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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語語系文學:另一種「傲慢與偏見」| 洞見

她所標榜「華語語系」是一種批判的態度,卻始終沒有批判自己頭腦里關於的思維局限。

任何只是簡單把大陸文學和其他華語地區文學以二元對立並置起來,而不討論具體歷史脈絡和語境的研究都是偏頗的。

另一種「傲慢與偏見」

——對「華語語系文學」的觀察與反思

霍 艷 | 文

自史書美提出「華語語系文學」概念,已過去十餘年,在海內外引發了相當熱烈的討論。「華語語系文學」用於指稱「之外各個地區說漢語的作家用漢語寫作的文學作品,以區別『文學』」,最大的產地是台灣、香港及東南亞地區,也包括北美及歐洲的漢語寫作群體,同時還包括了內部的少數民族漢語寫作。華語語系(sinophone)一詞根據英語語系(anglophone)、法語語系(francophone)仿造,伴隨著殖民擴張,被強行推廣的殖民語言經過被殖民者創造性的使用,解構了宗主國的語言中心地位,構成一種語系關係。華語語系文學概念的提出除了不滿於大陸長期以來對除「文學」以外漢語文學作品的忽視,還同時想要擺脫「離散文學」背後蘊含的中華中心主義傾向。

史書美

這個概念經過王德威等學者的推廣,研究成果頗豐,在美國主流學界也逐漸得到重視,有向學科化演變的趨向。華語語系文學概念2006年進入大陸后,引發了一定的討論,大陸學界對於海外學界提出的「關注邊緣」的思考角度寄予肯定的同時,也批判了「抵抗中心」背後隱含的分離主義傾向。

批判的局限

史書美的母語是韓語,但長期接受漢語教育,大學開始又從事英語研究,同時還會日語和法語,使得她對於語言混雜現象更加敏感。史書美自認故鄉是台灣,她在台灣求學的年代,正是台灣外部發展遭遇挫折,轉而加強內部建設,以一系列政策促使社會穩定、經濟高速發展的年代。這些社會環境的變化讓史書美深有感觸,她看著台灣艱難地在世界版圖上尋找自己的位置。但在美國學界,台灣研究始終沒有得到重視,美國一直把台灣視為自己的依附對象,或者的替身,這使得史書美產生了一種身處邊緣的焦慮感。

另一面,現代文學研究作為研究的重要途徑,在上世紀90年代開始轉型,文學研究發生理論轉向,跨學科文化研究風潮興起,構建後現代史觀,伴隨這些轉型也暴露出了諸多問題。史書美在21世紀初從事的華語語系文學研究,既採取了跨學科的研究方法,也不拘泥於西方理論框架,同時打開了地理邊界,更關心台灣地區、馬來西亞等「邊緣」地區間的相互流動、聚合,回應了王德威提出的「打開地理視界,擴充中文文學的空間坐標,思考如何將不同的中文文學文化聚落合而觀之,而不是將眼光局限於大陸的」期望。可這些是以去中心化為前提的。由此暴露出了一個問題,對於她想要抵抗的中心主義,是否有足夠的了解?史書美認定自己是台裔美國人,多年的意識形態灌輸,對的偏見與敵意,使她所接觸到的是一個被塑造出來的,頭腦里形成一個僵硬的關於的框架。她所標榜「華語語系」是一種批判的態度,卻始終沒有批判自己頭腦里關於的思維局限。

由於對思考的僵化,使得史書美在論述華語語系過程中,暴露出自己對現狀缺乏深入了解的問題。當她把文學作為華語語系文學的對立面時,一些商業層面的文化操作被簡化為政治訴求。例如華人作家嚴歌苓,在大陸文化市場處於極其強勢的地位,每部作品都發表在一線文學刊物上,並以高價售齣電影改編權。她選擇寫作題材,並非是無法擺脫文化的牽絆,而是的歷史與現在為她提供了源源不斷的素材,而她擅用好萊塢情節劇的模式將其加工,以獲取文化資源和商業資本。成熟的商業運作已經打破了中心與邊緣的分野,資本把世界緊密聯繫在一起。

這不是史書美一人的問題,另外兩位華語語系研究者高嘉謙、蔡建鑫為了顯示出文學存有「對既定權威的修正潛能」,將李承鵬的《李可樂抗拆記》作為表現蟻族、釘子戶題材的代表作。這樣的作品進入華語語系文學研究者的視野,是否是另一種意識形態作祟?還是暴露出對他們所致力於「批判」對象的文學現狀的陌生?

在華語語系文學研究內部也存在諸多問題。首先史書美以「華語語系」概念指稱之外的華語語言文化和群體,以及地域之內的少數民族群體。可「華語」在史書美的界定中,是一個不具有封閉邊界性的概念,可以分為以下幾種情況:

1. 華文作家的華語創作

2. 華文作家的英語(日語、法語)創作

3. 少數民族作家的華語創作

4. 少數民族作家的民族語言創作

5. 華文作家的方言創作

6. 外國作家的華語創作

每一個分類里都能舉出代表作家作品,他們是否都能算作華語語系文學?在不同學者的論述中,「華語語系」變成了一個人人可以言說、人人又不知道明確所指的概念,他們不斷把自己認為代表性的作品塞進華語語系這個框架里,使得這個架構越來越臃腫。

其次,華語語系文學研究過於強調批判性與抵抗性。在文學表現方式上,少見論述。華語語系文學在提供了不一樣的範本后,卻鮮有人關注這個範本的優劣。華語語系文學里具有典範性、有流傳價值的作品還不多見。

最後,被認為弱勢、邊緣、被忽視的族群聯合的華語語系文學之間也是不平等的,台灣文學的成就要遠高於其他華語地區文學發展——這其中已經顯露出來一種民族主義傾向,期望再建一個中心。

抵抗還是對話?

