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什麼生孩子——致初為人母的職場女性

文｜Apple媽咪

和這個城市裡的許多職場女性一樣，我有一份如意的工作，有疼愛我的丈夫；工作關係，我常常去不同的城市出差，加班加點也算司空見慣，雖然辛苦，但工作帶來的成就感和社會認同對我至關重要；空下來的時候，我喜歡去健身房，有時也會做個按摩修修指甲；周末的午後，大抵會約上小姐妹喝個下午茶，或者跟老同學打打牌；旅行是我的大愛，不管是和朋友還是陪老公，想去的地方永遠去不完，我覺得這樣的日子簡直好極了，我為什麼要生孩子？

我為什麼要生一個孩子而徹底終結那些逍遙自在的好日子？

究竟有什麼天大的理由讓一個女子在自己最美好的年齡：

把身體吹成一個氣球，冒著就此失去身材的風險；

放棄事業上升的關鍵時機，把升職機會拱手讓人；

告別健身、美容、做頭髮；告別派對、泡吧、旅行；告別冰水、咖啡、酒精；放棄青春賦予你的享受這個世界的各種權利而專心在家守著襁褓中的嬰孩？

你知道這個理由么？

圖攝於15年5月，作者的二子一女

1、養兒防老，那不過是長輩們的理由

曾經熱播電視劇《夫妻那些事》中有個觸動人心的片段，病房裡一位70多歲的老人喝安眠藥自殺，留下一份遺書：

「我那個所謂的兒子，其實從沒存在過。我這輩子沒有孩子，雖然做了很多事情，也算有成績，可是似乎沒有任何一件事，比得上養一個孩子更重要。人活一輩子，到最後就是活個人氣，如果在我生命的最後時刻，身邊能站著我的親身骨肉，我便死而無憾了。之所以選擇這個方式離開這個世界，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我沒什麼牽挂了，回到家裡也只是一個孤獨的老人，所以我選擇離開。」

誠然，有一天，當我們垂垂老矣，當所有繁華和喧鬧都已成過眼雲煙，轉頭才發現自己沒有孩子，沒有至親至愛的骨肉，沒有那個讓我們牽腸掛肚的人，會是多麼寂寞、殘酷而又無奈的事情。假設從來沒有孩子，自然也沒有女婿媳婦，更沒有孫子孫女，孑然一身，那麼健康也好，生病也罷，開心也好，難過也罷，誰又會去在意一個孤獨老人的感受？

這便是幾百年來人「養兒防老」的傳統觀念。年輕的男女總覺得這事離得太遠了，我們通常連2、3年後的事情都規劃不了，更何況幾十年後的事情。我們不願意為了這樣一個遙遠的風險而匆匆放棄自在的生活。然而，我們的父母，我們的公公婆婆，他們可不這麼認為。因為政策所限他們那代人大多只能有一個孩子，而作為獨身子女的我們好不容易結了婚，他們怎麼都得催著我們快點要個孩子，讓家裡多點人氣。我們的父母或者公婆常常慷慨無私地指出：

你只要管生，生完后你愛幹啥就幹啥，我們幫你帶，保證不用你操心。

你是被這句話忽悠去生孩子的么？如果是的話還不要緊，關鍵是你生完孩子后是否真的這麼做了，把孩子丟給了老人，自己仍然過著女孩兒般自在的生活，如果是那樣的話，才真的被忽悠大了。

生而不養，那麼你將失去的是，女人一生最美妙的經歷和最快樂的體驗。

圖攝於15年11月，作者的二子一女

2、做媽媽的幸福

碰到身邊還沒有孩子的朋友，我常會開玩笑要他們「及時行樂」，有什麼興趣愛好抓緊享樂，有什麼想玩的地方抓緊去，生了孩子可就沒那麼自在了，像我現在完全被兩個兒子套牢，去哪兒都得帶上兩個拖油瓶。於是朋友說：你不是有超愛孩子的公婆么？不是還有阿姨么？你怎麼就不能給自己放個假，和我們一起出去放鬆個2、3天，每當這種時候我只能笑而不語。

阿寶如今兩歲半，每次我出門，他會眨巴著眼睛對我說：「媽媽帶阿寶一起去好么？」我說不行。他便搗騰著玩具車說：「阿寶開車車送媽媽去吧。」我還說不行。他就一邊耷拉著腦袋一邊白我眼睛：「阿寶老喜歡你的耶。」意思好像是你怎麼就不領情呢。通常他連說三遍這句話時，我就會開始認真考慮帶著他一起去的可行性。

