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被墨鏡王刪減的鏡頭，這裡一次放給你

" 凡情留不盡之意則味深，凡言留不盡之意則致遠。"

這是導演王家衛在一次冬粉詢問能否放出曾經刪減掉的菲林時的回答，還是墨鏡的味道，還是裝 X 的范兒，翻譯過來差不多就是：你們放棄吧，這些坑我不會填了，刪減菲林我要帶進棺材去的。

然而剛剛獲得 " 盧米埃爾大獎 " 的王家衛導演，在近日出席活動中又給了大家一個驚喜，王導表示為了慶祝澤東電影公司成立 25 周年，將與傳媒平台合作，將曾經那些被刪掉的電影片段重新剪輯放出，並透露當中會包含沒鬍子的歐陽鋒，《春光乍泄》中黎耀輝與何寶榮的生離死別，甚至還有自己初次見到 17 歲張震時的情景。

王家衛與張震

王導這是突然開竅了還是又一波撩粉？老實說被撩了近十年的筆者也不敢樂觀斷定，只希望這次不是標題黨，畢竟王導的電影里集齊了太多重量級男神女神，隨便拉一個出來都是多少人心目中的白月光。我們說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哪天真能把澤東的菲林庫偷出來呢？

別人的刪減片段是片段，但墨鏡王的已經不能算片段，他與阿叔（張叔平）大刀一揮刪掉的可就是一部電影，如果那些廢棄菲林全部放出，成就一個墨鏡王刪減宇宙恐怕都不是問題。而這個刪減宇宙，從王導的處女作就開始了——

《旺角卡門》

旺角卡門

導演 : 王家衛

主演 : 劉德華、張學友、張曼玉、萬梓良

標記

阿叔是王家衛的御用剪輯師和美術指導，兩人合作過 21 部電影，為了王導嘔心瀝血。

譬如在《重慶森林》上映前夜通宵剪片，在《春光乍泄》中又手繪了一整面牆紙，在這部王家衛首次執導的長片中，更是親自上陣飾演了阿娥（張曼玉飾）的醫生劉偉強（名字取材於當時擔任攝影的劉偉強），然而因為害羞，最後阿叔還是把自己的鏡頭剪到只剩兩個。

王家衛的刪減宇宙，可要算上剪刀手張叔平的一半功勞。

劇中年輕的阿叔

《阿飛正傳》

阿飛正傳

主演 : 張國榮、張曼玉、劉嘉玲、劉德華

標記

影帝梁朝偉被奉為職業生涯最經典表演之一的，是在《阿飛正傳》結尾處不明所以的 3 分鐘。

當年梁朝偉飾演的是《阿飛正傳》續集的男主角——一名賭徒，與張曼玉之間將展開一段感情。續集部分他已經拍了三個星期，卻突發女友劉嘉玲被綁架的意外，梁為了安撫她，主動推掉了剩下的拍攝。最後續集因為各方原因坑掉了，梁朝偉的戲份也只保留了最後那 3 分鐘。

其實他與張曼玉還拍攝了在小房間里喝茶聊天的戲：

《花樣年華》

花樣年華

主演 : 梁朝偉、張曼玉、潘迪華、蕭炳林

標記

要說梁朝偉和張曼玉的對手戲，被刪最多的還有《花樣年華》。

秉承著寧缺毋濫的創作習慣，當完成《花樣年華》初剪時，其實影片只有 80 分鐘，結尾處梁朝偉去吳哥窟的那段是沒有的。但這樣片長就太短了，在大家束手無策時，最後還是阿叔熬了個通宵，加入了吳哥窟一段，湊足 98 分鐘。

其實張梁二人拍下的廢棄鏡頭又豈止 18 分鐘，他們在小房間里燒過菜：

唱過粵劇：

還尬了舞：

當然，還有激情戲。梁朝偉回憶說，也許是導演覺得那些片段太搞笑了，遂刪之。但對影迷來說，這些珍貴的刪減片段卻讓我們看到了角色人間煙火的可愛一面。

《重慶森林》

重慶森林

主演 : 林青霞、金城武、梁朝偉、王菲

標記

王導作為一個重度拖延症患者，《重慶森林》卻是他拍過少有的快片，據林青霞在書中回憶，全片從籌拍到上映只花了三個月。但就是這部拍起來毫無障礙的群像電影，其廢棄的菲林也可能有一車。

