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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億美元的空氣:李笑來、薛蠻子,和ICO瘋狂史 | 馨期天

貨幣的代價往往非常昂貴。

——拉爾夫·愛默生

巴菲特說,投資時,要在別人貪婪時恐懼,在別人恐懼時貪婪。

但事實上,大多數的投資者只是在別人貪婪時更貪婪,在大家都恐懼時找背鍋俠而已。

股市如此,樓市如此,到了ICO這裡,仍然如出一轍。不久前ICO還被形容成將顛覆VC的投資方式,可不久后輿論的焦點就轉移到了李笑來到底是不是個「騙子」、

只不過,ICO與前兩者相比更玄妙之處在於,儘管它的熱度已經超過了被大力推廣的「無現金社會」,但直到現在也幾乎沒什麼人理解它的真正意思,甚至每次出現時都還要配上註釋。

在局外人眼中,這可能是重新上演的泡沫一場。但在局內人眼中,一如薛蠻子所說,「不喝泡沫,啤酒也喝不著。」

在這場狂歡中,到底誰在貪婪,誰在瘋狂,誰是贏家,誰是輸家?今天分享的這篇文章,或許可以從 不同人的視角,提供一些觀察結果。

50億美元的空氣:李笑來、薛蠻子,和ICO瘋狂史

如果不是門口歪歪扭扭地用粉筆字寫著「找薛總 > 」,你很難確認這棟位於北京東北五環的僻靜住宅,是曾經號稱「第一天使投資人」薛蠻子的工作居住地。

粉筆字的盡頭指向房子的後院 —— 從門口走進去,要穿過一叢茂密的花草,高度幾乎到了膝蓋。使人感到:這裡似乎人跡罕至。但在後院,情形完全不同 —— 房間里已經有了七八個來客。有幾位傳統基金的投資人,與36氪的談話中,新的訪客也絡繹不絕,都是來談比特幣、區塊鏈、ICO( Initial Coin Offering,首次代幣發行)的。

薛蠻子穿著一件藍色T恤,面色紅潤,顯得很興奮。「孩子,看看這老頭是怎麼想的?怎麼這歲數突然玩起這個(數字貨幣)來?老夫聊發少年狂,是不是有病?是發羊角瘋呢?」 他笑起來,朝向另外一名投資人,創新工場的合伙人邱浩說,「你們不也想問么?大家一塊聊聊。」

2017年7月6日,薛蠻子在微博上發布了一張與「比特幣首富」李笑來的合照:兩人坐在一張餐桌旁,薛蠻子摟著李笑來的肩膀,開懷大笑。上面的文字是「@李笑來 ,我終於找到爭取財富自由之路啦!哈哈哈!」

不難理解投資人對區塊鏈技術強烈的興趣,這堪比「1990年代的互聯網」。薛蠻子遇到李笑來,就像找到發現下一個Netscape之門。這個嶄新的領域如此初級,真正專業的人很少,「我見不著徐小平,見不著雷軍,nobody there。」他說,「像突然全世界點了菜,就我一個人挑,有這麼好的事,我得趕緊去。」

一猛子扎進去的人先撲到的卻是巨大的泡沫。

名人李笑來正被視為這場泡沫的製造者之一。作為「比特幣首富」,李笑來先後投資和參與了多個區塊鏈團隊,同時也是多個ICO項目的發起者。

引起眾人關注的是李笑來的壯舉:他創立的一個名叫EOS的區塊鏈項目,僅用了5天時間就在ICO平台上融到了1.85億美元。7月2日,這一項目在相應的二級市場市值衝到50億美元。

有人把它稱作「50億美元的空氣」。

大多數投資者只知道ICO能在短時間內有30倍、50倍的漲幅,卻連這是一個什麼產品都無法搞清楚——李笑來的EOS幾乎沒有任何實體產品的項目,按照規則,這筆募集資金沒有上限,而募集資金的用途也不甚明確。

