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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異形、哥斯拉……無論怪獸電影怎麼變,他們都是人類恐懼的投射

金剛變了。

在不久前上映的新版《金剛:骷髏島》當中,這隻有史以來個頭最大的金剛被塑造成了人類的守護神。在人類受到從地底鑽出來的骷髏蜥蜴的威脅時,是金剛在和這些恐怖的怪獸進行搏鬥。在片尾的大戰里,金剛一邊作戰,一邊保護著小船上的主角一行,還從水中將布麗·拉爾森飾演的女主角救了起來。金剛小心翼翼地把她捂在手心,似乎是生怕傷害了她。

「男友力 MAX」,這是今天的觀眾對於金剛的評價。但是在 1933 年,金剛這個形象第一次出現在大銀幕上的時候,底下的觀眾絕對不會這麼想。

在 1933 年版本的《金剛》中,巨大的金剛被一位電影導演帶到了紐約,遇見了貌如天仙的女孩安·達羅,並深深地愛上了她。然而,被金剛挾持的女主角安·達羅沒有對對方產生絲毫情感。在這場獸對人的單戀中,女主是個名副其實的受害者。而利用定格動畫技術製作的金剛,展現出的僵硬的動作和可怕的眼神,讓觀眾只看到了一隻意圖掠奪人類姑娘的野獸。

從可怖的怪獸,變成人類的守護者。金剛並不是唯一一個經歷過如此蛻變的銀幕形象。2014 年,傳奇影業重啟了《哥斯拉》電影。哥斯拉最初的形象是個受到核輻射而變異的怪物,上岸后對日本造成了不亞於原子彈的毀滅性打擊。然而在這部電影里,殺掉怪獸 Muto 的哥斯拉儘管實際上是為自身生存而戰,卻間接拯救了人類於水火之中。為人類解決了麻煩后迎著日出隻身回歸深海的場景,更為它添加了一層超級英雄的光環。

縱觀過去近 100 年的怪獸電影歷史,曾幾何時,《諾斯費拉圖》、《狼人》、《木乃伊》這樣的怪獸電影里,那些讓人毛骨悚然的怪獸形象化作了觀眾的噩夢。然而在當下,怪獸電影開始從恐怖片的類型當中脫離出來,金剛和哥斯拉們正在從恐懼的威脅逐步演化成保護者。

不過,對於整個人類的文化而言,怪獸電影的功能並沒有太大的變化。正如《GQ》雜誌所說的那樣,怪獸電影永遠都在展現人類心中最大的恐懼。這也是為什麼怪獸片作為一種電影類型,沒有像曾經的西部片、黑幫片、歌舞片那樣衰落下去,而是不斷被翻拍,被創新的原因。

怪獸電影的歷史,就是人類恐懼的歷史。即便金剛和哥斯拉變成了守護者,透過這一層表象,還是能夠感受到人類面對這個世界時依舊在瑟瑟發抖。

1933 《金剛》劇照

儘管 1933 年的《金剛》並不是最早的怪獸電影,但它依然被很多人認為是怪獸電影的開山之作。在這部電影中,最經典的畫面莫過於金剛爬上帝國大廈,為了保護女主角安·達羅而與飛機搏鬥的場景了。

這個場景本身就有著很豐富的解讀空間。它首先代表了一種銘刻在人類基因當中的原始恐懼,在面對巨大野獸時,出於求生的本能,腎上腺素大量分泌,引起心跳加快、血壓上升。根據不同的心理學理論,這可以被直接認為是恐懼本身,或者是引起恐懼這種情緒的心理基礎。

而當金剛站在了帝國大廈之上時,第二種恐懼也開始浮現。在當時,帝國大廈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築,試圖攻擊金剛的飛機則被視為人類征服藍天的象徵。他們都是人類智慧的結晶以及文明的象徵。然而,金剛這隻野獸卻輕易地站在了世界之巔,人類的高科技顯得不堪一擊,現代文明在野蠻的入侵下搖搖欲墜。

這些聽起來似乎都足夠可怕了,不過歷史上的諸多評論家堅持給它加上了一層色彩濾鏡,他們認為本片表現了美國白人對有色人種的警惕。

捕獲金剛、將它從處在第三世界的骷髏島運回紐約,象徵了持續百年的跨大西洋黑奴貿易;金剛在紐約逃脫后橫行霸道肆意破壞,則是在暗喻美國人允許黑人入境是在放任後者對真正的自由造成威脅;金剛搶走白人女孩,表現了人們對跨種族戀、對黑人男性過於旺盛的性慾的焦慮。

甚至有傳言這也是種族主義者希特勒喜歡本片的原因:有色人種妄想搶走金髮碧眼的雅利安女人但卻失敗了。1933 年也正好是希特勒當選德國總理的那一年,整個世界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

