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rch
尋找貓咪~QQ 地點 桃園市桃園區 Taoyuan , Taoyuan

公交上艷遇漂亮女人他帶她回家,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他痛苦萬分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mulan | 禁止轉載

胡言最討厭陰天:

計程車停靠點裡總是有穿著坡跟魚嘴鞋和黑色絲襪的大媽們搶在你前面打車;

沒有女孩子會在公車上穿露出四分之三大腿的連衣裙和八厘米的細跟高跟鞋;

時髦的男青年每天早上花30分鐘整理的前劉海,到了下班的時候也會軟塌塌地貼在油膩膩的額頭上。

胡言這個名字,也是來得不明不白。

他二十五歲的時候,才想改一個正派的、大氣的、一聽上去就有「胡總」氣息的名字。可惜,當時父母一場離婚,讓他對自己最後那麼一點興緻也消減了。

胡言不是有錢人家的男孩,但原本總可以說自己來自一個吃穿不愁、略有閑錢的中產家庭,現在呢,父母在他們人生過半的時候選擇抓緊人生最後一根稻草,以性格不合為由草草離婚。

一套一百三十平米的房子,信息掛在一個十五平米的中介連鎖店內的小黑板上,兩個月後,父母每人拿了一百萬,留了一百萬給了胡言。

胡言等不到計程車,最後只好上了公車。掏掏左口袋,拿出一塊錢,右口袋卻少了五角錢。後面緊跟著的,看樣子剛剛逛過菜場的老奶奶支援了他五角錢。

胡言輕聲說「謝謝」,也不知道老奶奶聽到了沒有。他走了兩步,把最先看到的空位有意留給身後的老奶奶,再走到車尾,他回過頭確認老奶奶坐下了,自己這才坐下。

胡言一屁股坐了下來,卻感覺到一片冰涼。看來之前有人把雨傘放到了座位上。他也沒有站起身去整理,屁股濕了已經是既定事實。

他想起在大學的時候,有一次坐在了實驗室清洗過的鹽酸檯面上,褲子立刻被燒了個很大的洞,幸好當時是冬天。

他想著想著,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把頭一轉,發覺他的右手邊靠窗處是一個女人。

不知道這個女人年紀有多大,看側影是長頭髮,染了顏色,也燙過。女人的腿不算長,也不算骨感,肉乎乎的,黑色的皮靴一直綁到膝蓋上面,正紅色的大衣和皮靴之間留有20厘米的距離。

看了一會兒,胡言才發現這個女人居然是光腿。冬天,看女人的腿,真是退而求其次,不過誰讓他是男人呢,有的看總勝過沒有。

胡言聞到了這個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有點像辦公室女同事手上經常塗的護手霜,是一個歐洲牌子,據說一直以天然草本為賣點。

這種味道,在花店裡也能聞到,純粹的玫瑰味。

胡言一下子就給這個女人想了個名字,就叫她Rose吧,身上是玫瑰的味道,腿是泰坦尼克號Rose的腿,叫她Rose恰如其分。

Rose忽然停止看窗外,轉過頭來。胡言很想看看她長什麼樣子,起碼不能太辜負這個Rose的雅稱,便一直盯住她。

剛巧這個女人接了電話,沒說幾句,就扭過臉來,把她那月亮一般的臉蛋正對著胡言。

她在電話里只是「嗯嗯」、「哦哦」了兩聲,最後說了一句:「我沒有給他手機號。」

她放下手機,忽然沖著胡言急匆匆地說:「給我你的手機用一下,我打市內,一會兒就好,給你十塊錢。」

胡言遲疑了一下,也沒有懷疑這個女人可能是個騙子,就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她。

女人不看胡言一眼,只自顧自地打電話。

電話接通了。

她說:「你不要再找人傳話給我,剛剛Emily和我說了。你們結婚,我真的去不了。祝你百年好合,不要離婚。即使你再一次離婚,也不會損失一分錢。That's it,就這樣。」

她把手機還給胡言,翻出提包里的錢包,提包就隨意扔在腳下。

胡言瞥了一眼,如果不是仿品,這隻包怎麼也要三萬塊以上,怎麼放在地上呢?胡言為這隻米色的奢侈品包包可惜。

Rose在翻錢包,翻了很久,什麼都沒有找到。她抬起臉,有點愧疚地望著胡言,對他說:「不好意思啊,我沒有十元錢。待會兒我和你一起下車,兌換好零錢給你。」

胡言震驚於Rose的美麗,她的俏麗和溫柔都混雜在她的表情上。

Rose的容貌並不算最出色,她鼻子上的粉也花了,睫毛膏也脫落了一點,但這不影響她是一個美女。她濕潤的大眼睛,天真、直率的語氣和眼神,甚至她剛剛有點生氣的樣子——嘴巴有點翹,嘴角處有幾粒麵包屑,都讓胡言覺得賞心悅目。