攀上高峰后,它的市值在接下來的10天迅速縮水為原來的1/3——這讓被套牢者哀嚎不止。很快,李笑來被認為製造了「龐氏騙局」,甚至坊間還傳出他被立案的說法。

到此為止,你可能還不清楚我們在說什麼。一切猶如夢幻。

沒關係。我們假設你大致知道比特幣是什麼,那麼你可以把ICO類比傳統金融市場里的IPO,它是一些公司通過發行代幣向外募資的一種方式,但不能以人民幣和美元等法定貨幣直接購買,而只能用比特幣、以太幣等虛擬貨幣支付,用以獲得項目中的某些功能使用權,或者項目盈利后的分紅。這些代幣在ICO后,又形成了一個能相互交易的二級市場,類似股市。

ICO本來是一種看似更「民主化」的投資方式,僅是「幣圈」社區里一些愛好者用於資助那些無法獲得VC投資的區塊鏈項目,但在,卻因為更多非專業者的投機者變得複雜起來。

36氪採訪了產業鏈上下近二十個人士,帶你看看這個被譽為下一代互聯網的新事物,為何造成了「一夜40倍」的瘋狂投機神話,又如何讓「去中心化」變成了技術烏托邦。

7月9日,李笑來與薛蠻子合照

1

從小眾極客,到大眾炒家

區塊鏈創業企業「公信寶」的創始人黃敏強沒有想到,他會目睹自己的企業成為ICO神話的一部分。

6月15日,當公信股正式上市的那個上午,黃敏強來到了辦公室。這是公信寶的代幣:GXB上市的第一天。他打開電腦,看到了公信股的開盤價:31元。

這是三個月前它 ICO 時發行價格的約 40 倍。

儘管平時都不怎麼關注自己的公信股價格如何,但那一天,黃敏強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些夢幻」,「不敢想象,真的是不敢想象」。

作為2012年開始混幣圈的早期區塊鏈創業者,黃敏強見證了這一概念由冷到熱的全過程。黃敏強創業,是看到了金融徵信中用戶數據容易泄露和非法變賣的問題,而區塊鏈技術去中心化、記錄難以偽造兩個特點正好能解決問題,因此辭掉工作與朋友們一起創業,但早期遭遇了諸多困難。

最麻煩的,是難以獲得政府支持或風險投資。當時大家對區塊鏈知之甚少——幣圈的大多數人仍然把它當做是「實現比特幣的基本技術」,而幣圈之外的人,包括資深投資人,根本不知道區塊鏈是什麼。尋找一個合適的工程師也十分困難,黃敏強當時得出了一個結論:「能夠獨立負責一個區塊鏈項目的人不超過20個。」

在第一個來自股東的100萬行將用盡的時刻,黃敏強得到了來自「社區」的支持。今年3月,他在社區內做了一次ICO,獲得了2451個比特幣,這幫了公司一把。

黃敏強和許多區塊鏈企業創始人都常常提到「社區」,包含了早期幣圈、鏈圈、安全圈的諸多資深人士。社區人信仰區塊鏈技術,相信它能夠改造社會,是一群理想主義極客。相比於專業投資人,社區投入的比特幣更代表著一種人與人之間的羈絆:他們願意花時間去陪項目一起成長,同時也能夠提供技術支持,幫助早期項目突破技術、協議、應用的種種障礙。

社區的存在也是一種約束。除了按約定發放代幣以外,ICO 的發行者與購買者並沒有法律上的責任與義務關係,但由於人員彼此相熟,因此要「愛惜羽毛」,否則就會「混不下去」。因此,黃敏強也在公信股中增加了分紅的設定,用以回報幣圈的支持者。

此時的ICO仍然處於早期階段,無論是參與人群還是募集資金還遠遠不能與後期同日而語。然而,在接下來三個月的時間裡,在最初不到10萬人的核心社區的外部,又開始形成了新的以炒幣和群落圍繞的100萬人的新的群體,早期的極客文化和群體意識在新的玩家手裡在逐漸被稀釋。

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他們在做什麼,不是因為技術和應用 —— 區塊鏈和數據保護太難理解——但對30到50倍的財富增長,人們了解得深入骨髓。