面對種族主義的指控,電影的兩位導演 Ernest Schoedsack 和 Merian Cooper 均表示否認,他們堅持認為電影本身毫無隱藏意義。然而,無論他們的創作初衷到底是怎樣的,人們都不由自主地把專屬那個時代的恐懼投射給了一隻猩猩。他們願意相信一部怪獸片想表達某個令人擔憂的政治問題。

安·達羅是典型的金髮碧眼雅利安女性

1933 年版《金剛》的複雜性是它一舉成名的重要原因,但在《金剛》之前,怪獸電影本身已經開始蓬勃地發展了起來。

早期的這類電影不見得都描述了巨大怪獸,卻都有一個和人類格格不入的怪胎主角,他們或是生理殘缺,或是缺乏人性。多數怪人的心理也因長久的折磨而變得陰暗甚至反社會,他們也許在平時不起眼,卻仍能對正常人造成致命威脅。

這在托德·布朗寧那部飽受爭議的《畸形人》里得到了集中體現,影片中,生理正常的人因為對馬戲團畸形人表達出了憎惡和歧視,因而遭到了後者極其殘忍的報復。電影本身因為題材過於怪誕而被禁止放映,還遭遇了評論界的口誅筆伐,《紐約時報》甚至評價為「應該在精神病院放映而不是在影院」。

這系列電影不約而同傳遞出的信息就是:和蠻荒地帶的巨獸不同,那些或畸形、或獸化、或有雙重身份的怪物,就在現代人的周圍,他們在馬戲團、歌劇院、咖啡廳,還有狼人還跑到了倫敦,這讓以為自己身處文明世界的人們感到危機四伏。

其中最可怕的莫過於披著正常人皮的怪物,因為他們讓你失去了一切警惕心。這一概念被早期黑白電影用表現主義的手法放大,製造出了現代恐怖片罕有的、具有扭曲美感的氛圍。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開闢一個子類別的頭兩部吸血鬼電影,1922 年德國導演茂瑙的《諾斯費拉圖》和環球影業 1931 年出品、托德·布朗寧執導的《吸血鬼》。

1922 《諾斯費拉圖》
1931 《吸血鬼》(Dracula)

相隔 9 年,吸血鬼在這兩部里的形象存在些許差異:諾斯費拉圖伯爵保留著尖耳獠牙、接近蝙蝠的怪獸形象,然而貝拉·盧高希卻演繹了優雅的吸血貴族。但本質都是一樣的,它們是罪惡的象徵、嗜血的殭屍,「從墳墓中出來,吸食並抽干生物的鮮血,殘害他們的生命。」

1930 年代中期,人們對吸血活屍的恐懼並非沒有來由。世紀之交的那些離經叛道的醫學生們沉迷於解剖屍體,他們中的不少人會偷溜到墳地,借著月色挖出棺材行科學之事。在醫學體系還在努力著試圖建立自身合法性的那個年代,這樣的行徑讓人毛骨悚然。「這可能招致死者的報復,或是喚醒更邪惡的力量。」人們開始幻想醫學生的所作所為會帶來的惡果。類似的劇情在當年流行的獵奇恐怖期刊《詭麗幻譚》里隨處可見。

而當這些類人又不是人的東西披上了貴族的外衣,很難說不在表現人們對上層階級的信任動搖、開始警惕光鮮和魅力背後隱藏的危險。知名影評人羅傑·艾伯特甚至將這種恐懼引申到了那起最知名的案件:19 世紀末開膛手傑克在白教堂區犯下的血案,和吸血鬼在夜晚的倫敦肆虐,確實有不少相似之處;而被懷疑是傑克的一串名單里,不乏那些形跡可疑的高官顯貴。

可以說,怪獸片早期都在聚焦「人類中的怪獸」。人們害怕那些看起來像我們、用類人的外表迷惑我們、或者讓我們聯想到自己的異類。觀眾的閾值很低,這是一個什麼都怕的時代。

1931 《弗蘭肯斯坦》

1950 年代開始,科技的地位開始飛速提升。流行文學上,科幻大師阿西莫夫的黃金十年拉開序幕;冷戰之中的美蘇正在太空競賽上較勁。對於無邊宇宙的恐懼,以及對於美蘇之間一觸即發的戰爭威脅,讓此時的怪獸電影發展出了一個變種,將主旨聚焦在了新科技帶來的興奮與緊張,以及人與科技的關係思索。

