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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簡筆畫怎麼就成了時髦的當代藝術

朱利安·奧培肖像,2014 朱利安·奧培 圖片由里森畫廊提供

伊恩和哈里耶特,2016朱利安·奧培 圖片由里森畫廊提供

採訪者:錢夢妮

受訪者:朱利安·奧培

「我喜歡一切都表達得簡潔、有序。」出生於1958年的英國藝術家朱利安·奧培(Julian Opie)說著就拿起圓珠筆,在我的採訪本上隨手畫了幾筆。一個幼稚園兒童水平的頭像,眼睛是兩個小圈、鼻子是開口朝上的半個括弧、嘴巴是一條直線,這是比利時漫畫家埃爾熱畫人臉的方式;然後又一個幼稚園水平的頭像,這次眼睛是兩個黑豆,兩條短線指示了鼻孔的陰影,長短不一兩條線代表嘴唇陰影。這是他自己的方式。

他小時候深深地迷戀《丁丁歷險記》,甚至於此後走上藝術道路也與那部經典著作息息相關。儘管奧培強調自己畫人臉的方式與之不同,但是貫穿所有創作的精神卻是統一的。

慢跑者,2015 朱利安·奧培 圖片由里森畫廊提供

「那是還沒有電腦和手機的時代,只能通過漫畫來消磨時間。我學會了怎麼畫畫,怎麼描繪世界,怎樣找到屬於自己的語言。埃爾熱能畫任何東西,月球、火箭、瓶子、人臉、山脈、動物,全部都以獨屬於他自己的方式。好像他是個相機,拍下一切,讓它們適用於自己的敘述語言。」他在接受記者專訪時說,「我在他身上找到了深深的共鳴,也希望能夠用自己的方式把世間萬物以最簡單的方式表現出來。」

作為英國當代藝術領域成功的藝術家之一,奧培最為人所熟知的作品是各種簡筆畫似的人像。它們通常都有粗粗的黑色輪廓線、鮮艷的色塊,人物臉部除了眼鏡、耳環、髮型之外空無一物,甚至在某些情況下乾脆用一個圓圈代替整個腦袋。可是在這樣極簡的畫風下,人們能夠輕鬆辨識出某些非常微妙的肢體語言。比如微微駝背的男子,黑髮女人轉過頭去露出的脖子曲線、插著耳機大幅跑步的光頭男、挺胸闊步走的職業裝女性。

作品材料大多都是乙烯樹脂或者鋁板噴墨,它們是商場、寫字樓的廣告牌常常使用的,質地平滑、看起來顯得時髦而輕巧,這也讓奧培的藝術作品經常出現在商業空間里。

不過真正讓他獲得大眾關注的,還應當是2000年他為搖滾樂隊Blur精選專輯所創作的封面。樂隊四位成員被藝術家以漫畫形象放在田字格里,眼睛、鼻子都是奧培自己最有代表性的簡筆畫風格。髮型、領口樣式和稍稍不同的神態特徵,足以讓人一眼分辨誰是誰。

他把當時已經紅遍世界的搖滾明星描繪得如同鄰居一般親切,而這幅封面畫作後來被收藏在倫敦的國家肖像畫廊。

奧培喜歡都市生活,特別喜歡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尋找詩意和人生的真諦,因為那裡通常都會很有力量。「比如你去聽古典音樂會,或者去圖書館,總是會有所期待。可是當你打車去機場、在地下車庫找車位停車時,並不會期待什麼,可是假如能夠在這些地方收穫什麼,那也許就可以在任何地方都有所收穫,能把自己真正投入到生活裡面去。這是很難的事情。」他說。

1980年代,深受嬉皮士文化影響的奧培獨自開車在西班牙旅行,發現當地現代化的發展毀掉了原本完美無缺的大自然風景。到處都是醜陋的水泥房子,海浪不斷地把塑料垃圾衝上海灘,舉起相機想要留影,結果成了一場要如何避開這座寫字樓、那片電廠的技術考驗。

「我們永遠都在幻想著更美好的未來世界,可現實往往並不是那樣。所以要做藝術,如果只描繪光鮮美好的一面、無視美夢的陰影、無視同時存在的吵鬧、骯髒、黑暗、無助,那就無異於是在撒謊。」他說,「我努力想要把這兩面都表現出來,通過藝術去擁抱和接受生活的兩面,在停車場、高速公路的無聊場景中尋找詩意的感受。」

這並不代表他是那種會著眼於社會陰暗面、惡劣人性題材的藝術家。相反,他要做的是從現代生活的無聊角落發掘出新的趣味。

上世紀90年代某一天,奧培停在街角櫥窗前,裡面幾個顯示屏本應該用來播放宣傳片,不知道什麼原因全部都停止工作,出現單調的屏保畫面。「3D圖形在一個無窮無盡的迷宮裡移動,那個空間只因為電腦演算法而存在,可卻彷彿在暗示著另一個世界。它與我們生活的世界有著相同的邏輯、相似的外表、雷同的未來,甚至連負擔都很相像。」從那時起,他就開始關注一切電腦製作的移動圖像。

他還特地買電腦遊戲回來研究,早期的遊戲界面像素很低,但是營造出三維空間,玩家可以進入不同的場所,並且四處遊盪。「我常常會以Lara的身份站在一座寺廟的廢墟之中,或者原始叢林的山谷里,完全把應該去做的任務拋之腦後,反倒認真欣賞起四周虛擬的風景。」

