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航者 | 周鴻禕：網路戰無時不在、防不勝防

《領航者》本期嘉賓

360董事長兼CEO 周鴻禕

1995年，畢業於西安交通大學，獲系統工程系碩士學位

1995年，就職於方正集團

1998年，創立3721公司

2004年，任雅虎總裁

2006年，投資360公司並擔任董事長

2011年，帶領360在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

2016年，宣布360在美國退市

2016年7月，360宣布從美國紐交所退市，繼而回歸A股，這一舉動引起許多猜測。周鴻禕表示，和其他很多中概股回歸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360是網路安全公司，而且是全世界排到前幾名、最大的網路安全公司，360的回歸是為了和國家利益保持高度的一致，因為有很多企業、國家部委，甚至包括軍隊，一些強力部門，很敏感的單位都是由360來提供保護。360隻有成為一家內資公司，才能獲得很多涉密的資質和執照，才能更好地參與整個國家網路安全的建設。

WannaCry勒索病毒展示了網路武器的威力，網路戰已經無時不在

2017年5月12日，一款名為WannaCry的計算器病毒從歐洲爆發，並蔓延至全球。這種病毒被認為是利用了美國國家安全局的程序漏洞，從而對全球運行Windows系統的計算器發起攻擊，波及150多個國家，造成高達80億美元的損失。周鴻禕認為，勒索病毒可以說是打開了一個潘多拉盒子，它實際上展示了網路武器的威力，也就是網路武器並不像過去傳統的病毒一樣，只是騷擾你一下，或者只是讓你的電腦不能工作，而是可以影響整個社會的這種基礎服務，甚至影響到社會秩序。比如醫院的電腦不能工作了，病人本來排隊做手術的，可能就做不了，這樣可能就要出人命；再比如說加油站不能加油，有些系統不能辦理出入境，有的地方不能辦理戶籍、車牌，那麼人們就不能打車，不能支付，不能跟朋友保持接觸，出行訂不了票，機場這種交通樞紐也不能正常工作，那整個社會秩序就亂了。

周鴻禕指出，表面上看WannaCry是一個計算器病毒，但是背後起作用的實際上是美國國家安全局泄露的網路武器，而演化成勒索病毒的可能還只是美國網路武器庫里不起眼的一個武器。這說明美國在網路武器，特別是攻擊武器這方面，已經實現了平台化、系統化、專業化，包括自動化的這種能力。周鴻禕預言，這意味著人類會打開另外一個潘多拉盒子——很多國家可能會意識到自己在網路攻擊上的不足，從而展開這種網路武器的軍備競賽。

周鴻禕認為，勒索病毒是一次網路戰的一個小規模的預演，揭示了未來網路戰的大概模樣。實際上，除了有針對電腦網路發起的攻擊之外，還有針對國家發起的網路攻擊，所以應該說網路戰已經是無時不在。

在周鴻禕看來，世界各國政府應該制訂網路安全方面的共同準則，形成一個網路安全命運共同體，共同打擊網路犯罪，打擊網路恐怖主義。否則，網路武器的失控比傳統武器的失控更容易被不法者掌握，形成新的恐怖主義。

萬物相連的時代，網路攻擊的危害將遠超想象和防不勝防

網路安全局勢嚴峻，未來不容樂觀。周鴻禕說，我們越來越依賴網路，但推動網路發展的軟體卻越來越複雜，軟體程序中的漏洞也越來越多。在萬物相連和智能硬體的時代，這意味著，攻擊者有更多可乘之機，在網路安全防範上，我們防不勝防。

試想，未來如果所有看得見的對象，大到一個工廠，中到一個樓宇、一部汽車，小到家裡的電視，身上的項鏈、手錶，所有的東西都連到了互聯網上，那未來互聯網上可能會有幾百億個設備，這個網當然會變得非常強大，但這個網也會變得異常脆弱。當萬物相連，這意味著造成的破壞傷害是物理上的破壞和傷害，而不僅限於虛擬世界里的傷害。比如無人駕駛汽車，如果被人攻破了，被遙控了，這個汽車就失控了。