公信寶走勢圖,開盤價格為其ICO價格的近40倍

2

牛市與打新

「可以替我告訴他(薛蠻子),圈錢的時候,圈得好看一點,別割太急,把散戶都給圈沒了。」得知36氪採訪了薛蠻子,散戶投資者Alan這樣說。

作為私募基金經理,Alan經常參加一些財經論壇,也涉足區塊鏈概念的股票交易。在一個論壇上,他聽到了小蟻負責人陶榮祺第一次說到了「ICO」。「這不是跟IPO類似嗎?」Alan感覺這件事「可以賺錢」。

Alan買了小蟻的代幣,平均下來,成本約七毛一個。過了兩個月,小蟻幣進入數個交易平台開始交易,到了一元左右,接下來就是長時間的橫盤。

儘管如此,他仍然很心滿意足。他覺得:這是一筆長期的投資,能保本,稍微漲點就夠了。

不知不覺過了年,他幾乎忘了還有這筆資產的存在。直到快到4月份,從朋友圈和網上,他才注意到,這個沉默了許久的小蟻開始啟動了。3月底到4月,它緩慢增長著。「達到一個臨界點以後,突然就爆發了。」

在4月21日到5月3日,小蟻幣的價格從1.21元漲到3.69元——十天之內,漲了三倍。

彷彿初春的冰凌出現裂縫,開始融化一樣,資本和投資者紛紛湧入 ICO。3月份,另一個項目「量子鏈」傳說即將進入進入二級市場,眾籌的價格不到3塊;4月,在QQ群私下交易的價格已經被炒到了10元;結果上市收盤接近60元——是最初的20倍。群里傳說,有人睡了一覺,醒來已經實現了財務自由。

Alan後來覺得,這股狂熱背後,就像股票的牛市和「打新」一樣:發現自己錯過低點的投資者,把狂熱投向了下一輪的ICO項目。在4月,能在正規平台上線的ICO項目還並不多,這種相對的緊缺,使得ICO項目變得更加誘人。

根據ICO的要求,普通投資者不能直接用人民幣參與兌換代幣,而要用以太坊和比特幣。於是,新入幣圈的投資者又開始一波購買以太坊和比特幣的熱潮,推動已經在上漲的價格進一步提高。

熱潮之下,ICO募資時間,從半小時縮短到1秒。5月,號稱要「與世界各地的黃金存儲機構達成合作,對每一克黃金進行實名確權」的黃金鏈開始ICO,在工作日下午的半小時之內被搶完。六月之後,在幣久和其他平台上的ICO項目,在幾分鐘或幾秒鐘內就會被搶完。號稱要做「以太坊上的微信」新加坡項目SNT在上線后一秒,因為湧入人群過多導致幣久網卡死。

為了「應對人們的熱烈要求」,SNT臨時宣布,將眾籌目標提升十倍。十個小時后,ICO結束,SNT的創始人Status團隊籌集到價值等同於8億人民幣的以太幣 —— 這已經超過了2016年新加坡所有科技金融公司接受的投資總數。

「所有人都在搶。」Alan回憶,在各個圈子裡面,無論搶到還是搶不到的這些人,都會在群里發言,對那些持幣觀望者形成心理壓力。似乎從搶到ICO那一刻就已經現金在手。「大家可能就會感覺,不管他是什麼,不管它什麼項目,不管它有什麼幣,先搶到就算對。」

6月19日,小蟻達到了最高的漲幅,95.14%,價格最高價達到了72元,是ICO時的100倍。

在一片歡騰的時候,Alan注意到了一些別人沒有注意到的事情:5月份的時候,人們還會關注白皮書寫了什麼,6月份開始,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湧入,白皮書也變得不那麼重要了。在人群逐漸增多的時候,除了主流的幣種,一些幣價並沒有達到人們的預期,開始停滯甚至下滑。

作為長期的幣圈投資者,Alan判斷:這是莊家感覺頂部已到,在緩慢出貨和撤退的信號。

但市場上的大多數人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信號,甚至沒有認真對待已經偶然出現的項目破發。量子鏈、公信幣、小蟻幣這三種漲了30倍以上的幣,此時已被捧上神壇,成為散戶心中ICO的代表。

