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術不能打？傳統武術不堪一擊？門外人說傳統功夫

傳統武術不堪一擊？那要看什麼人打,李小龍當年橫行美利堅，靠的是什麼？現在自稱傳統武術大師，哪個不是招搖撞騙，什麼妖魔鬼怪，侮辱傳統武術4字，是好久沒出和李小龍那樣的人了，唉，紀念李小龍。

傳統武術不能打？真正的傳統武術我聽村子里的老人講過，以前習武的人從小就得開始練基本功，這基本功可不光是劈叉踢腿，人家是從五六歲開始就跑步，打沙袋，稍微大一點就要舉石鎖，用紙板布棍抽打身體。這就得練十多年，到十七八歲才開始練招式，招式也不是光練套路，都是兩個人一招一式的對練，然後練內功，其實就是呼吸發力的技巧。這再練十年到將近三十歲才能出師出去當鏢師什麼的。這樣的傳統武術你說不能打可能嗎？

門外人說傳統功夫

近年來國外各種搏擊術興起，傳統武術沒落，淪為眾人懷疑甚至攻擊的對象。言必稱怎麼不參加K1，怎麼不參加奧運，怎麼不如何去，那麼厲害怎麼不去**賺大錢？似乎義正詞嚴，不可辯駁。

可是，這些人除了武俠小說武打電影或者看看散打比賽，真的了解過傳統武術嗎？除了套路表演，見過武術舞蹈化之前的樣子嗎？這些把小說和舞蹈甚至江湖騙術當傳統武術的人，究竟有沒有想過它真正是什麼樣子？而很多練習者，敢拍著胸脯說「我練的就是真正的傳統武術」嗎？作為一個愛好者，我還算幸運，從來沒學過遍地花草的表演法式，道是有幸見到了一些真章。在此冒昧發表愚見吧。

很多人批評傳統武術，上去就說：「花拳繡腿，表演用的，舞蹈」…….，等等。其實這些套路恰恰不是傳統武術，而是現代的產物。正是建國后政府有目的的引導，還有歷次運動，使武術走到了這一步。我有幸學過一點傳統武術的皮毛，教練學自一位滄州的鏢頭（鏢師94去世，當時93歲好像）。就在這裡說說我學的「花拳繡腿」吧：

訓練方法分幾部分。一為靜功，養生修身，內練之法，是一套道家龍門派的內丹功。二為動功訓練，目的是練開全身關節，培養各處勁力，分為數級，每級皆有標準：初級要求最低，只要可以貼牆倒立五至十分鐘，立指做俯卧撐數十個。與此同時養生功中丹田初步蓄氣，為以後的運轉打下基礎。中級要求倒貼牆做俯卧撐150個（優秀者甚至是五指撐地），與此同時通小周天；上級功雙手以拇指食指中指撐地，倒貼於牆俯卧撐50個，可完成金剛轉座二指禪。同時靜功開始內轉金丹，內氣充盈五內堅實不懼拳腳，優秀者腹部可以承受木樁撞擊（3、4人抬起直徑20cm左右，丈余長），加練推山掌（一種向五指運氣的功法）；高級功，選修一項絕技，如硃砂掌等。靜功開始走太極運行。再一部分為硬功訓練：1.打沙袋，從鋸末到細沙—沙中參石—純石子—參鐵砂，直到全為鐵砂然後再轉為軟沙袋。沙袋50斤開始逐漸增重至200斤左右。鐵砂掌，不多說了，道具是個鐵砂袋，還有一個裝的是鋼砂。配合鐵砂掌的有一套《五毒手運氣法》以49為基數練習，式子頗為費力然而效果良好。此法初級功一種行氣路線，中級功時配合丹功變換路線，之後不變。穿掌，找一鐵桶，盛滿黃豆，穿掌。等到抓一把黃豆基本都是兩半時（一般三個月），換豆，同時參入三分之一鐵砂，又三月再參入三分之一鐵砂，最後全部鐵砂。註：以上動功每級各有20幾式，每式各有行氣路線；所有硬功無論擊打沙袋還是穿砂練手，也有行氣路線，並必有外洗藥方。初級功百日，中級功半年，上級功最多半年，刻苦訓練者從平常之人到做到金剛轉座二指禪最速者7月，最慢者不過一年半。格鬥訓練：練習擒拿格鬥各種技術。平時每周對打訓練3次左右，而每年又有四個月，每天下午皆是車輪戰，輪番對打，最少要打夠9到18場。不帶護具，但有拳套一雙，以免過大傷害。另有多方運氣法作為長期練習的基本功，調理周身之氣，校正偏差等。