小貝貝如今7個月，每次我回家，不管他在哪個房間，只要聽到我的聲音，就好似突然發現了天大的寶貝般開始咯咯笑，然後手腳並用在空中飛舞，恨不得從奶奶手裡跳下來衝進我懷裡，看到我，他的整張小臉就像笑開了花兒，長久都停不下來。我抱過他肉嘟嘟的小身子，小傢伙便把腦袋擱在我的頸窩裡，雙手抓著我的衣襟，彷彿怕媽媽再溜掉一樣。

阿寶常常會在玩得高興的時候突然停下，然後大聲喊：「媽媽你看著我丫！」等我回過頭。他便喊：「阿寶像小青蛙一樣跳過來咯！」然後作為慣例，我會張開雙手。阿寶則一邊學著青蛙叫，一邊一跳一跳過來，直到蹦入我懷裡，摟著我的脖子，甜膩膩地說：「阿寶捉到媽媽嘍。」

摟著小貝貝在懷裡吃奶，他常常一瞬不瞬地看著我的眼睛，時而開心得想笑，但又捨不得鬆開吃奶的小嘴，表情滑稽得很。我總是很享受把玩他柔柔胖胖的小手小腳，靜靜看著他的眼神逐漸迷離，直到無限滿足地進入夢鄉。

於是我被套牢了，被孩子深深的眷戀套牢了。只不過，和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刻，我心裡都像灌了蜜一樣甜，美不勝收。旅行也好，玩樂也罷，吸引力都無法和孩子的依戀抗衡。不是我不可以自在地享樂，而是付出愛的過程讓我更加快樂百倍，所以我選擇用更多更多的時間陪著孩子。

圖攝於12年10月，當時的2歲半阿寶和8個月的小貝貝

我喜愛的作家龍應台女士曾有一段另人印象深刻的文字：

自然詩人劉克襄剛結婚的時候，堅決地說，絕對不能有小孩。幾年後再見到他，他正和一伙人談他身為奶爸的經驗：他如何被一個從早到晚只會啼哭的小東西完全控制、他的生活如何如何狼狽⋯⋯大夥正要到頹廢的酒吧去，他站起來，說：對不起，我要回去餵奶了。那晚，他走得洋洋得意。他用受虐的、抱怨的方式來表達心中洋溢的幸福。

沒有生養孩子的人恐怕很難明白，整日被套牢有什麼好快樂的。插畫大師菲利普·韋希特爾曾在他的作品《快樂爸爸》中，通過漫畫的形式描繪了第一次做爸爸的快樂——那種幾乎難以置信的初為人父的幸福和驕傲：