胡言對美女向來有好心情,便擺擺手說:「算了吧。小事一樁,不用太認真。」

Rose蹙起眉頭,繼續認真地在包里翻找。

她最終在錢包的一個角落裡找到幾個硬幣,遞給他:「喏,我是真的沒有零錢了。給你美金好嗎?」

胡言的兩隻手筆直地放在膝蓋上。Rose也不好掰開他的手,就把錢放在他的衣服上面,哪裡知道這件羽絨外套的表面是很光滑的,剛剛放上去就掉了下來。

Rose本來要撿起來,動了一下還是沒有去撿,她等了等,見胡言還是沒有動靜,便說:「你的錢,你不要嗎?」

胡言說:「這不是我的錢,是別人的錢。」

Rose道:「別人是誰?」

胡言本來想說:是你。他停頓一下:「好像是我的隔壁,一個美女。」

Rose笑了起來。

胡言這才發現,她笑起來有一顆小虎牙。

胡言從小就喜歡有小虎牙的女生,甚至有段時間為一個不大有名氣的TVB女演員鳴不平,覺得有這樣笑容的女孩子就應該做女主角。

兩個人那麼巧,在同一站下車,下車后都往同一個購物中心方向走。

胡言開始是走得很快的,後來看到她在後面走著吃力,就慢下腳步,再後來便站在那裡等她。

Rose心領神會,竟然也加快了腳步。

她身上那件正紅的大衣沒有扣緊,裡面的白色襯衫露出邊角,藍底黃色斑馬紋的絲制披肩隨風搖曳。

她穿著高跟鞋,腿並得很緊,走得很急,時不時還揚起臉對他抱歉一笑。

她走到胡言身邊,這回微笑的時間長了一點:「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Rose的微笑讓人心蕩神怡,反而顯得胡言小氣。

胡言的白色羽絨服里是灰色的衛衣,藍色牛仔褲下是白色的New Balance。在Rose看來,胡言不過是一個小朋友,和胡言並肩走,也不過問胡言去哪裡,為什麼要等她一起走這些問題,她談笑風生,神態輕鬆。

胡言有生以來難得如此心情愉快,他心裡默默猜想:Rose恐怕是上車前就喝了酒,不喝醉的人是不會說出這樣有趣的話的。

Rose說:「給我打電話的是我前夫的現任太太,我用你手機撥過去的那個人是我前夫。我前夫要結婚了,他的酒席還是用我名字訂的。為什麼呢?」

Rose看看胡言,一副篤定你完全猜不出來的表情,然後迅速說:「哈哈,他用了當年我們婚禮時候酒店送的折扣。第二次婚姻,同一家酒店,好像連婚慶公司都是同一家。一年而已啊,他就這麼快結第二次婚。」

胡言毫不訝異Rose已經結婚離婚,在他眼裡Rose好像就不是一個普通人。

胡言也不接茬,繼續讓Rose說她自己的。

Rose說:「他老婆打電話通知我他們要結婚。我什麼都不能做,不能罵,不能工作,不能現在反悔去找他老婆抱怨,『要不是你懷孕,他不會和你結婚』。」

胡言忽然停住了腳步,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她擺擺手,表示無所謂,繼續說:「沒事的。我很好。這三個人之中,我、他、他老婆,只有他老婆最可憐。我可以說,我失戀了。他可以說,我離婚而且結婚了。他老婆只能說,我懷孕了還有我要結婚了。只有我最瀟洒!」

Rose說到這裡,似乎不大興奮了,只默默笑著。

胡言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辦法抗拒她。她酒醉后的親昵,流露出的感性,她的眼神、嗓音,都是一種陌生的女人味,自然、溫暖、親切,胡言心跳得很快。

