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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伯俊: 「沈本《三國》」是怎樣成就的?

自1981年秋天以來,我研究古典文學名著《三國演義》已經三十三年了。

沈伯俊先生

在這漫長的歲月里,我先後出版了《三國演義辭典》(巴蜀書社1989年6月)、《校理本三國演義》(江蘇古籍出版社1992年2月)、毛本《三國演義》整理本(中州古籍出版社1992年8月)、嘉靖元年本《三國志通俗演義》整理本(花山文藝出版社1993年5月)、《李卓吾先生批評三國志》整理本(巴蜀書社1993年11月)、《三國演義》評點本(山西古籍出版社1995年4月)、《羅貫中和〈三國演義〉》(春風文藝出版社1999年1月)、《三國漫話》(四川人民出版社2000年9月)、《三國演義新探》(四川人民出版社2002年5月)、《圖說三國》(主編並撰文,成都地圖出版社2004年3月)、《沈伯俊說三國》(中華書局2005年12月)、《賞味三國》(台灣遠流出版公司2006年8月)、《神遊三國》(台灣遠流出版公司2006年12月)、《三國演義大辭典》(中華書局2007年7月)、《你不知道的三國》(文匯出版社2008年1月)、《三國演義》(名家批註圖文本)(鳳凰出版社2009年6月)等多部著作,發表《三國》研究論文100餘篇,隨筆、札記160餘篇,成果的數量和質量均在全國處於領先地位,被國內外同行譽為「權威的《三國》專家」。

在這些成果中,最具特色,最富創新意義,最有生命力的,我自己認為是以《校理本三國演義》為代表的幾種《三國》整理本。它們已被稱為「沈本《三國》」,得到國內外學術界同行的高度評價。

《三國演義》,沈伯俊校理,江蘇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

早在《校理本三國演義》問世不久,著名學者陳遼先生就撰寫書評,率先稱之為「沈本《三國演義》」,熱情洋溢地指出:「這個沈本《三國演義》,是迄今為止《三國演義》版本中真實性、學術性、科學性最強的一個本子。」(陳遼:《真實性·學術性·科學性——評沈伯俊〈三國演義〉校理本》,載《社會科學研究》1992年第6期)

此後不久,著名《三國》研究專家丘振聲先生撰寫書評,高度評價道:「沈本是近年來研究《三國演義》的一項重大成果,也是沈先生對《三國》學的一個突出貢獻。」「沈本辨偽匡誤,嘉惠讀者,功在千秋。」

「沈先生校理出來的錯誤,為我們提出許多新的研究課題,這對於進一步深入地認識《三國演義》所蘊涵的深層意識與藝術價值,了解其成書過程,乃至版本衍變都是很有意義的。」(丘振聲:《辨偽匡誤,功在千秋——評沈伯俊〈三國演義〉校理本》,載《明清小說研究》1993年第3期)

著名的《三國》研究專家關四平教授稱沈本為「《三國演義》版本史上的新里程碑」,充分肯定道:「沈伯俊的校理工作,從學術理論角度考察,是完全站得住腳的,經得起反覆推敲和時間檢驗。……校理工作既富於創造性,又具有科學性。」

《沈伯俊說三國》,沈伯俊著,中華書局2005年版。

「毛本出現后三百多年來,再無人對其版本作過全面、細緻的整理,因此說,沈伯俊的校理本在《三國演義》版本史上是一種開拓,是一個新的里程碑。它無論在理論與實踐上都為學術界提出了新的課題,給人頗多啟迪。」(關四平:《〈三國演義〉版本史上的新里程碑——評沈伯俊對〈三國演義〉的校理》,載《學術交流》1993年第3期)

著名的古代小說研究專家鄭鐵生教授也高度評價了沈本的價值:「沈本《三國演義》是迄今校理最為精詳也最為完備的版本,無論是這項浩翰的工程本身,還是對研究國學、弘揚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都將產生深遠的影響。」

「如果說在《三國演義》版本史上出現過兩次飛躍,那麼一個是毛本《三國演義》,另一個就是沈本《三國演義》。這將隨著歲月的大浪淘沙不彰自明。」

「沈先生的貢獻,不單是對四種主要版本的《三國演義》的校理和點評,而且在於其校理工作帶來的學術走向產生的意義。即它為民族文化的大普及、大推動、大解放,為書齋里的學者們探索在改革開放的大潮中,如何弘揚民族文化,做出了可貴的先導和不懈的努力。……沈先生在《三國演義》版本史上開拓出的新路,其里程碑的意義正在於此:功在當代,澤被後世。」(鄭鐵生:《功在當代,澤被後世——評沈本〈三國演義〉》,載《中華文化論壇》1998年第2期