當新爸爸把嗷嗷待哺的小嬰兒帶回家，生活徹底改變了：

原來熱鬧繁華充滿活力的街區，現在只覺得太嘈雜了；

星期天的讀報時間，變成了逗笑嬰兒的時間；

一向自信的他此刻也變得手足無措。小傢伙哭了，餓了？困了？奶嘴也幫不上忙，該怎麼辦；

原本獨來獨往的他，如今懷中總揣著個小不點；

原本沉默寡言的他，現在不時對著小嬰兒暢談人生哲理、生活感悟；

在家的時候他不再對著電視、電腦，把兒子舉在手裡、趴在背上、騎在頸上、端在懷裡、抬在腿上、坐在肚子上、踩在腰上⋯⋯最後父子一起躺倒地上；

新年狂歡的夜裡，告別派對，他更樂意抱著孩子看窗外的煙花；

秋日的黃昏中散步，一個講火星話，一個講土星話，竟也聊得熱火朝天；

生病了，兒子像小綿羊般伏在他肩上，病好了，又生龍活虎跟他打鬧；

看球賽變成了「聽」球賽，一個收音機，一個沙發靠墊，就能父子同樂；

喂草莓，吃吃吐吐擦擦抹抹，兩個人都像洗了草莓浴；

假日的清晨，他好夢正酣，可誰在拉被子、學貓叫、翻跟頭、青蛙跳、扯耳朵、撓痒痒⋯⋯終於忍無可忍睡意全消，剛起身，小罪魁禍首竟倒頭便睡著了；

精心挑選了生日禮物，小鬼興奮地拆完，竟抱起彩色包裝紙和飄帶開心玩兒去了，留下他自己把玩電動車；

溫暖的午後，從不午睡的他竟也累得趴下，撫著伏在胸口的孩子一同入夢。

⋯⋯⋯⋯

於是有人問：「你是不是突然覺得所有的孩子都很可愛？」他回答：「不是的，只有自己的孩子才是最好的！」

是啊，只有自己的孩子最好，因為最愛就是最好。

如果你去問墜入愛河的人，做什麼事情最開心，她一定會說只要和伴侶在一起，做什麼都開心；那麼對孩子也是類似的道理，嬰幼兒迫切需要和照料人建立起穩固的依戀關係，這份對幼兒身心成長至關重要的親子依賴一旦形成，那麼孩子和父母在一起，無論做什麼，彼此都將會感到滿足。

就此，無論外面的世界有多麼紛繁複雜,看到孩子單純甜美的笑容，你就會感到平靜而喜樂。

就此，無論遭遇怎樣的壓力和困境，面對孩子信任、依賴的目光，你總覺得自己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能從容面對任何難題，為懷裡的小傢伙擋風遮雨。

而這一切幸福感的前提是，父母親手照料了自己的孩子。

3、真正創造價值的事

當阿寶眨巴著眼睛，耳朵貼著我的肚臍問：「弟弟是從這裡出來的么？」有那麼一剎那，我竟有一點疑惑。普普通通的我怎麼能夠憑空「製造」出這樣兩個天使。我小小的身體怎可能有如此不可思議的能量，來孕育出多彩的生命。

我似乎什麼也沒有做，抱在懷裡的小貝貝已經會用他專註的眼神和燦爛的笑容搭訕陌生的漂亮阿姨；我似乎什麼也沒有教，善解人意的阿寶已經會在下雨天提醒鄰居阿婆，「地上老滑的，你不要摔跤哦，奶奶昨天滑了一下老痛的。」

看著他們的可愛摸樣，感受著他們每天的成長，我覺得自己簡直太偉大、太明智、太有成就了——我將最純真最美好的生命帶到了這個世界，讓他們在母愛的滋潤下發芽並茁壯成長，然後，有一天他們也將為這個世界創造出更多的價值。這是造物主贈予女人的神奇力量，不由得，我心生自豪、喜不自勝。

常常聽到那些不願生孩子的人說：這個世界上有些女人可以功成名就，做很多有價值的事情；而還有一些女人除了生了個孩子外一事無成。在她們眼裡，比起「功成名就」，生養孩子根本不能體現自我價值。

事實上，在沒有孩子以前，我也以為唯有不停的工作、事業不斷地上升，才能讓我認同自己的價值並獲得滿足感。

Apple媽咪過去在一家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從事審計顧問工作，這份工作雖然辛苦，加班出差是家常便飯，但好在晉陞制度明確，每年只要業績考核通過，職位就能穩步上升，與此相伴的是令人心動的薪資漲幅。

而比升職加薪更吸引我的是，工作讓我的世界得到前所未有的擴張，第一年的時候，我只能打打雜；第二年的時候，我一個人跑去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客戶獨立完成簡單的項目；第三年的時候，我開始為上市公司起草業務流程和內部政策；第四年的時候，我有了自己的小團隊，工作主要調整為審核和客戶溝通；第五年的時候，我帶著精心製作的企劃書，跟著老闆出去談生意、贏項目。如果不是工作，我只是穿梭在大街小巷裡一個不諳世事的黃毛丫頭，而穿上套裝，拎好公文包，我搖身變成了一名有經驗的財務顧問，在客戶公司的領導會議上有底氣地、不緊不慢地陳述改善現狀的方法和流程。

工作讓我覺得自己在社會裡扮演著一個有貢獻的角色，而收入大抵就是這份貢獻大小的證明。當然，工作也時刻面臨著壓力和激烈的競爭，那時候的想法是，我可不能在事業上鬆懈，可不能為了任何事情讓自己停頓落後，包括生養孩子。

因此，當我意外懷上第一個孩子，頂著大腹便便遊走於這個城市的寫字樓，為一個又一個審計項目而奔忙，擔心著生孩子這年能否如常升職加薪的時候，我從未想過肚子里的這個小生命竟會顛覆我「事業至上」的價值觀，沒想到對他的愛能夠深切到戰勝一切艱難和偏見，只為了成全一個母親的本能——想親手照料自己的孩子，做一個不缺席的媽媽。

