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荒謬邏輯：豪宅社區配建保障房、和珅賑災以及茅於軾的「不建廁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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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宸原著拆牆糾紛

最近西三環西宸原著小區與玉璞家園隔離圍欄糾紛，成了京城熱議的一大社會事件。西宸原著小區與玉璞家園系由同一開發商北京葛洲壩龍湖置業有限公司開發的商品房和配建的兩限房。龍湖拿地成本是樓面地價3.6萬元一平米。其中，西宸原著小區定位為商品房，共計279套，售價在10萬元/平米以上，物業費標準8.5—9.8元/平米，於2015年6月開始對外銷售；玉璞家園在西宸原著小區北側，定位為雙限保障性住房，共計923套，售價約2萬元/平米,物業費3.3元/平米。於2014年底進行開盤搖號對外銷售。

據說，龍湖公司銷售時向購買商品房和兩限房的業主進行了明確告知，兩個小區實行分區管理，中間用鐵藝圍欄隔離。在業主交房時，兩邊的業主對中間的鐵藝圍欄也進行了簽字確認。但兩限房業主在辦理入住后，立即於2017年4月13日向北京市丰台區城管執法監察局舉報，要求拆除兩個小區之間的鐵藝圍欄。2017年6月8日丰台區城管執法監察局向龍湖公司下發了限期拆除決定書。西宸原著業主及龍湖公司均不服，已向北京市丰台區人民政府提起行政複議，要求撤銷決定書。目前行政複議案件正在審理過程中。

發生此事後西宸原著業主群情激憤，聲稱誓死捍衛隔離牆，已經幾次組織到市政府、丰台區、市建委、規委等單位上訪。網路上兩邊的業主也在激烈對罵。商品房業主說，圍欄拆除后，小區環境、物業管理水平會下降，巨額貸款買來的房子價格會下跌，每家的經濟損失可能都是數百萬。另外，大家享受同樣的小區環境，我要付10萬元的房價、10元一平米的物業費，而他們只花2萬元房價、3.5元的物業費，到底誰歧視了誰？雙限房業主說，同一小區為什麼不同待遇，雙限房業主受到歧視權益受到損害，必須拆除圍欄。事實也是如此，圍欄一拆，小區品質立馬提升，2萬元單價買來的房子，5年以後上市起碼升值4、5倍，套現獲利幾百萬毫無問題。

雙方打得不亦樂乎。就在這時，北京市建委出面了，又是發文件、又是開會布置，要求所有小區必須儘快拆除中間隔離牆，不拆除就懲罰開發商。雙限房業主樂了，商品房業主傻眼了，開發商本來在旁邊偷著笑，也開始哭笑不得。業主雙方是零和遊戲，這方虧的就是那方得到的。這邊樂，那邊就得哭。

龍湖西宸原著是北京市實行雙限房配建政策的第一個項目。據了解，北京此後又陸續批准了幾十個配建小區，有幾個小區已經開始陸續交付，其他小區的商品房業主聽到西宸原著糾紛以後，也在蠢蠢欲動，準備組織抗議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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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麼問題？

商品房業主、雙限房業主、開發商，形成勢同水火的對立局面。低收入者說住房保障理所應當，商品房業主說花了大錢應該物有所值，開發商也說我合法經營也應該保護，那到底誰的錯？大家都是良民，這一定是哪兒出了問題。

想起兩個故事。

一個是和珅賑災的故事。乾隆年間有次鬧了大飢荒，皇帝派和珅去賑災，和珅看到施粥的鍋，就往鍋里灑了一把沙子。周圍的官員不理解，紀曉嵐也非常氣憤，向皇帝告狀，和珅卻辯解說真正的災民是不會在意這些沙子的。皇帝默許了和珅的做法，還嘉獎了他。

紀曉嵐只看到了表象，和珅卻看到了表象背後的深刻邏輯。如果賑災糧乾乾淨淨，賑災官員可能會層層盤剝，一般百姓也會趁機佔便宜搶粥吃，真正該賑濟的災民可能就會餓死。往粥里摻沙子，看上去不人道，但原本想截流貪污的官員和貪便宜的民眾也就罷手了，如此，粥也才能夠進到真正的災民嘴裡。

第二個故事是茅於軾「廁所論」。2009年著名經濟學家茅於軾接受採訪時拋出一個觀點，經適房應該更小更不「舒服」，最好不設私人廁所，配建公共廁所就行。一時間引來無數網民的口誅筆伐，各種辱罵不絕於耳，茅於軾被輿論批得體無完膚。但到了2013年7月，人民網轉載了濟南日報的一篇文章，叫「十分懷念茅於軾的無廁所論」。說的是廣東河源市文昌經濟適用房是河源市 重點「民生工程」，政府規定這些經適房只面向河源市市直單位的住房困難職工。而且，這些經適房幾乎都是3室1廳的大戶型，但60平方米內的價格卻比周邊樓盤低接近一半。

