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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的果子?從三國到西晉的政治迭代說起

《大軍師司馬懿之軍師聯盟》一劇近期熱播,讓與司馬懿有關的人物與故事成為輿論聚焦的熱點。此前,不論是作為文學形象還是歷史人物形象,司馬懿多年來一直處於不冷不熱的尷尬狀態。說他不熱門,大概要歸咎於他在主流敘述中「登場」太晚,在文學里的三國故事的時間軸上,他在群雄逐鹿和鏖戰中原的故事裡基本沒有存在感,司馬懿的「高光時刻」在於和諸葛亮的鬥智斗勇階段,而在諸葛亮死後,便進入了三國故事裡相對「不那麼好看」的尾聲階段,不少人把司馬懿當做三國故事的收尾人物,大致與這些因素有關。

弔詭的是,三國故事(包括小說、評書和戲劇)的重心卻不是三國時期,而是三國前的東漢末年,羅貫中原著大篇幅的筆墨,實際上集中在建安年間的政治與軍事紛爭,至於真正的三國時期,恰恰以濃縮的筆法來敘述。如此一來,本來在三國歷史上扮演重要角色的司馬懿,經小說家筆法的壓縮,也變得似乎沒那麼重要了。

不過,這並不能歸咎於歷代三國故事的敘述者,從權術謀略上看,司馬懿自然有可圈可點之處,故而,在厚黑學的江湖上,司馬懿自有其獨到的地位,但在儒家主導的忠義文化觀念的籠罩下,司馬懿和司馬家族在國史上的形象,大多時候是負面的。

儘管直到司馬炎才真正一統三國,終結亂世,但歷代文人學者普遍認為,司馬懿是三國終局大勢的實際開創者,如同曹魏代漢,首功在於曹操而非曹丕,經由司馬懿、司馬昭、司馬炎三代接續才從曹魏手中得到皇權,首功則在於司馬懿。但是,司馬懿形象負面化,其秘密恰恰隱藏在這個看似漫長平靜實則緊張劇烈的博弈中。

弒君失掉天下心

得國不正,是歷代詬病司馬氏的首要因素。歷代帝王取得天下,非正常方式無非靠以下幾種情況:禪讓、農民起義、軍事政變和宮廷鬥爭。儒家典籍里的遠古聖王禪讓之道,還沒經由信史驗證,此處暫且不表。劉邦、朱元璋往往被視為古代皇朝中得國最正者,正在於其從平民崛起(朱元璋連平民都不算,是徹底的底層赤貧),憑藉實力終結亂世,可謂順應民心。宮廷政變是歷代最不齒的得國手段,它既與平民百姓的訴求無關,手法也不夠光明,純粹是統治者內部權力的遊戲。可惜的是,司馬氏得天下,靠的正是內部宮廷鬥爭和外部軍事政變的手段。

《晉書》有記載:「明帝時,王導侍坐。帝問前世所以得天下,導乃陳帝創業之始,用文帝末高貴鄉公事。明帝以面覆床曰:若如公言,晉祚復安得長遠!」由此可見,司馬氏篡權手段之陰狠,連自己的後代都感到羞恥。當然,任何古人言行都要還原到當時的歷史現場去看,晉明帝偏安江南,想起昔日祖輩經略中原之事,常理是懷念曾經的榮光,進而激勵困頓中的自己。不過,晉明帝此時的想法,恐怕更接近偏安川蜀的劉備集團,或者偏安江南的孫吳集團,對那些割據政權會有更強的代入感,這樣的同理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新朝廷以開國祖先之事為恥,在歷史上還是頗為罕見,更何況還對國祚綿延時間產生了懷疑。

每個朝代都有自身合法性的來源。對合法性的質疑,從晉明帝的言論中已然呈現,其實,在此前和此後,有關司馬氏得國不正的懷疑,始終未有中斷。如果說司馬懿和曹氏的鬥爭還是時明時暗、若隱若現的,司馬昭弒君則徹底撕掉了遮羞布。從秦滅六國算起,弒殺非亡國之君進而篡權者,只有兩例,上次是趙高殺嬴胡亥,但趙高無力掌控局勢,直接導致了秦漢之際的天下大亂。趙高的名聲在歷史上就不必說了,司馬昭殺死曹髦,破壞了此前延續幾百年的權力更替原則。即使是再激烈的鬥爭,不殺前朝之君,也是一個基本原則,此原則若破,則會失去天下士人的信任,新政權的合法性也會被質疑。