在當時，儘管不時感受到腹中胎兒拳打腳踢，翻滾著新生命的力量，我仍然完全不知道生養孩子是件什麼樣的事，又會如何改變我的生活。事實上，如果說生完后，我沒有自己一手承擔照料孩子的責任，一開始就將孩子全權交給老人或者保姆照料，我將永遠都不知道，原來生養孩子所能帶來的滿足和成就感，比起事業上的成功，一點都不遜色。

和孩子在一起的每一天，你都能看到他在母愛的滋潤下，是如何更健康、更快樂地成長和進步。

雖然我沒法控制變數地知道，如今人見人愛的兩個開心果，有多少可以歸功於媽媽的親手照料。但是，別人家的孩子，你卻可以通過觀察，輕易地區分出媽媽帶的孩子，是多麼不同於老人或保姆帶的孩子。

那些7、8個月就眼神靈動、愛哭愛笑、看到媽媽就手舞足蹈的似乎大都是母乳寶寶；而那些同樣月齡由保姆照顧的寶寶好像更喜歡吮著奶嘴，坐在推車裡，眼神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2歲的時候，那些個從早到晚，不管有意思的、沒意思的、各種話說不完的「小話癆」，大都是因為總有媽媽樂於傾聽著的，於是他們很早就開始表詞達意；而更多的缺少母親關注的孩子還不太願意開口，或者只能蹦出幾個簡單的字眼，追跟到底，誰又會像媽媽一樣尊重小小孩天馬行空的思維，不厭其煩地和他談天說地呢。

當你接觸越來越多的孩子，就能總結出更多更多的不同點。那些沐浴在充足母愛里的孩子行為謙和、關愛他人，他們更樂於與人交流，而不是對著電視電腦；他們擁有充足的安全感，內心強大，敢於去認知和探索這個世界；他們顯得更加聰穎、敏銳、擁有更強的學習能力；他們不太無理取鬧，懂得遵守事先約定的規則；還有很多⋯⋯而最最重要的是，他們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感染人的快樂，就像小貝貝看到誰都喜歡笑，就像阿寶遇到誰都喜歡一個一個介紹：「這是阿寶的弟弟！這是阿寶的媽媽！我是阿寶！」讓每個遇到這兩對小兄弟的人不禁莞爾。

誰還敢說生兒育女不能體現自我價值？

在如今的我看來，再沒有什麼事情比親手撫育一個孩子所能創造的價值更真實、更生動了，你的孩子就在你面前，活蹦亂跳、精靈可愛；他就在你懷裡，跟你親密無間；你的每一份付出，都會轉化為孩子的滿足和笑容；你的每一滴汗水，都在灌溉這棵小苗，幫助他有一天長成參天大樹；從孩子出生那天起，就此一生，你都將被愛和牽挂圍繞。這樣的價值或許無法用金錢來計量，但它確實珍貴，並將裨益孩子和你的一生。

如果說我們在事業里的投資回報是金錢和名利的話，那麼你在孩子身上投資的時間和精力，回報給你的將是無與倫比的歡樂和一生的溫情。

我想，這才是我們生兒育女的真正理由。

就好比此時此刻的我，看著阿寶躺在左邊，小貝貝在右邊，忽然覺得恍惚。我一個人怎的就變成了三個人？生活怎的忽而變得如此甜蜜和溫暖？如果當初沒有生孩子，那這一切都將是虛空。我握著兩個孩子的小手，像害怕他們消失一樣緊張。

即便有人用全世界的財富來換我當初沒生孩子，我也決不答應。換句話說，如今我有兩個寶貝在側，能夠全身心地愛他們，已經比擁有全世界的財富更幸福。

圖攝於17年2月，作者的小女兒

如今已是3個寶貝在側，只想說：這個世界上幹什麼都有可能後悔，生孩子不會。

作者簡介

Apple媽咪，曾供職於國內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后DIY技術移民紐西蘭。如今她是一名創業者、自由撰稿人、紐西蘭TV33欄目主持人、紐西蘭先驅報專欄作家，同時也是3個孩子的媽媽。更多紐西蘭育兒和移民故事，歡迎參閱原創博客：APPLEMAMMY.COM

更多資訊請關注搖籃網微信公眾號（yaol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