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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25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應惘然 | 禁止轉載
張氏驅鬼，人至鬼消。
張家十八歲的驅鬼新手張子頤表示：「和一個莫名其妙跑出來說是我未婚夫的唐若組隊驅鬼，比一起勇斗唐家不肯入輪迴的老祖宗美人鬼還要有難度的多。」
佛事團隊的領袖唐若先生抗議：「若不是老媽給我訂的狗屁娃娃親，我怎麼也犯不著放著自己超度亡靈的佛事團隊不幹，跟這個驅鬼菜鳥張子頤組隊驅鬼。」
千年美人鬼唐家祖宗攤手：「第十八代孫子入洞房悠著點，等我借屍還魂成功了再說。」
1
在唐若佛事團隊的強力攻陷下，來找我驅鬼的人越來越少。正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唐若用金錢養活整個張家，我也沒辦法正經擺我的晚娘臉，只得忙裡忙外地給他打著下手，心中卻一個勁地咆哮著。就希望能接上一單生意，也體會一把翻身農奴把歌唱的美好生活。
蒼天似乎聽到了我的請求，終於在某一日的午後走進來兩位神情蕭索的夫婦。夫婦姓錢，愁眉苦臉地坐在我的對面，唐若覥 著臉湊過來：「需要請和尚超度亡靈么？」
「不，我們不要超度，我們要驅鬼。」錢太太咬牙切齒，撲在錢先生懷中嚶嚶哭泣，唐若見沒他什麼事，又搖著扇子跑到一邊納涼。
我心中直樂，面上卻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細細詢問他們的情況。
錢先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我懷疑我們女兒被鬼附身了，她現在白日里昏昏欲睡，一到晚上就精神抖擻。本來她的工作要求她如此也無可厚非，可白天的睡眠似乎永遠也彌補不了她身體的機能。
「她還是一日又一日地消瘦下來，出現了嚴重的臟器功能衰竭。可不管白日里怎樣虛弱，一到了晚上她就能恢復元氣，就彷彿什麼毛病都沒有。」
「您女兒的工作是？」需要晚上工作，我腦海中自然而然地閃過數個不健康的職業。唐若探頭來鄙夷地望了我一眼，彷彿能讀到我內心那些猥瑣的想法似的。
「我女兒是個程序員。」錢太太抽噎著抬起頭說道，「若是光這樣也就罷了，我有次半夜去看我女兒，居然發現她站著像個男人一樣小解。她有時候還一個人自言自語，說什麼當初就喜歡我女兒什麼什麼的。」
她捂住臉，「我把我女兒的追求者都查了一遍，最近死掉又暗戀我女兒的就是她單位的一個同事，上個月剛過勞死去世了。一個死人，也不讓我女兒安生。」
我連忙拎起傢伙什兒，終於能有機會奴役使喚一回唐若，激動得挺直了豆芽似的腰板，朝裡屋喚道：「唐若，快跟我走，幫我打下手去。」
嬸兒又回去照顧她老爹，臨行前委託唐若頂替她的位置，幫我遞遞拿拿，彼時唐若害嗤之以鼻：「有我的佛事團隊在此，還有誰來找她這個學藝不精的人驅鬼？」
說話的功夫客戶上門，唐若自覺打臉，磨磨蹭蹭好一會兒才肯走了出來。
2
日月交替時是錢美女轉變的關鍵點，我和唐若陪同錢家夫婦倒火車趕在了日落之前到達了他們家。錢美女長得絕對對得起她的名字，明眸皓齒、美麗動人。
剛剛睡醒的錢美女依然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樣，她頂著碩大的眼袋打開了房門，看見錢家夫婦領著的我和唐若時，明顯愣了一愣。
可美麗的錢美女印堂黑影已深，身上的三盞命燈明明滅滅，燭光微弱，映著早已千瘡百孔的靈魂。
這分明是被鬼魂連續入侵之兆！
我的表情凝重起來，鬼上活人身，自身得遭受千百倍侵蝕，活人的靈魂也會因衝撞而需用自身元氣調養，這也是為什麼活人被鬼上身後總會大病一場的緣由。
活人等身體重新康健后，受損的靈魂就會恢復如初。可這位美女身體虛弱成如此模樣靈魂還依舊殘破不堪，必是被長久地附身所致。
到底是何種強大的凶靈，能在數個暗夜中找上同一人上身，難道就真不怕自己魂飛魄散么？
唐若雖然是個和尚，可也繼承他媽的道家術法，陰陽眼開，桃木劍武，各種靈符使用得爐火純青。他亦看出了詭異之處，眉頭皺得更緊。
見我倆都是這樣一幅神色，錢家夫婦更加緊張了，小心翼翼地送自家女兒回房，等悄悄地關上錢美女的房門才焦急地抓住我的手問道：「大師，我女兒是不是真的遇鬼了？可有什麼辦法？」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我和唐若決定靜觀其變，等著日月交替時那鬼的到來。