功法的運動量。

當時武館的訓練大概是這樣安排的：每天睡前和早起后練習靜功，因人而異了。靜功完畢正好趁著太陽初生練習眼功，晚上則是看星星或者看月亮倒影，或者看香頭（眼功於小周天開通之後開始練）。早晨靜功完畢后練一遍動功和掌功，有空的話可以練會兒格鬥技術。早餐。上午練習關於格鬥的各項基本功，如柔韌訓練、擒拿、各種摔法、各種拳腳技術等等。下午首先就是力量勁力訓練：一項，馬步姿勢，雙手持磚一次性出拳1200次，一次完成，從每隻手半截磚到每手緊捏兩塊整磚量力而行，久之指力拳勁皆大增。二項，單腿起落（有呼吸和行氣要求），左右腿各100次。初期空手，然後負重，優秀者可以懷抱72斤鐵鎖完成訓練。三項，擊掌俯卧撐，次數不限，力盡而止。休息片刻。又有格鬥對打，技術訓練等等。最後動功一遍掌功一遍。晚上自由安排，各憑所好，有的打沙袋，有的練動靜功，有的練各種技術，刻苦之人練至深夜。

然後說一下動功本身。初級功20式左右。其中幾式有些運動量，比如立起五指的俯卧撐（次數不限力盡為止，逐日遞增），倒貼牆（力盡為止，漸漸延長）等等。教練說過，當初那老頭子教他們時是這樣乾的：把式一教讓他自己去練，只要求若干天後（30左右）五指俯卧撐要達到100次，時間一到手持皮鞭現場測試，誰要做不夠揮鞭就打，做不夠不準起來。中級功運動量就大些了，最後要能倒貼牆做俯卧撐150個（甚至要求五指撐地），還有其他幾式費力的。說一下上級功，一式名為「豹子卧洞」就是單拳著地俯卧撐，達標時要求達一口氣到100到120個。為了練習手指的捏力，還有三手指捏鐵球做俯卧撐的一式，大概要求一口氣50個。鐵球著地不穩，全靠指頭手腕控制，想當吃勁。然後又有3指著地倒貼於牆上下50次。非如此不敢保證二指禪。我一好友是這樣練的，穿20斤左右沙背心，一口氣單拳俯卧撐200次左右，一天共2000次，擊打沙袋數千腿數千拳，另外每天晨起跑山路5000米，這也只是他訓練的一部分。

功法達標的效果。

一位60公斤級的帥哥，腿勁不錯，80斤的沙袋一腳過去盪起來撞到天花板上，200斤的沙袋也能盪的接近90度。力量比較優秀的還可以臂不彎曲，握72斤鐵鎖從垂直狀態正面平舉至頭頂（中等身材170左右）。指力，二指禪豎起來，握碎玻璃杯捏碎核桃，捏碎玻璃片或者瓷片。還可以捏彎鐵釘，再重新扳直。我那位好友以上各法基本都已做到，還能手握碗口粗槐樹，繞樹一擰（樹比較粗，握不住只好人繞著稍微轉下），一圈樹皮就下來了。另外各級動功中包含有頭功訓練，達標者可以撞斷約4cm厚十幾厘米寬的石條。掌功：一掌擊斷5到6顆紅磚，打斷鵝卵石。我那好友可以把4到5顆磚放在棉花包上一掌擊斷。中級功開始抗打能力大增。他內心純正，靜功打坐效果極佳，很快就五內堅實。以前提到那位練十二大勁的，雖然用肘尖可以擊斷平放於地的六顆紅磚，但是我朋友讓出側肋任其肘擊，他全力出擊竟然打不動。以上大多功效看起來不很厲害，但是這是在一年半之內達到的，最快的一個人只用了7個月，應該不顯寒磣了。