《三國志通俗演義》,沈伯俊校注,花山文藝出版社1993年版。

日本著名學者、《三國演義》日文版翻譯者立間祥介教授表示:沈本《三國》「註釋也很周到,遠遠超過了迄今為止的諸種註釋。今後我也打算參考您的註釋,重新修改日文版《三國演義》。」

日本《三國》研究專家上田望教授也曾在日本《古典小說研究》1996年第2號上發表《排印本〈三國演義〉的新面貌——以沈伯俊校理本為中心》一文,對我的幾種《三國》整理本和《三國演義》評點本作了介紹,並予以充分肯定(上田望:《排印本〈三國演義〉的新面貌——以沈伯俊校理本為中心》,載日本《古典小說研究》第二號,1996年)。

上田望教授在其論文《三國說唱研究》(載《金澤大學文學部論集·言語文學篇》第23號,2003年3月)的註釋中還特別說明:「凡引用《三國演義》,均據沈伯俊校理本。」

美國著名學者、《三國演義》英文版翻譯者羅慕士(Moss Roberts)教授,紐約州立大學(布法洛)董保中教授,歐洲著名漢學家、俄羅斯科學院通訊院士李福清等歐美學者,對沈本《三國》也給予了高度評價。

《三國演義大辭典》,沈伯俊、譚良嘯編著,中華書局2007年版。

除了中外學者的肯定和推許,中央電視台播出的《上下五千年》專題節目,介紹《三國演義》時,畫面上的三種《三國》版本,均為我的整理本:《校理本三國演義》、嘉靖元年本《三國志通俗演義》整理本、《三國演義》評點本。

中央電視台、北京大學聯合錄製的大型系列專題片《中華文明之光》第104集《三國演義》,片尾展現的四種《三國》版本,有兩種是我的整理本:《校理本三國演義》、嘉靖元年本《三國志通俗演義》整理本。

此外,還有多種學術著作把我的《三國》整理本列入主要參考書目。

那麼,「沈本《三國》」是怎樣成就的呢?

《三國演義》,沈伯俊評校,山西古籍出版社1995年版。

自1981年開始系統研究《三國演義》以後,在反覆研讀的過程中,我陸續發現了書中的一些錯誤。

例如:張飛本字「益德」,《演義》卻誤為「翼德」;諸葛亮之子諸葛瞻官至行都護、衛將軍,《演義》卻誤為「行軍護衛將軍」;歷史上袁紹曾封邟鄉侯,《演義》卻誤為「祁鄉侯」;曹操的重要謀士劉曄本字「子揚」,《演義》卻誤為「子陽」;曹操大將李典本系山陽巨野人,《演義》卻誤為「山陽巨鹿人」……

像這些對情節發展、人物塑造毫無益處,只能給廣大讀者留下錯誤印象的問題,有沒有必要繼續錯下去?我感到懷疑,認為應該予以校正。

到1985年1月,我和任昭坤同志合寫《試談〈三國演義〉的地理錯誤——從渭南之戰說起》一文(載《三國演義學刊》第一輯,四川省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85年7月第1版),對《三國》中的地理錯誤作了初步歸納,明確提出:「應該對《三國演義》加以認真的校理,整理出一種新的本子。」

《羅貫中和三國演義》,沈伯俊著,春風文藝出版社1999年版。

1986-1987年,我和譚良嘯先生合作編著《三國演義辭典》,我對《演義》中的人物、情節作了大量考證,僅《人物》辭條就加了623條按語,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指出《演義》中的「技術性錯誤」。

例如:毛本《三國》說董貴妃是董承之妹(第24回),我的按語是:「據《後漢書·伏皇后紀》,董貴人(《三國演義》作「董貴妃」)應為董承之女。」

《演義》說曹宇是魏文帝曹丕之子(第106回),我的按語是:「據《三國志·魏書·武文世王公傳》,曹宇系曹操之子,為曹操環夫人所生。」

我還用按語說明,東漢末有兩個劉岱:一個是東萊牟平人,曾任兗州刺史,初平三年(192)被青州黃巾軍殺死;一個是沛國人,系曹操部將,曾任司空長史,建安四年(199)奉命與王忠去徐州攻劉備。《演義》因二人名、字皆同,便將他們混為一談,造成錯誤……

