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資本巧取豪奪背後的邏輯

最近，大家都在討論金融監管趨於嚴厲的情況，諸如此輪金融監管風暴將持續多長時間，對樓市、債市和股市將帶來怎樣的影響等。而自2017年3月份以來，金融市場就迎來了一場基於金融系統性風險與金融槓桿的金融監管風暴，金融監管機構紛紛加大監管力度，直指金融市場的各種亂象。

作者 | 煙村放牛郎

一、騙到鄉村的P2P

「村騙鄉，鄉騙縣，一級一級往上騙」。大概從畝產萬斤開始，民間就流傳著的這句話，如今怕要顛倒過來。

兩年前，一位間接的朋友鬼迷心竅加入名為「資本運作」的傳銷組織，如今妻離子散仍痴心不改；一年多前，在某市做公務員的大學同學將38萬買房首付購買了月息3.5%的投資產品，幾個月獲息后便血本無歸；半年前，老家縣城的中學退休老師電話交流理財，那時理財公司的門店開遍大街小巷，架不住理財小妹的噓寒問暖將養老積蓄全部投資，如今全縣跑路ZF無能為力；一位朋友購買了金賽銀的百萬假信託如今官司糾纏追討；上個月隨朋友參加他的相親聚會，相親小妹在嘚瑟分享MMM金融的好處。

這些發生在身邊的事都不至於讓人出離憤怒，從業以來騙局見得太多已經麻木。直到昨晚！老家的堂妹電話請教能不能安裝一款APP。老家是西部的一個鄉村，留守老人婦女為主，年輕人不多。村子里的化肥代銷點經營些簡單日用話費充值之類，如今成了某P2P的駐村辦事點，只要購買產品或者安裝P2P充值激活，立刻能享受年化15%的利息，200元的手機紅包，同時贈送兩大瓶菜籽油。

聽聞者，是該欣慰這個偉大的時代移動互聯金融下鄉，還是該傷心，昭昭白日騙子敲骨吸髓，連鄉村最貧窮那一批人也難逃魔掌。

整理近來見諸媒體的案例：e租寶A2p（p2p變種）740億牽連百萬人，金朝陽財富教育超過900億，昆明泛亞有色金屬交易及p2p430億投資者超20萬，河北卓達民間高息借貸超40萬人入局，河北融投擔保（P2P背後增信）超500億，深圳金賽銀60億、湖北財富基石50億、成都匯通40億、蘇州高仕20億……3464家被監測的P2P借貸平台中，問題平台約佔46%，11月P2P跑路平台激增四倍。根據民間機構的不完全統計，全國P2P網貸餘額突破5000億歷史成交突破10000億，還有眾多統計之外以及P2P變種的貸款，構成了隱藏在水平面下的巨大冰山。

唯一欣慰的是，相對百萬億量級的傳統金融機構貸款餘額，p2p的量級還不足以導致系統性金融風險。但是國家對小惡的放縱，對於數百萬家庭，尤其是底層家庭而言，卻可能是毀滅性的災難，而局域性的金融亂象甚至金融衝擊愈演愈烈有呈蔓延之勢。

二、股票市場中的騙局

周圍有一些朋友，認為購買超過15%年化收益的P2P產品，本身就是貪婪者和低智者的自投羅網，以為遠離暴利節制貪婪選擇理性就可以高枕無憂。但殊不知，當每個人都樂觀以為是聰明人時，每個人都將不自知的成為受害者。網路有句戲言，「土豪死於信託、中產死於非標理財、屌絲死於P2P」，總有一種騙術，屬於你。這是一個「騙子的盛世」，僅有p2p是不足以稱盛世的。

在股票市場中，帶有騙局特徵的現象更是層出不窮：

如果購買p2p的是少數人，卻有1億人參與股票市場（中登最新數據），按戶均家庭3人計算，涉及30%的人。

A股股災，20萬億市值蒸發，800萬中產階級重創，權威學府論證股災元兇是高槓桿，卻沒有看到最根本的原因是股票審批制下的好股供給太少，而社會熱錢需求太多，當100倍市盈率成為常態時，泡沫總有破裂的時候，高槓桿只是加速並放大了這場災難。

不管是審批制、泡沫化、高槓桿，都在監管層的眼皮底下，樂見其成甚至煽風點火。直到災難無可挽回，才懸崖勒馬重拳整治。

股災這場「騙局」中，誰是最大的得利者？今年上半年，上市公司大股東及高管減持套現金額高達5000億元，相當於去年全年的1倍，並創出史上最大規模減持潮。他們按照100倍甚至300倍的市盈率從市場套現，從股民手中「騙」走了遠超他們曾經作為企業家的利潤貢獻。幸好股災深處證監會緊急叫停高管減持，而這項禁令1月初即將到期。

