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 | 陳楚生 十年蛻變

對於過去的10年，陳楚生在微博中寫到：「往事如風，淺笑而安」，他說談回憶尚早，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光，一切才剛剛開始。

文 | 王珍一

「當火車開入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從來就沒有見過的霓虹，我打開離別時你送我的信件，忽然感到無比的思念。」陳楚生安靜地站在舞台中央，唱起了10年前的成名曲《有沒有人告訴你》，他的身後SPY.C樂隊正在醉心演奏。舞台下，觀眾早已瘋狂，大聲地喊著陳楚生的名字，拭著眼淚，彷彿一切回到了2007年那個青蔥的夏天。

隨後，陳楚生演唱了新歌《35》，「跌跌撞撞，起起伏伏，人生多少有些領悟。在紛亂的是非面前，觀點不再輕易表露。在現實和自我之間，學會妥協不再盲目。」彷彿道出多年心路感受。這一天是2016年12月31日，陳楚生現身湖南衛視在深圳舉辦的跨年演唱會上，距離陳楚生在湖南衛視的《快樂男聲》奪冠已經過去10年。

陳楚生與湖南衛視的這次合作並非想象中那麼容易。10年前陳楚生與湖南衛視旗下的天娛公司解約，遭到湖南衛視封殺，多年過去，雙方冰釋前嫌來之不易。10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當紅藝人的命運軌跡，從爆紅到如今的低調平穩，陳楚生經歷了外人看來的「大起大落」。

10年裡，陳楚生加盟過華誼，出過專輯，並且與相戀13年的戀人結婚生子，有了可愛的兒子Demo,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組建了新樂隊SPY.C,並在歲末年初先後推出《35》《秘密》《來來回回》3首單曲。在很多人心目中那個靦腆、純真、安靜的彈著吉他的大男孩又回來了。

對於過去的10年，陳楚生在微博中寫到：「往事如風，淺笑而安」，他說談回憶尚早，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光，一切才剛剛開始。

逆風而行

青少年時期，在同齡人都按部就班的過著正常而普通的生活時，陳楚生卻想著「人生短短几十年，為什麼不去做一些有趣的事情。」隨後19歲的他遠赴深圳尋夢。如今35歲了，經歷過風風雨雨，他的夢依舊沒有碎，依舊有著最純粹的堅守。2015年陳楚生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一年半后，他在微博中發文：35，踏過而立之年的人生似乎又多了幾份責任，工作室不急不躁地做了1年半時間，雖然沒想象中順利可也沒想象中糟糕。陳楚生按著自己的步伐活著。

在組建工作室的同時，陳楚生找來原來的好夥伴王棟、陶華組建了SPY.C樂隊。SPY的英文意思為偵探，SPY.C樂隊認為，做音樂要像睿智沉穩的偵探一般，以極其敏銳和細膩的音樂嗅覺來挑戰每一個音樂「案子」——在日常生活中吸取大量音樂養料，潛心於音樂內容上的不斷探索與嘗試，準確捕捉屬於自己的音樂色彩與風格。不同於陳楚生個人的表演方式與曲風，SPY.C樂隊以全新Indie pop風格延續他們的音樂夢想。樂隊成立的兩年時間裡眾人把所有精力投入到新專輯的製作中，Demo有時會到工作室玩，經常看到爸爸和叔叔們叮叮砰砰鼓搗樂器。

陳楚生成立新樂隊還是受到了質疑。一般歌手的成長路徑是先組樂隊再單飛，很多人不明白已經成名的陳楚生為何逆向而行？「只要是一個好的作品，集體創造又如何呢。」在談到這個問題時，陳楚生對自己有著清楚的認知。「每個人創作的時候都有自己的習慣和慣性，我希望打破這種慣性和習慣，不希望整天干同樣的一件事情。我們終將都會消散，最後留下來的是音樂作品本身。對我而言，好的作品才是最重要的。」

在創作中難免會遇到分歧，一般小的事情陳楚生和樂隊成員都會在當天解決。如果事情比較複雜，陳楚生會選擇放幾天，讓大家更多的去思考。這樣的處理方式，使樂隊有一個非常良好的氛圍。

