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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是寂靜的,彷彿你消失了一樣 | 有故事的人

本文圖片源於網路

都是成年人,知道雷區和引爆點在哪兒,也不會傻到,要通過這些相親式的問題,來交換結盟的真心。

即便在這個粉紅色的節日,在把燈光調成橘色的書店裡,我們依然各玩各的。他癱在軟椅上玩遊戲,我坐在地板上讀《聶魯達詩集》。他在虛擬時空中殺伐決斷野心勃勃,我在陌生語言里心旌蕩漾神遊萬仞。

兩不相干。

這是有故事的人發表的第712個作品

出學校時,已經晚上9點了。晚是晚了,但節日是好節日,文一西路上燈火通明。

春寒料峭的時節,夜風很涼。我裹緊大衣,同往常一樣,在一點點買了杯熱可可芭蕾。「啪」,吸管剛戳破封蓋,溫柔可人的店員小姐馬上笑眯眯地附了句:「今天情人節有活動,第二杯半價,您要不要考慮,給男朋友買一杯?」

對著一個身邊沒有男人的獨身女人提出帶有「男朋友」字眼的問題,聽上去,倒是有點挑釁意味了。但放在營銷橋段上,疑問句倒成了合情合理的祈使句。「好哇」,我打開支付寶,付了1.5杯的錢,「我男朋友在旁邊那家店給我買炸雞,他不喜歡喝這種甜膩膩的東西,但情人節嘛,權當照顧你們生意了。」我也笑眯眯地回應她。

隨著可可濃郁的香味逐漸侵佔味蕾,細塑料袋中的另一杯熱可可成了手指的累贅,而街上拉著手的飲食男女,變成了眼睛的累贅。重負多了,胸口就悶悶的。於是我掏出手機,點開微信,越過置頂的三位聯繫人,打開第四位,飛速打上一行字:

「見一面,如何?」毫無猶疑,目的明確。

「好,在哪?」他幾乎是下一秒回的我。

我把我的地址發給他,大約半小時之後,他出現在我面前。線條家居服,藏青色長褲,阿迪籃球鞋。我猜想他可能剛運動完,於是順理成章地遞上可可:「來吧,情人節禮物。」他很順暢地接過去,很順暢地打開,很順暢地嘬了兩口,笑得很雞賊:「都冷了,沒誠意。」

「說吧,怎麼補償我。」

我攤開手,聳了聳肩。

「我可對你太好了,你不知道,你發來微信時,我正擼得起勁。」他笑容更大了,在夜色溫柔中,有了不合時宜的曖昧。

我露出一副「這很稀鬆平常」的樣子。

「別誤會,是遊戲。」他本不需要解釋的,畢竟,我倆的關係並不會因為他破折號後面的內容發生任何改變。但我馬上聽出來了,他是在為他的下一個動作做好委婉的鋪墊:「你瞧,我和我哥們還約了一局,要不,找個地方我擼擼完?」

我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要不就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點,楓林晚書店」,他頓了頓,「畢竟,你是人民教師嘛。」像是專門補償我似的,他又添了一句。

說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其實也沒什麼波瀾起伏的。一年前我剛從溫州逃到杭州,一開始找不到工作,就整天泡在這些獨立書店看看書寫寫東西,有時候還能蹭幾場高質量的講座。

我和他就是在鄭愁予的新詩簽售會上認識的。老先生到的時候,書店早已里三層外三層,氣氛沸騰。到了提問環節,全場緘默,我聽到旁邊的人在喃喃自語:「我只看過他那首《錯誤》啊。」我剛要舉手,他搶先一步,腰桿筆直,聲音鏗鏘:「請問鄭先生,您對上世紀60年代藍星詩社和創世紀詩社的論戰有何看法?」

他也是「楓林晚」的常駐客,他說像他這種搞廣告策劃的,必須在文化場所才能產生靈感。我九點下班後會準時到那兒,他比我晚一個小時。自從相識后,他每次來,都會和窩在角落的我打招呼,好像簽到似的。之後聊個十五分鐘,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按他的說法,這叫「開開腦路」。

只有一次,他好像喝了點酒,臉紅紅的,耳朵紅紅的,眼眶也紅紅的。他告訴我他丈母娘嫌棄他是外地人,要求他必須在杭州買一套房,「但我他媽的在老家有房啊。」「那你來杭州的目的是,因為愛情?」「……他媽的老子真是一個情種。」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爆粗口。

投桃報李,我告訴他我來杭州的原因是和家裡鬧翻了,但我混個一年半載遲早會回去,因為我從小是乖乖女,離不開父母。

「鬧翻的原因是,男人?」他眯起眼睛看著我,呼出一口氣,發酵后的麥芽糖味道很好聞。我不置可否。

至於他幾歲,在哪個公司上班,工資多少,女朋友長怎樣,老家在哪,我屬啥,教什麼教哪個年段,工資如何,談過幾場戀愛,現在和父母關係怎樣,我們都心照不宣,避而不談。自然,我也並不會因為那次他喝醉了大發善心送他回家。