小蟻幣走勢圖:從5月19日到6月19日,漲價為20倍,從ICO價格計算,近100倍

3

上市、股票交易所和停止交易

在ICO價格的騰飛之中,登上交易平台是關鍵一躍。大家管這叫做「上市」,管交易平台叫做「二級市場」,對待它宛如真正的股市。

當小蟻、公信寶和量子鏈開始騰飛的時候,這給剛開張3個月的幣久網帶來了難以想象的龐大用戶、權力,以及麻煩。幣久網和其他主流的上幣平台,除了掌握著ICO項目的發布權外,更重要的是還掌握著ICO代幣是否能夠交易的權力。

在與龐大交易量同時發生的,是幣久網接到了越來越多的ICO白皮書。各種各樣的創業者通過各種渠道找到他,有人許諾給一定的代幣,也有人帶著幾百萬現金上門,暗示只要ICO上市「錢就直接給你們了」。

幣久網的CEO劉晶超每天要看3到5份的ICO白皮書 —— 這大概是一個月前幣久網上線的 ICO 項目總數。內容五花八門,涉及各行各業:從傳統區塊鏈涉及的金融、安全領域,到娛樂、文化、零售、社交等等,甚至包括一些他從未聽說的領域。

有一天,有一個洗車店的老闆來找劉晶超,希望能夠「上鏈」。理由是,通過區塊鏈技術,可以實現汽車美容配件產品的溯源,幫助車主知道自己使用了哪些美容配件。

劉晶超覺得非常吃驚。「我說這個溯源,如果是汽車生產廠家,國家已經做了相關規定,如果你是全國連鎖的4S店,你做信息管理也可以理解,但你如果只是一個單獨的洗車店,你做這個有什麼意義?你上鏈有什麼用?它跟區塊鏈是完全不相關的。」

笑來基金的區塊鏈投資人張鷺,也在這一時刻加入了區塊鏈投資,結果發現大多數項目完全超乎她的想象,「有婚戀的,有社交的,有養花花草草的。」她甚至發現一個「區塊鏈約炮」項目,「記錄你跟誰約了,大概防止生病啊這樣的,防止你有不良記錄。」 後來在大跌中,這個項目的官網關閉,「應該是跑路了。」

即使通過了第一輪的篩選,成功進行了ICO之後,也並不意味著代幣能夠上市。「上哪種幣」往往成為新的爭議焦點。而新代幣的漲幅則成為了散戶評價交易平台的標準。

ICO項目馬勒戈幣的宣傳頁面,該項目宣稱自己已經ICO成功

某一次上幣之後,群裡面開始議論紛紛。劉晶超去看,發現許多矛頭正對準他。「罵我是垃圾,罵我們這個平台垃圾,這個團隊是垃圾。」原因是「才漲了三倍,才漲了兩倍」。劉晶超鬱悶地發了朋友圈。「你只用了一個月不到,是什麼支撐你要30倍、50倍的投資回報率?你哪來的信心?」

似乎所有人都在進入這個市場,而且所有人都認為賺錢理所應當。

在散戶為幾隻ICO代幣不可思議的漲幅沉醉的時候,劉晶超則看到:散戶的幻想跟現實距離越來越大,隨著流通幣種的增多,幣價的漲跌也越來越兩極分化。

薛蠻子看過一輪ICO項目后的判斷是:如果按照VC的標準要求,大部分的ICO項目都無法過關,甚至達不到進門的標準,在技術、市場等等都有缺陷;創業者簡單而幼稚,並且混入了大量以希望獲得10倍、20倍、30倍利潤為目標的投機者。

相比傳統從天使輪看團隊看demo,到A、B、C輪看數據、看收入、看利潤的風險投資,ICO這種只有一個「白皮書」的募資模式,判斷依據少之又少,並且畫餅和空手套白狼的操作空間巨大。

「目前看的90%的ICO都是不靠譜的,很多人實質是撈錢,趕緊給自己扯上ICO,然後趕緊弄一筆錢。90%的人只關心一上市之後漲5倍、10倍、20倍,對技術是不關心的。它現在就像一個新時代的眾籌一樣,只要有有名的人,他就跟著買。」薛蠻子說。

一旦價格下跌,危險就出現了。股民虧錢了,還有「國家隊」來救市,當幣圈的散戶投資者虧錢了,他們會怎麼做?