終於在兩年後，SPY.C的首隻單曲《35》一經推出，佔據各大榜單榜首。這是一首被外界賦予了多重涵義的單曲，因為這一年陳楚生35歲。

實際上，《35》的動機最先來自鍵盤手陶華。「當時陶華做了很多動機，我覺得這個聽起來很舒服，就開始創造一些旋律，看怎樣將它延續下去」陳楚生回憶到。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陳楚生如此解釋《35》的誕生。「它對我而言是一個新的開始，是我這個階段一些情感的表達，並沒有賦予它一個特殊的涵義。」即使如此，熱愛他的歌迷依舊將他解釋為曾經的那個陳楚生歸來的巨大信號。

現在的陳楚生與音樂的關係更像戀人關係。陳楚生始終覺得自己對音樂了解得不夠多，想更多的去了解。雖然希望通過努力和音樂真正的結合在一起，但是陳楚生更注重在專註一件事情的時候，儘力而為，享受過程而不是把結果看得太重。這使他在音樂的表達上做出了改變，現在的他在音樂中會將情感表達的恰到好處而不是和以前一樣全部用盡。歲月使他懂得在自己的事業和生活中做減法而非加法。

陳楚生的這種作風甚至被韓紅評價為霸氣，韓紅說他身上有一種沉穩霸氣的東西。「霸氣這個東西不是寫在臉上的，而是在內心深處的一種力量，與長期的積累和努力有關。」

SPY·C樂隊

「不要讓自己遺憾」

當談到現在的生活狀態時，能看到他身上洋溢的快樂。陳楚生並不是一個外向型的歌手，他低調，不喜歡被聚焦，對音樂和為人處世有著自己的原則。對原則的堅守使他有了一種與他人完全不同的生命體驗。

2007年，絕大部分人都記住了這樣一位青澀的愛彈吉他的青年，他的《有沒有人告訴你》感動無數人，紅遍大江南北，那一年陳楚生成了湖南衛視《快樂男聲》的首位冠軍。

冠軍生活的來臨並沒有使陳楚生感到特別開心。原本喜歡在音樂上付出時間的陳楚生突然發現自己不能好好寫歌創作了，公司密集地安排了許多演出，他本身的個性又不太會拒絕別人，不太善於跟公司溝通自己想要更多的時間去做音樂的意願，所以很容易為了別人的要求而傷害自己，委屈自己去做這些事情。陳楚生開始感到恐懼，覺得自己的思想被掏空，越來越不知道自己是誰，越來越不了解自己。

現在回憶起那場把他推到風口浪尖的往事，雖然知道有更好的解決方式，可以多溝通，但是對於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付出代價，陳楚生並不後悔。讓陳楚生後來感覺難過的是當時自己太衝動沒有考慮到家人的感受，讓他們有點失望。隨後，陳楚生與天娛公司開始了一場長達四年的解約官司。

2012年11月23日，陳楚生髮長微博稱，「這場持續了四年的解約官司當天達成庭外和解。」

現在的陳楚生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之前進入演藝界前的鬆弛狀態，他享受著這種狀態。在這種狀態下他能安心的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

當成立工作室時，有人建議他改變歌曲風格，迎合大眾趣味，討好潮流，陳楚生並沒有聽取這個建議。陳楚生跟本刊記者舉了一個例子，有一次陳楚生看到央視對馮小剛的一個採訪，有人勸馮小剛順勢而為。馮小剛回應：我做導演做到今天想做的是順心而為，不是說現在火我就去做什麼。做創作的人不應該是聽眾和觀眾的奴才，應該是他們的朋友。陳楚生對馮小剛的觀點十分贊同。

「你做的好的時候，別人能看得到。」陳楚生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對於未來會發展成什麼模樣，陳楚生並不太多考慮，「把眼前的事情盡量做到最好，不要讓自己遺憾。」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極了19歲時那個為了音樂逐夢深圳的少年陳楚生。

如果讓你將自己和音樂比喻成一種關係，你覺得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目前覺得我和它有一點像戀愛關係。我喜歡它，但還了解得不夠徹底，我試圖了解更多。我今天能發表自己寫的歌，那也是因為音樂也喜歡我。什麼時候能真正結合在一起，需要大家一起努力，我也希望自己能走到那一步。

