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國王訪華簽650億美元 為何在印尼投資額只有10億美元？

沙烏地阿拉伯國王從2月底就開始的為期一個月的漫長訪問，在將逗留3天。之前，訪問團已經到過馬來、印尼、汶萊和日本，收穫頗豐。在，雙方已經簽訂了總價值達650億美元的大單。他與馬來西亞簽訂了70億美元的投資協議，而在印尼的投資額只有10億美元，沙烏地目的何在？他此行又給印尼帶來了什麼？

沙烏地國王訪問

沙烏地阿拉伯國王薩勒曼訪問印度尼西亞之時， 隨行者1500人， 包括10位部長及25名王子， 動用八架飛機，其中一架是專門運載國王及隨行者的行李。

沙烏地國王原本只計劃在印尼逗留九天（即3月1日至9日），三天為國事訪問，其餘六天到峇厘島遊覽。但最後，沙烏地國王一行人在峇厘島逗留多三天。

沙烏地國王此行訪問的目的是什麼？

沙烏地國王訪問馬來西亞

沙烏地國王這次出訪，到了六個國家，其中四個是穆斯林人口眾多的馬來西亞、印尼、汶萊和馬爾地夫；以及兩個石油輸入國：與日本。雖然一般分析家認為他這次出訪，主要是為了經濟與投資，但其實也與政治安全有關。

沙烏地是中東最大的產油國，但因油價從2011年的每桶100美元跌至2016年的50美元以下，使沙烏地的經濟增長率從9.9%跌至1%。

幾年前，沙烏地在王儲的主持下，積極將經濟多元化，但是並沒有取得顯著的成效。這次沙烏地國王出訪，尤其是去中日兩國，其目的是要這兩個工業國在沙烏地進行更大的投資，以避免過分依賴美國，特別是當美國總統川普對於中東的政策不明朗的時候。

對於東南亞三國以及印度洋上的島國，其訪問的目的除了經濟外，也與伊斯蘭的政治大有關係。沙烏地本身感受到伊斯蘭國激進派的威脅，而伊斯蘭國的「兵源」，有許多來自東南亞國家。其實，這四國都屬於「遜尼派」，並由溫和派佔領導地位。沙烏地有意拉攏這些國家，與沙烏地站在同一戰線。

此外，沙烏地也希望通過經濟合作，擴大它在穆斯林地區的影響力，以削弱宿敵伊朗在這些國家所獲得的支持。實際上，與伊朗一樣信奉什葉派的穆斯林在東南亞國家人數很少，不過伊朗在一些國家的投資卻比沙烏地還大。

沙烏地出訪馬印兩國的比較

沙烏地國王訪問印尼

沙烏地國王出訪的第一站是馬來西亞，第二站才是印尼。他與馬來西亞簽訂了70億美元的投資協議，包括興建煉油廠。印尼對於沙烏地寄予更大的期望。著重基礎建設的印尼總統佐科，希望沙烏地國王會在印尼投下250億美元的投資。在三天的國事訪問中，沙烏地國王簽署了11個備忘錄，包括促進兩國的貿易、宗教、漁業、衛生、打擊罪犯等方面的合作，並且資助發展項目。可是，佐科要沙烏地國王在廖島或西爪哇或東加里曼丹投資煉油廠，沙烏地國王似乎不感興趣。最後，沙烏地在印尼的投資額只有10億美元。

同是穆斯林人口眾多，而且又是以「遜尼」派為主的國家，為何以「瓦哈比」派為首的沙烏地國王，對於馬印兩國有不同的待遇？這主要和馬來西亞與沙烏地領導人的關係息息相關。馬來西亞總理納吉布近幾年來積極培養與沙烏地王儲的關係。2015年納吉布曾捲入一馬發展公司貪腐案。納吉布說這是沙烏地王儲贈送給他的私人禮物，因為他幫助反恐有功；而沙烏地王儲則說這是沙烏地在馬國的投資。兩國之間的關係一度緊張，但是，後來納吉布說已經將那筆款項退還，結果不了了之。

專家指出，納吉與沙烏地王儲有特殊的關係；也有金錢上的來往。此外，沙烏地在馬國已有投資，並且獲得優惠；在宗教方面，馬國與沙烏地也密切合作，准許沙烏地設立宣揚「瓦哈比」派的伊斯蘭大學，並頒發兩個榮譽學位給沙烏地國王。所以，沙烏地國王覺得，他從馬國所獲得的回報將遠超過印尼。

很顯然地，佐科與沙烏地國王並沒有這些特殊的關係。儘管如此，印尼與沙烏地兩國之間在其他方面的關係，似乎有更大的發展。3月2日沙烏地國王受邀在國會演講，其演講詞簡短，但是表現出他所最關心的課題。

