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攔截到排隊發聲，部長通道再創新紀錄

原標題:從被攔截到排隊發聲，部長通道再創新紀錄

3月12日11:30許，距離全國人大第三次全會結束已近一個小時，人民大會堂部分區域的燈光已經熄滅，但「部長通道」的人氣依舊高漲。紅色的分隔線后，記者們盡自己最大能力探出身體，或舉手爭取提問，或拿出各式「長槍短炮」捕捉部長們的精彩瞬間。

世上本沒有「部長通道」的，只是攔的次數多了，也就有了。如今儼然已經成為兩會部長權威信息發布重要窗口的部長通道，其實只是人民大會堂北大廳那條鋪有紅地毯、長約百米的大會堂過道而已。

根據今年兩會的議程安排，部長通道安排有9場部長通道採訪。十二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共設四次全體會議，一前一後，除閉幕會之後不安排，共7場;3月3日下午政協開幕會也會安排記者通道，一前一後，共2場。

3月12日的部長通道分為全會開幕前和開幕後兩場，12位部長針對司法鑒定、文化產業、野生動物保護、經濟形勢、知識產權等熱點問題回答記者提問。

這場部長通道吹風會，不論是人數還是時間都創下新紀錄。

常客與新人登場答問

鐵打的部長通道，流水的部長。

在約百米部長通道的紅地毯上，迎來送往的均是國務院職能部門的一把手。有常客，也有新人，當然還有以新身份亮相的常客。

比如，農業部部長韓長賦就是常客。民以食為天，每次都強調「糧食安全「的韓長賦3月5日在「兩會通道」上，結合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表示，當前農業、農村已經成為創業創新的新天地，返鄉下鄉人員為現代農業注入了新要素，為農民增收開闢了新渠道，為農村繁榮增添了新動能。

今年兩會前一周，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有了新當家，原任國家發改委黨組副書記、副主任的何立峰，接替徐紹史，出任國家發改委主任。

紅地毯上迎來新部長，何立峰也開始了其在部長通道上的首秀。對於現場記者最為關注的經濟形勢，他在5日用翔實的數據回答了經濟運行中的「穩」與「進」特點。「去年經濟體現了穩中求進的總基調，實現了平穩健康發展。」

昨日，在人大第三次全體會議結束后，壓軸走上「部長通道」的是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主任李偉。這也是李偉在部長通道的首秀。

為等待回答記者提問，他在通道上候場多時。作為國家級智庫的掌門人，李偉被問及的問題跟經濟形勢相關。

他認為，經濟發展正從上半場的降速階段，過渡到下半場的提質階段，經濟走勢有望從「L」型的「一豎」過渡到「一橫」。「一橫」走勢，指的是經濟中長期發展態勢相對平穩中高速增長，並不排除出現短期波動;經濟開始走入下半場提質階段，也不意味著經濟轉型已經成功。「經濟還有很多難題需要破解，甚至要做好應對可能出現較大風險的充分準備。」

在部長通道上以新身份亮相的常客是民政部部長黃樹賢。去年尚以中央紀委副書記、監察部部長身份亮相的他，今年以民政部部長的身份在部長通道上首秀。這是由於去年11月7日，黃樹賢由監察部部長轉任民政部這一國務院職能部門的一把手。也意味著，素有「打虎老將」稱謂的他將開啟仕途新征程，轉戰養老服務、社會救助體系建設、發展慈善事業等民政新領域。

去年兩會曾回應中央巡視組為何要殺「反腐回馬槍」的他，在今年的部長通道上，已經迅速擔起新職責。他8日表示，將加快養老院建設，放開養老市場，全面提高養老院質量。他指出，當前養老院存在數量不夠、質量不夠高的問題。因此，一方面要加快養老院建設，放開養老市場，鼓勵各方面有志於養老服務的單位、團體來發展養老機構;另一方面，民政部會開展全面提高養老院質量的專項行動。

在部長通道上，有問必答的部長們，並不迴避熱點問題。

昨日，國家統計局局長寧吉喆回應有關遼寧省經濟數據造假問題時說，經過中央有關部門同意，國家統計局已經組建統計執法監督局，有案必查，違法必究。他說，「我們要按照中央的要求，按照改革意見的要求，一旦有統計違法案件弄虛作假髮生，一票否決，零容忍，決不姑息。」

從被堵被攔到主動發聲

每年的兩會，不論是政協還是人大都會在人民大會堂舉行幾場全體會議，而每次會議的開始和結束，也就是部長們入場和退場時，「堵部長」都會成為媒體們的規定動作。

「部長通道」最早是在2008年前後媒體自發聚集的，有人負責「認臉」，有人負責「攔截」，大家一起提問。據多年上會經驗的老記者們回憶，最初的時候記者們「圍追堵截」、「撕拉搶拽」場面非常混亂，後來全國人大設立了圍欄，記者們都在圍欄邊上高呼部長名字或者直接提問，聲音雜亂，有的部長不願意多談就直接走過，有的部長稍作停留，但也只是回答隻言片語。