Rose繼續說:「你呢?你有女朋友嗎?」

胡言保持沉默。事實上,他沒有女朋友,只是這個問題他不想回答。

Rose繼續問:「那你叫什麼?」

胡言說:「我?」

Rose頭一偏,手一指,一派天真的樣子道:「嗯?難不成還有別人嗎?」

胡言被她的嬌羞迷惑了,世界上總有一少部分女人,即使再成熟的身體,也是少女的本質。

胡言說:「我叫胡言。」

Rose笑了起來:「我叫亂語。胡言你好,我叫亂語。」

胡言說:「我真的叫胡言。」

這時候,世界上最最奇妙的事情發生了——胡言心中的Rose把手揣在大衣口袋裡,站直身體,看著胡言,故作嚴肅地自我介紹說:「你好,胡言。我叫Rose。」

胡言覺得一切來得都不現實。他接下來這話說得也是傻氣:「你剛剛非要給我錢的時候,我就在想應該叫你Rose。是真的,我就覺得你應該叫Rose。」

Rose偏過頭去,眼光直直地看進胡言眼睛里,笑的時候頭左右搖動,她半眯起眼睛:「我是叫Rose啊,從國中英語課開始就叫Rose。你不會是我國中同學吧?」

胡言走過來,他說:「我是七中2000年入學的,你呢?」Rose又笑了:「弟弟好,我是胡言亂語中學的。」

胡言自覺比一般同齡人老成,最討厭被年紀大一點的人愚弄。現在被這樣一位美女小看,他覺得很沒有面子。

Rose湊到他面前去,忽然踮腳摸了一下他的頭,好像摸一個寵物,像摸一條有著圓溜溜眼睛的長毛牧羊犬。

她道:「弟弟,我上大學那會兒,你國小才畢業?男孩子成長得真快,你看看,現在都能和姐姐談戀愛了。」

胡言有點害羞。

他其實自尊心很強,以前校園裡戀愛的女朋友,稍微流露出一點嘲諷,他都覺得反感。

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不反感這個女人的一切。她的圓溜溜的裹在肉色褲襪里的大腿,她身上那件看起來就奢侈的羊絨大衣,她走路時候微微內八的樣子,她的高跟鞋跟在雪地里留下的小鹿一樣的行走軌跡,她湊到人前留下的玫瑰香味,還有她摸他頭髮時裝得像一個姐姐的樣子……

Rose的一切都和他的前女友們南轅北轍:不嬌小、不可愛、不小鳥依人。

但是,她就是Rose。

兩人一起走到一家飯店門口。Rose進了飯店,解開大衣的紐扣,她有一個圓潤的象牙白色脖子,沒有一絲頸紋。

Rose說:「還要等多久才有位子?」門口的服務員說:「你們是二十號,估計還要有半小時。」

胡言說:「要不去吃簡餐好了,這樣等下去,你累嗎?」

Rose在胸口握緊拳頭,說:「絕對不能對食物做出妥協。」

胡言說:「不然我們逛逛商場,待會兒再過來吃飯?」

Rose偏著頭想了三秒鐘,她說:「還是不要去了吧,萬一錯過了呢?」

Rose的思考習慣是西式的,她思考的時間通常不長,比如手機沒有電而借胡言電話的時候,下了公共汽車決定和胡言一起去吃飯的時候,再比如現在……她的思考邏輯都是能夠展現給別人看的:她偏頭、她忸怩,她發乎自然,她真誠坦率。

兩人夾在等位的人群里都沒有什麼話說。胡言把手機拿出來,遞給Rose,讓她隨便玩玩什麼遊戲。

Rose笑了,問胡言:「有沒有貪吃蛇?別的我都不會。」胡言真給她下載了貪吃蛇,剛剛玩了兩局,胡言就耐不住性子很想教她玩。

Rose噘嘴:「我不大會玩遊戲啊。」胡言提議說:「要不聽歌?」Rose不置可否。

好像等了一會兒,兩人就入座了。

胡言說:「你要吃什麼?」

Rose說:「我喜歡吃酸湯鱸魚,還有棒棒面。其他隨便。」

胡言問服務員說:「這兩樣都有嗎?」

服務員說:「有。但是我們的酸菜魚比較出名。」

胡言說:「還是酸湯鱸魚。」

他再看一眼Rose,說:「再來一份金牌牛肉粒,一份干鍋茶樹菇,豆腐羹。」

Rose撲閃著大眼睛問他:「你要請客嗎?」

胡言其實不擅長應酬,朋友聚會AA制,他往往話最少,在人堆里一坐,通常前半場有一茬沒一茬地搭話,後半場就玩手機、刷微博。

胡言笑笑:「一頓飯也沒有多少錢。」似乎他打定主意要請Rose。

Rose說:「我又要說我的老故事了。結婚前,我和他是AA制,各花各的。結婚後,我也沒有和他要過一分錢。結果呢,我失戀了,他離婚了。」

胡言說:「為什麼對於你就是失戀,對於他就是離婚?」

Rose嘆口氣,這口氣嘆得似乎在半真半假之間,她往前坐了坐。

有一瞬間,胡言有種錯覺,覺得Rose要拉住自己的手,直到Rose說:「因為我還愛他。」

「啊?」胡言有點感慨。

Rose說:「我愛他,他不愛我。所以婚姻對於我是另一場戀情,對於他就是婚姻。」

胡言說:「你這話倒是有意思。」

「只是沒有邏輯是吧?」Rose支起自己的頭,擺出一副牙疼的乖巧樣子,她拉長聲音,慢悠悠地說,「所以我會說,男女間沒有必要把所有事情都算得清清楚楚。」

「這不一定吧?」胡言一般不反駁別人,但對Rose他不想服輸。

Rose又笑起來:「你一個小屁孩懂什麼?」

胡言爭辯的樣子的確像是一個高中男生,僵著一張大紅臉。

Rose耐心地解釋:「就比如你,你若是喜歡一個女生,你肯定想給她花錢。她拒絕你一次,第二次,你就會為她花更多的錢。她再拒絕你一次,你還會花更多的錢。終於有一天她不再拒絕你,你那時候為她傾家蕩產、一文不名,然後你才覺得這個世界非她不可。因為你沒有錢再給第二個女生花。」