行功細節主意事項。

所有各式動功都有行氣要求，還要噴氣有聲。吸氣從嘴角進入，以盡量加熱空氣，以免日久天長傷及肺部。另外動功很多式子都有吞咽津液的要求，注意是「吞」，要入腹有聲。指勁練習。本套功法手指訓練量很大，必須有保護方法，以免關節變形疼痛難忍。一、有空就反扳指關節，關節越開越好。二、手握兩粒鐵丸子不停轉動動，要嘰嘰作響，以活動關節氣血。每天盡量鐵丸不離手，活動不止。三、就是靜功中推山掌運氣了，運氣於手自有保養增勁之效。四、五毒手運氣法，對上肢各關節有良好保養醫療作用。五、用藥外洗。

另有一些散練的方法，比如為強化指力，可以在地上栽木樁三根（前二后一），前兩根頂端削尖，用母食中三指緊捏，后一根雙腳重疊搭上。以此姿勢做俯卧撐，120達標，自有過人指力。對鐵退有偏愛者，可以額外練習腿法，主要是掃擊木樁磚石（都有行氣之法）。還有用掌側前抖斷磚之法。一項基本功就是，對擊掌俯卧撐做個變化。就是掌面推地雙手離地后，以掌背著地，再以掌背推地起空然後掌面著地。這個練法一般從上級功才能開始，次數必是100以上，才具備斷磚的勁力。然後左手持磚，右手抖擊，一擊而斷初步功成（這個很多人可以辦到）。然後立磚於地，發掌抖擊，最後做到拋磚空中，隨手擊斷方為可用。這一步目前沒有學員辦到。

以上功夫，只是內外功法的基本功夫，說白了只是打了個基礎，遠未進入高深之境，甚至還沒有涉及到傳統武術勁力求取等等的核心，格鬥訓練也遠沒有開始進入傳統打法的體系，因為沒有勁力基礎，也用不了那些技術。這就出現了一個難以繞過的話題——站樁。最初教練也要求大家站樁，但是這玩意兒太辛苦，很多人白天站完樁晚上就跳牆逃走了。教練辦武館是為求生記而主要不是培養高手，於是乎就把這個給取消了。沒辦法，那些訓練吃的苦是一種特別彆扭的苦，他的用勁方法還有姿勢和我們養成的習慣大不一樣。

至於高級功，必須通過測試才有練習的資格。測試項目之一就是馬步推磚，要求馬步姿勢，雙手各持一整磚一次性出擊3600次或者雙手各持兩塊整磚出擊1200次。教練開館十幾年來只有一位學生認真練習過高級功，且有初步成就。那人身手甚好，80斤的沙袋，只離一拳距離出拳擊之，沙袋立即飛盪而去。

以上是我在武館里的見識。當時我讀高中，每四周有一天周末，也就每月跑到武館練一天。平時就埋到書堆里了，從早5點多起床直到晚10點熄燈，難得練那麼幾下。節假日則全天住在武館，然而究竟不能和專門訓練的兄弟們相比。我的最好狀態就是三根指頭做俯卧撐70多個，背六顆磚頭五指撐地（指頭要立起，不能下彎）撐個一分多鐘，背十幾斤啞鈴仰卧起坐一百三四十個。至於二指禪，完全達不到，只能用母食中三指把自己凌空撐起，或者用食中二指呈俯卧撐狀撐上十幾秒。剩下的也就打得開一兩厘米的石頭了。然後體力不錯，一天走個100里左右的山路還是沒問題的，而且體力恢復很快，第二天不覺得多累。

