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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華在搖搖晃晃的人間

「她用詩的語言描述她的不堪,

其實非常疼痛」

——導演范儉談紀錄片《搖搖晃晃的人間》

中的余秀華

范儉

《搖搖晃晃的人間》點映版預告片

青年導演范儉執導的紀錄電影《搖搖晃晃的人間》自今年6月在上海國際電影節期間亞洲首映以來,至今仍在國內多個城市開展不定期的點映活動。這部長達88分鐘的影片,以極具話題性的女詩人余秀華的離婚為主要敘事線索,用詩意化的紀實語言直面觀眾,再一次引發不同程度的熱議。近日,范儉來到北京單向空間·花家地店與觀眾進行面對面交流,暢談了該片製作的一些台前幕後的故事。

談起影片的拍攝初衷,范儉覺得是因為「人的生活缺乏詩意」 。在成片的《搖搖晃晃的人間》里,大量的鏡頭語言無言地散發著人物的情緒,飽滿而豐富。風吹著麥田,余秀華站在起伏的麥浪之中……白楊樹上的鳥兒,突然沖向蔚藍的天空……余秀華用她那獨一無二的嗓音吟誦著,「我很滿意,在這裡降落,如一隻麻雀兒銜著天空的藍穿過。 」再比如,一條小魚在荷葉上的一汪水中遊動;冬日簌簌的雪覆蓋了寧靜的村莊;火車隆隆地穿過鄉村與城市……上海國際電影節舉辦期間,余秀華在看完《搖搖晃晃的人間》后曾跟范儉調侃,這部片子除了她之外拍得都很美。

紀錄片《搖搖晃晃的人間》劇照

而這,毫無疑問跟范儉的求學經歷有關。1977年出生的他, 2006年碩士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導演專業的紀錄片方向。「北京電影學院的學習讓我建立了兩個很重要的觀念,一個是紀錄片也是電影,紀錄片應該努力用電影的方式來呈現,而不是電視的方式、新聞的方式。後來我獨立創作的紀錄片中很少用採訪,就是因為我覺得採訪的方式恐怕不是電影的方式,電影應該強調視聽、空間、動作、表情。當然,我獨立創作的紀錄片也完全告別了解說詞,對我來說,那完全是電視的手段。在電影學院建立的另一個重要的觀念就是紀錄片必須要從故事片那裡借鑒和學習很多東西,講故事的方式,結構的技巧,蒙太奇的運用等等,都應該向故事片學習。 」范儉的這番認識貫穿於《搖搖晃晃的人間》全片。除了余秀華人物本身,這也成為很多觀眾選擇到影院觀看此片的重要原因之一。事實上,早在2016年12月,該片就曾獲得第六屆「光影紀年——紀錄片學院獎」最佳攝影獎,大約也不外如是。

紀錄片《搖搖晃晃的人間》劇照

范儉和余秀華的相遇,可謂是一拍即合。范儉透露,自2014年起,他就有拍攝詩人紀錄片的想法,而2015年1月余秀華的橫空出世,似乎正是為這部紀錄片而來:一個生活和詩歌存在巨大反差,卻又能從庸常的生活中突破出來的詩人,剛好符合了他的需要。「余秀華的詩歌里有種很強烈的疼痛感,給了我很強烈和深刻的印象:在這些文字之後,她經歷了怎樣的生活?她詩歌的源頭是什麼?她作為一個殘疾人是如何進行詩歌創作的? 」范儉認為,正是這樣的好奇和動念,促使這部紀錄片誕生。

在拍攝余秀華之前,范儉用了3天時間,讀完了余秀華所有的詩歌,以及她喜歡的別人的詩歌。當採訪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余秀華對范儉說:「你是有準備的,你是有備而來的。 」那段時間,剛出名的余秀華每天都要接待來訪的各路記者,一撥一撥,應接不暇,而范儉的與眾不同令她有感而發。

「先建立關係再拍攝。和余秀華建立關係的方式有些不同,既有精神層面上的溝通,又有性格上的默契,還有一些情感層面的東西……你需要融入他們的生活,他們家在幹活的時候,我們可以暫停攝製和他們一起下地、插秧,他們有煩惱的時候也願意和我們講,我也隨時願意和他們交流。 」范儉坦言他的拍攝「秘笈」 。

