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肅文學：中國的喬伊斯兼卡夫卡

我一向把王小波的作品歸為嚴肅文學的行列，從未動搖。有人會說王小波的作品詼諧甚至「輕佻」，可能「淫者見之以為淫」是最好的反駁。無論是從態度還是內容，王小波的作品都是嚴肅，嚴肅到今日依舊難以啟齒。

他的文體、他的語言、他非凡的寫作技巧和他的思辨，足以撐起那席讚譽。他的有趣，他的不羈，他的自由精神，啟蒙著一代人的精神。

而嚴肅文學在我的理解中，應該介於通俗文學和純文學之間，是三分天下的局面。文學應為人的學問，由人寫，由人讀，反應人的行為與心性。而人本身又有動物屬性，又具有社會屬性，更有超越現實的衝動——自由屬性。我定義嚴肅文學就應是反映人的社會屬性，人與社會的關係，人在社會中的處境，力圖反映現在。如同王小波將兩性直白化，通俗化，但他抓住了人的社會屬性，他的作品哪怕「輕佻」也是國內嚴肅文學中重要一環。

首先嚴肅文學的定義是難以權衡的，比如一些曾被認為是色情小說的作品，如：《金瓶梅》、《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也屬於嚴肅文學這個範疇。定義不死，但那些文字試圖表達對人性的認知，啟示同類，甚至改變人生，我想都應該划入嚴肅文學這個圈子。對人性進行深度探索並留下思想積澱的作品，一定能在某些方面長久地發人深省，能長久發人深省，也應該是嚴肅文學的基本特徵之一。

（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算是我接觸比較早的外國嚴肅文學中一冊，蕭乾、文潔若譯本，一天內便能展現一幅人類社會的縮影，這除了是一冊嚴肅文學代表，更是意識流小說中代表之作。意識流中的心理活動，便是人本身，將自己的社會屬性具體放大或縮小，其實就是在以心繫人，以心繫事。

嚴肅文學中必然存在「內在真實」，嚴肅文學中又必然存在「自我需求」。王小波的《黃金時代》迥異於其他知情文學，書中對性愛正面描寫，對現實批判與嘲諷，這其中既有「內在真實」又必然存在「需求」。在非性的年代里，性愛才會成為生活的主題，這便是對社會的反映與表達。

些許有人會說隨著網路小說的泛濫，往日無比輝煌嚴肅文學已退居象牙塔內。言過而不及，我想嚴肅文學在速食經濟以獨有的方式生長和發展。《收穫》依舊發光發熱，吸收著為數不多的嚴肅文學。現在，嚴肅文學大多與社會現實相關，諸如個人的生活困境、年輕人的打拚，中年危機等，大點的題材如反腐等等。新聞素材變文學素材，成了現在嚴肅文學的趨勢。王安憶的《匿名》將「內在真實」（上世紀80年代中期聽聞的一個大學教授失蹤的故事）與「需求」巧妙集合，這樣的小說線索簡單，趣味十足，可謂最近幾年嚴肅文學極佳之作。

（王安憶：《匿名》)

而在當今市場經濟下，為稻梁謀，為商業利潤、為金錢計而創作的所謂文學，藝術已經退化為一種寫作者的謀生工具。真正有鑒賞力的讀者能感受到態度真誠的藝術作品真實反映的特定時代下的人的生存狀態、情感世界、社會歷史風貌，這才是有藝術生命力的文學作品。體現出對於那個時代的人的命運關注和作家本人偉大的人文主義情懷。

嚴肅文學表達方式多樣，寫實，荒誕，意識流和後現代這四兄弟依舊為主。嚴肅文學並不嚴肅，這是需要改變的一個觀點。我們強調嚴肅性可能會失去許多讀者，但絕不能因此而墮落到以不嚴肅的文學去爭取讀者。其次二次元的介入，使得嚴肅文學更易被人接受，閱讀嚴肅文學則應該放平和心，放下偏見，去挖掘內容本身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