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發表情就別打字」——互聯網時代新生亞文化

編者按：Swyft Media 的數據顯示：在全球的 20 億部智能手機上，每天發送表情和動圖的總數是 60 億。「能發表情就別打字」的表情包文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進入了主流文化的視野，成為我們無法忽視的一種網路社交文化現象。

根植於移動互聯網的新興亞文化——表情包

1982年9月19日，美國卡耐基·梅隆大學的斯科特·法爾曼教授突發奇想，用一串ASCII字元 :-) 來表達笑臉情緒，這個必須橫著觀賞的表情符號開創了互聯網表情的歷史。

表情包就是「Emoji」，是日語「繪文字」的意思，最早由栗田穰崇創作。「Emoji」是日本在無線通信中經常使用的符號，繪意指圖形，文字則是圖形的隱喻，可用來代表多種表情。

2010年，蘋果公司發布的iOS5輸入法中加入emoji之後，這種表情符號開始風靡社交網路。

2014年，Emoji搜索引擎 Emojipedia 的創始人 Jeremy Burge還提出將每年的7月17日定為世界表情包日（World Emoji Day），根植於移動互聯網的表情包就這樣擁有了國際地位。

（日劇《電車男》里的顏文字蓋樓藝術）

2015年牛津詞典宣布了年度熱詞，是一個Emoji表情。理由是沒有什麼詞，能夠比這個表情更準確表達人們2015年的心情，歡笑與淚水匯在一起。「它抓住了那一年的精神、情緒或極其重要的事情」。

表情包是技術進步「偶然出現」的產物，而步入移動互聯網時代，得益於UGC（用戶生產內容）的威力，表情包以病毒式的傳播迅速擴散，甚至有取代文字表達的趨勢。作為互聯網的原住民，網路社交已經成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表情包生動有趣，動靜皆宜，滿足了年輕人聊天社交的需求，成為了網路社交中快速破冰，避免「尬聊」的神器。

「一言不合就斗圖」——火爆的表情包社交

如今的網民多為互聯網原住民，有著很強的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而多為獨生子女的他們在自我表達與社交需求方面也不同於前人。著名的媒介理論家麥克盧漢曾說：媒介即人的延伸。表情包以圖文結合的方式，準確到位地表達了網民豐富多變的心理，滿足了人們娛樂化、趣味化的社交需求，成為人們情感的延伸。

知名語言學家陳原曾在《社會語言學》一書中指出的:「在現代社會生活的某種特殊情境中, 由於不能使用或不滿足於使用語言（有聲語言或書寫語言）作為交際工具，便常常求助於能直接打動（刺激）人的感覺器官的各種各樣的符號，以代替語言，更直接、有效、迅速地作出反應。」

「圖有盡而意無窮」，「一言不合就斗圖」逐漸取代文字或語音聊天，成為網民最喜歡的聊天方式之一。

亞文化如何更主流——「把表情包關在籠子里」

互聯網時代的到來，為表情包這種亞文化提供了優質的生長環境，碎片化時代更了造就了表情包的盛世。資深文化評論人韓浩月曾將表情包比喻為一道文化面具。「作為一種民間語文，表情包體現了強大的流行文化的力量。在一個個像素低、製作糙的表情背後，蘊藏著豐沛的情感，也傳遞著使用者在現實中做不到的真實與洒脫。」

表情包是複雜社會和不堪生活的一道面具，戴上它，每個人都彷彿找到了自我，可以在熱烈與喧囂的環境里，高聲喊出自己的聲音，並且迷戀於自己的聲音被聽到。「由表情包構建的神秘語言體系，在很長時間內，會是網民掌握話語權力的方式。」

「帝吧出征」就是最典型的網民通過表情包構建神秘語言體系掌握話語權的例子。這場緣起於「反台獨愛國情感爆發的出征事件」，沒有官方影響，完全由網民自發，有組織有紀律，刷新了主流媒體對原生於互聯網的輿論力量的認知。

（圖片來源於網路）

這場堪比「互聯網核戰爭」的輿論大戰在網友們愛國主義爆棚的斗圖中完結，期間還驚動了瑞典與挪威等駐華大使館，連共青團中央都來圍觀，人民日報評論此次帝吧事件「90后，相信你們！」

表情包承載了當代網民的情感溝通、娛樂社交甚至輿論發聲。毫無疑問，表情包已經成為互聯網時代與文字、視頻比肩的重要媒介之一。靠表情包形成的「表情經濟」也有著廣闊的前景。2016年美國時間 7月14日Line在紐交所掛牌上市，這家公司單靠表情貼紙業務一年就能夠獲得2.68億美元的收入。

可視化的商業模式，龐大的需求，「一堆文案敵不過一個表情包」，未來表情包取代文字成為主流的表達方式的言論也甚囂塵上。這種焦慮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不過想變為現實還是有一定難度。

人們通過表情包獲得趣味，緩解尷尬甚至是社交恐懼，但它更像打發時間的無效社交，沒有實質意義，稀釋了人們情感交流的濃度。其次，表情符號的泛濫會拉大網路時代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缺乏真實的體溫。而且表情包多為網友腦洞大開的產物，缺乏規範性，趣味性多於內涵，用詞貧乏，沒有深度。湖南大學文學院講師李三達老師曾說：「膚淺在任何時代都沒有成為文化表徵的資格。」把「表情包關在籠子里」，取締色情暴力、消極、觸碰道德底線的內容，豐富其內涵和底蘊，「表情」或許能夠更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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