林青霞在書里就曝光了其中一個刪減片段，撩人的青霞姐姐撫著話筒演唱葉德嫻的《明星》：

影迷：放開那個話筒沖我來

王家衛與張叔平間有著奇特的工作方式，兩人在彼此工作的時間互不觀看，往往是王家衛隨心所欲地拍了一大堆膠片，統統扔給阿叔后就不管了，阿叔再根據自己的感覺剪輯，剪出來可能跟拍的意思大相徑庭，但王導完全信任他。

王導拍片隨心所欲到什麼程度呢？就是直到《重慶森林》上映前夜，阿叔還接到了一堆剛衝出來的膠片讓他剪，他一直剪到第二天早上 7 點，實在沒辦法，剩下一半菲林乾脆就不看了。

兩位神人這任性的合作方式，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為影迷提供了更多求之不得的廢棄菲林。

《東邪西毒》

東邪西毒

主演 : 張國榮、張曼玉、梁朝偉、林青霞

標記

王導的群像片向來是刪減重災區，《東邪西毒》則是又一個令人扼腕的存在。王祖賢就不說了，定妝照時帥到慘絕人寰，最後因為檔期問題，只留下了兩秒不到的鏡頭。

再說青霞姐姐，原本人設只是獨孤求敗，但當時的她同時在拍 5 部電影，都是反串男角，王導看她處在一個精神分裂的狀態，乾脆就讓她演了精分的慕容嫣 / 慕容燕。筆者內心：還有這種操作？

同樣的，在原設定中，哥哥張國榮演的是東邪，就在他兢兢業業吊著威亞拍了一個多月東邪之後，突然有一天王導說：" 我想你演西毒。" 於是那一個月的菲林就作廢了。

不過 1994 年版的《東邪西毒》開頭保留了一小段東邪的打戲，據說是因為花了重金拍攝，王導棄之可惜。那段打戲中哥哥就是沒留鬍子的東邪扮相，所以王導這次說會放出的 " 沒鬍子的歐陽鋒 " 片段，筆者猜測極可能就來自哥哥拍東邪的那一個多月。

張國榮在片花中的扮相

《春光乍泄》

春光乍泄

主演 : 梁朝偉、張國榮、張震

標記

這裡也許有兩車的廢棄菲林，其中一車已經用來剪成另一部電影《攝氏零度 · 春光再現》了，在那部半紀錄片性質的衍生電影中，我們驚覺原來關淑怡還演了個女主，與黎耀輝和張震均有大量對手戲，但正片卻完全把這個角色剪沒了；

片中還出現了黎耀輝自殺的片段，據說劇組原本拍攝了黎耀輝自殺身亡的結局，王導所說即將放出的 " 黎耀輝與何寶榮生離死別 " 刪減片段，目測就來自這裡。

黎耀輝自殺鏡頭

《一代宗師》

一代宗師

主演 : 梁朝偉、章子怡、張震、宋慧喬

標記

當初看完這部《宮二傳》，筆者覺得梁朝偉在自己一番的電影里打了個大醬油，沒想到還有更大的醬油——張震。

資料片《宗師之路》記錄了王導拍攝《一代宗師》的精益求精，不僅親自拜訪百餘位功夫大師，還將章子怡、梁朝偉、張震等主演拉到各派宗師門下習武，張震為 " 一線天 " 這個角色練了三年八極拳，每天 6 小時，練到最後拿下全國八極拳比賽青年組冠軍，然而《一代宗師》成片中卻只有一場打戲，一線天與宮若梅之間的感情線也全部刪除。

沉迷學習的張震

對此王導特別 " 厚臉皮 "：" 劍術水平有三乘，下乘曰『見劍不見人』，中乘曰『見人不見劍』，上乘曰『人劍都不見』。一線天是高手，千金難買一聲響，是刀的真意，張震是好刀，咱們先藏著。"

所以，男神張震在王家衛的電影里顯得十分禁慾。廢話，因為感情戲都被刪了嘛。除了《一代宗師》外，《2046》中的戲份刪減到只剩開頭的驚鴻一瞥，不全神貫注都可能錯過，與劉嘉玲的激情床戲也只有法國版 DVD 保留了一個鏡頭。幸而在王導的另一部短片《愛神之手》中，張震終於拿到了主演的戲份。

《愛神之手》

當然這些都只是墨鏡王廢棄菲林庫的冰山一角，這麼多年來，只要有王導出現的平台，影迷問候菲林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王家衛奢侈任性的拍攝方式，和只此一家的影像風格，造就了這種集體式的念念不忘，但更令人念念不忘的，還是封存在王家衛膠片中那些無法追回的人事，那個燦若繁星的香港電影黃金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