這個近似股票交易的虛擬市場,其實非常脆弱:沒有規則制定人,沒有證監會,沒有SEC,也沒有懲罰措施。團隊可以隨時跑路或破發,但交易平台卻要直接面對不理智的大批散戶。

劉晶超開始意識到自己在玩一個危險的遊戲。他諮詢了法務,一旦ICO出現了問題,應該如何是好?

幣久網此時的角色,恰如納斯達克或紐交所,不同的是,它只是十來個較大交易所中的一個。劉晶超模仿了正規交易所的措施,增加了新的風險警示,讓散戶們填寫問捲來鑒別他們的風險承受能力。

但在炎熱的六月,事情已經像滾動的車輪一樣無法停止。壓力不僅來自於散戶,也來自於投資人,圈內的或圈外特別有名的人都推過來各種各樣的項目。「哪個也得罪不起」,經過反覆思考,劉晶超做出了一個看上去十分荒謬的決定:暫停ICO項目上線,等待市場冷靜下來。

不出所料,劉晶超的決定遭到了公司內大多數人的反對:作為一個交易平台,這波牛市幾乎是獲取用戶,實現利潤增長的最好機會。劉晶超在公司內部開了三次會,意見仍不能達成一致。劉晶超努力的說服剩下的人,給他們擺了兩條路,「第一,繼續做,這有可能大家都會死。如果說我們現在提(停止),也許能為行業做些貢獻。」

6月26日晚上11點半,在經過漫長的討論之後,會議室裡面的所有人終於達成了一致。同意了劉晶超暫停ICO上線的決定。在做出決定之後,劉晶超讓網站運營者起草公告,於凌晨立即發布。

在公告發布之後,劉晶超緊繃的心終於放鬆下來:「當天晚上那些所有已經同意的人,可能明天又過來說反悔了,說這樣做的不好。等我通告發了,就不能再改了。」

劉晶超的預感不久應驗。幾天之後,火熱的ICO市場的漲勢嘎然而止。在這一次,許多投資者的憤怒不再指向ICO和交易平台,而是一款ICO項目:EOS,和它的投資者:李笑來。

量子鏈走勢,6月最高價為ICO價格40倍

4

大V和「50億美元的空氣」

7月,薛蠻子微博發出跟李笑來的合影后,這條微博獲得了300餘條回復,其中一大半都帶著怨氣和攻擊:有人警告「不要和李笑來同流合污」,有人回復「聯合李笑來這樣的人來坑人自己的錢」,有人嘲諷兩人「即將開發新幣』李蠻幣』(你麻痹)」。

作為幣圈裡最有名的人、號稱「比特幣首富」的李笑來,具有巨大的號召力。這也讓他的風評最兩級分化。

李笑來的EOS上市第三天,投資人大虎拋掉了自己所有的EOS代幣,他說自己躲過了進入ICO圈后最大的劫難。

「EOS」有李笑來的背書,創下了7月ICO市場的新紀錄 —— 開盤價僅為5.87元,2天後漲到30元,5倍。當時幾大明星幣種,量子鏈、公信寶、小蟻幣都開始跳水。群里所有人開始討論這一冉冉升起的新星,甚至此前對EOS持懷疑態度也在這幾天選擇了噤口不言。

然而,這卻引起了大虎的內心懷疑,作為比特幣的資深投資者,他對偏離價值的漲跌十分敏感。沒有考慮很久,他就做出了選擇,在30元出貨。

事實證明了大虎的正確:從7月4日EOS持續十多天下跌,到7月16日的時候。EOS 價格為最高價的三分之一不到。儘管價格仍要高於ICO的原始幣值,但由於絕大多數散戶買進EOS時價格已經處於高位且是急漲,因此他們大多數損失慘重,被腰斬者比比皆是。

EOS價格,在兩天猛漲6倍后開始跳水

本來就富有爭議的 EOS ,形象一下隨著股票的價格開始跳水,同時還有它最知名的投資者 —— 永遠在宣傳畫里笑著,給人們指引財富自由之路的「幣圈首富」李笑來。

EOS全稱為「EOS Operating System」,或名為EOS區塊鏈操作系統。由香港公司Block.one開發。根據EOS的說明,它提供了資料庫、賬號許可、調度、認證和互聯網應用通信這些基礎性服務,方便其他區塊鏈應用開發者在它提供的服務上進行開發,提高的效率。相對於6月的其他項目,它的白皮書和內容邏輯都十分清晰,開發者是比特股的創始人、著名的區塊鏈技術工程師BM。