日落月初，夜幕降臨。錢美女默默地拿起電腦，雙手十指如飛，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敲著代碼。可她今天明顯不在狀態，一連寫錯了好幾個字元，根本就沒有平日里的十指如飛流利順暢。
她一氣之下推開了鍵盤，霍地站起身來，橫眉冷對地朝坐在沙發上等鬼的我倆吼道：「你們有完沒完，我看你們就是來騙錢的，還說我被鬼上身了。
「這世上哪裡有鬼？我可不像我爸媽那麼好騙，你們趕緊離開我家，有你們在這裡，我連程序都寫不下去，明天還等著打版呢。你們知道耽誤我編程，會導致我們公司損失多少么？錢多得你倆數都數不過來。」
錢美女中氣十足，連推帶搡地將我和唐若往外推去，又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我倆碰了一鼻子灰，錢家夫婦連忙跑過來焦急地問著：「怎麼樣，捉到了么？」
我倆搖搖頭，估計我倆震懾力太足，這鬼今天是不會出現了。
錢家夫婦失望地垂下了頭，暫時先將我們安置在隔壁的房中。錢家屬於工薪人家，三室一廳的配備只能空出一間房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唐若朝我曖昧一笑，我緊張地渾身汗毛直豎，躲進廁所里將褲腰帶勒了又勒，才戰戰兢兢地跑了出來。
果不其然，平日里已經很不正經的唐若化身為發情的泰迪，嗷嗚一聲朝我撲來。我一個不防被他撲倒在床上，剛要喊叫就發現那手已朝我的褲腰帶襲來。
「流氓。」我大吼，努力地挺了挺腰板準備翻身逃脫，他索性將一條腿架到我的身上，唇從我耳邊劃過。
耳珠敏感，我不自覺地打了個激靈，剛要尖叫，就被他捂住了嘴。他趴在我的耳邊，壓低了聲音冷冷地呵道：「閉嘴。」
3
畫風轉變太快，耳垂的紅暈還未消散乾淨，我就被他鏗鏘有力的閉嘴二字震住。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冷靜而正經的呵斥，我尚未反應過來，他又在我耳邊悄聲說道：「我懷疑這次的鬼不簡單，應該是我的那個十八代祖宗。」
祖宗？那個美人鬼？
「他一直在尋找著還陽之法，許是我和他有血緣關係，我剛才在那個女孩的身上，聞到了他的氣息。」
這是狗鼻子啊，都隔了十八代了，依然能感知氣息。我呆愣地點了點頭：「他今晚不肯來，我們怎麼抓他？」
「誰說他不來？他一代一代地阻止他的子孫入洞房，你說他若是感知到我倆在幹事，能不趕來？」他信誓旦旦。
「這不沒來么？」我好奇，「為什麼他要阻止後代干這事？」。
他突如其來地吻了上來，唇齒輾轉，幾乎吸進我的全部空氣。
初吻！
我兩眼一翻，更加懷疑他借他祖宗的幌子占我便宜，緊握成拳就要朝他臉上揍去。
剛捏緊拳頭，四周空氣便是一凝，一股強大的鬼氣撲面而來。唐若動如脫兔，瞬間從我身上彈了起來，手持桃木劍，旋風般地刺向陰風中央。
那鬼不想情濃中的唐若竟能如此迅速，愣了一秒后又立刻裹挾著陰風朝旁邊閃去。
我這才擦擦嘴爬了起來，配合著從腰間抽出散魂鞭，亦呼嘯著朝那鬼兜頭罩去。散魂鞭不負其名，即使只有鞭尾甩到那鬼，也足以讓他跌落著向後倒去。
劍鞭合併下，那鬼總算顯出原形來。輕裘緩帶、青絲如瀑，美人鬼一如初見，美得張揚而絢麗。
張揚的美人鬼卻收斂起上一次見我時的美麗笑容，陰森地瞪著我說道：「早知今日如此窘境，當年我便該殺了你。」
當年？
彷彿自這美人鬼和唐若出現，我的身邊便籠罩著厚重的謎團，一層又一層，不給我半分探究的機會。
唐若揮劍而上，筆走龍蛇地將他逼到牆角。美人鬼喘著粗氣，勾魂地挑起如瀑的髮絲，媚眼如絲地笑著：「唐家組訓，驅鬼不傷人，難道你想破了此戒么？」
說著，他突然變幻出十個分身，每一個分身頂著不同的表情，卻有三個明顯和其他不同。
4
鬼分三魂與氣魄，其魂有三，一為天魂，二為地魂，三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沖，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
美人鬼的天沖魄、氣魄、精魄居然顯示出錢美女的模樣。我更加驚悚，這個美人鬼到底經歷了多少年多少事，才能研究出調換魂魄的方法？
唐若投鼠忌器，握著桃木劍舉棋不定。錢美女的三魄虛弱不堪，遊離著飄蕩在空中，遠不如其他魂魄康健。
「你居然讓那個女孩幫你養魄療傷！」唐若咬牙切齒，眉心被擰成深深的川字。
我聽得丈二摸不著頭腦，覺得他倆的聊天彷彿進入了一個我所未知的世界。明明都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卻組成了我根本無法了解的術語。