捷運上用來報站的LED顯示屏也讓他產生了興趣。「下一站的地名勻速飛過,像是浮在水面上的燈光,美麗得讓我忍不住一直盯著看,彷彿可以從中找到內心的平靜。」坐飛機的時候,前排座椅上的顯示屏也會自動播放廣告或者提示畫面,這也令他心曠神怡。

於是,他開始用電腦繪製人像,著眼於路上行人的姿態,用最簡潔的方式表現出來;還使用LED燈的形式,創作一段真正動了起來的影像,簡單勾勒的人物以極其寫實的方式在快步行走。

奧培承認自己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電腦遊戲、手機軟體、商業廣告,但他的影像作品之所以是藝術創作,最大的差別在於沒有開始和結束。比如四個人朝著同樣方向行走,速度不一,很快後面就有人超到了前面去,但是整體畫面始終都保持不變,不知不覺間又在循環播放。這些持續的畫面像現實中任何一個隨機場景,尋常而無聊,仔細看著又有莫名的詩意。

「既可以把它們理解為從電子遊戲里摘取出來的場景,也可以是從現實世界中摘取出來的,也可以說兩者是同一件事情。因為我們是通過自己的文化、科技來看世界,同時通過自然來看科技,兩者結合起來才是人類運轉世界的方式。」他忍不住想象,「如果巴赫生活在今天,會不會也用電腦來作曲?」

朱利安·奧培在的首次個展由他本人策展,共展出50件作品,在復星藝術中心將展至6月10日。

Blur: The Best Of,專輯封面

「時代變了,你不可能抗拒」

記者:你曾經在接受採訪時說,「動態是繪畫中的第四個維度,暗示觀眾去想象。」它是以怎樣的方法暗示?

奧培:在過去,藝術家只能通過各種方式來「暗示」動作,除此之外別無選擇。我最喜歡的日本浮世繪畫家安藤廣重,在他的作品里幾乎到處都是對動作的暗示,總有個人走在半山小道上、有鳥兒從畫面當中飛過、或者小船朝著你駛來,這些動作讓人能夠在畫面當中穿梭、旅行。這也是畫家的技巧,如何利用引導觀看者的眼神動作。當我在創作的時候,意識到這一點非常重要,永遠都是觀看、調整、再看、再調整。

交通,2016朱利安·奧培 圖片由里森畫廊提供

記者:利用技術讓畫面真的動起來,這與傳統暗示相比,魅力會不會反而減弱了?

奧培:有很多事情由於技術而改變了,比如在沒有手機的時代,我們要見個朋友就要提前約好幾點鐘在哪裡,然後去了之後等著對方出現。可是現在不需要再預約了,只要說回頭見。時代變了,你不可能抗拒。問題在於要怎樣利用這些變化。

安藤廣重不可能用到電腦技術,因為他1858年就去世了,我在一百年之後出生,兩個世界里有著鴻溝。電視機、手機改變了所有人的生活方式,我在火車上常常見到結伴出門的孩子,他們甚至彼此都不說話,永遠都是盯著手機,竟然是跟不在現場的別人聊天。跟我童年相比,這簡直是巨大的損失。

有時候我會想,假如巴赫生活在現代,他有iPhone、耳機、立體聲音響系統、電腦作曲編曲軟體,他會怎麼辦。18世紀只有小提琴、管風琴,如果生在12世紀也許就只能用古提琴(Viol)、魯特琴,或者史前時代用管子、動物骨頭。這些技術手段圍繞著我們,構成生活習慣,也成為與世界連接的方式。

我的作品總是會與廣告牌、電視、機場候機樓、大型商場相關,我想要用這些場景中常見的材料來表達個體與世界的聯繫。因為它們都是我身邊的事物,也引起我的興趣。

記者:這些影像有點類似某些製作精良的電子遊戲場景,那麼這其中的藝術性表現在哪裡?

奧培:不可否認,它們在某種程度上是受到了電子遊戲的影響,但同時也有生活中各個層面文化因素的影響。開始我覺得電子遊戲所使用的畫面語言很親切,甚至與傳統畫作中有某些共通的地方,比如喬托的宗教畫,有一個場景是天使在建築外面,但是你可以看到建築室內的樣子,這就像是電腦遊戲。類似的畫面結構,類似的黃金比例。在文藝復興早期就有了這樣的感覺,暗示了可以在畫面中移動的旅程。

而在遊戲里,移動變成了具體的行為,玩家可以從建築某個地方跳入沙漠,然後再回到這裡,類似漫畫式的敘事情節。所有這些都會在我的腦海中構思,但是我的作品與電視節目或是遊戲最大的不同在於,它們沒有開始和結束。

記者:世界上幾乎所有生活在現代社會的人,都可以立刻讀懂你的作品,這種簡潔的語言對你來說有多麼重要?

奧培:我喜歡一切都表達得清晰有序。你看過電影《降臨》沒有,裡面關於語言的地方都讓我非常抓狂,人們想方設法與外星人溝通,請來語言專家拿著本子,用文字來來去去,我忍不住想對他們吼,拿出鉛筆就行了啊。畫畫是超越語言的交流方式,最簡單也最有效。

展覽現場 圖片由復星藝術中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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