股災暫時過去了，但一個從去年就狂飆突進的「大騙局」以烈火烹油之勢席捲A股幾乎每一家公司。這個騙局叫併購重組。

典型的流程可以抽象成這樣：可能一家成立不過兩年利潤不過千萬的公司，安裝攝像頭的包裝成智慧城市、做小貸擔保的加一個網頁包裝成互聯網金融、干倒騰一二級市場價差投過幾家公司IPO的包裝成大資管時代的PE巨頭、僥倖火了兩部影視發了兩款手游的包裝成大型文化傳媒互聯網高科技，不一而足。

包裝完畢，按照翻倍甚至十倍以上的利潤增速預測未來三年的利潤，再按照15或20倍的市盈率進行估值，然後以數億到數十億不等的價格被上市公司現金或股權收購。而這些被併購公司中，除了少數，大多缺乏預期的增長能力甚至持續的經營能力，套現了結，頂多為未來三年不達預期的利潤差值做出少數補償，哪管之後洪水滔天。這個過程里，上市公司的原股東和被併購的新股東，都完成了華麗的拉高套現。

三、無處不在的金融亂象

在P2P、股票市場之外，還有許多金融亂象帶有騙局的特徵。

例如，遍地開花的交易所是另一類重要的騙子集中營。

除了滬深A股市場、新三板市場、幾大期貨交易所，各地在建設金融中心的饑渴中，建立了眾多地方股權或商品的交易中心，在金融創新和稅收的誘惑下，支持許多民營公司自營建立了五花八門的交易場所，涉及貴金屬、原油類、農產品類、文化產權及藝術品類、股權類等。前述的昆明泛亞有色金屬交易所即是其中一員。以挪用保證金、對賭盤黑庄而臭大街的貴金屬原油交易，過去幾年數百億的大案頻發，數萬數十萬人牽涉其中的案件不勝枚舉，在釀成多起投資者維權后監管層多次整治，卻至今不絕。

少有人關注，今年的資本泡沫中，賺錢效應最好的遠非A股市場，而是以南京文交所為代表的地方藝術品交易中心，許多品種漲幅達到100倍以上，現貨市場幾毛幾元的商品被炒作到成百上千，每天的交易量高達數十億。近至10月23日證監會還提及部分地方原油交易平台違規開展原油合約槓桿交易、12月11日提及區域性股權市場掛牌企業涉嫌倒賣原始股等非法活動。而證監會的主要作為卻多是轉函、約談以敦促地方。

產業經濟學高級課程班（符合條件可申請博士學位）

許多平台的交易對象已完全獨立於商品或權益本身，背離了金融服務於實體經濟的本質，變成了非法期貨賭博工具，而部分小型交易所對規則黑箱操縱，甚至使所有交易者都成為被收割的對象，而衍生的各種理財產品，更是擴大了受害者的群體基數。

各類交易所的違法違規現象視而不見、見而不查、查而不糾、糾而不止的直接原因是監管機構將各類交易所的審批權下放到各省金融辦，甚至很多機構不需要批文或在拿到批文後改頭換面突破紅線，而互聯網交易的隱蔽性、跨區域性和規模快速膨漲屬性，所造成的潛在危害，遠非一省金融辦所能應對。證監會和金融辦的推諉塞責所釀造的監管真空，是這一類亂象的根源。

再如，在最近幾天股票市場的熱聞中，以恆大、前海等為代表的幾大新秀人壽保險瘋狂舉牌上市公司，而這些資金來源中很大一部分是一個叫萬能險的品種。所謂萬能險，已經偏離保險保障的本質，而被設計成保本保息的理財產品，收益率從5-6%甚至到7-8%不等，僅僅今年前十個月份，即膨脹了6000億規模。

這雖然與騙局並不直接，但是否看到了股票配資的影子？保險以穩健著稱，經濟下行后高收益產品匱乏導致配置飢荒，而保險土豪豪賭股市，如果牛市來臨趁機以小博大實現個人財富超級槓桿的膨漲，而若熊市深跌，所帶來的流動性衝擊和償付危機，由誰來承擔？

