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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護法》真的有大家說的那麼好嗎?

作者:思桐

《大護法》是最近難得的一部優秀國產動畫電影,導演的藝術風格和創作思路都讓人眼前一亮,而美中不足的是它的完成度和對故事材質的打磨。但就是這樣,也足以讓人興奮,因為這部電影對我來說,是我第一次在大銀幕上看到一部國產的動畫電影,是以一個真正的藝術家心靈去創作,並且具備了少見的文學品質的作品。

同樣,為了表達我對創作者的尊重,我也會用文學的方式,文學的審美原則去考察創作者的思路和動機,一部好的作品,必須有一篇誠實的批評,才能忠實的再現它的價值,我希望我能做到這個工作。

藝術風格與主題

曾國藩寫《冰鑒》,認為看一個人的面相,首先要觀他的神骨,神骨是一個人內在精神狀態,而對一部作品而言,神骨就是它的藝術風格。

《大護法》是一部水墨動畫,水墨電影是動畫史上的明珠,它本來就具有自己強烈的美術風格和藝術底蘊,而當它被一個創作者獨有的脾性,思維和心靈能力進行運用的時候,又能重新激活它多姿多彩的藝術價值。

藝術風格即作者心靈的表象,在動畫電影里,他的重要性不亞於一部文學作品的語言,而語言決定了文學的藝術高度,只有語言,才能衡量一部作品的文學性和它的最終價值。語言是人類的生存方式,審美是對我們的生活的重構和升華,一個人只能這麼說話,就意味著他只能這麼生活。這正是《大護法》藝術風格所起的作用,一部作品之所以有價值,不是因為它的情感的偉大與熱烈,而在於它藝術作用的強烈。

同樣,創作的主題不能孤立的存在,無論我們從《大護法》中看到什麼內核,比如說反烏托邦或者是追求自由,只要是忽視藝術風格去評論主題,無異於丟失了作品最重要的審美品質。

然而在事實上,在《大護法》看到反烏托邦或者追求自由,都只停留在最淺顯的表面,並沒有深入到作品的內部。

如果我們仔細的去考察電影中每一個人物的行為動機,我們就會發現,整部電影的藝術風格,完全圍繞著一個詞語產生,就是「丟失」。

「丟失」塑造了電影從頭到尾的詭異和陰冷的氣氛,也發展了故事。

電影開場,主角大護法出現,他的第一句話「我要尋找太子。」就自然的將我們帶入了主線。他為什麼找太子,因為太子「丟失」了。太子為什麼不願意回皇宮呢?因為在皇宮裡,他就要承繼皇位,他的夢想丟失了。

丟失了作為人的資格而活著的花生人被當做豬崽一樣圈養,他們丟失了記憶,也丟失了語言,而圈養他們的吉安神仙,丟失了自己榮華富貴,所以要在一個偏僻的城鎮里宰殺花生人收集黑色的異石。

電影中幾次故事的推進也是因為「丟失」,大護法的武器權杖的丟失,大護法找到了太子,太子又丟失了。

丟失,就意味著找不到,所以要去尋找,然而是終其一生都在迷宮裡瞎碰亂撞,花生人老巢如蟻穴般複雜讓人迷失,庖族後人找不到自己祖輩的榮耀苦練刀法,最終惶恐而亡死在自己刀下,黑衣人丟失了自己道路,不敢直面內心的恐懼,甚至在電影里,我們連他的臉都看不見。

花生人的詭異,歪斜的小鎮,人人孤立的氣氛和各種迷路的人物,都讓我們發現,其實花生鎮是一個如迷宮般的囚籠,它帶來的陰冷和不安的氣氛,與其說是一種恐懼,不如說是一種苦悶的象徵。

這種「苦悶的象徵」就是《大護法》的藝術風格的最終呈現,這是一種現代性的美學,是通過表達主體的消極性來體現的,主體的消極性,是時代對人的主體的傷害,人的主體性的「丟失」,它來自每一個現代人的生存壓力。

它最明顯的表現,就是失語,現代文學一直在寫它的失語,失語就是說不出話來,為什麼說不出話?因為被損害了,壓抑了,控制了,異化了。

人與動物最大的區別就是會說話,會使用語言,在電影里,花生人只要說話,就會被槍斃,因為他們不是人,沒有資格說話。他們長著人的樣子,卻不能說話,所以不能算人,只是被異化后的人,就像卡夫卡筆下那個象徵異化的甲蟲,有人的思維,但沒有人的語言,不被他的家人承認算人。

電影里塑造的荒誕和詭異的世界,就是我們現代人的處境,我們現代人生活在一個人被異化的環境里,就像《大護法》裡面的人一樣,面對著空白,人格分裂,丟失感,不斷的尋找,失語,噩夢,孤獨,因此也誕生了這部電影的陰冷的藝術氣質。實際上呢,這是一種存在主義者處境,絕對不能把它理解成反烏托邦和反法西斯,反烏托邦是徹底絕望的,你說花生人打響了反抗的第一槍來追求自己的自由,這也不是反法西斯的,因為作為極權的壓迫者吉安老神仙也是一個「丟失」的異化人。所以《大護法》裡面的自由不是我們通常理解的自由,而是一種存在主義的自由,人有自由選擇的權利,可以為自己的生活負責,就像花生人一樣,語言是我們的生存家園,他只要說話,他就成為人了。