但對大多數的外圍投資者而言,這些優勢都抵不過「李笑來」三個字的簡單粗暴有吸引力。他不僅是Block.one的核心成員,還將EOS放到了自己投資的雲幣網上進行交易,這使得很多人將EOS等同於「李笑來發的幣」。

然而,當李笑來宣布了EOS的獨特ICO模式后,這卻引來了許多爭議:

首先,它不再像傳統的ICO一樣有融資目標,EOS的眾籌沒有目標,時間是持續整整一年,一級ICO和二級交易同時進行。

其次,每日發放的ICO也不再是傳統的用戶以固定匯率交換,而是每天發放一定數量的代幣,在所有的參與用戶中平均分配。最後,EOS不能使用比特幣,只能使用以太幣。

有人質疑,這一模式無疑開啟一個巨大的資本黑洞:這意味著每天都會有源源不斷的以太幣被輸送到EOS這個黑洞里去。也有人質疑,對於一個幾乎沒有任何實體產品的EOS,其募集資金沒有上限,而募集資金的用途,甚至代幣的資金的用途都不明確,這無疑於將投資者的錢至於非常危險的境地。

面臨種種質疑,EOS仍然在短短五天內融到了1.85億美元。但據說這僅僅是所有EOS的20%。在進入了二級市場后,如果以兌換的美元幣值計算,在7月2日那一天,EOS的整體市值達到了不可思議的近50億美元。有人稱之為「價值50億美元的空氣」。

在大跌之後,如夢初醒的散戶開始反彈。「圈錢」的聲音越來越多,有人將EOS大跌和6月27日的以太幣大跌(這又被認為是整個幣市大跌的導火索)聯繫起來,出現了一種說法:李笑來通過EOS的ICO吸納大量的以太幣,在6月27日大量拋出套現,導致以太幣大跌。再通過其投資的雲幣網人為拉高EOS的二級市場價格,使人們再次用高價將以太幣重新買回。最後,再拋售EOS,再次套利的同時,還壓低了EOS價格,為以後的贖回代幣或宣布項目失敗做鋪墊。

此說法聲討李笑來通過資本市場上的「一雞三吃」,「成功洗劫了所有人」。在此言論背景下,憤怒的網民開始圍攻李笑來。然而,李笑來仍然沒有收手,7月10日,他又宣布了另一個更具有爭議的 ICO 項目:Press.one。

Press.one 是李笑來推出的另外一個項目,介紹為為「一個基於EOS區塊鏈基礎設施的內容分發公鏈, 人們可以在這裡創建各種各樣基於內容的去中心化應用 」。PressOne官網放出了的發售通知,發售220億代幣,其中100億枚PRS通過眾籌完成,價值2億美元。

相比EOS,能夠理解 Press.one 是什麼的人更少。原因是 Press.one 根本沒有白皮書。項目方給出的理由是「不提供那個,即使提供了也沒多少人看得懂,甚至沒幾個人看的東西。」

這一略帶傲慢的說法在本已不利於李笑來的輿論上火上澆油。這在知乎引發了73個回答,反對者獲得的點贊更多。一個用戶嘲諷道「現在圈錢的已經從改吧改吧代碼發個白皮書炒空氣,升級到了,白皮書都還沒有,你們愛交稅就交稅吧!」

在微博和巴比特的ICO論壇上,有人找到了《北京市群眾舉報涉嫌非法集資線索獎勵辦法》,讓人們以非法集資,並聲稱「已經有數萬受害者向網信辦、金融辦等政府部門實名舉報李笑來非法集資」;有人貼出了據稱是李笑來辦理移民手續的證據;有人甚至製作類似於平安北京警情通報的圖片,傳播「李笑來被抓」的消息。