從高中真正接觸武術開始，我越來越感覺到，傳統武術因為歷史和時代而沒落了。我在《十二大勁練習心得》中提到的家鄉那種拳法可以說是個典型的例子。其實那門拳術是我一位姑父家傳的功夫。我鄰村那人的祖上是我姑父祖上的外甥，由此功法傳到了他家。為什麼我姑父現在什麼也不會了呢？當初他的父親學完基本功，準備開始往高層訓練時，日本人來了。社會動蕩，生活不定，四處逃散無暇練功。但是他還是最終完整的學下了這個體系，只是功力和前人比相去很遠了。等安定下來，解放之後，我姑父出生。可是他還沒長几歲，只是學了基本套路，練習形體姿勢的時候，他父親突然去世，家學絕斷。他連拳路的運氣法都沒能學到，倒是見識了老一輩人的驚人身手。後來我和我那朋友到他家裡看看能否找到當年練武的書籍，只找到了一本目錄，百日大力神功就作為基本功排在前面，而且只有描述，沒有詳細文字和圖畫了。我那姑父自己說：當初文革的時候怕受批鬥，自己把書燒完了，就剩這麼點兒。他甚至連夜把前人練武用的大刀等等武器背出去埋了，自言都是幾十斤的傢伙，忙了大半夜才辦完，把人累壞了。問他埋在哪裡？回答時間太久記不清了。其實不是沒人會了，解放后姑父的一位祖輩還在世很久。但是早已心灰意懶。他無後人，獨自隱居山林，有人來訪最多也就教一個百日大力功。等我們翻山越嶺，到達前人歸隱之處時，連個茅草屋都找不到了。我姑父自己忙於生計，幻想將來某一天再如何如何，可是世事不由人，一生奔波勞苦難得閑心找回當年的絕技，更何況前人一去無處可尋了。他只會那一套本地很多人都會的套路，演示完了還再三交代不可示人。文革時武術被列為四舊，加上過去練武人往往家境殷實，更是倍受迫害。很多武術家被抄家批鬥甚至槍決。比如這裡一位馬姓的拳師，文革時先遭受棍棒毆擊，但是眾人打了很久斷了很多棍棒依然奈何不了。又被人押著跪到三層壘起的板凳上，脖子上還被掛上一筐石頭，然後一腳踢下。但是老拳師功夫了得，依然無恙。可是他的家人受不起折磨，被打得非常慘。他的一位好友也是自己靠一身功夫挺過劫難，家人受到了很大傷害。

話說到鄰村那位，他家裡到有資料。可是此人相當自信，認為自己一身大力和前代本門中一位大宗師級別相同。其實，他只是把家學之中一項基本功練了三遍，怎麼可能比得上前人。我姑父講祖輩練功的情景，北方冬天冰天雪地上身只穿件短卦，每晨必濕透四五身才算數量達標。功法中有睡功，練習一種勁力，先睡板凳再睡扁擔繼而大繩最後鋼絲，一連多少年晚上身不沾床，坐立行走皆在練功中。而前人勞動量大，就算不練什麼功都要比今天的人普遍厲害。我前文好友的父親，自言年輕時能夠抱500斤重物及胸，他還可以臂不打折手握豎直鐵杆一下下「走」上去。還有一山區美女，從小勞作，身量苗條可是力量驚人。我那好友與之扳手腕兒較力，幾乎不敵。

至於武術的高一點的境界，後來慢慢有所見。首先說一下「最不能打」的太極拳。由於地域原因，我接觸的都是陳氏太極。當初教練說過，那玩意兒要是練成了十分厲害，但是必須爐火純青，不然他敢說能對付散打。另外還說到年齡與功力問題。教練說，傳統武術確實可以年齡越大功力越深。雖然體力衰減，但是別讓我擊中，只要一下對手就完。但是年輕人雖然功力淺，可是體力充沛，拳腳紛飛照樣能把功深的對手打倒。

其實我最早知道的武術就是陳氏太極。我叔叔年輕時跑到陳家溝學了一陣子，常常在院子里練拳，我兄弟倆常在邊上看。後來慢慢長大才聽說少林武當，最後才知道了身邊就曾有一種相當厲害的拳法，只可惜失傳了。

我哥還有我那好友也學了陳氏太極拳，期間有幸見到當代太極宗師陳小旺。我朋友想試試陳的功力，於握手時手一用力沒想到陳稍微緊下手我朋友的手就軟了。後來他說，我們的力氣比人家差遠了，跟沒有力氣一樣。很多人看了陳小旺和廖白的推手視頻后，一片譏諷，認為三四流的散打運動員就能搞定陳小旺。唉，太極門內比試通過推手完全夠了，太極拳與門外比武可不是這樣了，照樣是拳腳見真章的。陳小旺最早出名也不是靠的祖輩名聲和推手，而是直接比武，對手從外家拳到拳擊跆拳道散手等等。我們見到的太極拳慢悠悠的感覺沒啥，可是這套路背後一大堆訓練方法又有幾個人知道？就是那套路本身，如果老師真要認真給正一正，多數人也撐不了幾下子就大汗淋淋腿腳發軟了。而且表演的時候好像一直慢悠悠，可是私下練的時候並不是這樣，有時候是相當快的。但是太極一門比較保守，絕大多數人看不到它的真容，就是陳家溝本身真正完整掌握這個體系的也不見得有幾家。