胡言說:「我不給女生花錢。她們掙的錢和我差不多。」

Rose又笑了,她這回的笑容讓胡言很不喜歡。

Rose的理論很多,笑容也漸漸熟稔,不像是對一個陌生男人的拘謹、害羞的笑容,而是像對一個她了如指掌的男人的笑。

胡言為此感到緊張,他想讓Rose對他永遠是初見一樣的笑容,像一個他掌控中的女孩子。

Rose感慨道:「我以前和你一樣,也是這樣想。我有手有腳何必讓男生給我花錢。我前夫比我還大幾歲,我讀書的時候他就已經工作,後來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到他可以給我買愛馬仕的時候,我還執意自己存錢買香奈兒。」

胡言問:「因為你不讓他花錢,他就和你提出分手?」

Rose說:「不完全是。」

胡言等了一會兒,Rose還是不吱聲。胡言剛準備換一個話題,Rose說:「他現在的太太其實挺好的,漂亮,也不光愛他的錢。」

胡言說:「我不相信,有女人比你漂亮?」

Rose笑著說:「雖然馬屁拍得很好,但是她的確是比我年輕漂亮。」

胡言躊躇,Rose說了那麼多私事,自己總要說些什麼。但是,仔細回想起來,自己沒有愛過,因而沒有往事可以說。

Rose問:「你是七中的?那麼龔琳老師你認識嗎?」

胡言驚喜地說:「她是我英語老師啊!你也是七中的?」

Rose說:「不是,她是我的姑媽。」

胡言說:「我後來轉學了,被爸媽送到紐西蘭,讀完大學才讓我回來。」

Rose說:「唉,可憐。這年頭的海龜不值錢。」

胡言沉默了一下:「誰說不是呢?」

Rose又說:「好男人和好女人,在這年頭也都不值錢。」

胡言笑了。隔了幾分鐘,他才勉強擠出一句:「龔老師人很好,我們班同學都很喜歡她。」

Rose伸手在空氣中擺弄幾下,忽地握緊拳頭,拿到鼻子面前嗅,說道:「我聞到了謊言的氣味。」

胡言說:「我不是一個好學生,但是我是一個好男人。」

Rose點的黃酒溫好送了上來,給胡言滿上:「來,為我們是一個好男人、一個好女人而乾杯。」

胡言在Rose面前吃飯總歸是不自在。Rose吃得不多,倒是喝了兩杯酒。

吃完飯,胡言叫服務員買單。服務員有點奇怪,說:「你女朋友剛剛到吧台買過了啊。」

胡言看看Rose,Rose笑了一下。胡言有點尷尬,和Rose走出飯店。

Rose站在路口身子探前探后,她被冷風一吹,終於清醒。

現在Rose做出打車的樣子,也是想和他戛然而止,短暫開始,迅速道別。

這條路上的計程車也是難打,胡言站在Rose身後很久都沒有說話。

終於,胡言鼓起勇氣:「要不到我的公寓坐坐?我住旁邊這棟樓21樓。」

Rose有點驚訝,人在清醒的時候對自己剛剛做的事情有一點點後悔。她和這個男孩子素不相識,但是Rose是Rose,不是旁人,尤其是今天。

她幾乎沒有思考,便說好。

胡言開門后,自己靠在門上,有點羞澀的樣子說:「有點臟。你別介意。」

Rose說:「不會不會,姐姐我又不是保潔阿姨。」

Rose先他一步走進去,然後在玄關處停下來,主動把靴子脫掉,赤腳走在地板上。

胡言跟在她身後,趕緊把暖氣打開。

Rose一邊四處張望,一邊向客廳走去,地板上留下一串濕濕的腳印。看著Rose的腳印,他也覺得親切。

待Rose脫掉大衣,只穿一件白色絲緞襯衣和黑色皮短褲,胡言只是看著她,心裡也感到滿足。

今天他總算做成一件他想做的事情。

Rose說:「我喝熱水,或者熱咖啡,或者姜撞奶。這裡可以點單吧?」她坐在沙發上,扭頭問胡言。

胡言猶疑道:「姜撞奶是?」Rose說:「那就熱水。」

胡言到廚房里幫Rose燒開水,順便煮咖啡,雖然晚上喝咖啡不是明智的選擇,但是半夜十二點,煮咖啡總比調酒要有情趣。

Rose也走過來,看著胡言手忙腳亂地煮咖啡,咖啡粉灑在碗櫥上,她忽然抓住胡言的手,阻止他:「讓我來吧。」

胡言往後退一步,無意間撞到Rose,便僵在原地,差不多有一分鐘,才從Rose面前移開。

Rose說:「你們家沒有鮮奶,難怪不讓我喝姜撞奶。」

胡言緊張了一下:「沒有牛奶了嗎?怪我早上喝完了。」

Rose開冰箱拿了一塊生薑,開了一口小奶鍋煎生薑汁,又找出白砂糖。真是千奇百怪的搭配。