1956 年的《天外魔花》是這兩種恐懼的極致反應。影片講述了外星人複製小鎮居民、逐漸控制全城的故事。這些外星生物悄無聲息地入侵了人類的身體和意識,將之變成了沒有情感和直覺的行屍走肉;而人們在經過統一洗腦後,個性、人權、自由意志被剝奪,集體主義掌控了一切。

在麥卡錫主義盛行的 1950 年代,這一過程很容易被解讀成共產主義對美國公民的滲透。當然,從另一方的角度來看,外星人也可以代表資本主義,暗喻美國政府宣傳的反共思潮讓人民陷入了互相懷疑的精神恐慌,因此在《帝國》雜誌看來,本片也可被看做反麥卡錫主義的先鋒。

無論如何,全片瀰漫的懷疑、不信任和對自我意識被佔據的恐慌,都反映了那個時代人們的普遍焦慮。《Time Out》還認為這種恐慌不僅限於冷戰時期,「從法西斯主義到共產主義再到資本主義體系,從宗教灌輸、心理治療、科技的崛起和新時代自我意識的覺醒,直到那每一個成人都經歷的、不可避免的情感流失,(電影)是讓人焦慮異常的存在主義危機的完美精華。」

1956 《天外魔花》(替換身體者的入侵)

對現實和科技的反思是世界性的。隔了一個太平洋,二戰後的日本,將所有的恐慌都放進了 1954 年的《哥斯拉》。

這部電影是對核恐慌的最完整展現。兩枚原子彈徹底摧毀了廣島和長崎之後、美軍在比基尼環礁進行的氫彈試驗又讓日本漁民染上輻射病,這些都讓日本人對核武器的恐懼達到了頂點。

在《哥斯拉》中,漁民發現海水沸騰了,哥斯拉在氫彈試驗的輻射下誕生。這個巨大的怪獸上岸后立刻對城市造成了毀滅性打擊,它是一個持續移動的核武器。

影片的主旨由此延伸開來。「哥斯拉不會只有一隻,只要我們繼續進行核試驗,在世界的某處就會產生新的哥斯拉。」電影中的這句台詞十分明確地表達了對未來核試驗的擔憂。

同時,主創田中友幸還提到了自然的報復:「是人類製造了炸彈,而現在自然會在人類身上復仇」。影片中主角發明的化學物質可以殺死怪獸但也能摧毀世界,主角為了避免它落入壞人手中將它銷毀。這又是對「如何對待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以暴制暴是否可取」的思考。

一句話總結,見識過核爆威力的人們永遠都無法從陰影中恢復。《哥斯拉》充滿了人們對科技黑暗面的懼怕。

怪獸片在 1960 年代開始陷入低谷。文學和傳說的原材料被開發得差不多、獸化、復活、謀殺、邪教等各種元素也都被利用過後,奔著圈錢而去的那些續集很少能超越第一部帶來的震撼。金剛之子、機械金剛、金剛大戰哥斯拉、弗蘭肯斯坦遇見狼人、哥斯拉在續作里和不同怪獸開戰……一點點消磨著最初人們對它們的恐懼,它們的存在不再是為了嚇到觀眾,而是提供純粹的愉悅。

美國歷史學家和日本專家 William Tsutsui 將其歸咎於當時的經濟形勢:「在日本經濟以每年 10% 的速率爆炸式增長的那幾十年,怪獸可以變得開心、有保護欲,或者滑稽可笑,但不是一個威脅的形象。」

很顯然,對於二戰後正在經歷高速經濟發展的人們來說,他們信心爆棚,覺得自己無所不能。這種社會上的整體樂觀氣氛似乎消弭了人們的恐懼,也讓怪獸電影變得庸俗。

1962 《金剛大戰哥斯拉》

在公眾的要求下,怪獸電影的製片公司做出了妥協,日本的怪獸片變得適合全年齡觀看,其中的政治哲學意味和存在危機恐怖,變得不及一個腳註。

1957 年,美國 Screen Gems 電視公司買下了驚奇劇院(Shock Theatre)的版權。這個合集囊獲了 52 部 1948 年之前出品的怪獸電影,被安排在深夜和下午檔於電視上放送,怪獸們因此進入了全年齡的流行文化。1958 年發行的怪獸期刊《銀幕上的著名怪獸》開始印刷相關八卦文章。整個 1960 年代和 1970 年代,怪獸們以玩具、萬聖節服裝、卡片集、小說套裝等形式發散著影響力,就和今天的超級英雄們一樣被過度使用。

不可避免地,觀眾對驚嚇和特效的閾值變高了。即便是在一度令人害怕的太空探索面前,1969 年阿姆斯特朗完成登月的壯舉讓人類對征服宇宙的信心前所未有地高漲。在科技愈加發達、怪獸淪為笑談的年代,似乎沒有什麼能挑戰人類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了。