四、監管缺位的金融自由

嫖個娼要送進監獄；前幾天樹上掏鳥、網上賣鳥，不小心是保護動物，也要送進監獄；街上抓到偷盜搶劫更要送進監獄。法治精神顯於微末之中，這是好事。

但，p2p行業中，那麼多企業涉嫌非法集資、自融自保、拆標、資金池、跑路等監管明令禁止的行為，為何鮮有被嚴厲查處追責？股票市場中，那麼多公司涉及財務作假、虛假披露、操縱股價、違規減持、內幕交易的行為，卻鮮有被查處，即便追責，也僅僅輕描淡寫作出與其非法獲利嚴重不相稱的處罰？

金融領域的犯罪涉案金額巨大、牽連人數眾多、造成的損失遠甚於尋常犯罪，通過看不見的手讓巨額財富完成了轉移，卻由於其隱蔽性和看似溫情的迷惑性，不為普通人深惡痛絕。而那些通過踩著法律紅線成功並逃脫罪責的人，轉眼就成了創業英雄或者資本傳奇，其投機主義或違法犯罪甚至成為勇氣的標榜。

正因為金融領域成了某種程度的法外之地，挑戰法律紅線帶來的收益遠大於潛在損失，無數能人猛人，才敢於犯出滔天大案。金融亂象滋長和無數百姓被騙的背後，監管的缺位要承擔主要責任。如果進一步觀察監管機構在近幾年中的作為，恐怕會得到一個更詫異的懷疑：這些金融亂象不僅被所默許，甚至被鼓勵！

2015年7月發布《國務院關於積極推進「互聯網+」行動的指導意見》，其中普惠金融與其它11項被納為互聯網+行動的重點領域，隨後人民銀行等十部門發布《關於促進互聯網金融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而p2p自2007年引入來，經過多年的摸索和本土化裂變，已經成長為互聯網金融中最重要的門類，然而其監管細則至今未出台。

去年以來資本市場對網路金融概念的熱捧和P2P行業本身的圈錢效應，各類資本雨後春筍般進軍P2P並衍生出各類變種，在現實操作中，早就越過了央行所界定的「個體和個體之間通過互聯網平台實現的直接借貸」這一範疇，而實際走向了非法集資和沒有牌照資質、存款準備金、存貸比限制、存款保險、內控系統的網路銀行。

併購重組也一樣，早在2014年3月即發布《國務院關於進一步優化企業兼并重組市場環境的意見》，國務院大尺度放開併購重組的許可權，在去監管的指導思想下，證監會進一步放鬆了對多數併購的約束，縮小審批範圍、簡化審批程序、發展併購貸款等多途徑支持上市公司併購，伴隨著牛市的到來，各行業併購重組借殼的案例以翻倍的速度大幹快上，尤其以變相賣殼、跨行業重組、跨界影視傳媒互聯網等風口行業為主。

然而，資本市場亟需並呼籲多年的註冊制，卻遲遲不放開，退市制度遲遲不嚴格執行，嚴刑峻法遲遲不建立，為了股指的短期繁榮和既得利益群體，坐看2000多家已上市公司通過併購坐收股市泡沫的紅利。

五、正在分化

最一本萬利的生意是龐氏騙局，目前的P2P和併購重組，都呈現出龐氏騙局的一些特徵，羅織故事，傳銷式的擊鼓傳花，後來者為先來者買單，而背後的操縱者，在監管的放縱下，通過制度設計誘惑民眾的短視和貪婪，從每一個參與的平民百姓處獲得收益，賺取單純憑藉勞動而無法創造的暴利。

有兩種制度環境，一種環境下，財富獎勵勞動、智慧和價值創造，這種社會自然走向公平、繁榮和生機勃勃；另一種環境下，財富以馬太效應的方式加倍獎勵坑蒙拐騙、資本運作、制度套利，這種社會勢必走向產業空心、貧富分化、道德淪喪的境地。

如果去現在的街頭問問最快的方式，怎麼賺取一萬元，可能會是打工；怎麼賺取一百萬，可能會是充分利用知識；怎麼賺取一個億，可能會是經營一項實業；怎麼賺十個億，可能會是舉牌並控股上市公司做一次併購重組；怎麼賺五十個億，可能會是尋找一個互聯網+的項目，打扮兩年趁泡沫賣給股票市場。

一方面，製造業蕭條實業舉步維艱，少數行業和局部地區出現規模性的失業潮，對這些產業鏈上的人賺錢越來越困難；另一方面，互聯網、影視傳媒、資本市場，這些行業的人隨著消費紅利資本紅利的到來，賺錢卻越來越容易，甚至批髮式的製造富豪。在可以預見的趨勢內，新經濟只會越來越火，這種貧富差距只會越來越大，而現有的資本市場套利格局，對這種擴大化缺乏必要的約束。

