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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在這裡誕生，可誰在這建了世上最難到達的懸崖教堂？

2021/12/25

編輯/ 張瀟文/ 曉寧圖/Mitchell Kanashkevich 排版/酥餅

一說要去非洲旅行，大部分人腦海中立刻會跳出一些單詞，炎熱、乾旱、沙漠、窮困，還有近代史上用血淚織就的殖民史。不過，當你降落在衣索比亞的首都亞的斯亞貝巴機場時，可能會疑惑，這裡就是非洲嗎？

人類，從這裡誕生

人類，作為地球上最強大的物種，其起源一直是科學家們非常關心的事。在單地起源、替代假說、多地起源等種種不同的說法中，目前學界更傾向的共識是人類起源於非洲。現代DNA 分析的其中一個重要發現就是非洲人的DNA 多樣性遠遠大於歐亞人。考古學上目前的證據也顯示，10萬年前的古人類化石只有東非才有。而1974年，在衣索比亞還發現了被認為是第一個直立行走的人類——南方古猿阿法種的古人類化石。這位人類的祖先被稱為「露西」，她生活在距今約320萬年前，是目前世界上最重要的古人類化石之一。

圖片via網路

當我在衣索比亞複雜又壯麗的國土上漫遊時，一個又一個讚歎的念頭會自己跳出來，因為這裡有著響亮名號的景點實在太多。大名鼎鼎的「東非大裂谷」貫穿了衣索比亞全境，「非洲屋脊」亦非浪得虛名，衣索比亞的平均海拔有3000米，最高的達善峰海拔達到了4623米。高山、湖泊、瀑布、沙漠、溫泉……迤邐的風光，多樣的地貌，孕育出了豐富的農產品以及悠久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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徜徉這片土地，不禁要遐想人類的祖先是如何在這片土地上誕生、生存、演化，最終走出非洲，足跡延伸到七大洲——這可是跨度幾百萬年的驚心動魄，波瀾壯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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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穿過人生最崎嶇的路

衣索比亞的北部素來以其壯觀的岩石教堂聞名，但如果想深入探索，挑選一個不熱門的教堂是更適宜的選擇——那些名聲遠播的大教堂，為旅遊業帶來了大量的遊客和收入的同時，不免失去了原始、淳樸的質感。而有時，我更想觸摸到那些真正與當地人的日常生活密不可分的東西。

在一個散發著寒意的早晨，跨上最適合在本地穿行的交通工具機車，一路顛簸穿梭在一條蜿蜒的沙子路上。輪胎「哧溜」打個滑，那是因為蹭到了一塊鬆動的石頭。天還沒有大亮，借著機車大燈只能依稀看到前面的一點風光。在這樣一條艱難的道路上行進，翻車在所難免——即使我小心翼翼地掌控著平衡，還是會被防不勝防的石頭絆倒，只有開得慢些才是唯一的安全保障。

晨曦漸漸被上升的太陽驅散，隨著越來越亮的光線，突然看到令我畢生難忘的景象——在一面巨大的陡峭岩石上，一個小小的教堂就鑲嵌在岩壁中。就在最不可能建造教堂的地方，它如此安然恬靜地存在著。那個瞬間，無數念頭衝擊著我：「是誰在那裡建起了教堂？它是怎麼建成的？……」在萬千瞬念中，即使作為一個無神論者，可能也會有瞬間的動搖，在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矗立了這樣一座建築，這本身就是個神跡。

這座教堂名為提格雷，被稱為世上最難到達的教堂。也許是其路途過於艱難險阻，前來遊覽的遊客寥寥。也正因如此，這座教堂依然保留著原來的模樣，未受世俗侵蝕。把機車停在山腳下的村莊，接下來的路程只能靠我自己的雙腿了，或許還得用上兩隻手。穿過村裡的一片農田，接著是一條混著各種碎石的坡路，最後到達一條由岩石鑿出來的蜿蜒小道——這座教堂與世界連接的唯一通道。手腳並用、小心翼翼地攀爬，我終於到達懸崖上的小教堂，凄涼的燈泡照亮了教堂內部。

幾個當地人正舉著蠟燭發出喃喃的祈禱聲，我靜靜地在一旁觀禮了整個儀式。教堂內的祈禱聲從一個大揚聲器中傳出去，帶著變形的音質傳給山腳下的村莊。教堂里的神職人員和信徒們穿著特製的宗教服裝，他們的神情和動作，教堂內宗教色彩濃厚的壁畫，桌案上的百年歷史的羊皮卷聖經……這些元素疊加在一起，讓我產生了一種強烈的穿越感。作為一個不可知論者，真的有那麼一個瞬間，我以為自己回到了某個年代，或是跨入了時間的另一道平行河流。

在岩壁上的這間小教堂里，與世隔絕的氛圍和周圍人們肅穆虔誠的祈禱，讓我覺得神真的存在。而我進來之前的雀躍心情也被熨平了，似乎有一種力量讓我放下所有思緒，回歸淡然寧靜。

宗教與衣索比亞

踏出提格雷教堂，太陽耀眼的光芒照射在臉上—我又回到了汽車、飛機、防晒霜和手機的世界。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難以忘記教堂里的畫面，那個突然滿懷謙卑和虔誠的瞬間。

衣索比亞曾經大鬧飢荒，但它也曾經輝煌，擁有大量壯麗的文化遺產。因為報道高度集中在飢荒與旱災，讓大眾忽略了它宏美的一面。其中的拉利貝拉（Lalibela）岩石教堂，便是歷史留下的一塊寶石。它也是衣索比亞最為人熟悉的景點，現已成為聯合國世界遺產。這些教堂建於12 世紀，共有11 座，全部基於一塊大石雕刻而成。

它是如何建造，和金字塔一樣，至今無人知曉。當地人說這些岩石教堂由拉利貝拉（King Lalibela）建造，他得到神助，由天使幫助完成。更貼近現實的說法則認為拉利貝拉國王動員4 萬人，花了24 年時間完成。我參觀了拉利貝拉11 座教堂中的Bet Medhane Alem 和Bet Giyorgis，這些岩石教堂的匪夷所思要比金字塔震撼多了，其規模之巨大，雕刻之細緻令人驚嘆。

我走到小山丘俯視，地上開了一個洞，洞中央是石刻的漂亮十字架，再仔細看，那十字架其實就是Bet Giyorgis 的屋頂，整幢教堂約15 米深，屋頂沒有高出地面多少，可見教堂是從上而下建造而成。Bet Medhane Alem 則是現在所知的世界上最大、由單一岩石建造而成的教堂，11.5 米高，面積約800 平方米，由36 支外柱和36 支內柱支撐，乍看有點像古希臘的教堂。

這些教堂都是現役教堂，定期舉行彌撒。6 月至8 月剛好是雨季，也是旅遊淡季，教堂里沒有太多遊客。進入教堂要脫掉鞋子，這些教堂通路小而窄，也沒有加建扶手或棧道，這使得教堂保留了原始的味道。教堂內保留了昏暗的燈光，地上鋪著地毯，陽光從十字形窗戶透進來，在漆黑的牆上掛起「光的十字架」。牧師拿起十字架讓我拍照，一直都是緘默的。這樣的教堂和倫敦的西敏寺、德國的科隆大教堂等不可同日而語，但它的宏偉與神秘，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