Rose解釋說她是一個有惡趣味的人。她把熱騰騰的咖啡倒在馬克杯里,澆上一點薑汁,再放滿滿一勺子糖,迅速攪勻,黑咖啡中間多了一個咖啡色的漩渦,冒著黃色的小氣泡。

Rose率先大驚小怪起來:「真噁心。你看,像什麼?」

Rose拿給胡言看:「像不像濃痰?」說完自己喝了一口,「不過味道還可以。」

兩人分了一杯咖啡,倒在沙發旁邊閑談。

這時候屋子裡也暖和起來。Rose把脖子里的絲巾拿開,胡言才注意到她脖子上戴了一條粗粗長長的金項鏈,拖出來一個心形的墜子。

胡言拉過她的項鏈,仔細看。

Rose說:「現在也沒有什麼女人戴金項鏈了。這個還是我爸爸送給我媽媽的,看這反面,刻了『LOVE』。是爸爸給媽媽的結婚禮物。」

胡言說:「你有沒有戴婚戒?」

Rose把空落落的雙手甩給他看:「什麼都沒有,他當時買了一個鉑金戒指給我,還指望我現在戴著嗎?」

胡言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什麼?」Rose隨意地問。

胡言問:「有人追你嗎?」Rose笑著說:「有。」

胡言又問:「你喜歡他們嗎?」Rose很快回答:「不喜歡。」

胡言心想,喜歡和在一起可不是一回事,還是問清楚她有沒有男朋友比較好。

他問:「那你會和他們當中的一個人結婚嗎?」Rose說:「會。」

胡言問:「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想結婚了。」Rose仰起頭來,「我現在就真的只想結婚。趕緊讓我結婚吧,結婚後我就可以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問,只要過好日子、生下孩子。」

胡言心裡對她有些疼惜,他伸出手想去觸摸她身體的任何一部分——他只能撫摸她的腳踝。

Rose的腳一縮,胡言伸手繼續摸,Rose也就沒有閃避,只當和閨蜜在一起隨意聊聊天。

Rose想,這個男孩子要是在自己十八歲的時候出現,倒也是情投意合的,但是現在的自己太老了,老得只有膽怯和怠慢。

膽怯,在自己;怠慢,於他人。年輕的時候即使做什麼事情都是那麼緊張,上學、找工作、找男人、嫁人生子,但是還是有勇氣揮霍光陰,給別人一個機會。

現在呢,Rose心裡是一個空空的池塘,裡面沒有水卻生長了很多魚,魚在淺水裡撲落著,差點窒息。

Rose的這一夜,對她來說,也許是最後的狂歡。一閉眼,一睜眼,明天她不管身在何處,她又只有循規蹈矩,活在別人規範好的世界里。

Rose說:「怎麼就你一個人住,你的工資付完房租就沒有了吧?」

胡言不想說謊:「我爸媽離婚後給我留了一百萬,我租了房子自己住。」

Rose說:「你沒有拿這一百萬去貸款買房子?」

胡言說:「沒有。貸款了,我還有錢嗎?我沒有錢,我爸媽何必給我錢?」

Rose笑眯眯地看他,好像是在表揚他。

Rose說:「我是82年的,我就做不到你這個樣子。」胡言說:「我又不是90后。」

Rose說:「你和我前夫就肯定有代溝。但是,我能理解你。你沒有房子,我現在也沒有房子。你租房子,我也租房子。你我都一無所有。」

胡言把身體挪到Rose身邊,他在移動的時候發覺自己的身體笨重、骨架僵硬。

他嘗試著兩隻手環繞到Rose身後,再極其緩慢地、細緻地、脆弱地抱抱她。

Rose趴在這個小男孩的肩膀上,流下一滴眼淚。

那一天的月亮美得不可思議,好像知道她光暈下的兩個人會無所畏懼地相愛一般。

這一夜,對他們,剛剛開始,又面臨結束。兩人沉默,互相打量,互相認知。

黑夜裡,別的都模糊,只有他們最清晰,對彼此。

胡言問:「你平常喜歡看什麼電影?」Rose說:「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看電影?」

胡言摸住她的肩頭:「你很像很多部電影里的女人。」Rose說:「是女主角,還是女配角?」

胡言從Rose的肩窩處慢慢挪開,再認真地看Rose:「你不是女主角。電影里的女主角都沒有什麼個性,她們不是有錢、拚命談戀愛,就是沒有錢而拚命談戀愛。你是攝影機拍到的一個過客。你走自己的路,出現在鏡頭的邊緣,但卻是所有人的中心。」

