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物故事丨我一拍桌子，尋了個難尋的南潯

在浙江，水鄉古鎮是旅遊時必去的景點，剛出嘉興站，就圍上來一群人，舉著牌子問去不去烏鎮和西塘。那時正值烏鎮的戲劇節，大波的遊客都沖著高大上的戲劇節和各種旅遊帖上驢友曬出的美圖去了烏鎮。我自以為有人群恐懼症，就決定另尋一個地兒。坐在車站附近的小店裡吃正宗的嘉興粽子，一拍桌子，就定了這個叫南潯的地方。要問為什麼，不過是因為一個名字，「南潯」諧音「難尋」，定是有好景緻的。卻不想，南潯是真，難尋也是真。

南潯其實是浙江省湖州市的一個區，一般我們口中的南潯其實是指南潯古鎮，是在南潯區中保留下來的一塊歷史古迹。整個南潯區其實是一個現代化的城市，古鎮不過是整個城市裡小小的一部分。它像是一個縮影，記錄了這座城市的過往，在這個小小的古鎮里，我們可以離過去更近一些。

我住的賓館離古鎮只有十分鐘的路程，沿著大馬路往河邊走。河流垂直的穿過馬路，沿著河，拐進巷子，走過幾間老房子就到了古鎮的入口。那段時間一直陰雨綿綿，四五點的時候天已經有些暗了。鎮子里很多店鋪都關了門，只有幾家飯店和咖啡廳還亮著燈。河邊掛著紅燈籠，樹影投射在牆上，幾聲狗吠從巷子深處傳過來。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可能是穿越了，作為一個不到十二點不睡覺的人來說，我都覺得自己和這裡人的作息時間存在時差。

沿著河邊慢慢的走著，隔幾步就能遇到一座石橋，石板上的積水還反著光。突然想到國中時的一道物理問題：雨後的晚上人們迎著月光走，是該走亮處還是暗處呢？那時候總是通過理論來分析答案是什麼，所以時間長了也就忘記了答案。如今我就這樣走在雨後的街道上，根本不需要那些燒腦的光學方面的理論分析，只要踩一踩，濕了鞋便再也忘不掉這道題的答案。很多問題的答案我們都可以在生活中獲得，但我們總是要去翻各種各樣的書，在搜索引擎上用各種關鍵詞去檢索索，好像別人告訴你的才是對的，然後把把自己變成一個只存在於知識層面里的扁平化的人。在這裡這樣走著，想著，突然很羨慕這裡人的生活，很多問題他們就這樣生活著生活著就發現了答案。有時候，不那麼現代也挺好的。

南潯作為一個古鎮，也算比較「另類」了，也正是這份另類讓它被很多人放到了旅遊清單之外。我問過很多朋友他們為什麼會選擇去古鎮旅遊，原因不過兩個，一個是歷史文化，另一個就是艷遇。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酒吧就成了古鎮的必備品。這樣一個西式化的場所，偏偏在歷史文化氛圍極其濃厚的古鎮里以病毒的方式蔓延開來。還記得在鳳凰的時候，晚上是比白天還要熱鬧的。酒吧一家連著一家，十二點禁聲以前，整個鳳凰城都是鬧騰的。那個時候，鳳凰便不再是那個鳳凰了。還有麗江，還有烏鎮，還有很多很多這樣的古鎮都在以遊客需求為目的的改造下變的千篇一律。於是，歷史文化只存在於建築表面，幾杯酒後就也就成了朋友間的談資，睡一覺便再也記不得。

我從河東一直走到河西，只在盡頭看見一家叫做「西街1899」的酒吧。夜晚的時候，這是整條街最亮的地方。我進了酒吧坐在窗戶邊，偌大的酒吧里只有我和另一桌客人。那個駐唱的歌手唱了一首陳奕迅的《十年》，我靜靜的聽著，覺得他應該去參加好聲音之類的節目，可能真的就會火。在這裡沒有艷遇，大家早早就睡了，遊客也不多，酒吧也就變成了一個聽歌的好去處。那天，直到駐唱的歌手不再唱了，我才離開了酒吧，那時不過晚上十點。

出了古鎮，來到大街上，路燈還很亮，車子在馬路上呼嘯著。大排檔前，還有三五好友趁著酒意互訴衷腸，我知道我又穿越回來了。南潯古鎮，我想我很難再尋著一個這樣安靜的古鎮了。如果有一天，南潯突然成了一個火爆的旅遊景點，酒吧的病毒開始蔓延，定像大波殭屍來襲一樣，把南潯的靜蠶食的一點都不剩。那時，南潯不再是難尋，就再也找不到了。

文字丨君兮

編輯丨君兮

圖片丨君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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