太極拳本身不見得不能打，可是練太極的真不見得就能打。尤其得不到悉心傳授，整天摟著套路練的（而且套路本身也沒人給認真指正架子那種），哪怕風雨無阻練了五六年，絕不會比平常人強多少。練外家拳套路的，就顯得靈活多了，身手也會比平常人強不少，可是他也對付不了練過一半年散手的。

這裡說到了套路，這是個最遭受非議的東西。我們在武館里很少練套路。其實教練本身很希望大家能夠漂漂亮亮練幾套拳腳刀槍的，但目的是當眾表演，做廣告。他也說過，以前的套路哪裡有這麼花哨，都是很簡單的幾式。今天的套路注重表演，還加了些動作，被譏為「舞術」不足為奇。我曾經一直以為大多數套路是用來正姿勢、順勁道、養身心的、強身體、練靈活的，最多包含一兩個打法。後來我哥遇見一位山東朋友，我們呼之張大俠。他練的是鴛鴦門的功夫。通過他我們了解到了套路中蘊含的無窮奧妙，始知內外各家在格鬥技術上的神奇。他一看我哥練太極，就說出老師根本沒有教打法。此君身高170左右，臂力與我相當，功力甚淺。他和我哥相互擊掌比試功力，結果他打我哥沒啥感覺，我哥一掌他就五內翻騰了。然而他就是會打，人不能及。這廝在上海一家任教，常常面對老外的挑戰。可那些一米八一米九的大塊頭經常一出手就中招了，為何？技法精妙。當初他師父教他時直接就把一招一式為何如此、怎樣運用講解透徹，並且強化訓練。他略微講解了幾下，我們就發覺傳統武術的打法簡直絕了，太精妙又太陰損，現在市面上流行的技術遇到這些人往往出手就被之所乘了。要想用得上這些技術，傳統的套路必不可少，樁功之類無法繞過，勁力求取需畢生追求，不然絕對達不到更深的境界，想成為此間高手幾乎想都別想了。

論功力，這位大俠基本沒有，論打鬥我們很難對付他。如果他也有我那武館里那幫人的功力，就更麻煩了。可是還有人兩者兼備。上次回家遇到好友，他對我說我們煤礦里來了個山東愣小伙兒。此君一次閑的發慌居然順著豎直的礦車軌道徒手攀爬了二三百米出來了。上來后眾人驚嘆，但是礦長把他臭罵了一頓，因為在他攀爬時如果下來一輛車就會把人砸到井底。大家疑問才知他是整天除了練功啥也不上心的主兒，因此家徒四壁不得已下礦井來了。大家請他表演絕技，結果他露了一手讓人目瞪口呆的：一人手扶一根礦井下撐通道的碗口粗木樁，小夥子一掌扇過木樁應手而斷。我等更加體會到了自己根本沒有功夫了。後來我們問張大俠，如何看出是否武林高手，張大俠曰：「到他家看看，誰家更加一貧如洗那麼他就更加武藝高強。因為這是個武痴，除了練武啥都不管，完全不理會發家致富。」。看到這裡大家是否對沒有高手出來跟泰拳之類決鬥有所理解了吧？這類人身懷絕技，然而心無旁騖對發家致富揚名立萬沒有概念。他們甚至相當閉塞，對於誰來挑戰了什麼的壓根兒就不知道，就算想上台這些商業比賽他也去不了，政府也要阻撓，而對於K1這些東西根本也就沒聽說過，就算知道想參加也是有心無力的。還有一些，比如陳小旺。他青少年時正在文革，連練拳都得偷偷摸摸，甚至不敢練。文革結束，已近中年，雖然趁機大顯身手，然而國門依然閉鎖，不可能出去交流。後來在官方好友幫助下外出奮力拚搏闖出天地時早過了年少氣盛喜愛爭鬥比試的年紀了。而且他們也絕對不缺錢的，不會為那些銀兩去冒傷身敗名的危險，除非有人上門挑戰。須知越是有一定程度的人，越會謙虛，越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會輕易爭鬥。另外一些就是騙子了，這和傳統武術本身沒啥關係。