你以前接受採訪時說自己是一個沒有自信心的人，現在好點了嗎？

我對音樂的不自信來源於我覺得對它了解不夠。我覺得我還算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你知道自己懂多少，也知道如果把音樂變成一種職業的時候，除了感覺之外，一定要有後天的努力。

你曾在微博上說你是一個沒有娛樂精神的藝人，那你平時有什麼愛好？

我現在有時候覺得自己還是蠻無聊的一個人，以前不覺得，以前我愛打遊戲也愛跟朋友去踢球。我所講的娛樂精神是你刻意的讓我去搞笑，去賣萌，我接受不了。我就是這樣子，你要是覺得我有意思，那是你的感覺。你覺得我沒意思，那也是你的感覺。但我就是這樣子，我不可能為了你去改變自己，因為那種改變是我接受不了的。

對於離開天娛有過後悔嗎？

沒有。我做的很多事情只是我的選擇而已，並沒有外界猜疑的那麼複雜。就像一個企業的員工在一個企業里乾的不舒服，他自然會去找一個舒服的生活方式。只是我們處在這個社會的放大鏡下面，大家會將你的一舉一動加一些情節進去，對我來講，其實影響不到我。

你曾說在這個時代，找到一塊落腳石是很不容易的。現在的你找到了那個落腳石了嗎？

我現在感覺這些落腳石都是暫時的，它不可能永恆。時代與時代之間，很多東西會被下一個時代推翻或者重新建立。人也是一樣，對於昨天的自己也會有另外一個想法，所以我覺得這個落腳石就是想象中的吧，你如果一直想往前走的話，你不會輕易的停留在一個地方太久。

目前這個階段你最大的困惑是什麼？

我還是覺得我懂得太少了。

與以前相比，你感覺自己最大的變化是什麼？

以前我是一個比較被動的狀態，現在做很多事情更主動。

現在大家都在說小目標，在接下來的幾年，你有什麼小目標？

我希望SPY.C樂隊被更多人聽到認可，參加更多的演出。也希望跟現在的這些獨立音樂人有更多的交流和成長。工作室方面創建一個以音樂為主的廠牌。我今年也不算小，我希望能幫到一些年輕的音樂人，他們有想法有衝勁，我在想我能不能在工作室這方面幫到他們。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先解決我自己在音樂這塊能不能做好，不能胃口太大。當你做的好的時候，別人是能看到的。

如果不做音樂了，你最有可能去做什麼？

我覺得我做什麼應該不會太差，我屬於那種做事比較認真的人。以前也做過一些別的事情，了解大家在社會底層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我也不屬於那種只能用一種溝通方式的人，我也是「老油條」了，並不害怕那一天不做音樂了會擔心無事可做。

你理想的生活狀態是什麼樣的？

自己舒服就好了。理想狀態畢竟是理想狀態，現實狀態是在家裡和家人喝喝茶，陪陪孩子看看動畫片，聊聊天，或者到排練房排練，沒有什麼一定要很濃重要特別的與眾不同。

現在你和家人相處的時間多不多？

很少。如果我孩子下午1點到3點之間睡覺，我約人的話就會約這個時間，他醒了我就回到家。我晚上錄音、練琴，我盡量在9點半他睡著了以後。不忙的時候我基本上天天在家。現在有工作室了，他也上幼稚園了，在家能多陪他的時候我就盡量多陪他。我即便是這麼說時間還是給的很少。

你的妻子在你的創作上有沒有給你什麼幫助？

有，她給了我很大的自由空間。我做專輯出去採風，她特別能理解。有時我碰到有些詞寫不下去，會比較焦灼，我會選擇自己一個人去一個地方待一段時間。如果在家，我會在自己的屋子裡一待就是一個晚上。如果不是一個能理解你包容你的人，我覺得你不可能有這樣的一個創作空間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對19歲時離開老家前往深圳追夢的自己說幾句話，你會說什麼？

謝謝那個時候的自己，選擇了自己喜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