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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古羅馬到當代的同性愛

2021/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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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我們可以知道情人是誰，卻很難說清楚愛是什麼。發生在現實生活中情人間的細枝末節，把抽象的愛落實到一茶一飯一書信，這種由抽象落實到具體的邏輯並沒有太多人反對。但想來奇怪，在漫長的中外歷史中，同性之愛欲雖始終存在，但總會有人先畫個有限的具體的框框，再去定義抽象的愛，認為只有異性之間的愛才有正當性。

那麼情書呢？情書是否只能是一個男人寫給一個女人或是一個女人寫給一個男人？理想情況下，它可以由任何一個人寫給她或他所凝視著的另一個人。寫這樣一種情書，尤其是在並不寬容同性之愛欲的年代和社會裡，都應著那句歌詞「愛真的需要勇氣」。

你是更喜歡胡蘭成那種「面向大眾」的情書寫作，還是更傾心於下面這些一個人寫給一個人的專屬情話呢？至少書評君覺得，要寫「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們又是什麼樣的」的情書更真誠。在情人節這天，讓我們看看這些同性之間的情話，拓展對「愛」的理解吧。

古羅馬同性情話

對於分隔兩地、互訴衷腸的夫婦來說，在通訊不便的年代，書信會讓他們上癮。後人面對這樣的真情流露怎麼會不為之動容呢？遺憾地是，除了古羅馬時期普林尼寫給第三任妻子的一系列情書之外，我們在古羅馬世界中就很難再找到和情愛主題有關的書信了。

不過，這也不是絕對的。

1815年，紅衣主教安傑洛·邁發現了一段令人感到十分興奮的內容：公元 2 世紀的主要演說家和教師馬庫斯·科尼利厄斯·弗朗托與年輕的馬克·奧勒留之間的書信往來。20年後，奧勒留便成為了羅馬皇帝。這些於19世紀才被人們找到的書信會不會向我們展示「古羅馬皇帝是如何煉成的」？事實上，當紅衣主教公開自己的這些新收藏時，大部分人都感到十分失望。信件的內容看上去主要是講述拉丁散文風格的。直到1919年，第一份全英文的翻譯件才悄然登場，但絲毫沒有引起世人任何的興趣。

然而，在這份翻譯件中，卻有許多不容易被一眼看到的有關愛情和肉體親密行為的描述，此外，還發現了一些類似帝王色情文學的描寫，裡面罕見地記載了一些男孩與男孩之間的肉體接觸情節，或者更加準確地說應該是男孩們之間的親密行為。

這些記錄了馬克·奧勒留與弗朗托之間情感起伏的書信始於公元139年，當時的奧勒留還不到20歲，而他的老師弗朗托已經快到不惑之年。兩人之間的通信一直持續到了公元148年，其中充滿了激情的言語。「對你的愛戀讓我快要死去。」奧勒留向他的導師傾吐著真心，「你炙熱的情感如萬鈞雷霆般讓我頭昏腦漲。」

也許，他們只是情不自禁地在精神上彼此吸引——奧勒留對自己老師在修辭學上的造詣無比著迷，而弗朗托則被自己學生過人的潛力深深引——然而他們之間的書信內容卻不僅僅是知識的融合。執筆寫信的那一方放縱地表達著對對方的情感，訴說著自己對於這段不可企及的愛戀的悲痛。

「我如何忍心看你深陷痛苦之中，特別是當這些痛苦都是因我而起？我真想好好地打自己一頓，讓自己無法再享受這世間的任何歡愉。你在信中提到自己的膝蓋昨晚更感疼痛了，到底是誰讓你如此難？……當我見不到你，又為此而感到怒氣衝天的時候，該怎麼辦呢？」

除了這些互訴衷腸的書信之外，古典時代晚期幾乎找不到什麼表達思念之情的信件了，無論是在基督教世界和拜占庭世界，或者是在黑暗的中世紀歐洲。專橫教會的崛起和死板教義的散播進一步禁錮了人們的思想，並足以封凍任何感情。誠然，在聖經《新約》里的保羅書信中尚可讀到一些有關摯愛情感的描述，而1000年的歷史長河中也時不時散落著一些表達個人情感的私信，然而這其中卻遍尋不到任何有關親密關係或是激烈情感的描寫。直到12世紀的一套書信中，人們才找到了情感表達的新起點。

讀信

「與你一起的日子，我很幸福」

這些從公元139年持續到公元148年，馬克·奧勒留與弗朗托之間的信件，或是世界上現存最早的同性情書，但出於對奧勒留古羅馬帝王之尊的維護，後人很少將它們作為同性戀書信的實例。其實追尋這世界上最早的情書和尋找最後一份情書一樣不現實。情書，無論是同性之間還是異性之間，總會有人寫下去。

「

我寫這封信，不是要讓你心生怨懟，而是要摘除自己心中的芥蒂。為了自己，我必須饒恕你。一個人，不能永遠在胸中養著一條毒蛇；不能夜夜起身，在靈魂的園子里栽種荊棘。要我饒恕你一點不難，只要你幫我一把。在過去無論你對我做了什麼，我總是很樂意地原諒你。那時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只有自己的生活毫無瑕疵的人才能饒恕罪過。但現在，我含屈受辱，情況就不同了。現在我饒恕你，對你應該是意義重大了吧。有一天你會領悟的。無論領悟得或早或遲，很快或根本領悟不了，我都清楚我該怎麼做。你毀了一個像我這樣的人，但我不能讓你心頭壓著這負擔過一輩子。這負擔可能會使你變得麻木冷酷，或者凄凄慘慘。我必須把這重負從你心頭舉起，放上我自己的肩頭。

「

國際時尚大師伊夫•聖羅蘭去世后，與他共同生活了五十年的同性伴侶、生意夥伴皮埃爾•貝爾熱給他寫的一些信。

實際上，這些信只有一個目的：對我們的生活做一個總結。告訴那些讀信的人，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們又是什麼樣的。將我的記憶呈現在大家面前，告訴你，無論如何，與你一起的日子，我很幸福，……並且可以展現你的天賦，你的品味，你的智慧，你的善良，你的溫柔，你的力量，你的勇氣，你的天真，你的美好，你的眼神，你的正直，你的誠實，你不妥協的態度，你的一絲不苟。

「

靈活的手指是聾啞人的語言，在身體上標記身體的渴望。是誰教你在我背脊上用血來書寫？是誰教你把手當成是烙鐵？你在我的肩膀上刻下你的名字，從此就能順著記號找到我。你的指尖已經變成凸印板，在我的皮膚上敲下字句，在我的身體里敲下意義。你的莫爾斯電碼干擾著我的心跳。在遇見你之前，我曾有堅定的心臟，我倚之生存，它服役多年，並且漸漸強壯。現在你把它的節奏變成了你的律動，你在我的身體上嬉戲，我心臟的鼓點也隨之緊繃。

寫在身體上的密碼只有在特定光線下才能被看到；一生的累積都在那兒。在那兒，複寫的羊皮紙被反覆使用，字母都像是凸起的盲文。我喜歡蜷縮著身體，遠離窺視的眼睛。永遠不透露太多，永遠不說出完整的故事。我不知道露易絲原來有雙可以閱讀的手，她已經把我翻譯成她自己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