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成年人的童話

「武俠小說是寫給成年人的童話。」這是數學家華羅庚見到喜歡的武俠小說作家梁羽生時對他說的話，這話說出了武俠迷的心聲，我們愛看武俠，不就是傾心於武俠世界的快意恩仇、淋漓盡致和俠義豪情嗎？受困於現實世界的人總要有一個可以肆意馳騁的天地吧。也是因為這句話，科學界和文學界的兩位大師成為知己。

很多人覺得武俠小說難登大雅之堂，這其實是一種偏見。華羅庚和梁羽生都堅定地認為武俠小說毫無疑問是文學界一朵特別的花朵，是獨特的小說流派。要寫好武俠小說可不容易，梁羽生認為，寫武俠小說的作者必須具備相當的歷史、地理、民俗、宗教等知識，古文底子深厚，並且還要對的功夫有足夠的了解，才有希望寫出不錯的作品。且梁羽生認為俠勝於武，「寧可無武，不可無俠」。不過他並未對「俠」這個概念下一個定義，只是認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這一點金庸也是認可的，所以他們筆下的大俠的天地絕不限於江湖門派，總是要在危難時保衛國家、護佑蒼生的。

這要求不低吧。武俠小說的背景一般是古代，那麼你必得對那個時代有足夠的了解吧，不然豈不是會犯最低級的錯誤？大俠們要仗劍走天涯，作者必然也是要對當時的地理狀況有一定了解的，某個地方當時叫什麼名字，走陸路還是水路，需要多久，等等，也屬於常識性的知識。另外武俠小說中會出現許多幫派，要怎麼展現出風格各異的幫派和各派不同的規矩呢？最好的方法就是參照宗教了，更何況有些宗教類別在武俠小說中本身就是一種類別，你要寫少林，不能不對佛法有所了解；若寫武當，也要知曉一些道家作派。既然是武俠，必然涉及功夫，總不至於就讓角色們成天舉刀就砍、舉劍便刺吧，多沒趣味。

寫武俠小說的作者基本上都有點古文功底，吟詩填詞作對都是做得來的，金庸、梁羽生等莫不是如此。尤其梁羽生，1924年3月22日，梁羽生出生於廣西壯族自治區梧州市蒙山縣一個書香門第，本名陳文統，自幼寫詩填詞，酷愛文史，早年發表的也都是些詩詞。由於日軍侵擾，一批學者曾為避禍寄住在他家，梁羽生因此得以向他們學習歷史和文學，獲益匪淺。

大學畢業后，梁羽生進入當時負有盛名的《大公報》工作，並於1949年定居香港。次年該報附屬的《新晚報》創刊，他與金庸成為同事。但也是在這一年，他的父親在家鄉受到誣告而被拘押，不久便被錯殺。梁羽生痛苦不已，幾十年後當他聲譽正隆時，廣西方面曾多次邀請他回鄉省親，梁羽生並不答應，堅持要求重審父親當年的案子，不平反不歸鄉的意思不言自明。於是塵封多年的檔案被翻出複查，其父終於得以平反。

關於金庸與梁羽生之間的對比，從二人嶄露頭角時便開始了。其實梁羽生曾化名佟碩之親自撰寫過一篇《金庸梁羽生合論》，對二人不同的風格做出點評：「梁羽生是名士氣味甚濃（式）的，而金庸則是現代的『洋才子』。梁羽生受傳統文化（包括詩詞、小說、歷史等）的影響較深，而金庸接受西方文藝（包括電影）的影響則較重。」這個點評應該是妥帖的，但看金庸的作品多受影視改編的歡迎就知道了，梁羽生的小說雖然也被改編過，像《白髮魔女傳》《萍蹤俠影錄》《七劍下天山》《雲海玉弓緣》等，但被反覆改編的頻率就不如金庸了。

而從個人生活上看，這個點評同樣也適合二人。金庸從政經商，大獲成功，封閉后也沒閑著，把書修訂了一遍又一遍，比較常出現在大家的目光中。而梁羽生封閉后雖也做過些修訂工作，但修訂版甚至都未出版，平日里待在遙遠的澳大利亞潛心研究歷史，就像一個隱士。不過兩人當初同時開始寫武俠小說，幾十年後又先後封筆，他們對彼此來說應該是棋逢對手的知己吧。這種情誼倒也頗有些江湖風。

（梁羽生與金庸弈棋舊照）

關注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