哪裡。現在這個時點到來了。

好在王石自從辭去萬科總經理職位之後，並不負責日常經營工作，更多是從公司戰略等比較高的維度上進行指引，否則一個事無巨細都要管的人，一下子閑下來，是一件挺讓人擔心的事。

王石對於萬科是特別的，他不僅僅是這家公司的職業經理人，還是它的創始人。從最初的小貿易公司，到後來的綜合商社，再到現在的全球排名第一或第二的房地產公司，世界五百強企業，王石作為萬科旗幟的33年，也是萬科起於微末，發展壯大的時期。

「要問我給萬科帶來了什麼，那是一個行業和一個制度」，王石自己這樣認為，上個世紀80年代末，房地產行業才剛剛起步，萬科就成為了最早一批地產商，它經歷了一輪又一輪的牛市，收穫了全部黃金時代的紅利。而王石仍為萬科的現代企業管理制度感到驕傲，儘管這個制度在過去兩年中，受到了很多有關南橘北枳的質疑，但經歷了第三次股權變遷，大股東從央企再次變回深圳國資之後，萬科仍然在堅持這個制度，林茂德代表深鐵也表示了支持，萬科是混合所有制企業，深鐵不是萬科的實際控制人，只是萬科的基石股東，它將不插手公司經營，總之一切照舊。

在王石作告別演說時，股東大會的大屏幕切換到了王石登山的畫面，他一個人立於天地之間，真像郁亮形容的那樣，具有巨星的耀眼光芒。會議結束后，王石主動說，如果有希望和他合影的人可以上前來，一時間，大批股東、媒體人士涌到主席台前。

萬科的未來

就在股東大會的前一天，萬科通過拍賣的方式，獲得了廣信房產資產包，總價高達551億元。該資產包的核心資產為位於廣州市核心區域16宗可開發土地，該等土地的剩餘權益可開發計容積率建築面積約預計為211萬平方米（以最終的規劃為準），其中主要位於荔灣區、越秀區，周邊基礎設施及配套完善，地理位置優越。

這件事為萬科的交接班，提前畫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向外界昭示萬科非凡的財力和魄力。這次拍賣中，萬科的競爭對手包括碧桂園、華潤、保利、華髮、信達、越秀等大型房地產企業。

王石說，這就像臨走，送給他一個大禮包。昨天，他迫不及待的在個人微信上轉發了這個消息，評論是「精彩」。一個耐人尋味的細節，當王石剛說起這筆交易，林茂德低聲問了他一句：「公告了嗎？可以披露嗎？「王石回答說：「當然」。

引入深鐵之後，萬科的未來多了很多想象維度。首先當然是「捷運+物業」戰略，萬科+深鐵的合作已經全面展開，很多大城市的分管軌道建設的領導和相關企業負責人，都到深圳來，希望萬科和深鐵到很多城市去推進。這項工作開展很快，機制也靈活，萬科抓住了機遇，搶佔了先機，已經甩同行一條街。

另外一個備受關注股東關注的問題是，萬科的「萬億大萬科」提法。郁亮再次強調，萬億大萬科，說的不是市值，而是達到萬億企業的水平。不過王石說，郁亮心中是有數的，只是作為上市公司負責人，不經證交所批准，是不可以對外具體數字的。

「我們往往高估了目前，而低估了未來」王石說。

值得注意的是，昨天的拍賣會上，萬科和華潤短兵相接。王石說，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作為同一大股東的兩家房地產企業，遇到這種情況，要麼聯合要麼一家迴避，但現在可以直接競爭了。

實際上，深鐵下面同樣也有房地產企業，擁有大量優質的土地儲備，未來會否再次出現華潤置地和萬科之前的關係局面？對此，林茂德表示，地產業務只是深鐵經營板塊之下的一個業務，在集團內佔比很小，規模確實也不大，去年的銷售額不過一百多億，與萬科不在一個競爭的水平線上。當然，深鐵和萬科之間將來一定會出現關聯交易等情況，林表示在合法合規性上不會有問題。

王石的演說，以一句寫在萬科員工手冊上的詩作為開頭：「人才就像一條理性的河，哪裡有谷地，就流向哪裡。」不過近期有不少消息呈現，深鐵逐漸成為萬科大股東后，萬科員工的薪酬有所下調。林茂德表示，降薪不是深鐵的責任，深鐵真的背了黑鍋。

深鐵將長期持股，但不干涉萬科的經營，而郁亮表示，萬科也不會高度依賴深鐵，「伸手要錢是可恥的，我們靠能力行走江湖。」

不過對於萬科來說，目前還有一個很難確保完美解決的問題，即寶能持有股票的處置。後者如果在二級市場進行拋售，對於萬科的股價來說，很可能是災難。由於當天到場的絕大多數都是萬科股東，這個問題擱在了很多人的心上。終於有人將它拋給王石，王石說：「那要去問寶能了。」

五點多，會議結束。潮水般的人們湧出了萬科總部大樓。這個已啟用十年之久的建築群，在今天看來仍然十分新穎，力求天地人之和諧。它將漸漸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