紀錄片《搖搖晃晃的人間》劇照

生活中,范儉用「機智」描述他所認識的余秀華。而在余秀華眼裡的范儉,紀錄片里有一幕是這樣的:余秀華拿著自己的詩集讀詩,范儉在一邊架著攝像機拍她,她如少女般嬉笑著調侃范儉說,「下面讀一首給范儉的詩—— 《今夜我特別想你》 。 」說完,余秀華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把臉埋在書里。類似的具備生活質感的鏡頭在《搖搖晃晃的人間》中還有很多,如余秀華在村子里「巴巴地活著,每天打水,煮飯,按時吃藥」 ,早上起來她梳頭抹面油、割草喂兔子、河邊洗衣服,她和丈夫罵罵咧咧、她和父母爭吵不休,她「搖搖晃晃」走在田間地頭,她坐在一張破舊的小桌子前緩慢地用一個指頭敲字寫詩,特別是大大咧咧的她有時會無意識地露出一部分身體……范儉認為,能拍到這些「女性視角」的鏡頭,多虧他的妻子臧妮。「為什麼不拍?女人就是要展示她的身體啊,包括她梳頭髮,往臉上擦油,都應該拍。 」臧妮在拍攝現場曾對范儉說。

多年來,臧妮為范儉做場記、錄音、製片、剪輯等所有能做的工種。到了《搖搖晃晃的人間》 ,臧妮做錄音師,而范儉已經被評價為「擅長拍攝女性」。「她有強大的直覺和感受力,她會注意到很多我注意不到的細節,比如余秀華和她媽媽梳頭等,這彌補了我女性視角的不足。 」范儉覺得,「一個好的創作者應該是做到某種雌雄同體的狀態,在人格上要跨越性別,試圖理解他人的視角和另外一個性別的想法。要敞開自己的視角,但在影片中要有意讓觀眾看到性別視角差異。 」

《搖搖晃晃的人間》總體呈現如何?去年在荷蘭舉辦的阿姆斯特丹紀錄片節(IDFA)上,該片獲得評委會大獎,頒獎詞大意是,「想要製作有關詩歌的影片而不落俗套很難,但《搖搖晃晃的人間》做到了,它如詩一般,以細膩而富有啟迪的形式描述了一個非凡的女人。 」

紀錄片《搖搖晃晃的人間》劇照

對於余秀華,「女人」「女詩人」之外,不可忽視的一個關鍵詞是她的「殘疾」 。影片中,攝影機如實記錄下了余秀華的自白,「我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接受自己」,「我想說話的時候表情自然一點,但是根本做不到」 。鏡頭前的余秀華真實、不做作,「搖搖晃晃」的不只是她的身軀,也包括她的靈魂,坦然直面大眾。為此,范儉拍攝了有80個小時的素材,既包括余秀華餵雞、領獎、演講等她成名之後的人前瑣事,也有她失戀、痛苦、脆弱等很多人難得見到的紀實畫面。

「余秀華表面上呈現出很強大的一面,嬉笑怒罵,但內心她卻是非常脆弱的,她說自己是一個樂觀的悲觀主義者。 」范儉試圖通過88分鐘的時間長度,淋漓盡致地展現這個帶著「殘疾」的「女人」的慾望與掙扎。「當她做一個動作非常不堪時,她用詩的語言描述她的不堪,其實非常疼痛。 」范儉說,他在《搖搖晃晃的人間》里嵌入很多餘秀華的詩歌是拍攝結束后的事,而通過長時間的跟拍,他想要得出的一個結論就是,她為什麼寫詩? 「主要是來自身體,身體是她寫詩的原因。 」范儉表示。

除此之外,影片里的中心事件是「余秀華離婚記」。成名后的余秀華有了經濟基礎,執著地提出要離婚。為此,余秀華的父母不理解她,罵她心狠。她的丈夫尹世平跟她吵吵鬧鬧不願離,用余秀華在影片中的話說,「這段婚姻真的很傷人。 」片中有一段,余秀華搖搖晃晃走在泥濘的山路上,她說,下雨,丈夫從來不去接她;摔跤,丈夫不會扶她一把,還會笑話她。最後,余秀華果斷選擇用「錢」來解決一切,「你今天回來(離婚) 15萬,明天回來10萬。 」余秀華在電話里對丈夫說。結果,很久都沒談攏的「離婚官司」在金錢面前,戲劇般地迎刃而解,兩個人各得其所。

紀錄片《搖搖晃晃的人間》劇照

但是,離婚的過程范儉沒有拍到,「有些時候你以為的那些高潮戲部分,其實不是高潮戲,有的時候它就是個過程。重要的是,離完婚之後他們在車裡那一段,那反倒是最重要的,我們拍到了。 」影片中,離婚後的余秀華和尹世平「互懟」 ,無論對話和人物表情,都極富戲劇張力和「看點」 。「包括從車裡出來,暗黑的那條小路上,還試圖牽手,我覺得那些也許比離婚的那個過程要好。 」范儉認為。

「有的時候你會失去一些東西,但另外會意外地得到一些東西,不必沮喪。當然了,重要的戲份應該努力地去拍到,這是毫無疑問的。 」對於影片中存在的局限,范儉坦言,有時確實也面臨很多兩難處境:拍,還是不拍?他舉例說,在拍攝期間余秀華愛慕過一個男人,表白被拒絕後哭到吐血,「她是用全部身心去愛……只好陪她一整夜,沒法拍,也是片子遺憾的地方。」

藝術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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