四年前，全國人大將部長通道進一步規範，專門的工作人員作為主持人，幫記者邀約部長、收集問題、現場提問。

「如果時間足夠，有3～5個問題，就相當於一個小型的新聞發布會了。」連續四年主持「部長通道」的全國人大工作人員朱恆順在3月8日下午的「部長通道」結束后表示。

他不止一次地在「部長通道」開始前告訴媒體記者，部長通道上所提問題都是提前通過微信公眾號收集的上百個問題中精選出來的。這些問題不僅有代表性，最重要的是一定是近期這位部長公開表態中沒有涉及的方面，盡量給媒體和公眾一些增量信息。

比如，在本屆兩會開幕之前，證監會、銀監會、保監會都已經先後召開了媒體記者會，很多收集上來的問題雖然很尖銳，但是已經在發布會上表達過，就不會繼續追問。

3月12日，保監會主席項俊波通過部長通道時，回答了記者關於環境污染強制責任險的問題。人社部已經多次回應延遲退休的話題，並沒有入選。「問題要新，而且是熱點，不能浪費大家的時間。」朱恆順表示。

今年3月6日，朱恆順針對「部長通道」專門撰文談及自己的新感受。

他稱，一是部委越發自動，不少部委在春節前就最先自動聯繫人大新聞中心，協同部長接受採訪的事宜。

他稱，現在通道開啟在會前40分鐘和會後半小時，但每次都超時。有的部長為了答問，在一旁等候半小時左右。他曾透露，交通部部長李小鵬本來約定3月5日上午8時15分開始接受提問，但是他的車子在進入人民大會堂時出了點狀況，「部長就從國家大劇院跑進來」。朱恆順說，部長們不想辜負已答應記者的事情，都是儘可能地赴約。

其次，是媒體越發努力，不僅多家新聞單位全程現場直播，而且現場採訪記者的人數也多於往年，有的記者甚至才剛破曉就到人民大會堂門外排隊。

三是今年部長回復的問題更接「地氣」，「含金量」進一步提升。部長們現場回復的問題，都是新聞中心職員通過多種渠道網羅上來的，都是社會普遍關切而且是在場的多數記者都希望提的問題。

四是新人和新面孔增多。既有許多新任部長，好比商務部部長鐘山，剛剛就任不到一周即接受採訪;也有許多此前從未在部長通道亮相的部委下屬單位或機構的「一把手」，例如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國家信訪局、國家外匯管理局等。

「失業」的「攔部姐」

在部長通道常態化之前，「攔部姐」橫空出世。這位來自《成都商報》名為趙倩的女記者之所以在業內得名，因她一天之內曾攔下了10位部長。身材嬌小玲瓏的趙倩，透著一股子四川人敢闖敢拼的辣勁。她對第一財經回憶稱，攔部長的初衷在於，其實是每個媒體記者追逐社會熱點，需要尋找部長們針對社會關切來進行回應。

她說，可能以前，部長們和媒體以及公眾的溝通還不夠及時全面，所以記者發現部長通道比較容易抓到部長的時候，就很自然地會圍追堵截。記者們其實不是在「攔部長」，而是希望部長們可以及時發聲，針對普通市民關注的問題給予一個權威及時的回應。

參加全國兩會近十年的她分析這幾年來部長通道的變化時稱，從深層次來說，這體現的是信息越發公開透明的過程。從需要攔，到不需要攔，到部長們如今是排隊發聲，有的甚至要幾個部長同時排半個小時以上，這就是變化。

2014年後，全國人大新聞組不再邀請媒體記者幫忙「攔截」部長，而是安排專人負責邀請部長接受採訪。「攔部姐」也「失業」了。她說，現在部長們排隊發聲，回應社會熱點，而且很多都是大家關注的問題。現在各個部委的部長們不光排隊等待發聲，而且還有點互相競爭的架勢，看看誰的回答更精彩、更符合期待。相信未來，部長們的發聲會更加的積極主動，以後也不會再需要有「攔部姐」了。不過，趙倩並不感到遺憾，因為部長們的發聲會成為常態。

事實上，在今年1月4日的首次國務院常務會議上，總理李克強明確要求國務院各部門負責人，要及時主動回應公眾重大關切，給社會各界一個穩定預期。會後第二天，李克強就此作出重要批示。「對於各類市場主體提出的有代表性意見，對於群眾的重大利益關切，各級政府要敢於擔當，主動回應!」

2016年3月16日，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與中外記者見面，並回答記者提問。

去年全國「兩會」期間，李克強「喊話」要求部長們「積極回應輿論關切」后，共有34位部長駐足人民大會堂「部長通道」主動答疑，成為兩會上的一大亮點。

而今年的兩會上，截至3月12日，已經有近40位部委相關負責人在「部長通道」發聲。部長們用行動繼續詮釋著職責擔當，回應公眾重大利益關切。

謝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