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愛打人的孩子，後來怎樣了？

1

大女兒小曦兩歲以前，我們住在諾曦爸爸單位的家屬樓里。家屬樓有好幾棟，跟個小區差不多。其中住著有好幾個跟我們差不多大的孩子，常在一起玩。

有一段時間，家屬院中間的空地上堆著很大一堆沙子，孩子們每天都玩得不亦樂乎。

那天，小曦和幾個小朋友正在沙堆里掏坑挖洞，這時小姐姐靈靈和她媽媽來了。

剛剛還玩得很投入的三四個孩子，竟然齊刷刷地站起來，並不約而同地向自己媽媽所在的方向靠攏一點兒。

靈靈在沙堆旁玩了一會兒后，突然站起來，在我們都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她走到小弟弟圖圖身後並推了他一把。圖圖一頭栽在沙堆上，滿臉滿嘴都是沙子，甚至連鼻孔里都有。

圖圖媽趕緊把孩子抱起來，連哄帶嚇的讓孩子別哭，以防沙子吞進肚子里。幾個大人又是拍又是吹，有提供餐巾紙的，有掏出濕紙巾的，還有倒出給自家孩子準備的溫開水給他擦洗，真是好一通手忙腳亂。

靈靈媽一邊說對不起一邊幫忙，等圖圖被哄住了后，她把靈靈叫過來說：「你怎麼可以推弟弟呢？這是不對的你知道嗎？下次不可以了哦。」說完就讓孩子繼續玩去了。

靈靈媽既沒讓孩子道歉，也沒給她任何形式的懲罰，這樣的處理方式讓我大跌眼鏡。

圖圖媽帶孩子回家洗臉漱口去了，孩子們的爸爸都是一個單位的，這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2

回家后，我跟婆婆聊起靈靈推小弟弟的事，婆婆立即告訴我，下次千萬帶孩子離靈靈遠一點，說她最愛動手打人，還舉了若干例子給我聽。我這才知道原來靈靈是「慣犯」。

又過了幾天，我和幾個媽媽帶著孩子在小區中間的大樹下乘涼，媽媽們一邊看孩子一邊閑聊，沒一會兒靈靈加入了進來，我便提醒自己要多看著點兒孩子。

可意外總是防不勝防。在轉身的剎那，我聽到一聲巨響並伴隨著孩子的大哭。看到小曦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瞬間，我的心都快碎了，那可是水泥地啊！

我把孩子扶起來，抱著她一邊安慰一邊檢查她的後腦勺，看到罪魁禍首的靈靈在一旁無知無覺，我氣得幾乎發抖。

我知道不該跟個三歲不到的孩子計較，可考慮到靈靈媽肯定不會因此批評孩子，而今後我們難以避免地還要在一起玩，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我自認有必要替她教育一下靈靈。

於是深呼吸了幾次后，我蹲下身問靈靈：「你為什麼要推小妹妹呢？」

靈靈說：「我要樹葉（小曦手上的）。」

我語氣溫和地告訴她：「那是小妹妹撿到的，不是你的。如果你想要，你應該跟小妹妹商量，看她願不願意送給你或者借給你玩，你不能動手搶，更不能打人、推人。我們每個人都長了嘴巴，嘴巴除了吃飯還可以用來說話。」

頓了一下，我繼續：「你推倒了小妹妹，她給你樹葉了嗎？沒有。如果你好好跟她說，可能她就給你了，對吧？」

靈靈似乎進入了思考狀態。

說完這些我已經心平氣和了，便朝靈靈微笑著說：「這些道理都是很重要的哦，像你這麼聰明的孩子，一定能明白的，對吧？你媽媽以前沒有告訴過你嗎？」

這句話我是故意說給靈靈媽聽的，孩子身上的所有毛病，都是父母錯誤的養育方式造成的。

邊上幾個媽媽也跟著附和，說我們大人應該給孩子正確的引導等等。靈靈媽臉上便有些掛不住，一會兒就帶孩子離開了。

3

我和靈靈媽不太熟悉，便和其他幾個媽媽八卦她平時怎麼教育孩子的。真是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啊。

上次被推到沙堆里的圖圖和靈靈家隔兩扇門，倆媽媽比較熟悉，圖圖媽給我講了幾個故事，讓我眼界大開：

圖圖幾個月大的時候，圖圖媽買了幾個色彩鮮艷的氣球掛在嬰兒床上方，這樣自己幹活的時候把孩子放床上能多躺一會兒，而且能給孩子豐富的視覺刺激。

靈靈媽帶孩子來串門，看到氣球，問都沒問就直接動手解了一個給靈靈，圖圖媽當然不好說什麼。奇葩的是，第二天，第三天，靈靈媽都直接上圖圖家解一個氣球給靈靈，理由是之前的氣球爆掉了。