華語語系文學的發展經過了一系列的演變,前人早就意識到海外文學研究里更為複雜的問題。張錯2001年提出的「華語圈」構想將不同華語地區視作一個多元性的相互影響的整體,思考華語發展如何融入全球化的概念中。這本是華語語系發展的一條正途。

可史書美卻認為華語語系文學概念旨在「對抗在以外出版的中文文學遭受忽略及邊緣化的現象,以及文學史對這些文學的選擇性,具意識形態、獨斷的收編」。過於誇大大陸與其他華語地區間的相互拒絕,而淡化了它們間的相互影響,在同一語言內部渲染相互否定,反而把華語語系文學的發展窄化。

王德威、石靜遠繼承了張錯的構想,對大陸、離散華人、華裔的文學生產採取整合視角,他們與史書美的根本區別在於對大陸文學的定位。史書美認為,大陸文學恰恰就是那個中心,需要加以抵抗;而王德威則認為需將大陸「包括在外」,由此形成對話。

是否包括大陸文學,其實是決定了華語語系文學未來的發展方向,究竟是像史書美那樣認為隨著時間的發展,華人越來越融入當地文化,拋棄華語,用當地語寫作、思考,離散狀態終有一天結束,華語語系文學也將消失;還是像王德威一樣,擴大範圍,以大陸文學為參照,互相比較、對話?這是研究者要做出的選擇,甚至可以更進一步促進華語語系在世界文學範圍里發展,為華語語系文學尋找坐標,把華語寫作和其他語種寫作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史書美對於「根」的抵抗,何嘗不是一種意識形態作祟?首先,她沿用了台灣對「」的型塑,對這個自造「」的抵抗、批判使得她忽視了華語語系間更為細緻的問題。其次,史書美等海外學者太過糾結於中心與邊緣、國內與海外,源頭與離散等二元對立的話題,但21世紀全球的流動,已經把邊界混淆。三是史書美的研究還停留在文學地理依附在政治或歷史的地理第一層面上,而文學虛構的力量早已超越了實體邊界,反映的也是當今人類發展所遇到的普遍問題。

在全球化的浪潮下,人員之間的流動日趨頻繁,信息的交流也更加迅速,海內外幾乎可以同步分享到文化資源。尤其是對年輕一代的作家來講,他們接受越來越相似的文化資源,思考的問題也更具有普遍性,這使他們的寫作也呈現出了某種相似性。在這種情況下,國族、語言的分野都有被超越的可能。加上跨國的文化生產,產生出文化混雜的現象,「合」的趨勢遠大於「分」的趨勢。

大陸對「華語語系文學」反應最大的是海外華文文學研究者,他們多年來對華文文學的命名焦慮,儘管獲得了一個解決辦法,卻並不讓他們滿意,因為這個命名切割掉了海外華語地區與大陸之間的關係,而這種向心力一直以來是大陸研究者所致力於論述的,強調它們和祖國文學間緊密的關係,這也被視為海外華文文學的學科基礎。

但也正是這種過於強調,使得他們以此為標準,遮蔽掉了很多優秀的華文作品,如馬來西亞華文文學。過於本土化的寫作風格,使得研究者無法類歸也難以介入。同時,他們也過高評價了某些並不具備出眾文學品質的作品,一些海外華文作家還僅停留在業餘寫作水平,發表於當地的華文報紙或網路社群,卻被賦予了過高的研究價值。研究者並非以文學標準判斷,同樣是以一種民族意識作為衡量標準。

當代文學研究者過去對於大陸以外的文學創作視而不見,對其他華語地區文學存有一種傲慢的偏見,將它們認為是大陸文學的附庸,不關注這些作品獨特的文學價值,這正是史書美所致力於批判的。只有努力展開與其他華語地區作家的交流與對話,以積極認識別人的角度反思自己,才能為大陸的文學創作提供有效的借鑒。

海外華文文學研究者的勢單力薄,當代文學研究者的視而不見,使得自21世紀初就開始在西方學界興起的「華語語系文學」概念,近幾年才在大陸得到注意。由於沒有第一時間發聲,加上語言的障礙,使得這個概念的闡釋權牢牢掌握在海外學界手上,我們無法參與到這個概念的建構中來,也無法就這個話題形成有效對話,反而加深了海外對於文學的誤解。

海外學界把文學研究視為鐵板一塊,其實它內部有很多豐富的層次,當代文學的創作早就呈現了眾聲喧嘩的局面。韓少功的湘西風情寫作超越了尋根的脈絡,表達對人類文明、人性的思考;金宇澄的《繁花》以上海方言創作復興了百年海上傳統;李娟作為漢人作家致力於寫作邊疆題材,打破民族間的界限。這些優秀的作品受限於語言的障礙,沒有被世界關注。政府通過對文學作品的翻譯資助,也使得更多優秀的作品在西方世界變得「可見」。

華語語系文學研究應該給大陸研究者一個啟迪,過於強調中心的確遮蔽了離散華人的本土經驗發展,忽略了他們的自我意識。我們應該關注不同地區華語作家的生活與創作現狀,在面對他們的作品時,不以源流論僵化地看待問題,而是通過具體文本,結合當地的現實處境和歷史脈絡,研究其發展和獨特的美學形態、思想主題。同時,對於不同華語社群間與大陸的互動關係加以研究,他們並非只是受中華文化的影響,他們也用自身的特性吸引了來自大陸的目光,為中華文化增添了豐富性。任何只是簡單把大陸文學和其他華語地區文學以二元對立並置起來,而不討論具體歷史脈絡和語境的研究都是偏頗的。

本文發表於《文藝報》2017年5月31日2版,如需轉載請註明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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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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