一方面，民間利率偏高，中小企業融資困難，民企承擔的稅負和利率成本較高；另一方面，官方利率相對民間偏低，但相對可提供安全回報的項目仍然偏高，銀行業放貸逐漸轉向不足。這樣的背景下亟需大力發展小微型銀行和網路銀行，現實卻是，傳統銀行被過度監管，新興銀行發展滯后，卻縱容毫無監管的P2P野蠻生長，將利率市場的利差套現玩成了對百姓的智力收割。

一方面，全國工業企業利潤增速下滑，一級市場企業平均估值自然連帶下降；另一方面，二級市場股票的估值卻長期維持高位，中小板至今整體估值高於60倍、創業板整體估值高於100倍。這個估值鴻溝，本應由監管層通過打開上市閘門逐漸抹平，卻催生了一大批食利制度的搬運工，併購重組者、中介機構以及新三板千億市值的九鼎投資們，就是受益者。

一方面，經過幾十年的發展，民間涵養了大量的優質企業，這些企業想上市做大而IPO無門，只有委身於被兼并重組借殼或者海外上市；另一方面，已上市公司卻大量殭屍化，主業不振利潤下滑甚至業務廢弛，卻享受一輪又一輪的概念炒作、殼資源溢價和併購重組帶來的身家飛漲，而無需承擔退市風險和嚴刑峻法的懲罰。

與此同時，民間財富經過數十年的積累，貨幣流動性越來越寬鬆，銀行利率和固定資產回報率日益走低，這些洶湧的財富面臨著配資股權資產的強烈需求；然而另一面，股票市場的優質公司供給嚴重不足，股票審批制到核准制修修補補十多年換湯不換藥，早就確立的註冊制改革卻屢屢忌憚於股指的短期下跌，而一拖再拖。

分化的結局，是財富的不公平流動；而分化的根源，是政策著力的失衡。

兩組數據：

1，「（p2p）這是英國人上世紀90年代末發明的，現在英國一共有7家，美國從2005年以後到現在一共5家。一下子1000多家，最近這幾個月倒閉了30%。」——黃奇帆2015-5-19。

2，A股滬深兩市，經過25年的擴容罕有退市，至今上市公司僅2800餘家，換言之三十年的資本市場建設僅服務了不到3000家上市公司，而有約4300萬中小企業；目前美國紐交所和納斯達克上市公司數量接近4000家，但美國有嚴格的退市制度，不完全統計僅從1998年到2012年就有7769家上市公司 退市，美國有約2600萬中小企業；而同樣作為新興大國的印度，僅前兩大交易所上市公司數量之和就達到1萬家。

六、政策漂移的陷阱

政策效果相對於政策初衷的偏離，可以稱之為政策漂移。

王安石在史書上留下了「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改革名言，神宗年間面對日漸凸顯的內外交困，以罕見的勇氣推行「熙寧變法」。其中一項重要的變革叫青苗法。其時，國庫虧空急需增加財政收入，而民間年歲欠豐時高利貸盛行，導致貧富分化豪強兼并。王安石總結了歷來朝廷常平制度拯濟與調節市價的缺陷，創造性的推行了青苗法。

在每年二月五月青黃不接時，由官府給農民貸款、貸糧，每半年取利息二分或三分，這個利息遠低於民間高利貸，分別隨夏秋兩稅歸還，如此一來一箭三雕：增加了利息收入；減弱了農民借貸的負擔；抑制了豪強緩和社會矛盾。如此良法美意，卻在實踐中大失所望。除了部分地區，多數地方官一方面為了政績另一方面為了腐敗，強行讓農民向官府借貸，而且隨意提高利息增加名目繁多的勒索，百姓苦不堪言，從而使青苗法變質為官府輾轉放高利貸收取利息的苛政。

在改革家的歷史上，王安石地位甚高，儉樸勤勉鞠躬盡瘁，然而「熙寧變法」被很多史家評價為以失敗告終，北宋王朝從表象上的繁花似錦加速衰落，及王安石的得力幹將蔡京掌朝時，梁山兄弟開始了造反。可見，改革不是僅靠良知和勇氣就能成功的。

一項政策的初衷和效果出現偏差甚至相互背離，是政策的制定者沒有推演好政策的傳導路徑，沒能對各級官僚、不同企業、社會心理的影響強弱、作用方向、變異程度作清晰的預期。一項政令的成功與否，除了政令本身的動機與國家戰略是否契合，還與決策者對官僚基層和社會基層運行邏輯的理解高度相關，罔顧一線經驗的教科書式治國，容易將國家帶入災難。

