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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 為什麼天才作家都喜歡相愛相殺?

文 | 李孟蘇

電影《天才捕手》中,鏡頭兩次掃過主角麥克斯韋爾·珀金斯的書架,上面擺著經他手編輯出版的文學經典:《人間天堂》、《了不起的蓋茨比》、《太陽照常升起》、《永別了武器》、《天使,望故鄉》、《時間與河流》……珀金斯參與締造了美國文學的一個輝煌時期,他扶持了一個又一個文學新秀,使他們成為大家,也見證了他們個人名望和彼此友誼糾纏著抵達巔峰又在墜落中分崩離析。

電影《天才捕手》中的麥克斯韋爾·珀金斯和海明威

電影里,弗朗西斯·司各特·菲茨傑拉德和厄內斯特·海明威如驚鴻閃現,導演對他們並沒有著意刻畫。若不了解那段文學史,你就只會看到頹喪疲憊、被債務和精神病妻子折磨得面部陰鬱扭曲的菲茨傑拉德,看到自負、霸道,沖珀金斯抱怨「再也不出版任何該死的東西,因為不值得為評論界那幫豬玀寫作」的海明威。

20世紀20年代屬於菲茨傑拉德

菲茨傑拉德

影片主人公沃爾夫與珀金斯相識之際已是20世紀20年代末期,這十年是美國文化史上的爵士時代,榮光屬於菲茨傑拉德。

珀金斯和菲茨傑拉德互相成就了對方。菲茨傑拉德一生短暫,珀金斯始終是他身邊的良師益友。珀金斯出生於1884年,比菲茨傑拉德年長12歲,1910年他加入斯克裡布納出版公司做編輯。在1919年他發現菲茨傑拉德之前,這家出版社只出版經典文學,恰如片頭托馬斯·沃爾夫眼中的文學聖殿。珀金斯決心出版年輕作家的作品,以改變出版社暮氣沉沉的氛圍,他拿著菲茨傑拉德被多家出版社退回的手稿,突破高層的種種反對,於1920年出版了菲茨傑拉德的處女作《人間天堂》。「了不起的蓋茨比」這個書名也來自珀金斯的靈光。付梓前,菲茨傑拉德提了一個又一個書名,都被否定。最終珀金斯借鑒了法國作家阿蘭-傅立葉1913年的小說《非凡的莫南》定下了書名,菲茨傑拉德無奈地說:「就這樣吧,有一個算一個。」

菲茨傑拉德發奮寫作本是為了追求富家女姍爾達,先前她拒絕了菲茨傑拉德熱情的求婚,對他說窮人不是理想的結婚對象。《人間天堂》讓24歲的英俊窮小子一夜成名,也一夜暴富,終於攜得美人歸;在時代的坐標上,這本小說標誌著爵士時代的開端。

兩年後,菲茨傑拉德出版中篇小說集《爵士時代的故事》,「爵士時代」之稱正式出爐,他由此被封為爵士時代的代言人。他還發明了「摩登女郎」,也叫「飛女郎」。姍爾達是《人間天堂》女主角的原型,自稱美國第一位聞名天下的飛女郎。

摩登女郎指的是20世紀20年代時髦活潑的女性,她們穿短裙、留波波頭,從頹廢男友的酒瓶中大口喝酒,喜歡抽煙和跳舞,追求獨立的經濟、自由的愛情與性。她們揮別育兒持家的主婦形象,不再要求有豐乳肥臀,開始減肥以獲得苗條平胸的身材。當時社會批判她們是「道德情操的破壞者」,但後來她們被認為是第一批獨立的現代女性。《爵士時代的故事》出版后不久,一位18歲女孩在《紐約時報書評周刊》中寫道,「摩登女郎不喜歡的所有事情,就是平庸。」菲茨傑拉德恰恰把爵士樂時代和言論自由時代女孩的舉止風度表現得淋漓盡致,確實捕捉到了「永恆的女性特質」,因此被譽為「美國摩登女郎的首席分析師」。

摩登女郎姍爾達

天才型作家菲茨傑拉德顯然不把自己的才華當回事,他對寫作這個職業抱有隨性甚至糟蹋的態度。夫婦倆都喜歡炒作,他們生氣勃勃的個性是咆哮的二十年代最好的裝飾物,填充了1920年代以後媒體為明星、名流新開闢的八卦版面,為自己獲得了關注和名望。這些片段在半自傳體小說《了不起的蓋茨比》和電影《午夜巴黎》中也可窺見一斑。他們的愛情、慾望、生活放蕩不羈,純粹瘋狂,帶著飛蛾撲火的熱烈,活生生演繹出一場了不起的悲劇:菲茨傑拉德染上酒癮,創作力急速衰減,1940年在好萊塢鬱郁不得志地死去;姍爾達則沉入狂躁不安的世界,精神失常,1948年死於精神病院的火災。夢碎酒醒,黃金年代不過是菲茨傑拉德的黃粱美夢。

友誼之路上潛伏著魔鬼

菲茨傑拉德與妻子姍爾達

自第一次在巴黎見到姍爾達,海明威就洞若觀火:妨礙菲茨傑拉德創作出偉大作品的障礙是姍爾達。在《流動的盛宴》一書中,海明威寫道:「姍爾達嫉妒司各特的作品……只要他寫得很順利,姍爾達就會開始抱怨多麼無聊,又拉他去參加一個鬧酒的聚會。」姍爾達打一開始也不喜歡海明威,曾公開稱他是「假貨」和「騙子」,徒有大男子氣概的外表。