他說：「我們穆斯林現在共同面對的問題是恐怖主義、文明衝突、不尊重國家主權、以及干預別國內政等事宜。我們必須在這些方面團結起來，面對這些挑戰，以便能夠為世界和平和安全作出貢獻。」

沙烏地國王在印尼強調反恐，對於印尼激進派的伊斯蘭不表贊同，無形中對伊斯蘭捍衛者陣線等組織是當頭一棒。

其實，伊陣頭目阿拉伯裔的里西克·史哈普（Rizeiq Shihab），曾千方百計要晉見沙烏地國王，但是都沒有成功。反而是雅加達首長鍾萬學隨著佐科的團隊，代表雅加達政府到機場迎接國家貴賓。

沙烏地國王此行給印尼帶來了什麼？

沙烏地國王在第二天與印尼溫和派的伊斯蘭團體領袖見面。在訪問的第三天，沙烏地國王在雅加達的萊佛士酒店接見了印尼六大宗教（即伊斯蘭、天主教、基督教、印度教、佛教與孔教）的28名代表，傾聽他們的陳詞。

聽完后，沙烏地國王說：「印尼能夠穩定，正是因為各宗教能和睦相處。」他也說，沙烏地阿拉伯如今在積極地對抗激進主義，因為激進主義與恐怖主義會危害伊斯蘭世界以及整個世界的安寧。

根據印尼宗教部長魯克曼的談話，沙烏地國王對於印尼的多元宗教能夠和平共處表示讚賞。他也表明印尼正在與沙烏地商量對策，以防止激進主義在穆斯林世界擴散。

尤有進者，沙烏地國王的1500人團隊，國事訪問后就即刻飛往印度教的峇厘度假，本來到3月9日就結束，結果延長到3月12日。他們在有人間「最後的天堂」之稱的詩之島流連忘返。

許多評論員說，這次沙烏地國王對印尼的訪問，提高了佐科在伊斯蘭世界的威望，在印尼國內，也增強了他作為一名穆斯林的地位。佐科在接待沙烏地國王時，以禮相待，不失一個國家元首的身份，又讓沙烏地國王覺得受到應有的尊重。佐科還在茂物行宮與沙烏地國王共同種植「鐵木樹」（pohon kayu besi），表示友誼永固。沙烏地國王在印尼行程的錄像，在沙烏地的電視節目播放，受到當地觀眾的歡迎。

沙烏地賽夫爾王曾在1970年訪問蘇哈多的印尼，當時他隨行的團隊只有58人，並且是由其宮廷官員、廚師、保鏢與記者所組成，國事訪問三天後就回國。同這次薩勒曼國王的出訪形成強烈的對比。值得一提的是，薩勒曼國王所記得的是蘇卡諾而不是蘇哈多。所以，當他抵達茂物行宮時，曾向佐科問起蘇卡諾的孫女。碰巧，蘇卡諾的孫女普安是印尼福利統籌部長，當時也在歡迎隊伍內。次日，佐科安排美加華蒂母女在國會大廈與沙烏地國王見面，聊了一刻鐘，還拍照留念。

可是，沙烏地國王的到訪並不是「風平浪靜」。當沙烏地國王在國會演講時，場外有小規模的遊行示威，要求沙烏地國王保護在沙烏地阿拉伯工作的印尼女傭。據估計，在沙烏地工作的印尼女佣人數有100萬人。她們在沙烏地常受到欺負與虐待，工作時間很長又沒有休假，因為阿拉伯地方的法律保護僱主，並對女傭有絕對權力。

在沙烏地國王訪問印尼的第三天，佐科與沙烏地國王單獨會談有關印尼女傭在沙烏地工作的事。事後印尼外交部長雷德諾發表談話，她說，在會談中佐科要求沙烏地國王保護印尼女傭，因為她們也對沙烏地的發展作出貢獻。沙烏地國王回答說，印尼女傭也是沙烏地的「臣民」，他會給予保護。據統計，目前印尼女傭約有303人（一說40餘人）在沙烏地被判死刑，其中三人已經處刑。

這一次沙烏地國王到印尼訪問，為印尼的旅遊業帶來了貢獻。根據印尼旅遊業協會會長阿斯瓦尼的計算，沙烏地國王一行人每天在印尼的消費，至少200多萬新元，這包括1500人的酒店住宿費與至少360輛豪華車的租金。印尼期望沙烏地國王訪問印尼后，沙烏地以及其他中東國家的國民，也會到印尼旅行，使印尼的旅遊業更上一層樓。

作者廖建裕是新加坡東南亞尤素夫伊薩研究院資深訪問研究員、南洋理工大學拉惹勒南國際研究院兼任教授

文 / 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