通過這樣一番紮實的工作,我對《三國演義》中的「技術性錯誤」的認識更加全面,越來越感到重新校理《三國演義》是時代的需要,是我們這一代學者應該承擔的歷史使命。

於是,我毅然開始了這一浩繁的學術工程。

《三國演義》,沈伯俊、李燁校注,巴蜀書社1995年版。

長期以來,學術界有一種片面重專著,輕整理的傾向。其實,學術史早就反覆證明:整理一個好的版本,特別是整理難度大、方法有創新的版本,其價值絕不亞於寫一部專著,甚至可能遠遠超過某些專著。

把《三國》版本整理好,比之在若干問題上發表自己的一家之言,對廣大讀者、對研究事業的實際作用可能更大,其生命力也可能長久得多。對此,我義無反顧。

在校理過程中,我將自己的認識加以提煉深化,接連發表了兩篇比較有分量的論文:《再談〈三國演義〉的地理錯誤》(《海南大學學報》1990年第4期)和《重新校理〈三國演義〉的幾個問題》(《社會科學研究》1990年第6期)。

沈伯俊先生

前一篇論文,進一步系統分析了《三國演義》中的地理錯誤,將其歸納為八種:政區概念錯誤、大小地名混淆、誤用後代地名、古今地名混用、方位錯亂、地名誤植、地名混位、地名文字錯訛。

后一篇論文,則站在更高的立足點上,從更廣闊的視野觀察問題,首次明確提出了「技術性錯誤」的概念:

所謂「技術性錯誤」,是指那些並非出自作者的創作意圖,並非作品藝術虛構和藝術描寫的需要,而純粹由於作者知識的局限,由於作者一時筆誤或者傳抄、刊刻之誤而造成的,屬於技術範疇的錯誤。

它們與那些由於作者的世界觀、歷史觀和藝術觀而產生的作品內容上的缺陷和藝術上的不足,完全是兩碼事。

根據這一概念,我將《演義》中的各種「技術性錯誤」加以綜合考察,概括為五個大類:

1.人物錯誤。包括人名錯訛、人物字型大小錯訛、人物身份錯誤、人物關係錯訛等。

2.地理錯誤。共八種(同上)。

3.職官錯誤。包括職官混稱、隨意杜撰、官爵文字錯訛等。

4.曆法錯誤。包括引用史書而錯寫日期、干支錯誤、杜撰歷史上沒有的日期等。

5.其他錯誤。包括歷史人物年齡誤差、名物描寫前後矛盾等。這種種錯誤,總數多達八九百處,這個數字是非常驚人的!

這兩篇論文,特別是《重新校理〈三國演義〉的幾個問題》發表以後,在學術界產生了相當大的影響。

《社會科學報》介紹了此文的主要觀點,《文匯報》、《文摘報》、《東方時報》、《工人日報》、《齊魯晚報》等紛紛予以轉載,人民大學《複印報刊資料·古代近代文學研究》1991年第2期又全文轉載,引起了出版界和廣大讀者的廣泛關注。

在重新校理《三國》版本的過程中,我主要在以下四個方面作了積極開拓和艱苦努力:

《三國漫話》,沈伯俊著,四川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1

(一)正確的校理原則

1.明確工作的目標和範圍。所謂「重新校理」,是說在傳統的標點、分段、校勘異文等古籍整理方法的基礎上,著重在「理」字上下功夫;也就是說,針對《三國演義》作為歷史演義小說的特殊性質,充分吸收《三國演義》研究的成果,儘可能校正書中的「技術性錯誤」。

其目的,是要為廣大讀者提供一個較好的讀本,並為專業研究工作者提供有益的參考。

2.充分尊重作者的藝術構思。凡作者有意虛構之處,一律不列入校理範圍。這一點與第一點結合,嚴格區分「藝術虛構」與「技術性錯誤」兩個不同的學術概念,在理論上立於無懈可擊之地。

3.《三國》的不同版本應當分別整理。

《三國演義新探》,沈伯俊著,四川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

2

(二)科學的整理方法

1.如何校正書中大量的「技術性錯誤」,這是整個校理工作的重心,也是最為繁難之處。在傳統古籍整理方法的基礎上,我在不同的整理本中分別採取了這樣三種方法:

(1)對原文錯訛之處不作改動,而在書末列出正誤對照表,系統地校正書中的「技術性錯誤」。

這種方法,絲毫不改變正文的面貌,同時又把書中的錯誤集中加以校正,使人一目了然,堪稱最謹慎的一種方法,專家學者也最容易接受。

但對一般讀者來說,非得查看正誤對照表,才能弄清那些「技術性錯誤」,顯得不太方便。我最早整理的《校理本三國演義》,採用的就是這種方法。對此,學者們評價很高。

(2)對原文錯訛之處不作改動,而加腳註指出其錯誤所在,提出校正的意見。

這種方法,完整地保留了原文的面貌,同時又指出了其中的錯誤,學術上自然不存在問題,專家學者也很容易接受。

但對一般讀者來說,讀到的作品正文仍然包含著種種錯誤,必須一一對照腳註方可明白,也比較麻煩。

(3)直接改動原文,並加腳註列出原文,說明其錯誤之處和改動的依據。

這種方法,校正了原文中的「技術性錯誤」,使讀者直接看到正確的正文,對讀者最為方便。同時,以腳註的形式保留了原文,在學術上也是十分嚴謹的。讀者若有興趣,可以逐條覆按,專家學者也完全可以放心。

我後來整理的毛本《三國演義》整理本、嘉靖元年本《三國志通俗演義》整理本和《李卓吾先生批評三國志》整理本,就採用了這種方法。

以上這幾種方法,實質上是相通的。

2008年沈伯俊先生在南京大學做學術講座。

2.在加註釋時,注意針對讀者的需要,著重註釋那些讀者不知道或似是而非的地方,給讀者提供新知。

如《校理本三國演義》第6回注「滎陽」云:「滎陽:縣名。屬司隸州河南尹。治所在今河南滎陽東北。按:滎陽在洛陽以東,董卓西遷長安,不應經過滎陽。歷史上曹操曾與徐榮戰於滎陽,但未追擊董卓。《演義》將二事糅合。」

又如第120回寫到西晉滅吳,君臣皆賀,驃騎將軍孫秀卻「向南而哭」,讀者可能會不理解,我就在此處注云:「孫秀:孫策幼弟孫匡之孫。曾任吳國前將軍、夏口督。建衡二年(270)投奔晉國。」這樣讀者就明白了:原來孫秀尚有故國之思。

對此,許多同行頗為讚許。丘振聲先生評道:「沈本的註釋,深入淺出,釋中有辨,為讀者深入理解作品的意蘊,更好地進行藝術欣賞,提供了極大的方便。沈注是校理的一個組成部分。在很多情況下,兩者互為表裡,互相補充。……糅註釋、考證、校理於一體,具有創造性。」

《三國漫談》,沈伯俊著,巴蜀書社1995年版。

3

(三)嚴謹的學風和過細的精神

重新校理《三國演義》,首先要以深入的研究為前提;泛泛的閱讀、表層的接觸,是不可能發現問題的。同時,還必須一絲不苟,細心檢照;如果粗枝大葉,也會放過許多問題。

例如,《演義》第15回寫袁術的長史名叫「楊大將」,這本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過場人物,但仔細翻檢史料,卻發現這個名字是一個典型的「技術性錯誤」。《三國志·吳書·孫討逆傳》云:「(袁)術死,長史楊弘、大將張勳等將其眾欲就(孫)策……」《演義》作者漏看「弘」字,加之古書無標點,遂將「楊弘」誤為「楊大將」。

從嘉靖元年本、「李卓吾評本」到毛本,竟然錯了幾百年!今天,我們發現並校正這一錯誤,難道不是有功於羅貫中,有益於讀者的好事嗎?

《三國演義》,沈伯俊校理,鳳凰出版社2009年版。

4

(四)勤奮刻苦,勇於拼搏

為了校理幾種《三國》版本,我廢寢忘食,夜以繼日地奮鬥。多少年來,我沒有星期天,沒有節假日,連除夕之夜、大年初一也未遑休息。正是憑著這點苦幹精神,才能戰勝種種困難,有所前進。

從1981年秋天開始研究《三國演義》,到1992年2月我的第一種《三國》整理本《校理本三國演義》問世,轉眼之間,已是十年多的光陰!

看來,在學術上要真正有所創新,形成自己的特色,「十年辛苦」可謂尋常之事!

《你不知道的三國》,沈伯俊著,文匯出版社2008年版。

辛勤的勞動,贏得了眾多的知音。這些年來,國內外同行給予「沈本《三國》」的高度評價,遠遠超過我的估計。

梅新林、韓偉表的《〈三國演義〉研究的百年回顧與前瞻》一文中的這段評價頗有代表性:「沈伯俊以一人之力,窮近十年之功,校理刊行多種版本,代表了新時期《三國演義》版本整理的最高水平。」(梅新林、韓偉表:《〈三國演義〉研究的百年回顧與前瞻》,載《文學評論》2002年第1期

當然,我清醒地知道,我的《三國》校理本還有一些需要改進之處。我願繼續努力,不斷完善這些整理本,為弘揚民族優秀傳統文化貢獻綿薄之力。

2008年4月成稿

2014年5月19日修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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