文章說，茅於軾當年被批毫無人性，如今看來，茅先生的觀點是正確的。經適房越是「舒服」就越是容易被人「惦記」，完全喪失了「低端保障」的本意。這些年經適房越建越豪華，程序上的漏洞越來越多，尋租現象比比皆是，真正需要被保障的市民能住進去的概率越來越小。

再說一個段子。

正義路街道辦事處主任是一個叫老牛的人,整個街道別人不能開飯館，只有街道開的大食堂。老沙帶客人去食堂吃飯談生意，牛主任說先交1萬元包間費，再交5000元給街道上一群沒錢吃飯的老少爺們買包子。老沙交完1萬5，進包間點菜正要開吃，牛主任進來說那幫老少爺們要鬧事，憑什麼你們坐包間，我們坐大廳，你們有酒有肉，我們只能吃包子，這是歧視。老沙問，那怎麼辦？牛主任說，那只有請他們進來坐桌上一塊吃，又不影響你們。老沙真傻了，一幫人進來，整個房間烏煙瘴氣，客人不高興，生意沒談成，白花了3萬元。順便說一句，老沙是假大款，3萬元還是借的。

反思西宸原著的圍牆糾紛和上面的幾個故事，我們就可以琢磨一下我們的政策出了什麼問題。

1、應該保哪些人？政府說的保障對象是雙困戶，居住困難且收入困難，兩個條件要同時具備。實際情況如何？看玉璞家園雙限房小區就可清楚，豪車進進出出，大量房屋被出租。低收入者能開豪車？真正無房戶能把房子出租？粥棚的粥災民沒喝上，讓貪官扣留了，讓家有餘糧的人喝了。

2、應該保什麼？當然是要保障低收入住房困難戶的居住問題。這個問題其實是說對低收入群體的住房要保障到什麼水平？正義路的牛主任原想讓街上沒飯吃的老少爺們在大廳吃個包子就行，結果老少爺們還要有酒有肉坐包間。故事還有續集，第二天街坊們聽說這好事以後，不管家裡有飯吃沒飯吃的，全涌到食堂來吃霸王餐。牛主任也傻了，街坊鄰居得罪不起，只好苦心琢磨怎麼能多忽悠幾個老沙這樣的人來買單。

3、應該誰去保？保障窮人應該由誰買單？和珅賑災的粥錢是朝廷撥的專款，至多還動員了幾個地主捐點款。但牛主任不這樣做，先收老沙一筆包間費裝兜里，然後再讓老沙給沒飯吃的老少爺們買單。牛主任真聰明，辦了慈善賺了好名聲，一分錢沒出，還賺了一筆。可憐老沙至多是個上中農，連富農可能都不是。

4、雙方權益蛋糕該如何分割？雙限房開發成本每平方米4.1萬元，售價只有2.2萬，剩下的一平米1.9萬元表面上由開發商補貼，實際上是商品房業主買單了。同一小區你進我出的，你出了2.2萬元，我必須出10萬元，能順氣嗎？到底誰侵害了誰？誰歧視了誰？能不掐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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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果是什麼？

1、產生了巨大的尋租空間，培育了腐敗的土壤。牛主任不知道，正義街食堂的經理和服務員們偷偷把老沙付了錢的包子剋扣一部分帶回家吃，還時不時動員七大姑八大姨到食堂來蹭吃蹭喝。

2、培植了不勞而獲思想，弱化了社會進步動力。有免費吃喝的好事，誰還去工作？結果正義街的大街沒人掃了，幼稚園的老師也沒人幹了，大家紛紛辭掉了工作，到牛主任這裡來白蹭吃喝，牛主任壓力大了。

3、對中產階級的一次剪羊毛。老沙生氣了，生意沒談成，借了3萬元還不上，乾脆小生意也不做了，也加入到蹭吃喝的隊伍里，坐等牛主任救濟。

4、激化了社會矛盾。正義街一片混亂，時不時出現群體鬥毆事件，各方衝突不斷。牛主任就沒想到會造成這樣的後果，但牛主任不能承認錯誤啊，我這新政是為了促進社會公平、社會融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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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如何改？

不用說了，誰都明白。只要有良心、不貪心。

（本文來源於24小時在線法律諮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