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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天拍完的低成本處女作憑什麼摘走三座金像獎?

導演黃進的處女作《一念無明》在台灣金馬獎和香港金像獎上接連斬獲最佳新導演等五座大獎

一部投資不過200萬元的香港新導演處女作,能吸引余文樂、曾志偉、金燕玲零片酬加盟,並在台灣金馬獎和香港金像獎上接連斬獲最佳新導演等五座大獎,不得不說,是香港電影近年來最大的驚喜與奇迹。

締造這個奇迹的,是生於1989年的導演黃進與他的處女作《一念無明》。

剛剛揭曉的第36屆香港金像獎上,《一念無明》摘走最佳新導演、最佳男女配角三個獎項。在之前的第53屆台灣金馬獎上,該片獲得最佳新導演和最佳女配角兩座獎盃。本片自4月7日在內地公映后,排片率很低,上映5天票房僅581萬元。同期上映的《攻殼機動隊》一天的票房差不多是這個數字的兩倍。但在豆瓣電影上,《一念無明》的7.9分與《攻殼機動隊》的6.6分明顯拉開了口碑的懸殊。

28歲的黃進與女友陳楚珩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兩人在大量底層社會調研后,用三年時間打磨了一份紮實而沉重的劇本,拿到香港「首部劇情電影計劃」的200萬港幣資助。余文樂、曾志偉、金燕玲等人在看到劇本后,決定零報酬參演。劇組在最低條件下完成拍攝,周期僅有16天。用許鞍華的話說,它的完成簡直是一個奇迹。

黃進呈現給觀眾的影像,成熟地不像是出自新人之手。電影中,不足十平米的空間,擺上一張高低床,一張僅供兩人吃飯的摺疊桌,就沒有多餘的落腳地了。衣衫晾在屋裡,屋內常年不見光,《一念無明》的主人公阿東和父親租住在劏房,連自由呼吸都成了一種奢侈。鏡頭中的香港褪去一襲華袍,轉而對準一類極為邊緣的躁鬱症患者,逼仄、簡陋的環境中,壓抑情緒隨時隨地都醞釀著爆發。在資金捉襟見肘的情況下,導演保持了張弛有度的節奏,流暢完整的敘事,冷靜不失溫度。

故事主角阿東是一名躁鬱症患者,在一次照料重病母親的過程中,突然病發失手弒母,被判住進收治精神病患的青山醫院。出院后,早年拋家棄子的父親黃大海接納了他,同處一屋檐下,極端狹窄的生活空間,情緒找不到紓解的窗口,父子倆在誤會中爭執升級,彼此虧欠又相互依賴,磕磕絆絆中攙扶前行。對於阿東來說,不僅要面對內心的煎熬,還要承受周遭的歧視與惡意,與未婚妻重逢時,他才真正意識到,生活早已是一片無法重建的廢墟。

余文樂飾演的阿東是一名邊緣的躁鬱症患者

余文樂在片中演技爆發

《一念無明》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奧斯卡獲獎電影《海邊的曼徹斯特》,從頭至尾的「喪」,一點點希望的亮光都可能瞬間熄滅。Lee和阿東的至親都因為自己的過失而離世。此後的日子裡,他們每天背負著沉重的枷鎖,把自己囚禁在無盡的懊悔與愧疚中,痛苦與不安如影隨形:「一切都不會過去。」

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也無法理解彼此的苦悶,想要彼此溫暖卻又停止不了互相傷害。蝸居的房間里,父親把斧頭藏在枕頭底下防身,擔心兒子再度病發。兩人在醫院天台上撕破表面和平的假象,余文樂飾演的阿東向曾經拋棄自己的父親控訴:「你當然不知道我怎樣,因為你從來沒有管過我。」曾志偉飾演的父親終於崩潰:「我真的不懂,我不懂怎麼做老公,也不懂怎麼做父親。」阿東的未婚妻Jenny,原本會擁有一段美好的婚姻,在阿東出事後,不但失去了近在咫尺的幸福,還要憑一己之力供樓。生活的重壓迫使她尋求宗教的安慰,面對台下如坐針氈的阿東,她在教會演講上口口聲聲寬恕和原諒,卻只有那句「我恨你」才是徹底的真實。每個人都陷在泥沼中無法抽身,哪裡是一句「向前看」就能解決的呢?

《一念無明》這個晦澀又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名字,是黃進和陳楚珩在劇本初創期就定下來的。黃進解釋,「一念」取自佛家語「一念代萬念」:「一念就是一個念頭,一個念頭后還會有下一個,一念生萬念,無明就是看不清楚,一個念頭看不清楚,可能我們走下去方向都是錯的。我們相處的時候,有一些最重要的事情沒有看到,就會互相傷害,可是我們本來是相愛的。」他們拍這部電影,是想讓人們把生活中沒能看清楚的東西,看個明白。

影片通過閃回的形式,幫助阿東和觀眾回到一切的源頭。開大巴為生的父親窮困潦倒后選擇一走了之。次子阿俊在美國定居,和家裡幾無任何聯繫。阿東母親年老,疾病纏身,照顧她的重擔全部壓在了長子阿東身上。因為喪失自理能力,母親活的毫無尊嚴,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這個唯一願意陪伴她的兒子身上。彼時為還房貸,阿東借錢炒股卻失敗,長期處於精神高壓的阿東,最終發病釀成慘劇。反過來想,如果當初父親沒有不負責任拋下妻兒遠走他鄉,那母親的晚景或許就不會如此凄涼,如果母親能夠理解兒子的的孝心,直面自己的困境,就不會用語言的暴力把阿東逼到絕境。「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外判給別人做的。」黃大海最後明白了這一點,逃避無用,唯有自己承擔和面對。