兩不相干。

大約40分鐘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把遊戲MVP截圖給我看,得意洋洋。我想象著,如果我是她的女朋友會怎樣。嘟嘴咬人,摔手機,大吵大鬧,要分手?我在腦中把電視劇里該有的橋段都上演了一遍,確認了下一步動作如何做才能得體妥帖。

我裝作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界面,打了個哈欠,淡淡地說:「我不懂這什麼鬼,但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能在書店打遊戲,你還挺牛逼。」

我很少當面誇他,顯然,這回蠻受用的。他蹲下身子,靠著我也坐在地板上。他看了眼我正在看的詩,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這麼晚了,我們不發生點什麼,還真說不過去。」

說著,他把右手按在我捏著書頁的左手上,臉突然湊近,另一隻手摩挲著我的頭髮。我轉過頭,接住了他欲說還休的眼神,我知道躲閃和羞澀解決不了問題,片刻遲疑都會要命。

「你來杭州的目的不是為了我,我來杭州的目的也不是為了你,所以何必虛情假意地,上演什麼甜蜜蜜?」

「那我們現在是在做什麼?」

「現在嘛,可能,就這兩小時,我倆的目的重合了。」我把左手抽出來,輕柔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哈哈哈,真是江湖兒女啊江湖兒女。」他愣了幾秒后,順勢接話。然後把我的書奪了過去,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意氣風發地說:「我念首詩給你聽吧。」

「嗯」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好像一片羽毛落在了大象鼻子上,舉重若輕。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彷彿你消失了一樣,

你從遠處聆聽我,我的聲音卻無法觸及你。

好像你的雙眼已經飛離去,如同一個吻,封緘了你的嘴。

如同所有的事物充滿了我的靈魂,

你從所有的事物中浮現,充滿了我的靈魂。

你像我的靈魂,一隻夢的蝴蝶。你如同憂鬱這個詞。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好像你已遠去。

你聽起來像在悲嘆,,一隻如鴿悲鳴的蝴蝶。

你從遠處聽見我,我的聲音無法觸及你:

讓我在你的沉默中安靜無聲。

並且讓我借你的沉默與你說話,

你的沉默明亮如燈,簡單如指環,

你就像黑夜,擁有寂寞與群星。

你的沉默就是星星的沉默,遙遠而明亮。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他剛要念第三段,我打斷他,「不早了,回去吧。」以往這個時間點,也是我離開書店的時候,每次我離開前都會朝他那位置看兩眼,他要麼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腦屏幕啪啪啪地碼字,要麼拿著馬克杯抿幾口黑咖啡。我從不知道他是何時離開的。

「好。」他估計是腿麻了,用手撐著地板坐起來。地板上出現了兩片濕漉漉的痕迹,燈光下有了蠟的色澤。「今天我送你回家吧。」他在我身後低沉地說。

「別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走出書店,他遞給我一本書:「喏,送你,《情人》。」封面上那個法國女孩梳著中分的小花辮,眼神迷離地盯著我,厚厚的嘴唇泄露出一點點牙白,顯得純真而性感。

「謝啦。」我指了指他已經喝完卻還沒扔掉的奶茶杯,俏皮地說:「同樣是情人節禮物,我可賺了。」

「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攢的錢終於夠餘杭區一套77平米的首付了。」他頓了頓,繼續說:「可惜還是遲了,她三個月前已經和我分手了。」他語調平淡緩和,無關喜悲,像在說別人的故事。「我的理想,就是能和心愛的人呆在我們的房子里,陽光燦爛,她看書,我打遊戲。」

「那也恭喜」,我說,「恭喜你,終於在杭州有了一套自己的房子。」

他努努嘴,把手抬起來,似乎又想摸我的頭。我把手肘往上伸了伸,順勢低頭,石英錶泛起凜冽的光。我用餘光看到他用那隻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而後不動聲色地放下。

「不早啦」,他倉皇地笑著,「那,再見。」他沒等我回答,轉過身,一步步穩健地往前走。慢慢地,蒼茫的夜色彌散開來,連他的背影也看不真切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回頭。但這次,我終於目送了他的離去。

「再見。」我在心裡說。我把手伸進風衣口袋裡,回溫州的車票觸感很好。

早在一年前,早在那場簽售會上,我就對他一見傾心了。他拿著一本《洛夫詩集》,在平庸人群中,是如此耀眼,如此出格。只可惜,命運給了他足夠的時間暗生情愫,卻沒有給我足夠的耐心等待郎情妾意。

他以為這個情人節會是個美好的起點,卻不知道我的一見傾心,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無關緊要」的聊天中消磨殆盡。我知道這個夜晚可能只需要一個眼神暗合,結局便會大相徑庭。但我已經太理性太清醒了,理性清醒到不需要藉助「克制」和「冷漠」就能傳達出「我倆沒戲」的暗示。多巴胺多如牛毛也轉瞬即逝。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可能只是因為,你錯過了我的喧騰。

但也無妨。畢竟我們從未真正坦誠。

責編:笑笑

本文版權歸屬有故事的人,轉載請與後台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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