從波德萊爾開始,我們的藝術審美就開始走向複雜和多極,冷的,惡的,丑的,也可以作為我們的審美對象,比如你看大護法做得那個噩夢,害怕不害怕?但它也美,不過它的美是妖艷和詭異的。同樣的,我們文藝作品里的主角,也從英雄人物的崇高形象,走向了一個個有缺陷的普通人。

《大護法》里各色的人物也是這樣,作為主角的大護法,拯救花生人的英雄,是一個矮冬瓜的形象,花生人更連作為人的權利都已經喪失,他們都是非崇高化的人,畸零的人,被異化的人。這就是一個現代性的審美對象,悲劇不是一個英雄去承擔,因為在《大護法》里,每一個人物都是迷失的,都在承擔這種悲劇,哪怕到了故事結尾,人物的最終去向也是撲朔成謎。

所以我們看花生人,其實更像艾略特筆下的空心人,他寫到:「世界的毀滅不是「轟」的一聲,而是「噓」的一聲。」電影的最後,花生人抬頭看向天空他們黑色葫蘆的母體,就像這「噓」的一聲。所以也許這些人物本身都不是英雄,也不崇高,但對我們自身有意義,它的意義就是讓我們認識到自己的處境。

故事材質與敘事策略

這部電影的導演不思凡,十多年前就有一部優秀的水墨動畫《黑鳥》,這種動畫不僅是體現故事,更多的是表達意境和藝術氣質,這也是創作者和其他人的不同,首先他有個想表達的東西,有一個自己的審美主題,而我們現在的很多作品,作者不會考慮去表達他對世界的觸摸和認識,只是去講一個故事,所以說也不可能有一個美學的,藝術的東西在裡面。

這部動畫電影之所以和別人不一樣,就優秀在這裡,創作者在內心深處,是有一個感受想去表達,有一個他對世界的認識,慢慢形成了他腦海中電影世界的形象和形形色色人物生存的場域,形成了自己的審美世界后,然後在這個基礎上編織人物的故事,這和文學作品的創作策略一樣,真正的文學作品,不是先想好一個故事,而是先找到能體現自己藝術風格的語言。

《大護法》的敘事,也和其他的故事不一樣,他屬於一種非常現代的技巧,故事不是圍繞著一條主線,或者一個明顯秩序進行,它沒有一個整體,而是斷篇的敘事,將各種不同的故事材質拼貼在一起,每個人物都有自己的行為的動機,都能發出自己的聲音,這種破碎化的敘事是反結構和無序的,線索可以混亂,人物可以變形,不是僅跟著主角的線索走,而是其中每一個人都在發展自己的故事,所以我們從電影里可以看出來,裡面每一個人物的故事,都可以獨立成篇,有些人物的動機和行為只交待了一半,因為根本不需要交待的太多,多敘事多視角故事碎片完全可以自由的流動。我們的藝術創作,就是要打破這種線性的思維,四平八穩的邏輯。

所以《大護法》的故事,可以在任何地方開始,也可以在任何地方結束,哪怕戛然而止的結尾,也是現代敘事的一個特色,因為在這裡面,不是像傳統的故事一樣,是按照絕對的主角意識在發展,即他不是創作者意識的代言人,而是很多的,不同的意識在雜亂嗡嗡的吵鬧,這是一種復調性的技巧,在故事裡,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獨白,自己追求,人物的塑造不是通過情感和形象,而是他們不同的思想和觀念。

但是這樣也暴露了《大護法》敘事的兩個嚴重的問題,一個是故事材質的打磨不充分,一個是故事暗喻力量的不足,即使是碎片化的敘事,也得讓每一個碎片都晶瑩剔透,所以電影的創作動機雖然是現代的,但是故事的解決方式,人物的碰撞,依然是非常傳統的。

好的故事主題是通過暗喻來表達的,喚醒現實的深層力量,但是作者對他想表達的觀念,並沒有一個清晰的認識,他的故事沒有足夠的內驅力去撐起創作者的感受,因為他雖然覺得其中每一個人物都應該有一種自己的思考,但是這種思考具體是什麼,他並沒有想好,只做足了主角一個人的思考分量,這就導致他在創作的時候,無法完全發揮現代敘事的特殊,依然得依靠傳統的講故事方式去解決線索和衝突,我們講碎片,不是徹底的碎片,人物的動機和行為可以是碎片的,但是創作者在創作人物的時候,其實內心的空間對人物生命的人生應該是完整的,只是我故意只寫出一半,露出冰山一角,剩下的讓觀眾自己去挖掘參與,比如《大護法》中唯一一個人類女性角色,這個女人的鏡頭出現了兩次,兩次看似是有深意的鏡頭,其實什麼也沒有表達出來,在故事中的作用幾乎沒有,這就是故事材質的打磨問題。本來按照創作者的思路,這種流動性的結尾是可以成立的,但它完全失衡於故事材質的打磨,因此很多人會認為故事的完整度不高,這是最根本的原因。

但《大護法》依然可以說是優秀的,因為他塑造了一個完全異態的世界,他體現的作品氣質不是直接的,而且經過偽裝的,這是藝術化的表達方式,一種曲折和美文的方式,因此才獲得了生動的力量。對此我非常期待,希望導演未來依然能夠堅持自己,搬出更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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