其實我說了這麼多，真正要說的還沒說出來。其實就是我的一個觀點：傳統武術的沒落，是因為社會形式的變化還有今人道德水平的下降。社會變化的影響顯而易見，但是道德會影響功夫嗎？依我愚見，當然會的，請聽我慢慢說來。

功夫者時間也。任何武術南北派內外家東西方，必須經過長期訓練才能成為一代高手。練武的艱苦和辛酸只有練武之人知道，必有堅強意志才能堅持下來。尤其是練傳統武術，你必須能耐寂寞，還得面對習得屠龍技無處顯身手的尷尬。這個世界絕大多數人都是要平平靜靜過日子的，沒幾個喜歡打打殺殺。有人說練好功夫可以辦武館，可是辦武館要的不只是功夫，還有包裝和經營，還得和亂七八糟各方面打交道。這對武痴來說是極困難的。我的教練不說本身功夫如何，可是還算是捨得教的並不保守，而且學費很低：初級功學費300，中級功學費600，高級功600，也就是大概半年600元。可是十幾年來武館最興盛時，也就同時有二三十個人，慘淡時兩三個，平常一般是七八個，想只憑武館吃飯是不可能的。幸虧是在農村自己家裡，不花租金，不然早就倒閉了。另外說一點，教練的手下多數是身體虛弱而被家長弄來鍛煉身體的，沒有指望他成就大俠。多少人甘於花費巨大時間精力，吃下無數的苦得來一份寂寞？可是此間之人大多數人註定面對這情況。這對人是種啥要求啊？今天的人有幾個能像古代的窮書生一樣，落魄一生還能著出華章？傳統武術與之同。

上面說的是生活本身對刻苦練武的決心的考驗。當今很少有人甘於貧困，潛心刻苦承傳功夫。而功夫本身的深淺也對道德有直接的要求。比如練靜功打坐，怎樣才能一念不起悄然入定呢？這些東西，靜不靜得下來效果天差地別。有人能夠靜下心來，幾個月就能內氣充盈五內堅實，也因此大大促進勁力增長速度，於內於外大有益處；有人心思散亂，心如浮萍，表面再調息運氣，實際在上思緒早已飛到天外，空坐一場難有所得。為什麼靜不下來呢？各種心太多太亂了，念頭像海一樣洶湧澎湃無法壓制。這就要求修為啊，與道德品質直接相關。站樁也是同理，就算是平平常常的一拳一腳，專心致志的和三心二意的效果也不會一樣。說到這裡，我們就應該想想古人，那時候社會形態簡單，人的慾望和各中心都比處於繽紛世界的我們少得多，吸引心神的事也少得多，生存的壓力和需求也會少很多。所以古人天然就可以比我們心思清靜，做什麼事容易持之以恆專心致志，數十年如一日苦練功夫的人比今天普遍得多。這也是前輩宗師有不可思議功力的原因之一。今天的人，往往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功夫可想而知。還有人動不動就要「剔除糟粕」，都還沒入門就開始自己改教材了，缺少謙虛篤誠之心，很多時候自作聰明自誤誤人。其實很多真正的功法經歷千百年錘鍊，往往已經想當完善和精鍊，一招一式看似平常，卻有很深的內涵和很多細節講究，老師一般只教你如何而不解釋為何，於是就出現有人還沒練到家下夠功夫就開始抱怨，認為老師有意敷衍，不肯老老實實下功夫，而另尋高就。有人因為種種原因（承傳不完整，體質差異，等功夫不到家，只好從別的門派吸收方法技術，來補充本門的所謂不足，以至於越是創新離道愈遠。時代變了，能靜下心來繼承功夫的人很少了。

說了這麼多話，雜亂無章。一為表明傳統武術不是花拳繡腿，二是說一下自己對其沒落原因的理解,社會的變遷，政府有意的引導，道德的變化，承傳的缺失等等。其實說到沒落，在我們這個社會裡幾乎是必然的。今天很多武術家都有感覺，政府表面上對自己客氣，實際上暗暗壓制。它提倡的或者希望發揚的根本不是傳統武術，而是沒多少威力的「舞術」，是新創出來的和傳統禮儀文化道德修養等等沒多大關聯的散打。很多老武術家，身懷絕技，卻不得不歸隱山林，很多人備受創傷心灰意冷，寧願把一身絕技帶入墳墓，也不願再傳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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