「哈哈，她可是千年難得一遇的極陰之女，若是不利用一二，怎對得起她這完美的八字？」美人鬼再次合十為一，飄到唐若的跟前斜睥著他，「我便給你一個機會，一個能驅我救她的機會。只要你能殺了那個痴情的程序員的鬼魂，我便放了那個女孩。要知道，過勞死的程序員的鬼魂若是執念太深可是會變成一個進程的哦。」
他大笑著飄走，唐若鐵青著臉，自動屏蔽我所有的疑問。只趕緊從袋中掏出手機來，熟練地打開一個網址，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連忙拉著我飛奔出錢家。
我被拽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攔住一輛計程車，才跟我解釋起緣由來：「陰年陰月陰日陰時陰分陰秒出生的女子是上佳的養神供體。我那祖宗在一個月前不知被何種厲鬼所傷，魂魄不穩，急需尋供體養護三魂七魄。
「但鬼找供體養元神，必須要供體的絕對配合。我暫時還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哄騙了錢美女，但沒想到他如此殘忍，竟用了以魄換魄的辦法。」
我聽得兩眼冒金星，睜著求知的大眼將滿腦袋的問號拿給他看。
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只得繼續給我解釋道：「以魄養魄，就是他將錢美女的三魄放到自己的身體里，又將自己的那三魄放到錢美女的身體里。每一次的替換過後，他自己的魂魄大好，可錢美女的魂魄卻沒有機會修復。再這樣下去，恐怕也撐不了幾日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說，不由得瞪大了求知的雙眼，話癆司機瞎摻和地點了點頭：「嗯，你講的鬼故事還真挺新奇的。」
唐若並不管他，又將話鋒一轉：「過勞死的程序員的魂魄若執念太深，就會化為他所在公司伺服器中一個永遠也無法殺掉的進程，在堆棧中遊盪，幫忙在後台篡改數據。」
我是個科技黑洞，雖然他盡量少用了些計算機術語，我依然聽得雲里霧裡。
「只有找到他在堆棧中的位置，消除掉他所寫的全部代碼，他就會化為LOG中的一個EOL，至此消失不見，再無存在的痕迹。」
他又鄙夷地看著我滿頭的問號，將這些術語進一步拆分，「簡單點說，就是他死後，會在計算機裡面飄蕩，愛幹嘛幹嘛，相當於死後人的鬼魂在滯留人間。
「但如果把他以前寫的東西全都刪掉的話，他就會消失，相當於魂飛魄散了，連投胎都做不到了，聽明白了么？」
這次不光是我，就連話癆司機都被他的一番言論給震住了。話癆司機弱弱地轉過頭，看著漆黑的夜哭喪著臉道：「大哥，現在是大晚上，咱能不講鬼故事么？接完你們這一單我還要繼續做生意呢。」
話癆司機加大油門，趕緊把我們這兩個「神經病」扔到了指定地點。我看著大門緊閉的摩天大廈，亦被他的膽量給深深地震驚了：「你要我倆跟做賊似地跑進這幢樓里，然後被保安抓住扭送派出所么？」
他這才反應過來，懊惱地一拍大腦：「對啊，我們不一定非要找到本體伺服器，完全可以直接用錢美女的電腦進入後台，和那個程序員對話嘛。」
5
MY GOD!
又是一番折騰，另一個話癆計程車司機又聽了我倆一番鬼故事同樣加大油門，把我們重新扔到了錢家大門前。
一夜的折騰下來，天際翻起魚肚白，錢美女本尊的魂魄終於有機會得到修養。雖一夜未睡，但看著卻比昨日有精神多了。
唐若忙喊來錢爸錢媽按住錢美女，一把搶過她的電腦。錢美女聲嘶力竭地想要掙脫來奪電腦，終究抵不過父母二人之力，被死死地按在了門外。
唐若拉我進屋后立刻反鎖房門，十指如飛地在鍵盤上快速地敲擊著。
無數個代碼頁面在我眼前頻閃，我看得眼花繚亂，但見他按下回車鍵，終於從複雜的代碼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知道你藏在這裡，說吧，為什麼要幫鬼害錢美女？」他輸入一個奇怪的分隔符，在電腦上噼里啪啦地打出這一段話來。
要不是早已清楚了伺服器中有鬼，此時看到屏幕上突然閃現的文字，也足足能被嚇上幾跳。「你是誰？」（原題：《程序員的愛戀》，作者：應惘然。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談客為讀點故事旗下媒體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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