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強專欄：揭秘最佳球探

陰冷潮濕的周二夜晚，一場第四級聯賽布萊克浦和巴奈特的比賽，史蒂夫-沃爾什依舊興緻勃勃。沿著英格蘭西北海邊，開車一個多小時，這個「英超聯賽最有影響力的人」，出現在了比賽現場。

因為他想看看，這場比賽「會不會有些有趣的球員出現」。他在家裡根本待不住，即便他已經63歲。「看的比賽越多、研究的球員越多，你的知識會積累得越豐富。」沃爾什說道。

在一場無人關注的足總杯早輪比賽里，他發掘出了傑米-瓦爾迪，當時已經不年輕的瓦爾迪，在非聯賽俱樂部弗利特伍德效力。他去法國看一場二級聯賽比賽，考察一個邊鋒，然後意外發現了馬赫雷斯。簽下坎特的過程更好笑，「我幾乎是綁架了這小子」。

沃爾什如今是埃弗頓俱樂部的足球總監，不過他仍然認為自己就是一個樂此不疲的球探。沃爾什的成名，當然是他在萊斯特城的工作，過去那個神奇賽季里，萊斯特城主力十一人，除卻門將小舒梅切爾，剩餘十人，都是沃爾什日積月累的球探調查結果——這10名球員，萊斯特城購入的身價總和為2100萬英鎊。所以狐狸城奪冠之時，弗格森爵士的評語就是：「英超聯賽最有影響力的人，就是史蒂夫-沃爾什。」

沃爾什是愛爾蘭後裔，在英格蘭西北蘭卡斯特郡長大，從小和弟弟米奇都是瘋狂球迷。12歲時候，兄弟一道組織了一個七人制球隊參加足球比賽，「我當時就得負責招人。我是足球經理、隊長、負責洗球衣、安排交通⋯⋯我想我的球探生涯從那時候就開始了。」沃爾什回憶道。

這一開始就是半個世紀。

弟弟米奇後來成為了職業球員，效力過埃弗頓、QPR以及波爾圖。史蒂夫成為了一名體育老師，不過他後來擔任了切爾西的國際球探。周五學校下課，他會急匆匆趕往機場，飛到歐洲某個聯賽看一兩場比賽，然後周日下午返回。他的足跡遍布世界各地。

35萬英鎊買下馬赫雷斯是意外之喜，100萬鎊買下德林克沃特，是他和曼聯關係良好的成果，不過最得意的球探作品，還是坎特。

「我第一次看他為卡昂效力時，感覺這簡直是兩個人在比賽啊！他無所不在！當時坎特想加盟的心儀俱樂部是馬賽，萊斯特？他都沒聽說過這地方。」

沃爾什在法國朋友幫助下，將這個小個子帶到萊斯特城，當時這是瞞著坎特經紀人的。在訓練基地，他讓坎特把手機關了，「不簽合同就不讓他離開！」

拉涅利當時初掌萊斯特城，並不看好坎特，「他個子太小了！」但沃爾什不斷勸說，誓不罷休地努力，最終創造了一個奇迹：

萊斯特城花了520萬英鎊購買坎特，一個賽季奪取英超聯賽冠軍后，切爾西3200萬英鎊購走。

2017—18賽季，沃爾什回到了他熟悉的西北，投身他弟弟曾經效力過的埃弗頓。和科曼的合作相當不錯，埃弗頓使用一種戰術板體系，主教練科曼制定戰術、確定風格並且明確他所選擇陣容中的關鍵球員，沃爾什從他海量的球員資料資料庫里進行挑選和匹配。在沃爾什的規定下，埃弗頓球探每周至少需要觀看3場現場比賽，對場上雙方每名球員，都要給出至少3行的分析評語。「這樣的資料庫，人力完成，但紮實可靠，」沃爾什介紹說，「每場比賽我們能得到差不多28名球員的表現分析，每個球探每周，能給出100份左右的球員分析報告。」

這樣的體系建立起來絕不容易，沃爾什轉投埃弗頓，給萊斯特城的承諾，是他不能碰那些萊斯特城已經在觀察的對象。但他的工作成效非常明顯，和科曼磋商后，1100萬英鎊收購斯旺西隊長中衛阿什利-威廉姆斯，順理成章。「因為我們需要一個能增強防線厚度的經驗型中衛，正面對抗力量強、攔截出色、有領袖風範，」沃爾什解釋道，「斯通斯確實才華出眾，但他未必是我們最迫切需要的。」

至於下一個坎特？沃爾什笑道：「我已經找到了。」他指的就是在埃弗頓本季發揮出色的后腰蓋耶。上季蓋耶效力降級的阿斯頓維拉，埃弗頓700萬英鎊買下，顯然超值。沃爾什的分析里，上季蓋耶保護的是一條十分糟糕的維拉防線，場場四處救火。而在資深專業球探眼中，蓋耶的能力在其表現之上。到目前為止，歐洲五大聯賽的鏟球和搶斷榜上，蓋耶排名第一。「即便他還去參加了非洲杯。」沃爾什補充說。

施奈德林的加盟，不需要沃爾什做太多調查工作。另一個發現，是從第三級聯賽查爾頓買來的小將盧克曼，「他代表的是未來。」雖然在三級聯賽效力，但盧克曼兩腳技術平衡，踢過業餘聯賽，有即興發揮能力，和埃弗頓自身培養出來的湯姆-戴維斯，都在本賽季有了驚艷表現。

從謝菲爾德聯隊150萬英鎊挖來的多米尼克-卡爾威特—勒溫，也被沃爾什寄予厚望。

在沃爾什的構想中，廣泛考察和甄別相對低齡的青少年球員，儘快提拔進入一隊，是埃弗頓和其他財力更豐厚俱樂部相比的競爭優勢——在曼城曼聯，盧克曼、戴維斯們升入一隊的難度要大太多。他的選材理論，同樣重視大數據的分析，但「數據只是對球探直觀判斷的支撐，球探的工作，是要降低球員買賣交易中的風險。」

半個世紀來，史蒂夫-沃爾什始終低調地奔走在一個球場到另一個球場的路途中，這是披風歷雨的球探辛勞，千百次探尋，才能挖掘出坎特這樣的寶石，然而這樣的成功，又足以回慰過往的辛勞。這可能更是中小俱樂部的經營之道，可一個「英超最具影響力的人」，恰恰是用這樣的勤奮和專業眼光，於無聲處，創造著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