周鴻禕提到，360在做一個網路攻擊預警系統的時候發現，連網最多的是樓宇自動化系統。這意味著很多樓里的門禁、電梯、空調，現在為了管理和操作的方便，都接入了互聯網，因此可以通過互聯網遠程監控遙控。但樓宇自動化系統一旦被黑，美國大片里的幻想景象就極有可能出現，比如攝像頭看見你進入一個大樓，然後就有能力讓你在電梯里出不來。總之，網路攻擊造成的傷害可能會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

漏洞就是網路軍火，人工智慧將成為網路安全的出路

周鴻禕指出，網路對抗過程中發現漏洞很重要。漏洞就是網路軍火。發現一個漏洞，如果別人都不知道，它就可以變成一個網路武器。作為一家網路安全公司，發現漏洞時不能用漏洞來牟利，而是應當按照網路的約定俗成告訴對方。周鴻禕透露，美國公司收到360的漏洞提醒時會表示感謝，但是的很多公司，如果你告訴他有漏洞，他會罵你多管閑事，也不會去修補，他認為這是中美在網路意識上的一個差異。周鴻禕指出，很多國內的單位總是有個比較過時的理念，認為在病毒時代，只要把一個單位的網路跟互聯網隔離，就可以一隔了之，但越是所謂隔離內網，網路受災越是嚴重。

網路安全防範的難度越來越大，周鴻禕也在研究，能否利用機器學習和人工智慧來自動掃描和發現漏洞。「這個是變成全世界做網路安全中間皇冠上的明珠，誰能先解決，誰將來在網路安全上我覺得立於不敗之地。」 他指出，今天網路安全公司所能做的是利用大數據，當網路被攻破的時候，能夠最快地知道、應對、封堵、溯源，然後把損失降到最低，但是這個攻擊用的是什麼漏洞還需要人工的分析。如何讓計算機自動發現漏洞，他認為這可能是在不久的將來要解決的問題。

為了使用互聯網公司服務，把個人隱私交給互聯網公司作為交換

在萬物相連的時代，我們是否會進入沒有隱私的時代？周鴻禕認為，從法理上應該定義成用戶為了使用互聯網公司的服務，把自己的數據交給互聯網公司作為一種交換，這個數據儲存在互聯網公司的伺服器上，但所有權屬於用戶自己。現在沒有這樣的理解，應呼籲更多的互聯網公司來支持。

互聯網公司下一階段應重視核心技術創新

周鴻禕認為，互聯網從早期的 Copy to China 模式開始，到現在經歷了三個創新的階段。第一個階段是產品體驗創新。第二階段是商業模式的創新。周鴻禕認為，是最大的市場。比如美國的團購在變成了外賣， Uber在變成了打車軟體，以及在國內受到追捧的網路直播、共享腳踏車等現象。但周鴻禕指出，還是在核心技術、原創技術上比美國落後，很多開放源碼的技術都還是來自於美國，而很多的團隊只不過是使用別人開元的框架技術，訓練了一個模型。他認為，今天已經有像騰訊、阿里，這些市值3千億美金以上，在全世界排到前五名，與Facebook、蘋果、谷歌至少是比肩而望的互聯網大公司，所以下一個階段，這些巨頭應該在原創技術上發力。

堅信產品改變世界，他說自己不裝不端有點二

周鴻禕坦言，自己有時候說話非常尖銳，不給人留面子。他自知這種性格是主流價值觀不欣賞的，但仍然覺得人應當保持一種自我。

至於人生的動力，周鴻禕說是來自於他對做產品的長久愛好，一直以來堅信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扎紮實實做出來一個看得見、摸得著的產品，它才能真正去改變別人的生活和工作方式，才能創造價值。