治國無方更添一籌

那麼,西晉開國后,又是何種景象呢?不看國家典章和勛貴朝臣的言論,單從當時一個級別不高的官員李密身上,大致也能捕捉到蛛絲馬跡。人們熟知的李密所撰的《陳情表》,可謂懇切委婉,深情動人,但其中也有對司馬炎的吹捧之辭,進而獲取不赴召而養母的機會。李密稱「伏惟聖朝以孝治天下」,即使這般,也不過只點明了以孝治國,而沒提「忠」字,而時人思想中忠孝本不可割裂,上至高官,下至草民,對新皇帝和新政權的認同,很大程度上也需要「移孝作忠」的思維觀念。

司馬氏得國不正與西晉開國合法性的缺失,讓「忠」這個維繫古代社會秩序的重要元素,無法成為新政權宣揚的道統。司馬氏忌憚自己篡權弒君的故事,再次降臨在自己頭上,就只好用錦衣玉食、香車寶馬和美色佳人來滿足群臣和勛貴的慾望。既然沒法佔據道義的制高點,就只能用世俗利誘來收買統治集團了。

正因此,西晉開國不久,不僅沒有開國氣象,反而盡顯亡國跡象。後人記憶里的西晉掌故,要麼是奢侈荒淫,要麼是悲愴怪誕,此前此後,也很少有統一的中央集權王朝,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從上到下腐朽糜爛。晉武帝羊車恣性,晉惠帝不食肉糜,晉懷帝青衣行酒,晉愍帝流亡受辱,這是西晉四朝皇帝給後人留下的形象,更兼有王愷石崇鬥富、賈南風亂政擅權、八王之亂和永嘉之亂的曠古災禍,直到只有51年國祚(如果從統一三國算起只有37年國祚)的西晉被匈奴人滅掉,中原生靈塗炭,異族南下,國家進入血雨腥風的大亂世。

不言而喻,得國不正還不是最致命的,若新政權能開創一代盛世,並讓繁花錦繡的時代綿延賡續,其合法性的缺失也能一點點被彌補。譬如李世民殺兄逼父,玄武門之變成為他終生心頭難去的陰影,但因為治國有方,開創大唐漫長的國祚,仍是史上一代明君。但西晉從權力中樞就開始腐化墮落,以至於讓中原首次淪喪於蠻族之手,在古人來看,如此罪愆可謂遺毒深遠。只是,古人不懂現代社會科學方法論,會將西晉的覆滅歸罪於司馬氏德行的缺乏,十六國中後趙開創者石勒也譏諷司馬氏,「大丈夫行事,當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終不能如司馬仲達父子,欺他孤兒寡婦,狐媚以取天下也。」

古事今讀,自然不能單純地將政治變動和時代裂變歸咎於歷史人物的道德品行,更何況,在當時的政治險境下,司馬懿始終得不到曹氏宗族的信任,即使其後人不爭權力,也難保司馬家族平安。至於其中有多少狼子野心的因素,又有多少被逼自保的成分,已經難以量化確知。於今看來,只能從制度變遷上推演其政治迭代里露出的玄機。

堂前燕子無影蹤

李世民在為《晉書》所撰史論中道,「雖登封之禮,讓而不為,驕泰之心,因斯而起。見土地之廣,謂萬葉而無虞;睹天下之安,謂千年而永治。不知處廣以思狹,則廣可長廣;居治而忘危,則治無常治。加之建立非所,委寄失才,志欲就於昇平,行先迎於禍亂。」儘管這裡面有他以史為鑒、為本朝開明論述道統的意味,但對西晉政治制度之凋敝的批評,仍是一針見血的。

人才流動渠道的堵塞,以及統治集團內部的墮落,讓西晉開國就有亡國之象。西晉產生了空前嚴重的門閥現象,「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出身成為一個人能否晉級的根本因素,龐大帝國不能施行賢能政治,國家資源悉數由門閥掌控。西晉開國大搞分封,本意是為了鞏固司馬氏統治,卻為後來八王之亂埋下伏筆。而在土地制度上,西晉實行占田制,給予了官僚士族占田、蔭客、蔭親屬等特權,讓門閥貴族能更持久地控制土地資源和稅收。國家制度上沒能順應民心,只是滿足了統治集團的私慾,這比獲取政權缺乏道義上的合法性危害更大。

但是,也不必將門閥制度歸因於司馬氏一族,這個賬更算不到司馬懿頭上。士族起源於兩漢的地方豪族,演變為門閥制度是歷史趨勢,權術謀略相比歷史的慣性,實在是太過渺小的力量。東漢時的王符在《潛夫論》中有言,「虛談則知以德義為賢,貢薦則必閥閱為前」。讀書人在豪強勢力面前唯有自保之力,時局變動之際,即使如王公勛貴,也如草芥般會隨風搖擺。司馬懿及其後人造就的新王朝,不過是在歷史長河中變幻的瞬間,當門閥興盛的時光散去后,歷史只空留下跌宕與零落的印記,「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便是對歷史最深沉的腳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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