直到異形的出現。

這是一個擁有強大生殖象徵的怪獸,機械與有機體的完美結合。它的幼年體攻擊所有獵物,強迫獵物成為孕育它的「子宮」,其破體而出往往意味著宿主的慘死。接下來,成年體將搖晃著狀似男性生殖器的頭部在密閉陰森的飛船里獵殺每一個船員。對於這個全身上下甚至口水都致命的怪獸,人類真切地意識到了自己並不處在食物鏈頂端。

1979 年的《異形》反應了全方位、升級版的恐懼:在對開拓宇宙信心滿滿的時候,將一個可怕的太空夢魘具象化,無異於一個沉重的打擊。這個強大種族的出現,讓人類認識到了自己的真實地位,品嘗到了被其他物種所支配的恐懼,而人類的科技在強敵前一無是處。

冷戰背景下,異形又可被看做脫離掌控的核武器,隨時會帶走所有人的性命;不可忽視的仿生人角色、那台執行公司意志的電腦,則反映了人們對后工業時代由電腦主導的新技術的畏懼,以及對充當幕後黑手的大公司的不信任。

最明顯的元素則是性,這也是它最與眾不同的地方。從飛船模樣到異形設計,全片充滿了性暗示,尤其是男性對生殖的恐懼。在這個世界里,即便是男性也會被瘋狂追求繁殖的異形殘暴插入,成為後者的生殖工具。

破體而出的異形

時值第二波女性主義浪潮席捲全球,學院派普遍認為,本片體現了男性對未來的焦慮。他們恐懼一個性別完全平等、以至於生理上的不同都被抹去的未來。女性則從花瓶變成了戰士,形成了一股持續而堅韌的抵抗力量,反抗著父權的壓迫。

《異形》的這些隱藏主題超越了時代,被有野心的後繼者們沿用至今,只是側重點隨著時代的進步有所改變。

重啟后的異形系列里,邁克爾·法斯賓德飾演的仿生人被放在了中心位置,影片很明顯地強調了造物主與人、人與自己的造物的關係。雷德利·斯科特談到最新一部《異形:契約》時也警告人類應該當心自己的造物能力。這個熟悉的論調讓人想起了馬斯克和霍金對人工智慧的擔憂。AI 成了造成當下存在感危機的罪魁禍首。

1980 年代各色怪獸片百花齊放。《Time Out》雜誌評選出的 50 部最偉大怪獸電影里,不乏《沼澤怪獸》、《毒魔復仇》、《異形奇花》這樣的 1980 年代作品,只是這些作品都帶著延續了十年的 B 級片色彩。

直到 1993 年《侏羅紀公園》的橫空出世,才把怪獸電影這個類別帶回了 1933 年《金剛》的大片級別。它的全球票房超過 10 億美元,不但是當年的票房冠軍,還拿了兩個奧斯卡技術類獎項。而在怪獸片的整體票房排行榜中,侏羅紀家族佔據了頭三名。

在怪獸電影大片化的過程中,扮演反派的角色似乎變了。怪獸們變得討喜,人獸的感情連接也出現在了最知名的怪獸電影里。2005 年的金剛終於和美女有了情感交流,2014 年的《哥斯拉》間接對人類施以援手,《侏羅紀世界》里的迅猛龍則為穩定公園事態立功。

接著是今年的《金剛:骷髏島》,心懷叵測的人類用現代武器入侵了金剛的家園,並在它自衛后試圖將其消滅;金剛反而充當了保護者的角色,更接近於神。

然而當怪獸變成了神,人類的恐懼卻依然存在。在《金剛:骷髏島》中,薩繆爾·傑克遜扮演的軍官試圖殺死金剛,但卻放出了對於人類來說威脅更大的骷髏蜥蜴。這種關係可以在現實世界當中找到許多不同種類的映射。

有人將軍官解讀為美軍,將金剛解讀為薩達姆,骷髏蜥蜴就是現在肆虐中東的ISIS。在他們看來,電影本身批判了二戰以後美國發起的諸多戰爭,他們看似正義,但卻為世界帶來了更多的混亂。

環保的主題似乎也可以在電影中找到。人類、金剛、骷髏蜥蜴組成了一個完整的生態圈。當金剛被消滅以後,骷髏蜥蜴就會成為人類的噩夢。

至此,野獸的人性甚至是神性,和人類的獸性形成了對比。如今我們發現,最讓人恐懼的,其實是人類自己。貪婪、征服欲、侵略性、報復心,怪獸電影通過反轉人類和野獸的關係,如實映出了人類的陰暗面。

在經歷最初的震驚和恐懼之後,人類正在從怪獸身上尋找自己。

圖片來自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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