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受之教授說經典：工業設計師不可不知的蝴蝶椅

顧名思義，「蝴蝶椅」（ the Butterfly chair）的形狀像一隻飛翔的蝴蝶，這把椅子是三個阿根廷建築師設計的，因此經常有人開玩笑說「三人成蝶」。但設計界的人大概覺得「蝴蝶」太俗，還是習慣用廠商當年拿設計師的名字縮寫的簡稱 「the BKF chair」，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兩把不同的椅子了呢。

這把椅子是摺疊椅，用鋼管摺疊成型架子，皮革、紡織品的軟面就「套掛」在上面，架子高端兩尖成靠背部分，而低端兩尖是扶手部分，形式像蝴蝶，因此坊間才約定俗成的稱之為「蝴蝶椅」。這把椅子是世界上最流行的摺疊式野遊用的椅子之一了。

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在《生活》雜誌上看見過「蝴蝶椅」，那是半個多世紀以前的的事了；到1980年代初期我開始動手做設計歷史研究的時候，翻查工業設計資料，從好多外國設計史論的書籍上看到這把椅子，到美國后，在紐約的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看見，之後大凡去郊遊，也看見很多美國人從車后箱里拿出這把椅子，大家圍成一圈，在海邊或者森林中的空地聊天曬太陽，特別在邁阿密海灘，比比皆是，因此印象中這把椅子是和現代設計同時的並進的作品。後來才知道這把椅子遠遠比我想的「老」，它是1930年代的作品了。

「蝴蝶椅」是1938年由三個阿根廷的建築師在布宜諾斯艾利斯設計和製作出來的，這三個設計師分別是安東尼奧.博涅（Antonio Bonet）、胡安.庫昌（Juan Kurchan）、喬治.法拉利.哈多依（Jorge Ferrari Hardoy）。雖然遠在阿根廷，這三個人卻都跟隨過國際大師，他們都曾經在巴黎的勒.柯布西埃（Le Corbusier）工作室工作過，從勒,柯布西埃那裡學習到現代設計的原則，受他很大的影響，他們三個人也都是在那裡結識的。

回到布宜諾斯艾利斯之後，他們成立了一個叫做「奧地利組」（Grupo Austral）的設計公司，這把椅子就是在那個公司里設計出來的，用三個人的姓氏的首寫字母，也就是從「Bonet-Kurchan-Ferrari」，縮寫成BKF，椅子也就稱為「the BKF chair」，不過，在整個設計過程中博涅參與較少，哈多依最主要，椅子量產之後，生產商稱之為「哈多依椅子」（ the Hardoy chair）。1938年最早的設計是用兩根彎曲的鋼管和棕色的皮革套在上面做成的，當時的鋼管是塗成黑色的。後來變化多端，鋼管也多半用不鏽鋼、鋁材置換，蒙面既有皮革的，也有多種色彩的紡織品的。

這把椅子之所以受歡迎，是因為它的結構簡單、可以摺疊、便於攜帶、形式現代、造型有趣。把皮革面「套掛」在金屬管構架上也是獨特的方式。不過，這種結構方式並非起源於「蝴蝶椅」，而很早就有了。在設計上，如果要說哪一個是「原創」不太容易，說「蝴蝶椅」是原創，也有人會拿更早的類似的椅子來「拍磚」，如果從這把椅子的金屬框架、軟面撐掛兩個特點來說，可以上溯到1870年代，那時候有類似的椅子用來給在競選的時候開會用，競選會議開完了，迭起來就運走，那把椅子造型上和「蝴蝶椅」不同，構造接近。

1938年，三個建築師在給布宜諾斯艾利斯設計一個現代公寓的時候順手設計了這把「蝴蝶椅」，當時他們並沒有刻意要做成什麼重要的傢具，僅僅是為那個公寓配套設計把簡單的摺疊、便攜椅子，1940年這把椅子被送去參加阿根廷的「第三次裝飾藝術沙龍展」（the 3rd Salon de Artistas Decoradores exhibition），在展覽上被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設計部主任小埃德加.考夫曼（Edgar Kaufmann Jr.,）發現，非常喜歡，他聯繫設計師哈多依要買幾把這款椅子，哈多依知道現代藝術博物館舉足輕重的地位，立即就給考夫曼送去三把，並且是在設計時期製作的椅子，也就是原型椅，這三把椅子是試驗階段的作品，是全手工做的，從設計史的角度來看，這三把就彌足珍貴了。其中一把收入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設計部的永久藏品，並且一直展出，我第一次看到的這把椅子就是在那裡，並且看到的也就第一把原裝版；而第二把被考夫曼買下，放在考夫曼的家的別墅里，這棟別墅在匹茲堡郊外，就是著名美國建築師佛蘭克.萊特（Frank Lloyd Wright）設計的「流水別墅」（ the Fallingwater，也叫做「考夫曼住宅」,the Kaufmann House），第三把卻到了美國之後就沒有人知道下落了。因此收藏界總有人說：如果誰找到第三把1940年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寄到美國的「蝴蝶椅」，就撿了一個「大漏」了。

考夫曼對「蝴蝶椅」給予很高的評價，他說這是現代椅子設計中最佳者（the 「best efforts of modern chair design」），美國大傢具公司諾爾（Knoll）的老闆漢斯,諾爾（Hans Knoll）一看就知道這把椅子的商業價值，因此買下了「蝴蝶椅」的製造版權，並且在1947年推出，成為「諾爾」產品系列中休閑傢具的主力作品。這張椅子在美國變得極為時尚、普及，這把椅子長久不衰，到了2013年，女設計師芭芭拉.溫寶（Bárbara Giménez Weinbaum）把兩把合成一把，稱之為「雙蝴蝶椅」，可以摺疊，可以兩個人坐，很多家庭郊遊的時候，配合帶單人、雙人兩種「蝴蝶椅」，更加舒適風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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