金燕玲飾演飽受痛症折磨的母親,精湛演技獲得金馬獎、金像獎和亞洲電影大獎肯定

至親與摯愛間纏繞不清的羈絆讓人揪心,整個社會的冷漠與惡意更讓人不寒而慄。香港城市中越來越深的人際隔閡,還有越來越重的生活壓力與精神負擔,成為黃進與陳楚珩關照的殘酷現實。從精神病院出來的阿東,成為了社會的邊緣人,沒有一家公司願意去接納這樣一個「病人」,所有人也都對他避之不及,當阿東獨自一人蹲坐在超市情緒失控不停吃朱古力宣洩時,周圍人拿出手機攝像、拍照,上傳,沒有人關心他究竟怎麼了。住在劏房的鄰居們在知道阿東的過去后,要求父子立即搬遷,黃大海說:「我不求你們幫忙,只求不要落井下石。」面對所有人對阿東的指手畫腳,他說:「我們每個人都有病。」

阿東的心理障礙不僅僅是個人原因,而是經濟、社會、環境等因素糾纏在一起的施壓結果。正如英文片名《mad world》。黃進看見這個社會到處都是恃強凌弱:「他們見到比之更弱小的人,就去抨擊貶低他們。只要看到弱小的人就習慣性去欺負,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這個社會不團結。」陳楚珩覺得,現這個世界最缺乏的不是同情心,而是同理心:「同情心很廉價,錢就能解決,同理心是換位思考,是從內心生長出來的。」

精神病患在各種電影中被污名化處理,很多電影利用它製造戲劇衝突,現實中,心理疾病高發已經香港社會的現狀。

電影中,唯一對阿東給予善意與幫助的好友Louis在面臨公司裁員情況下,選擇跳樓輕生,這樣的人間慘劇在香港早已不是什麼爆炸新聞。「香港有越來越多的躁鬱症患者。」陳楚珩此前接受採訪時提到:「香港社會節奏急促,過分強調高效成功,偏偏沒有時間面對自己的情緒困擾,置之不理,最後累積成疾。」

《一念無明》的故事,是陳楚珩改編自真實事件:「一個年輕人花很多時間照顧他生病的父親,兩個人生活很艱苦,父親精神方面產生了問題。兩個人又都很愛對方,就這樣一直忍受著精神折磨,最後父親在雙方爭執中意外去世。」

電影雖有著一個跌宕起伏的故事,但黃進卻仍然以克制的手法去表現,阿東弒母的情節他刻意沒有拍,是拒絕用暴利與血腥消費這個悲慘的故事:「第一個是我拍不了,不忍心去拍,第二個就是暴力的東西很容易帶大家去了另外一個類型的語境,它不是影片最重要的部分。我開始著筆寫這部電影故事的時候,注重的是他們之前過的是怎樣的日子,之後要怎樣過日子,如果要關心一個人的話,就要關心他的故事,不只是一個案件。」

如果沒有曾志偉、金燕玲、余文樂、方皓玟等演員鼎力相助和精湛演出,《一念無明》的完成將是痴人說夢。黃進一直感激零片酬演出的前輩們:「一個新到不能再新的導演,小到不能再小的製作,我沒有片酬可以給他們,只能等到電影上映之後的分紅。但是這又不是一部非常商業的電影,要想支付他們原本該有的片酬,恐怕也是非常困難的。」余文樂雖然錯失最佳男主角,但依然憑藉阿東這一角色讓人們刮目相看,除了張志明,他還能夠用抽塑造如此令人動容的角色。歌手出道的方皓玟,更是令人驚艷,一場哭戲把一個女人的怨恨如此真實地宣洩出來,震撼程度秒殺一眾同齡女星。

金燕玲透露,曾志偉常常幫人,所以他打電話給她邀請她參演的時候,她絲毫沒有猶豫:「好,沒有問題呀。」憑藉幾分鐘的戲份,金燕玲第四次拿到最佳女配角的獎項,她飾演的母親是一個被病痛折磨的歇斯底里又令人心痛惋惜的女人,這是她一直擅長的角色。

時隔二十年,憑《甜蜜蜜》中豹哥一角拿到最佳男配角的曾志偉,這一次憑藉《一念無明》父親的角色再奪金像獎男配角:「上一次在這裡拿獎的新導演是陳可辛,這一次拿獎也是新導演,叫黃進,他是好導演。多謝他與女友寫了那麼好的角色,我其實很怕拍這麼重的戲,但很難抗拒。我沒想過28歲的年輕人為香港拍了這麼好的電影。」

時隔二十年,曾志偉再奪金像獎男配角

香港年輕導演沒有太多資源,在內地與好萊塢的雙重夾擊下,輝煌的港片星光黯淡,資本的空間也越發狹窄。這些年更面臨著北上合拍或者是堅守本土的選擇,後者往往以極低的成本開始創作,將更多的目光注視著社會生活的角落。

去年的《幸運是我》如此,今年的《點五步》、《一念無明》也一樣。與金像獎表演類獎項青黃不接的窘境不同的是,人們看到了年輕電影創作者的崛起,拿到最佳導演、最佳編劇的是三個青年導演,功成名就的大導演諸如杜琪峰、陳可辛也開始扶持新人,《樹大招風》、《七月與安生》成功的背後離不開他們的幫襯與指點。從這批香港新人導演的成績來看,未來的香港電影後繼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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