Rose說:「就像《卡薩布蘭卡》一樣嗎?我即使不是女主角,也在一個酒館里有自己的位置。」

胡言說:「而且,我恰巧坐在你的旁邊。」

Rose說:「再然後,不知道是誰提議,喝一杯咖啡好嗎?」

胡言點頭說:「對,再再然後,我們喝了一杯加了薑汁的咖啡。」

Rose說:「還要加上一句台詞——我拍著心口對你說,『還好這杯里沒有被人吐痰』。」

Rose聊著聊著就先睡著了,胡言沒有碰她,給她蓋了被子就回自己房間了,只是把平常鎖好的房間門半開在那裡,給彼此一個機會。

到半夜的時候胡言聽到廁所里有流水聲,是Rose在洗澡。

胡言在床上輾轉反側,隔了很久聽到沒有動靜,就起身看看情況。

Rose亂披著頭髮,穿了一件胡言的浴袍,在廚房裡下麵條。

胡言見她拆了兩包速食麵,就問:「你晚上吃那麼多嗎?」

Rose說:「我知道你醒著。沒有人聽到那麼大聲音還能睡著。」

胡言說:「你要不睡我床上,我睡沙發?」

Rose把面盛好,多的一碗給了胡言,兀自說:「我要減肥。你多吃點。」

胡言笑起來,女孩子真正要減肥哪裡會凌晨四點吃泡麵。

Rose捏捏自己腰上的肉:「伴隨我三十年了,我還真不忍心減呢。」

胡言想說,你這樣真的是正好,但是忍住了沒有說。

和Rose說這樣的話,會顯得對她身體太感興趣。胡言不是不對Rose身體感興趣,而是先對Rose的腦子感興趣。

Rose是那種珠圓玉潤的女人,明明每一分線條都有女人味,卻在骨子裡顯得天真。胡言想,娶你真的是賺到了,一半是白玫瑰,一半是紅玫瑰。

Rose吸溜著麵條,急急吼吼吃完,又趕緊喝完麵湯:「哎呀,我剛剛洗澡的時候真的是餓死了。」

她坦然地笑著面對胡言。

胡言看到她乾淨的面孔,似乎比白天看到的要有情調,廚房間每一點光線都在她臉上緩慢停留,她並不緊繃的臉頰、鼻子的弧線、眼睛下面的凹陷,都有自己的情致。

Rose覺察到胡言在看自己,便笑說:「我是妝感美人。眼線、睫毛膏塗起來,看著才突出。」

胡言說:「你別謙虛了,在國外你肯定是美女。」

Rose說:「其實我以前在澳大利亞待了三年多。國外美女少,稍稍捯飭都能獨秀。」

「我今天就要走了。」Rose在水池邊彎腰洗碗。

胡言不知道她的「走」意味著什麼,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

Rose說:「我在澳大利亞聯繫好了,繼續過去做中文老師。」

胡言說:「你是出國?」

「嗯。」Rose把碗放好位置,走到胡言身邊,側身輕輕抱了一下胡言。

Rose見胡言還是沒有反應,站好后乾脆踮起腳尖完全地擁抱他。沒有曖昧地,溫暖地,直接地,擁抱他。

胡言傻傻地被她抱住,所有他想提問的、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樣張口。

Rose在他懷裡,他卻覺得她不再是Rose。恍惚間,自己的心、身都變得冰涼。

Rose在他耳邊說:「胡言,我是Rose,我們是胡言亂語組合。謝謝你,昨天,今天。」

胡言發現,自己愛上了Rose。

本來Rose只是去廚房洗兩個碗,所以廚房間主燈已經關掉。兩個人在黑暗的小房間里,漫長卻又短暫地擁抱。

Rose的嘴唇湊過來,胡言就接住。Rose的手摸到他的胸膛,他的手就到了Rose的胸前。Rose的每個動作,他都做一模一樣的回應。

不知道過了幾分鐘,兩個人挪到卧室。

Rose把浴袍脫掉,胡言也不去看她的身體究竟長什麼模樣,只是想抱住她不撒手。

Rose任由他折騰,然後慢慢地不做任何反應,最後胡言冷卻了。他們只是繼續相擁。

胡言說:「其實,我很想問你的名字,你的家庭,你的工作,你的一切。」Rose不說話。

胡言說:「我還想問你願不願意明天還和我一起吃飯。」Rose還是不說話。

胡言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只是想找一個和你一樣的女人。」

Rose說:「你會記得我嗎?」

胡言拼了命地點頭,下巴撞在Rose的肩膀上,一下又一下。

Rose前言不搭后語地說:「真難得。我會記住你。以後,在澳大利亞會有一個女人記住你。在這裡,你會記住我。你好像喜歡我。我也好像喜歡你。」

Rose繼續說:「等到天亮了,我就走了。你還會記住我?」

胡言還是點頭。

Rose說:「真好。那天亮的時候呢,你還是記得我?」

胡言仍是點頭。

Rose說:「真好。我愛一個男人六七年,也還是不敢去想他會記住我。」

胡言到底是小男生,聽他拿她前夫再次對比,就急起來:「你是不是因為你前夫才出國?」

Rose說:「是。」

胡言說:「那你怎麼會記得我?」話一出口,胡言自己也覺得自己幼稚。

只是Rose有這份耐心,還是抱住他的頭,把他的頭埋在她的胸前,安慰他,但是不說一句話。

Rose在這時再欺騙這個男人就真的沒有意思了,於她,這正是黑夜與白天交接的那一個小時,輾轉與反側之間的那一個小時,年過三十的女人的那一個小時,一生中最重要的24小時的最末的一個小時。

胡言在Rose的懷抱里褪去所有躁動,得到他很久以來就想去追尋卻現如今才擁有的安寧。

無作,無思,只在這裡,靜靜等待時刻過去,才是安寧。

這時候,兩個人中,沒有一個人去問你是誰,也沒有人關心明天,胡言想,難道這才是真正的愛情,以及我一直想象中的愛情?