除了做產品，周鴻禕還有兩個人生目標，一是減掉30斤體重，變身攀岩高手，二是苦練射擊技術，參加國際比賽。「我總是喜歡去挑戰，總是去挑戰。」

訪談結束前，周鴻禕給年輕人寫下贈言：

2017年｜夏

不裝不端有點二

保持好奇心

——周鴻禕

周鴻禕薦書清單

1

《第二次機器革命》

作者：埃里克·布萊恩約弗森（Erik Brynjolfsson），安德魯•麥卡菲（Andrew McAfee）

推薦理由：移動互聯網之後，我們正在引來IOT時代，我們現在能看到的智能硬體產品都可以算是一種機器人，但這些產品還稱不上真正的智能化。這本書讓我看到，機器學習、人工智慧的發展會讓智能硬體在未來真的學會思考，也會給經濟與社會帶來很大的影響。

內容簡介：兩位處於數字技術時代最前沿的思想家，向我們闡述了驅動我們經濟和生活的發生變革的力量。他們認為，數字技術（其核心是硬體、軟體和網路）在不久的將來能夠比醫生更準確地診斷疾病，能夠使用海量的數據改變零售行業，而且還能夠相當人性化地完成很多工作。

數字化技術在給我們帶來極大便利的同時，也給各種職業帶來永久性、顛覆性的改變。憑藉對數字化技術和社會發展趨勢的精準研究，布萊恩約弗森和麥卡菲辨析出了最佳的生存與發展戰略，也給我們找到了一條通向社會發展與繁榮的新路徑。

2

《創業維艱》

推薦理由：很多人以為創業就是註冊一個公司，自己當CEO、女朋友當CFO、兄弟當CTO，這樣不是真正的創業。事實上，從一個產品經理到一個CEO需要很長時間的學習和磨礪。Ben Horowitz在《創業維艱》比較真實的描寫了創業歷程中如何完成「比難更難」的事。推薦準備創業或者正在創業的人都看看。

內容簡介：本·霍洛維茨，矽谷頂級投資人，與網景之父馬克·安德森聯手合作18年，有著豐富的創業和管理經驗。2009年創立風險投資公司A16Z，被外媒譽為「矽谷最牛的50個天使投資人」之一，先後在初期投資了Facebook、Twitter、Groupon、Skype，是諸多矽谷新貴的創業導師。

在《創業維艱》中，本·霍洛維茨從自己的創業經歷講起，以自己在矽谷近20餘年的創業、管理和投資經驗，對創業公司（尤其是互聯網技術公司）的創立、經營、人才選拔、企業文化、銷售、CEO與董事會的關係等方方面面，毫無保留地奉上自己的經驗之談。他還談到了與比爾·坎貝爾、安迪·拉切列夫、邁克爾·奧維茨等矽谷頂級CEO和投資人的交往經歷，從他們身上學到的寶貴經驗，以及他和馬克·安德森這對絕佳拍檔為何能夠一起奮鬥18年還能合作得這麼好。

大多數創業書所說的都是如何做正確的事，不把事情搞砸，而本·霍洛維茨還會告訴你：當事情已經搞砸時，你該怎麼辦。

3

《奇點臨近》

推薦理由：科技進化跟生物進化一樣，是人類不可以改變的趨勢。庫茲韋爾認為在「奇點」到來之際，機器將能通過人工智慧進行自我完善，超越人類，從而開啟一個新的時代。

我的想法與他類似，在智能化工業時代，隨著雲計算與大數據技術的發展，雲腦利用大數據可以獨立完成「線上設計」—「機體製造」—「器官植入」—「注入思維」，最終將可能產生機器自我意識。這也意味著，我們正在遭遇設備智能化的安全「奇點」。

內容簡介：人工智慧作為21世紀科技發展的最新成就，深刻揭示了科技發展為人類社會帶來的巨大影響。本書結合求解智能問題的數據結構以及實現的演算法，把人工智慧的應用程序應用於實際環境中，並從社會和哲學、心理學以及神經生理學角度對人工智慧進行了獨特的討論。本書提供了一個嶄新的視角，展示了以人工智慧為代表的科技現象作為一種「奇點」思潮，揭示了其在世界範圍內所產生的廣泛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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