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緊逼（新傳說）

赫至名

最近，阿成開了家超市，就在自己住的小區里，生意還不錯。

這天上午，阿成接到老婆電話，說今天一大早，他們的對門鄰居大東子來買了些東西，本來超市今天打特價，可她一忙活給忘了，多收了大東子十三塊錢，老婆讓阿成去把錢還給大東子。

阿成有些不以為然，說：「就這麼點錢，等他再來買東西時，還給他就算了嘛。」

「你還不知道大東子的脾氣嗎？」老婆急了，說，「這小子脾氣暴，前些日子，計程車司機繞了他兩圈路，他差點跟人家動手。這次我多收了他錢，萬一他以為我騙他，不就麻煩了嗎？」

阿成覺得老婆說得有理，雖然自己跟大東子關係不錯，可如果人家真以為自己老婆騙他，就算不動手，說幾句難聽話也受不了啊！阿成想起來，剛才聽到對門門響，大東子應該在家，就出去敲門。

阿成敲了會兒門，沒人應聲，他正打算走，看到大東子上樓來了。他趕緊叫住大東子，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掏出兩張十塊的遞給大東子。大東子看上去無精打採的，掏出錢包看了下，說：「沒零錢，給我十塊錢算了，那三塊錢不要了。」

阿成堅持要給，於是，大東子一邊掏鑰匙，一邊不耐煩地說：「那你跟我回家，家裡有零錢，找給你。」

兩人進了屋，大東子從抽屜里拿了七塊錢，沒給阿成，卻轉身在沙發上坐下了，說：「我說阿成，多收我十三塊錢，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不給我都行。不過，有些話我得跟你說明白。」

阿成心想壞了，這傢伙果然心裡不痛快了。他趕緊道歉：「真對不起，都怪我老婆糊塗，可她不是故意的，你別放在心上。」

大東子冷笑一聲，說：「我不會放在心上，不過，我想給你講個故事。咱小區邊上，有個老乞丐總在那兒討錢，你知道這人吧？」

阿成忙點頭說知道，大東子又問：「後來這老乞丐的腿不知道怎麼斷了，你也知道吧？」

阿成義憤填膺地說：「知道，聽說是被人給打的，你說誰那麼混蛋啊？」

大東子指著自己的鼻子說：「你說的那個混蛋，就是我。」

阿成不由得大吃一驚：「你？」

大東子說：「對，是我用棍子一下一下打斷的。你知道為啥嗎？」阿成跟大東子做鄰居這麼久，還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模樣，心裡有點害怕，忙搖了搖頭。

大東子又冷笑兩聲，說：「因為這傢伙敢拿我的錢！那天我褲兜漏了，一個五毛鋼掉了出來，這王八蛋順手撿起來，就放自己口袋裡了。我讓他還給我，他居然說沒拿，這把我氣的，正好旁邊沒人，我撿了根棍子就把他的腿打斷了。」

阿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顫聲問：「大東子，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大東子咬牙切齒地說：「我的意思是，我的利益不容侵犯，誰敢拿我的錢，我就要他好看！」

阿成又氣又恨，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大東子竟然是這種人！可看到大東子一臉冷酷之色，阿成只好再次道歉：「多收你的錢，是我們的錯，以後絕不會再發生了。」

大東子點點頭，終於放過了他：「行，那就沒事了，你走吧，我也得出去一下。」

大東子和阿成一起出了門，鎖上房門，大東子把七塊錢塞到阿成手裡，誠懇地說：「成哥，對不起，剛才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阿成愣了，吃吃地問：「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大東子低聲說：「沒什麼意思，剛才的事，你就當我沒說。打乞丐的事，那是人乾的嗎？我是騙你的。」

阿成獃獃地看著大東子，滿肚子的疑問。大東子笑了，說：「來來來，你不是沒事嗎？到我家再聊會兒。」說著，他慢騰騰地把剛鎖好的門又打開了。

這時，阿成聽見屋裡好像有什麼動靜，奇怪地問：「什麼聲音？」

「老鼠吧？」大東子不以為然地說，「你別打岔，剛才的話沒說完，我還得給你講個故事。」

阿成實在忍不住了，說：「大東子，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人啊，今天這是怎麼了？」

大東子把臉一板，說：「今天被老闆訓了一頓，心情不好，想找個人出氣，誰讓你撞槍口上了，認倒霉吧！」大東子繼續惡聲惡氣地說，「去年我家進了賊，後來那傢伙被抓到了，蹲了三個月班房才出來。他出來當天，我就把他弄到郊區那爛尾樓里，狠狠地折磨他，最後那傢伙跪在地上求我放過他。可是，既然敢偷我的錢，就應該做好心理準備，落在我手裡，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成簡直要瘋了，這大東子怎麼一會兒人一會兒鬼呀？他想打斷大東子的話，可又有點不敢，只好任他喋喋不休：「這世界上最可恨的就是賊，總想著不勞而獲，這幫傢伙要是落在我手裡，我扒了他的皮都算是輕的……」

阿成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聽到一陣「滴答、滴答」的聲音，隨後看到大衣櫃門突然開了，一個人從裡面撞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哥饒命，我再也不敢偷東西了，您可千萬別折磨我呀！」

阿成一愣，一下子反應過來了，他之前聽到大東子家門響，來敲門，大東子卻不在，原來，那是這個賊進屋時發出的聲音啊！

只見那傢伙渾身發抖、滿臉恐懼，身上一股尿臊味撲鼻而來—他嚇得尿了褲子，剛才的「滴答」聲是尿液滴在衣櫃里的聲音。

大東子得意地笑了：「哈哈，成哥，這回你明白了吧？我早上走得急，衣櫃門都沒來得及關，可回來時櫃門卻關上了，我就知道家裡遭了賊。剛才那些話，都是為了嚇他。咱們出去，是讓他感覺到希望；再回來，是為了讓他絕望！果然，嚇得他屁滾尿流，哈哈，太過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