Rose走的時候,胡言沒有睜開眼睛,他也不敢睜開眼睛。

Rose走到浴室里洗漱、換衣,他都聽得到她刷牙的聲音。

Rose洗漱時間很長,他感覺Rose是不想離開這裡。

故事到了這裡,似乎不免要俗套一點。

胡言再也無法撞見一個叫Rose的女孩,公司年會、朋友聚會,也沒有一個女孩子叫Rose,似乎現在叫Rose不是很時興了。

也沒有女孩子在他心裡可以被稱呼為Rose。

到新的一年過年的時候,Rose離開他就整整一年了。

胡言已經二十六周歲了,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再婚的媽媽也為他著急,不斷催促他。

到了春節放假,他只得和一個女孩子匆匆見了面。

那一天,雪下得尤其大,計程車非常難打,他遲到了十幾分鐘。

女孩子看上去也剛剛到的樣子,他進門后按圖索驥,第一眼就搜索出她,她正站在餐桌前面拍打身上的雪。

胡言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渾身冒傻氣,又有什麼辦法,只得把自己的情況一一說完。

這個女孩子,他媽媽說了,願意和他這樣一個沒有錢沒有房子沒有車子的人見面,本身就是一個不世故的善良女孩子。

胡言心裡想,她肯見面有可能是她也有一個短板不能示人,好歹她長得不錯,也可以一見。

她和這個城市很多小白領一樣,化著淡妝,bling-bling的唇彩。也有一頭不知道是黃色還是栗色還是褐色的梨花捲,穿著一件白粉色的大衣。

女孩子喝咖啡的時候不經意地說:「剛剛你遲到了。」

胡言忙著說:「對不起,有點堵車。」

女孩子說:「你媽媽說你還沒有買車?」

胡言只好點頭,后又為了面子補充說:「我收入也還可以,每年有十多萬。現在捷運、公交、計程車也方便。」

女孩子是冷笑了一聲嗎?胡言沒有聽清楚。

她倒是笑著說:「那這樣說來,還低碳環保呢。」

女孩子剛剛抖落的雪花,就融化在餐桌上,弄得白色的餐布帶著灰色的臟氣。

胡言對她的好感在逐漸下降。

女孩子叫唐莉,是一個私立幼稚園老師,據她說這個工作很熱門,她是專門教英語的。

胡言對自己的工作也胡亂介紹幾句,因為感覺她也沒有在認真聽。

唐莉小姐還是年輕吧,總抱有幻想,覺得自己有一天可以邂逅一個高富帥,獲得高人一等的真愛。因為抱有幻想,所以對現實中出現的男人就帶著冷淡。

這種冷淡,對於不大熱切的追求者來說,又是非常容易被覺察的。

到上主菜的時候,唐莉點的鐵盤牛排需要拉開餐布遮擋一下,卻一個不小心又濺到了身上。

她很快就不高興了,先是咂嘴抱怨今天出門有多不順利,再是痛苦自己新買的一件三千塊的大衣一下子被毀了,再也不是一件完美的大衣了。

唐莉後來還是沒有吃牛排,而是起身去洗手間去拯救她的大衣。

等回到座位上,胡言就勸她,說室內暖氣很足,你就別穿大衣了,等出門戴上圍巾也沒有人可以看得見那一小塊油漬。

唐莉便還是面有難色地吃完了這頓飯。

胡言出門后給唐莉招了一輛計程車,一方面是打車困難,一方面也是出於禮貌,畢竟自己剛剛遲到了,他想把唐莉送回家。

唐莉在車上一句話都沒有和他說。

走了幾個路口,胡言看到那邊正好有一家新開的百盛,就提議說反正堵車厲害,不如到商場里逛逛。

唐莉也沒有說不同意。

兩個人就雙雙下車,下車的時候唐莉似乎有了一點笑臉,說了一句:「真冷。」

商場里倒是暖氣足。唐莉把大衣抱在懷裡,每走過一個牌子就停下來看看,但是並不走進專櫃去。

胡言之前只有在紐西蘭才陪女生逛過街,對女裝牌子也不了解,看到一個櫥窗里的豆綠色大衣掛著三千六的價碼牌,胡言就先走進去。

唐莉很快跟進來,喜氣洋洋地說:「我上次就很喜歡櫥窗里的那件綠色的,我皮膚比較白嘛。」

胡言對女生皮膚並不在意,他這時候才仔細看看唐莉的臉,是很白皙。

唐莉試穿好,躊躇了一下:「要不要買啊?還蠻貴的。」胡言直接讓小姐開票便去交錢。

回到家裡,媽媽給胡言打電話說,那個相親的姑娘對你還算滿意,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再見面。