「李笑來破壞了幣圈的規矩,(規矩就是)白皮書是每個項目都必須得有的。不管它做的怎麼樣也好,可能很差也好。你可以把我當白痴,但你什麼都不給我,你憑什麼?然後就憑著你是大V嗎?」大虎說。

笑來基金負責區塊鏈的投資人張璐儘管沒有解釋為什麼沒有出白皮書,則對36氪解釋說, EOS 和 Pressone 大概率會給投資人帶來豐厚的回報。

據部分購買 Press 的網民反映,有一部分 Press 的資金沒有投入到項目開發上,而是放到了包括稀有金屬和其他多個方面的投資中。

張璐並沒有透露 Pressone 具體投資去向的問題,但提到,Pressone的資金會按照ICO說明那樣使用資金,的確有一部分會投入到基於PRS公有鏈的區塊鏈項目。不過在沒有必要的資金支出時,Pressone不會動用融到的代幣,這樣相當於投資人買了btc、eth、eos三種代幣的指數,代幣的增值對於投資人而言也是更為有利的,可以降低投資人的風險,項目資金也會更加充足也利於提高項目的成功概率。

儘管提前拋售了自己手裡的EOS,但大虎仍然能夠理解轉發這些信息的幣民們。2013年,他曾經經歷過類似的場景:在那個夏天,比特幣曾經一度漲到了8000元,然後在國家出台政策后狂跌,最低的時候不到900元。

他後來在微信公共號里寫出了自己的經歷,「我很失落,覺得沒有什麼精神,但又無力抗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跌下來,無能為力。」 他最終在2015年,耗盡了所有的耐心,虧錢賣掉了所有的比特幣。

大虎用自己的經歷作比喻 「你如果虧錢的話,從心理學上,它需要去找一個原因,所以他得去發泄,正好李笑來有這樣的問題,大家就會把這個事情就是歸結到他身上,他剛好出來,當了這個靶子。」

另一個投資者則這樣對36氪總結,「(罵李笑來)它背後是一種不安全感。什麼不安全感?因為不知道你的錢去了哪裡,不知道你怎麼用這些錢,或者是知道它又沒有什麼辦法,國家法律完全不保護,除了罵你,或者完全相信你,還能怎麼辦?」

在7月中旬,這樣的博客經常被人轉發

5

大戶和韭菜,泡沫和未來

然而,到了8月之後,隨著比特幣價格回升,ICO幣市又再次復甦了。

一開始,憤怒的,指責李笑來為「非法集資」,ICO是「龐氏騙局」,要求國家查處的聲音仍然零星存在,但隨著主流ICO幣價重新上漲,新的ICO項目登上平台。抱怨的聲音又重新被新一輪的狂熱所替代。

交易平台「引力波」的合伙人周耀波認為,儘管反覆出現泡沫和破滅,但投機者的心態沒有因為一次又一次的泡沫破滅而更成熟。

問題的根源,來源於客觀存在的投資需求與財商教育的缺失。對於6.5%的通貨膨脹率而言,存在銀行已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股市不振,房市限購,期貨、炒匯等專業投資手段對投資者往往有資質要求。而一度興盛的郵幣卡等投機手段,又遭遇政策限制,在這種情況下,ICO 的 20 - 30 倍神話看上去顯得十分誘人。

沒有漲跌停板,沒有t+0政策,沒有落地產品,技術核心夠「高科技」,對一般老百姓又艱難晦澀,ICO即是一種「民主化」的融資手段,卻也因為這些原因,更是當下的有效的投機工具。

大虎有一個400人的微信群,一個200人的小密圈,和一個名為「區區區塊鏈」的微信公號,他發現,在大部分群里,普通散戶是最多數的,且牛市時間越長,新普通散戶也就越多。

這些普通散戶大多數對於區塊鏈完全不了解,甚至不願意看白皮書,但是非常相信從小密圈或微信群里獲得的信息,投資觀點趨於從眾,尤其相信名人站台。在幣市回暖之後,甚至有人將小蟻幣當做螞蟻金服發行的虛擬貨幣。

