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弗萊：起草《世界人權宣言》的先驅

1998年，加拿大發行的漢弗萊紀念郵票及首日封。資料圖

陳夏紅

1948年12月10日，聯合國大會以「聯合國大會第217號決議」的方式，通過了《世界人權宣言》。這是全球範圍內第一份國際性的人權宣言。考慮到這份文件起草時，正是「二戰」硝煙將盡未盡之際，20世紀世界範圍的人權災難讓人餘悸猶存，這份《世界人權宣言》對人類文明的啟蒙與進步意義自不待言。

這份文件的起草者是加拿大法學家約翰·漢弗萊。漢弗萊1905年4月30日生於加拿大新布倫瑞克省。在其幼年，癌症奪取了他雙親的性命，而他本人也在一起玩火引發的事故中，失去了一條胳膊。由於父母雙亡，他後來上了寄宿學校，受盡同學們的奚落、嘲弄和欺負。

前兩年安妮·斯科特完成的漢弗萊傳記，標題便是《被欺負的男孩》。這段悲慘的經歷，對於漢弗萊人格和世界觀的形成，具有重要影響——在這期間，他懂得了人們尤其是弱者，該如何受到對待。

完成中學學業后，漢弗萊被艾利森山大學錄取，隨後他又轉入麥吉爾大學，1925年獲得商學學士學位，1927年獲得藝術學士學位，1929年獲得法學學士學位，同時獲得魁北克律師資格。在商學系期間，漢弗萊在完成學業的同時，醉心於當時加拿大頂級作家之一斯蒂芬·林考克的作品。

一口氣獲得3個學士學位后，漢弗萊獲得前往巴黎學習的獎學金，前往巴黎的航程中他亦偶遇後來的愛人珍妮·戈德羅。完成巴黎的學業后，漢弗萊於1931年回到蒙特利爾，前往律所做執業律師。

1936年，漢弗萊華麗轉身，受聘於母校麥吉爾大學法律系，在國際法領域聲名鵲起，但更多時候以橫跨藝術、教育和人文科學通才的形象為公眾所熟知。後來全球範圍內大名鼎鼎的麥吉爾辯論聯盟，便由漢弗萊一手發起創辦。

在麥吉爾大學執教期間，漢弗萊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讓他與後來的《世界人權宣言》建立了某種聯繫。這個人就是亨利·勞吉爾。勞吉爾在納粹鐵蹄肆虐法蘭西大地之前，逃到蒙特利爾，以難民身份代表自由法國運動，在蒙特利爾展開工作。

據說，勞吉爾深深折服於漢弗萊的博學多才。漢弗萊在法律、藝術諸多領域的才學，讓他頗具個人魅力。漢弗萊流利的法語，也成為他進入聯合國的敲門磚，畢竟在上世紀40年代的加拿大英裔人中，能夠流利自如使用法語的人才百難見一。

1943年，勞吉爾前往阿爾及利亞，執教於阿爾及爾大學。聯合國成立之後，勞吉爾成為聯合國秘書長助理，這為漢弗萊出任聯合國秘書處人權部主任奠定了基礎。

1946年，聯合國為了落實《聯合國憲章》中人權保障的精神，防止「二戰」中人權災難的重現，專門成立了人權委員會。美國前總統羅斯福的遺孀埃莉諾·羅斯福眾望所歸地出任該委員會主席，漢弗萊被任命為聯合國秘書處人權部主任。主持起草《世界人權宣言》的任務，毫無意外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顯而易見，《世界人權宣言》是集體智慧的結晶，沒有人宣稱對《世界人權宣言》享有著作權。但不爭的事實之一，卻是漢弗萊完成了《世界人權宣言》的第一稿。在這個基礎上，來自黎巴嫩的神學家兼外交家查爾斯·哈比卜·馬利克、來自法國的法官瑞納·卡辛、來自的劇作家張彭春等，通過不同方式參與了《世界人權宣言》的修訂。尤其是卡辛法官，在聯合國人權委員會三次審議該文本及修訂過程中，亦發揮了重要作用；而張彭春在委員會瀕臨崩潰的絕境中，亦為該文本的通過發揮了重要作用。

1948年12月10日，《世界人權宣言》正式提交聯合國大會表決。當時出席聯合國大會的56個成員國中，有48個國家投了贊成票，而來自白俄羅斯、捷克斯洛伐克、波蘭、沙烏地阿拉伯、南非、蘇聯、烏克蘭和南斯拉夫等國投了棄權票，另有兩個國家缺席。《世界人權宣言》通過後，各方給予了特別高的評價。聯合國人權委員會主席埃莉諾·羅斯福，將之稱為世界人權領域的《大憲章》。也正是因為這一文本的重要性，從1950年開始，每年的12月10日都被確定為一年一度的世界人權日。

《世界人權宣言》通過後，漢弗萊繼續供職於聯合國。在20多年間，漢弗萊在女性權利、反對種族歧視等領域出力甚多，推動並見證了多達67個國際公約的實施和許多國家憲法的頒布。在聯合國設置人權事務高級專員的想法，亦是1963年由漢弗萊提出。

1966年，漢弗萊在服務聯合國20年後榮休。他回到麥吉爾大學，在教學之餘，繼續活躍於加拿大及人權促進事業的第一線，先後擔任過加拿大人權聯盟主席、皇家女權委員會成員，創辦了加拿大人權基金。同時，他還參與了國際範圍內多宗人權調查，足跡遍及菲律賓、韓國等。為了表彰漢弗萊對全球人權事業的偉大貢獻，1988年《世界人權宣言》頒布40周年之際，聯合國將該年度人權獎授予漢弗萊。

1995年3月14日，漢弗萊以九十高齡駕鶴西去。在他逝世之前的3年，也就是1992年，以他名字命名的約翰·漢弗萊自由獎正式奠基，如今已經成為世界範圍內最重要的人權獎項之一；麥吉爾大學以他名字命名的年度人權獎座，亦是國際人權領域一年一度的盛事。

漢弗萊的人生之旅，便是一部濃縮的世界人權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