圖圖媽乾脆把沒吹的氣球給了靈靈一把，讓她媽媽回家吹去。

還有幾次，靈靈媽敲圖圖家門，是因為靈靈想上廁所了，她懶得開自己家門，便帶孩子來圖圖家用衛生間。

關於靈靈喜歡動手打人的問題，靈靈媽一向秉持的觀念是：孩子不能教得太弱了！而且靈靈是8月的生日，上學后在班上比較小容易被欺負，更要把孩子教得「厲害」一些才不會吃虧。

旁邊的小米媽媽說，上個月靈靈把另一個小姑娘推得仰面倒在鵝卵石小路上，孩子後腦勺起了個大包，大哭過後還嘔吐了，去醫院后醫生懷疑孩子有輕微腦震蕩，讓密切觀察。

靈靈媽出了醫藥費和打車費，回來氣不過，便把靈靈飽揍一頓。

此後靈靈媽有所收斂，靈靈打別人後媽媽會批評她，有時候還會打她。

最初被媽媽體罰，靈靈略有改進，但是幾次之後，她打人的行為更為變本加厲了。

聽完幾位媽媽的敘述后，我就一個想法：普度眾生非我所能！從此只能用距離來保護孩子。

靈靈媽沒教孩子如何用語言與人溝通，沒教孩子要尊重他人的物權，沒教孩子去自我中心（不以自己為中心）......許多該教的都沒有教。

她對孩子的體罰，給孩子樹立了一個更壞的榜樣：我做錯了事情就要被打，這個小朋友做錯了事，所以我打她......

4

幾個月後靈靈進了幼兒園。

因為總動手打同學，被老師批評了很多次，別的家長也投訴她，靈靈媽這才開始焦頭爛額。

靈靈本來月齡就小，入園不容易適應，加上被老師批評，更不願意去上學了，整天哭鬧。

國慶節前的一天，我看到靈靈在院里玩，心裡很納悶：這不是周末啊，怎麼孩子沒上學呢？

閑聊中才知道，前幾天靈靈把一個女同學的胳膊給撓了三道印子，又紅又腫，差點兒就破皮流血了。

老師氣極了，把屢教不改的靈靈拎到午睡的房間去「思過」，不讓和別的小朋友一起上課。

傍晚放學的時候，女同學跟奶奶哭訴告狀，奶奶便批評靈靈，說打人的是壞孩子，還嚇唬她說如果再欺負人的話，就要報告給警察叔叔。

第二天早上，靈靈起床后情緒大爆發，大哭大鬧，無論如何不願意去上學，靈靈媽只好給她請了兩天假。

靈靈媽說：「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大家以前說我不管孩子，現在管了，也還是沒有用啊！真是愁死了。」

靈靈媽讓我很無語：教育孩子要是這麼容易的話，誰都可以養一打！

看到靈靈蔫頭蔫腦的樣子，想象一下從小「囂張」慣了的她，不斷被老師批評、被同學排擠，被脾氣不太好的家長指責，我便忍不住心疼：那種四面楚歌的感覺，連大人也受不了。

說起來孩子有什麼錯呢？她只是養成了壞習慣而已。這個壞習慣既不是天生的，也不是她願意養成的，不過是大人的教育觀念出了錯，卻讓孩子來承擔這個惡果。

再後來我們買了房子搬離了家屬院，孩子玩得好的幾個發小一直保持聯繫，偶爾聊起靈靈，都說上學期間不太開心，和同學關係不好，也不被老師喜歡，變得不愛說話了等等。

5

靈靈的事讓我很感慨。

生活中總有一些家長在默許甚至鼓勵自家孩子「動手去爭」，在孩子侵犯別人的時候，這些家長並不予以有效約束，他們認為只要自家孩子沒有吃虧就好。

這麼想的家長真的非常幼稚可笑，他們的思維還停留在國小一年級，以為生活就跟做數學題一樣，非此即彼非黑即白：你吃虧了，我就划算了；你輸了，我便贏了。

他們不知道什麼叫做雙贏，自然也不明白有一種情況是雙輸。

在孩子打人這件事上，沒有贏家！無論是打人的孩子，還是被打的孩子，都是受害者。

孩子在你身邊，你教他厲害一點兒，你守著他不吃虧。孩子離開你的視線，誰來護著他不吃虧？

而說到底，什麼是吃虧呢？是沒搶贏一塊橡皮嗎？是在學校少吃了一勺飯嗎？你有考慮過孩子是否受歡迎嗎？你有考慮過孩子內心的感受嗎？

你不肯讓孩子吃「明虧」，生活便會讓孩子吃「暗虧」！

<END>

諾曦媽媽：華東師大教育學碩士，兼修心理學，講科學、接地氣，分享幼兒的性格和智力培養、二胎、青春叛逆期的陪伴經驗。歡迎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