互聯網+和金融創新，在過去成為社會輿論所熱衷的辭彙，在某種程度上與自由化市場化反壟斷反國企的思潮共振，成為「道德正確」的口號。

用互聯網來改造傳統產業提升全社會效率進而提升全要素生產率，顯然是積極的工具；傳統金融體制的僵化不適應新形勢下的經濟格局，需要改進甚至創新，都是改革大業的必走之路。然而，互聯網只是一個信息工具，憑藉它可以去中介化去中心化，可以重新組織我們的生活服務和生產服務；但它只能優化或者再造製造業的產業流程，而不能取代製造業，一流的製造業技術是立國的根基；而對於另一類特殊的服務業，金融服務，其專業壁壘、槓桿效應、傳導效應、風險的滯後效應以及對國民經濟潛在的顛覆式影響，並不是每一個中介和每一個中心都可以任由互聯網去除，否則互聯網+就真成了網路調侃的互聯網艹。

以個人工作見聞，互聯網徵信、支付、證券、保險、金融產品銷售都有很大的發展空間，甚至個人對個人的網路信貸和個人對個人的眾籌都可以發展，但個 人對企業的信貸和個人對企業的眾籌卻必須依賴中介機構，個人的非專業性和精力的有限性決定了，在個人對企業時並無信息判斷的優勢，這就是傳統銀行或者未來的新興銀行的中介價值。目前的網路信貸主要針對企業，完全按照類銀行的放貸模式，而相關平台卻毫無類銀行的監管約束，實在荒謬。

更重要的，互聯網和創新都不是法外之地，若嚴格按照主席「所有改革必須有法可依」的要求，當今的互聯網領域很多創新亂象都可以一刀切的整肅。互聯網+高利貸/非法集資成了網路金融P2P、互聯網+黑車成了打車平台、互聯網+小姐成了在線社交，這種現象是對法治的諷刺，是對堅守法律紅線的傳統企業的不公，是對投機主義的縱容。

當然，並非互聯網+非法的就一定是非法一定不可以發展，現實監管中會有相當多模糊的地帶，這些空間可以成為對創新的包容，而包容不意味不作為，觸犯既有法律的新興業態應該由ZF第一時間從特別許可上開綠燈並設置新的紅線（否則也是另一種缺位），否則就應該緩行。如今，已經不是改革初期所有法律都等待去突破的時代，一個法治的時代需要法治精神，創新絕非長期違法違規的借口。

而股票市場同樣如此，併購重組有利於企業新生，但其它配套政策長期缺位，施政的順序不同可能在公平正義的道路上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七、金融自由

幾年前的官場，發生過一次影響較廣的關於做蛋糕和分蛋糕的討論，當然最標準的答案自然是「做蛋糕和分蛋糕是辯證統一的」。這裡想從一個新的角度來重新探討一下。

孟子說，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在經濟下台階的新常態面前，隨著GDP增速的下滑，和供給側的產能調整，不可避免會有相當一部分人群收入下滑。不患寡而患不均，至少從一個社會管理功利性的角度，暗示了在經濟衰退時，公正對穩定的重要性。而改革在前三十餘年疾速奔跑的過程中，「效率優先兼顧公平」的原則在很長時期影響了社會財富在國民中的公正分配，經濟增長減速，也給出了一個緩衝來微調社會分配，因為公正不僅涉及道德，同樣涉及生產力。

正在從一個投資出口主導的國家，快速切換為消費發揮引領作用的國家，而消費的最大基數在於尋常百姓和中產階級。公正的第一層含義，是社會財富的分配向底層民眾傾斜，抑制豪強的膨脹，從而刺激全社會消費潛力；公正的第二層含義，是使社會財富獎賞勞動、智慧和價值創造，而非獎賞坑蒙拐騙、資本運作和制度套利。

而本文花費眾多筆墨所探討的p2p掠奪和股市併購掠奪，恰好在這兩個維度上均有違社會公正。在全民理財和全民併購的狂潮中，受損的是那些將養老儲蓄投向跑路p2p的的老人和將工作積攢投向股市的白領；受損的是全社會所有持幣的人，因為貨幣的泛濫和資產的升值使現金連年縮水；是股市中交易量佔據85%的絕大多數散戶，當泡沫退去垃圾資產的暴跌會吞噬多數散戶的財富美夢；而得益的，正是那些踩著法律紅線玩弄坑蒙拐騙、資本運作和制度套利的人；而這些制度的玩弄者，卻往往是如今社會的各路土豪，他們可以選擇移民、選擇避稅，將無法逃避的霧霾和稅收留給廣大的底層民眾和中產階級。

精彩人物

韋飛燕、嚴琦、張邦鑫、羅康瑞、王振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