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孝泉：英國與歐盟「離婚」談判漫長而痛苦

文 /微信公眾號【華語軍事】專欄作者 沈孝泉

6月19日，世人矚目的英國脫離歐盟談判在歐盟首都布魯塞爾正式啟動。這意味著，英國同歐盟之間這段長達44年的「婚姻」終於走到了盡頭，現在雙方開始了「離婚」談判的程序。根據預先設定，這場談判截止日期為2019年3月，但是從談判的複雜性來看，這將是一場漫長的討價還價，談判的結束時間以及最後的結果如何，均在未定之天。

英國是1973年正式加入歐共體（即歐盟的前身）的，至今已經整整44年。去年6月23日英國就是否退出歐盟舉行全民公投，結果「退歐」派取得勝利，英國決定退出歐盟。英國做出這一決定並不是偶然的，英國從加入歐盟那天起就同歐洲建設的宗旨格格不入，歐洲建設的目標是通過經濟、貿易、貨幣、政治領域的一體化最終實現歐洲合眾國。而英國的意圖是通過入盟來獲取歐洲大陸單一大市場的利益，同時拒絕把國家主權讓渡給歐盟。因此，英國始終拒絕參加歐元區和申根協定。近些年來，隨著多種危機衝擊歐洲，英國在難民等問題上受到嚴重威脅，因此國內懷疑歐洲的情緒和退歐的呼聲不斷高漲，最終導致英國退出歐盟。

經過一年的準備，英國同歐盟之間的「離婚」談判最終於6月19日舉行。英國參加談判的是內閣脫歐事務大臣戴維·戴維斯，歐盟英國脫歐事務首席談判代表是法國人米歇爾·巴尼耶。

這場「離婚」談判首先涉及的是如何「分家」。自1973年英國入盟后，英國同歐盟之間的關係通過大量的法律或者協定確定下來。因此，現在解除這種關係，必須對目前存在的各項法律和協定一項一項地談判解決。談判的第二個內容是確定英國同歐盟之間未來的關係框架。儘管雙方解除「婚約」，但是英國同歐洲大陸的關係是客觀存在，難以改變，因此有必要對雙方未來關係確定藍圖。

按照英國首相特蕾薩·梅的設想，雙方可能會達成一個「過渡性協議」，讓英國逐步脫離歐盟，但過渡期不會超過三年。這意味著如果談判順利，英國最晚在2022年徹底離開歐盟。

有分析認為，這場談判的難點不少，歐盟想要解決的第一個問題是320萬生活在英國的歐盟公民和120萬生活在歐洲大陸的英國人的命運。第二是歐盟要求倫敦必須支付一筆解決其作為成員國時做出的財務承諾的「分手費」。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提出的這筆費用數額為600億歐元。這將是一個討價還價餘地很大的問題。如何處理好作為英國領土一部分的北愛爾蘭與愛爾蘭之間邊境地區也是談判的難點，如果這個問題處理不好，很可能引發新的衝突。英國同西班牙之間關於直布羅陀主權之爭也是一個難題，如果處理不好將影響英歐未來關係。

這是一場1國對27國的談判，最初雙方的立場都很強硬，英國首相梅強調要「硬著陸」，而歐盟則反對英國把便宜佔盡，要同英國一刀兩斷。但是近來的形勢同一年前相比有了變化，從整體上看，形勢對歐盟更加有利。

第一，梅首相做出提前大選決定，最終卻自食其果。兩個月前，梅突然決定提前舉行大選，目的是通過這次選舉能夠是鞏固保守黨的執政地位，以便在同歐盟的談判中擁有更加強有力的地位和籌碼。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保守黨在這次選舉中遭受挫折，工黨獲利不少。再加上當前英國連續遭受恐襲以及其他治安問題，梅本人的民意直線下降。她今年4月初的民調指數曾達到高峰，甚至超過了當年的撒切爾夫人，但是提前大選后，其民意指數一落千丈，目前只有29%，而其工黨對手則高達46%。這一狀況將使英國政府在同歐盟談判中處於被動的地位。

第二，歐洲的疑歐情緒正在消減。歐洲近些年來遭遇債務危機、烏克蘭危機、難民危機、恐襲危機等多重打擊，歐盟經歷了「生存危機」，因此歐洲懷疑歐洲的情緒十分高漲，正是在這種情緒影響下，英國的「脫歐」派才在去年6月的公投中取得勝利。人們當時普遍擔心，英國「脫歐」將產生連鎖反應。但是，後來的情況表明，可能的連鎖反應並沒有發生。最近的民調顯示，歐洲民眾的懷疑情緒正在消解，信任危機也在緩解。人們對歐盟的看法也開始好轉。華盛頓皮尤研究中心的數據顯示，德國和法國對歐盟的支持率都上漲了18個百分點。甚至連英國人對歐盟的看法也變好，現在54%的英國人對歐盟持肯定態度，這比一年前提高了10個百分點。

第三，馬克龍當選法國總統增添了對歐洲未來的信心。馬克龍是擊敗了極右翼勒龐當選總統的，勒龐以反對歐洲聞名，她揚言，一旦當上總統將放棄歐元、退出歐盟。法國作為歐盟的創始國之一以及法國在歐盟的核心地位來看，法國一旦退出歐盟，這將意味著歐盟的解體。因此，馬克龍擊敗勒龐使得歐洲規避了一場可能的滅頂之災。法國新總統信奉歐洲主義，他把推動歐洲一體化作為自己總統5年任期內的優先使命，並且要重新啟動「法德軸心」來引領歐洲的行動。因此，馬克龍的上台給整個歐洲帶來的希望，也使得歐盟強化了同英國的談判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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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語軍事專欄作者 | 沈孝泉

華語經緯（北京）國際文化發展中心高級研究員。新華社高級編輯。歷任新華社國際部法文編輯室主任、《新華每日電訊》編輯中心副主任兼國際版主編、國際部編委、終審發稿人。先後兩次任常駐法國記者，1999年任新華社巴黎總分社社長。現任歐洲學會法國研究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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