海明威和菲茨傑拉德初次見面是1925 年4月底,在巴黎蒙帕納斯的丁哥酒吧。菲茨傑拉德紅得如日中天,半個月前《了不起的蓋茨比》剛上市,以毒舌聞名的艾略特說它是「美國小說自亨利·詹姆斯以來的第一部代表作」,評價極高。年輕3歲的海明威一年前才轉型做專業作家,只出過兩本書,均反應平平。

美國著名文學史家斯哥特·唐納森(Scott Donaldson)在其專著《海明威對菲茨傑拉德》(Hemingway vs. Fitzgerald)中認為,海明威有逢迎討好著名作家的本領,從而能讓自己迅速得到名家的提攜,巴黎沙龍的女主人、詩人格特魯德·斯泰因就頗為欣賞他,慷慨冠他以「迷惘的一代」的領袖。後來,海明威和斯泰因絕交,給她發了一封電報,上面只有這樣的字句:「一條母狗一條母狗一條母狗。」

因此菲茨傑拉德對海明威也有所耳聞,會面后把海明威介紹給了珀金斯,說他有「真傢伙」。在海明威寫作他第一部長篇《太陽照常升起》期間,菲茨傑拉德做了很多重要的編輯工作,提出的創作建議對海明威影響深遠,讓他在後來少走了很多彎路。他甚至充當了海明威的文學經紀人,為他的利益奔走。

海明威

他們之間發展出善惡交織的矛盾友情。文學史上,這兩位能結下友誼未免令人費解——他們是那麼不一樣的兩個人。唐納森寫道,海明威「天性中有著黑暗的一面,比坦尚尼亞花崗岩還要黑暗、冷酷」,「在控制欲方面他有近乎強迫的傾向,總要稱王稱霸;菲茨傑拉德則做出了呼應,他需要被控制。如果厄內斯特喜歡踢人,司各特就會在背上寫著『來踢我吧』。」

果然,一年後他們之間的情誼開始變淡。美國《國家》雜誌資深編輯理查德·林格曼曾這樣談論文學圈中的友誼,「作家們的朋友之路須得小心翼翼走」,因為一路上潛伏著「嫉妒、艷羨、競爭等魔鬼」。1927年之後,菲茨傑拉德開始走下坡路,海明威成了新的文學英雄。雙方儘力維繫著「我們還是朋友」的幻覺,其實1930年代整整10年間他們只見過4次,彼此的消息也靠珀金斯轉達,不再直接通信。

30年代,姍爾達因為嚴重精神分裂數次入院治療,為了負擔妻子的醫療費用,菲茨傑拉德不得不把寫作擱置一旁,改寫短篇小說賺取稿費,後來甚至向好萊塢出賣才華。《天才捕手》中有一個情節——沃爾夫在珀金斯特意為菲茨傑拉德夫婦安排的家宴上,當著剛剛從精神病院出來的姍爾達的面,笑話菲茨傑拉德寫不出作品——表現的就是菲茨傑拉德面臨的窘境。因此有種猜想認為,菲茨傑拉德為自己寫作成績不佳而深感愧疚,主動減少了與海明威的往來。當然,海明威也持有「搶在朋友和情人拋棄自己之前拋棄他們」的信條。

1936年,菲茨傑拉德在《君子》雜誌上發表《崩潰》一文,二人之間的罅隙終於公開。從海明威寫給菲茨傑拉德的傳記作者阿瑟·邁茲納的8封信中得知,海明威從這篇懺悔性質的文章中看出菲茨傑拉德在自我貶低。這是個性使然。菲茨傑拉德為人溫厚、天真、忠誠,一個例子是他的書都是斯克裡布納公司出版的;這樣個性的另一面就是優柔、糾結,是硬漢海明威所厭棄的。海明威絕不能受外力、特別是女人的左右擺布,更不要說被打敗,他寧願選擇被毀滅。隨後他也在《君子》上發表短篇小說《乞力馬扎羅的雪》,其中輕蔑地諷刺菲茨傑拉德對富人抱有不切實際的敬畏之心,不惜毀滅自己,並揶揄《了不起的蓋茨比》開頭。他還居高臨下評論朋友是奄奄一息的花蝴蝶、不堪一擊的拳擊手、偏離了航道疾速扎向地面的飛機,諷刺他是懦夫、趴在闊佬膝蓋上的寵物狗、妻管嚴。一直忍耐著的菲茨傑拉德偶爾也會點評兩句曾經的朋友:「看來厄內斯特好像善於將手伸給梯子上端的人。」

海明威與菲茨傑拉德

美國歷史學家、小說家亨利·亞當斯說過:「一輩子能有一個朋友足矣,兩個已太多,三個幾乎不可能。保持友誼需要彼此有相當的生活、思想的交集、觀點的碰撞。」離間菲茨傑拉德和海明威友情的有酒精、金錢、嫉妒、名望,它們無一不是人性中的弱點。

作者:李孟蘇:曾任職《三聯生活周刊》主任記者、《ELLE-世界時裝之苑》資深編輯主任,現為專職作家,著有《小小不列癲》《為生活的設計-丹麥設計9堂課》,譯作有《奢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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