因為ICO制約機制脆弱,產品技術難以理解,普通散戶和資深投資者的差距巨大,比股票市場要大得多。

幣圈老人討論的一般不是價格,而是某一種區塊鏈技術的應用場景,對於區塊鏈團隊的整體評價。但這些普通散戶「只能是去到處聽一些捕風捉影的消息。」他甚至覺得「你如果看到這個比特幣的白皮書,你都已經超越了90%的投資者了。」

而且,大虎身邊的人,儘管牛市中市值許多曾經翻上幾倍,但最終賺錢的並不多。除了七月的熊市之外,散戶的投機心理趨向短期,熱衷於追漲殺跌,俗稱「拿不住幣」。這導致散戶經常在這一輪掙得錢,在其他的幣種,或者其他的時間,又將掙的錢賠了出去。甚至收到甜頭后,追加投資導致倒虧。真正能夠將賬面盈利轉為實際收益的,少之又少。

8月後,小蟻幣又經歷了8天6倍的漲幅,許多人又開始湧入

大虎曾經經歷過比特幣的高潮和低谷,在業內話語中這叫做「穿越牛熊」。能「穿越牛熊」的人,被認為才能真正「在幣圈入了門」,然而在暴利面前,信仰往往經不住考驗。

更何況,ICO 二級市場目前沒有管理機構,市場狹小,一些非主流幣種甚至僅需要幾百萬即可「做莊」。代幣的發行者及利益相關方,也可以通過調低發行比例,將大部分的代幣控制在自己手中,無論通過放出信息還是通過拋售或購買代幣,都可以對幣價進行操控。唯一對大戶進行制約的,目前看只有「更大」的大戶:如果做莊,可能有更大的莊家黃雀在後。

「即使全軍覆沒,對我來說不是大的損失,但是如果我錯過了,對我來說那才是大的損失,不能把大的趨勢浪費了。」薛蠻子被問到如果投的十多個區塊鏈、ICO項目都砸了怎麼辦,他說,區塊鏈創業會從技術,變成「區塊鏈+」,進入金融、醫療等等行業,有具體場景應用,雖然他也說不準具體會怎麼落地。就像互聯網最開始也是海量泡沫一樣,「不喝泡沫,你啤酒喝不著。」

儘管由於相關法規還不允許投資機構以機構身份投入ICO市場或擁有代幣。但專業投資人已經摩拳擦掌。「全和全世界投資的精英人士、傳統人士都在關注這個事,紅杉也在看。」薛蠻子說。

總之,這不是散戶的市場。但散戶還在繼續進入。

張璐曾經寫了一篇關於如何去投資ICO的建議,儘管閱讀量不高,但讀完後有近三百個人加了她的微信。「港澳台同胞,華人同胞,東南亞的、柬埔寨的,在香港做基金的,在美國做幹細胞,哪裡的都有。」但問題是「微信天天在那聊價格,聊價值的人很少。」

8月8日,36氪在無引力基金髮布會上,看到了一隻來自東北的「ICO項目團」。

這隻有20-30人組成的「項目團」的年齡大多在50歲以上,由特定的領隊帶領。隊員王大姐告知36氪,她來自瀋陽,原來做小商品批發。後來東北經濟不振,他們被人介紹,買礦機挖比特幣掙到了錢。這次,是礦長帶他們一塊來參加發布會。

王大姐並不知道什麼是區塊鏈,什麼是ICO,甚至對比特幣也是「知道個大概」。但她十分相信礦長和領隊,覺得他們推薦的「項目肯定是好項目」。王大姐自豪把自己的手機上的轉賬記錄給36氪記者看:她通過把自己買的礦機租給礦長挖礦,一天大約有3000元的收入。

現場還有兩支這樣的中年男女組成的「項目考察團」。在發布會之後,他們上了大巴,準備奔赴別的地方。

「人有一種賭性。」8月14日,在北京的一個賓館里,曾經作為第一批股民,南下深圳挨家挨戶收集原始股,參與了從期貨到比特幣的各種各樣的投資風口的周耀波,意味深長的回答36氪「如何看待ICO散戶重新湧入」的問題。「的資本投資市場,包括虛擬的,其實萬變不離其宗,只是換了個馬甲,換一個道具。」

「貨幣的代價往往非常昂貴。」一切正如美國作家拉爾夫·愛默生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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