怎麼說呢?一般相親是女孩子等男孩子先聯繫,但是既然胡言都已經在吃完飯後幫她買衣服了,那一定是對女孩子有意思了,女孩的矜持也可以適可而止了。

胡言躺在沙發上,把幾個靠墊拉來放在自己腰下面。其實,他也不記得給女孩子買的大衣是什麼樣子的了,他甚至連女孩子的臉都忘記了。

隔了幾日,和唐莉吃過飯、看過電影,反正又花了一千塊錢不到。

適逢國中同學聚會,本來胡言在國內也沒有什麼同學,也就和幾個國中同學要好。

他早早就到了KTV,進門後有兩個不大熟悉的女生在聊天,一個說:「龔琳老師上個月查出乳腺癌了,已經開刀了!」另一個說:「不可能吧,她教我們的時候才結婚哦!」

胡言說:「哪個龔老師?」一個女生說:「這你都不記得啦!一年級的時候教我們英語的龔老師,那時候我可是英語課代表!」

胡言找個位置坐下來,想了半天才記起來,好像說的就是Rose的姑媽!

胡言問女生,有沒有龔琳老師的電話號碼。女生說有的,翻了半天手機找出來了,傳給胡言。

胡言猶豫了好久要不要聯繫龔老師,聯繫到龔老師就可以聯繫到Rose了。他想了半天,還是給龔老師發了信息。

隔天胡言就去龔老師家裡看望,一進老師家門就看到鞋柜上的照片,是Rose和一個年約十幾歲的女孩子的合影。

龔老師其實已經不記得胡言是誰了,但是得了大病,人到中年,有一個當年教過的學生願意上門來看你,就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龔老師站在他旁邊,看到他注意那張照片,笑眯眯地說:「這是我女兒和我侄女。幾年前的老照片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張照片里的Rose還是二十幾歲,那麼年輕、有活力,可是胡言首先想到的是他腦海里的那個Rose。

明明只和她待了一夜,偏偏是那麼深刻地記住了她。

胡言緊接著她的話說:「您女兒和您侄女真好看!」

其實這話是有點誇大,龔老師的女兒小鼻子小眼也不算漂亮。

龔老師笑起來:「是我侄女好看,可惜比你大好幾歲,不然也能介紹給你。」

胡言和龔老師喝了一杯茶,龔老師和胡言拉著家常。

一晃十幾年過去,那時候四十多歲的龔老師現在也快六十的人了。兩人說著以前課堂里的那些小事情,胡言心裡很溫暖。

胡言說:「龔老師,您侄女是不是叫Rose?」

龔老師驚呼:「哎呀,你怎麼知道?她都已經出國一年多了吧!剛剛回來!」

胡言又意外又驚喜,急忙說:「真的嗎?」

龔老師心裡奇怪,這兩個人怎麼會認識。

胡言便解釋說Rose是自己原來的同事,後來自己辭職就先走了。

龔老師這才說:「你看看,這個世界有時候就這麼小。走走轉轉,哪兒哪兒都有熟人。」

胡言這才知道Rose叫龔玥,名字倒是普通。

Rose是全家人的驕傲,有過一個前夫是大款,偏偏離婚的時候她一分錢不要,逃到澳大利亞去,現在才回國找工作。

胡言手裡捏著龔玥的電話號碼,卻不敢打過去。

他給龔玥發了一個信息,說:「你還記得胡言亂語組合嗎?」

隔了幾個小時,到了晚上,龔玥才給胡言回了一個信息。她說:「我不是亂語,你是胡言吧。」

兩個人終究是見了面。

Rose似乎還是老樣子,只是瘦了一點、黑了一點。

和上次見面一樣,也是在冬天。她穿一件海軍藍色的大衣,依舊在冰天雪地里穿一雙高跟鞋,走路的時候,搖搖欲墜。

Rose跑過來,咋咋呼呼地和他擁抱,很親昵地打招呼說:「小孩兒,怎麼啦,想姐姐了嗎?」

胡言依舊是害羞,退在後面,不和她說話,止不住地打量她。

胡言把Rose看了半天,一眼又一眼,一直等到把她的樣子看到心眼裡去,這才埋怨說:「你怎麼一走就是一年?」

Rose笑起來,依舊是笑得奪目,流波一樣的目光投到胡言身上。

胡言說:「你還笑。我等你好久。」

Rose說:「我可沒有叫你等我。」

胡言說:「可是,我還是等你了。」

Rose又笑了。(小說名:《艷遇》,作者:mulan

安卓到應用市場,iPhone到app store,搜每天讀點故事或加微信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故事(**為每天讀點故事旗下媒體號)



熱門推薦

本文由 yidianzixun 提供 原文連結

寵物協尋 相信 終究能找到回家的路
寫了7763篇文章,獲得2次喜歡
留言回覆
回覆
精彩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