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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糕,雪糕

國小門前的路

武威有一條有名的路叫金大路,是金色大道的簡稱。這是一條高速路,前幾天外甥來家裡玩,臨走時我和老媽去金大路邊上的果園摘一些皇冠梨,讓他帶回家吃。果園在金大路的右手邊,我們站在左邊等待高速駛過的大貨車通行完畢,再到路對面的園子里去。

那個路口毫不起眼。好幾次我從城裡打車出來,司機都會錯過這個出口。來往的車輛也是一副毫不眷戀的姿態,高聲鳴笛呼嘯來往。有一次一輛外地旅遊的SUV直接漂移到了附近人家的屋頂,砸了一個窟窿,所幸人沒事,最後賠錢了事。路上車禍頻發,漸漸見多不怪,大家談論起來卻都是津津有味,好像每人都長著一雙上帝之眼。

這個路口的一個小岔路,就指向了花盛二校。我的父親就在那裡當過老師,我在那裡上了七年國小,也是在那裡,我遇到了一個女同學,我們國小同學,國中同學,高中同學兩年,一直到現在。她的名字叫高雪,因為倒過來更好叫,於是她獲得了一個老師和同學都認可的綽號,叫雪糕。

我們的國小,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老師姓徐,魁梧身材,帶著我們一群小屁孩在操場打籃球,我們只會『段尿盆』式投籃,但他會擦籃板,能胯下運球,有一次一個漂亮的三分在籃筐里旋轉了好久,最後完美落網,他就大笑,讓我們回教室上課。那節課他顧盼自雄,應該是這個漂亮的旋轉帶給他非常大的滿足和意猶未盡的快樂。

那時的我身兼數職,拿著班導給的印章,是當地一個書法家刻的『閱』字。每一位同學的作業都需要我蓋一個戳才能回家吃午飯,我就坐在座位上等著他們陸續來蓋章。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我二年級整整一年沒有寫作業,五年級打了一年的乒乓球,平安無事。我也收了一些同學的或明或暗的禮物,一袋唐僧肉,好好好,一個閱,一袋金鴿瓜子?一周免檢!

雪糕的作業從來也沒有被為難過,她學的認真,也討老師們喜歡,我也沒有理由為難。就記得一到六一,大家就穿著看上去整齊劃一但其實千差萬別的衣服,在灰土地里跳草原情、跳賽馬,本來就過度塗抹的紅臉蛋到了下午就變黑了,然後領獎,獎品是洗臉盆,毛巾和牙膏牙刷,然後歡天喜地回家。

就這樣,我們像是兩條平行線,我們頂著好學生的名頭,但她用認真我用頑皮,各自度過了國小時光。

畢業時,我們都考了三中。去領錄取通知書的,是雙方和各自的媽媽。他們一起騎著腳踏車,我們也騎著腳踏車,我們在前面,她們在後面。那時也聊不到什麼人生理想,就知道即將要去的中學分兩所,一個叫大河中學,一個叫武威三中,我們都去了武威三中,更多的同學,去了大河中學。那天在路上感覺騎了很久,最後在那個岔路口,我們停下來等各自的母親帶領回家。當時不知道十幾年後,另外一條路會把我們習慣平且喜歡的路給廢了,就這樣,國中來臨。

國中也在同一個班,但國中的我們好像陌生的新同學一樣。現在想來,那時我突然認識了太多新朋友,還對幾個女生動過心思,和一個國小同學互相劃分勢力範圍,說如果我追不到了你再追她,雪糕依舊認真,但我還沒認真。

中考我拿了第一,輾轉之後到一中,雪糕也來了一中。再次見到時,我才意識到,好像我們的同學時間有點長啊,高一不同班,但一直一起回家,從南城門外坐公車,在一個丁字路口下車,步行一公里,她家在左邊,我家在右邊,揮個手,下周繼續。到了高二都去了文科班,我、她和何老師一字排開,張鵬在邊上始終睏乏,郭爺在不遠處以接近趴在桌子上的姿態奮筆疾書,那時誰也沒想到,我們幾個的友誼,持續如此之長。

高中和其他任何時候都不一樣,學習是要付出血汗的。我中午總會在教室再做一張卷子,雪糕也會整理複習她的作業,胡洋坐在最後一排,捻著胡茬攻克一道數學題。中午悶熱,但我從不午睡,有時候回過頭去,看到雪糕還在寫,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註釋和五顏六色的分析,就轉過身繼續。那種感覺就像是戰壕里不遠處的戰友,互相看一眼,哦,你殺了六個了,我剛殺完第五個,還得超過才行,於是舉槍、瞄準、呼吸、扣扳機,高中不就是這樣嗎?只是我們太熟悉,遠不知接下來的一場聯考,就像一顆炸彈,會把我們所有人,像爆米花一樣炸向四處。

我去了北京,張鵬去了東北,雪糕去了蘭州,何老師和郭爺選擇了再來一次爆炸。第二年何老師去了杭州郭爺去了徐州,我們就此只有冬夏兩次的見面和偶爾的窮游,再無春秋。

大一一年,我們打過電話,寫過信,積攢起來的電話卡裝在買手機的紙盒裡。我一個舍友每天一打,電話卡比我還多,從北京打給南京,他的女朋友還是防不住師兄遠親不如近鄰的蠱惑,提出分手。我記得他整理那些電話卡的神情,像是電影《入殮師》里的主人公,鄭重且悲壯,充滿了儀式感。

我倒沒有這樣的感覺,打給雪糕就是問問蘭州生活怎麼樣,打給何老師就是問問複習的怎麼樣了,張鵬愛寫信,還是用東北師範大學的信紙寫的,開頭結尾還拽幾個文言文。我們只是被炸開了,但我們好像從沒覺得被炸遠。

雪糕學的專業是財務管理,她的大學生活其實我知之甚少,但電話里說起來,就是些瑣碎的日常,和她時而開心時而苦悶的狀態。她開始看很多書,後來迷上周國榮。有一次看到她的書架,發現很多書都是成系列地買,然後一字不落地看。她還和高中國中國小一樣,好學且認真,而我們不求甚解地快速翻書,然後忙著去嬉皮笑臉。

雪糕和我吵架不少,原因略去不表,但之後總能和好,因為我們都一致認為,從1996年做同學到2017年做好朋友,二十一年的漫長時間裡,我們基本上互相瀏覽了對方的童年和青春,再鬧情緒,實在對不起老天爺的好臉色,她總是認真,認真到細膩,我又總是大大咧咧,像是毫不在意。

雪糕和何老師郭爺後來處的比我還要好,他們聊的也多。來來往往裡,我好像被炸得不成樣子,見面的刻意與浮誇,或許是另外一種偽裝?我不知道。這些年看青春片,越看越不喜歡,就是因為那些青春里,有墮胎有變壞,就是沒有真情意,真情意就是即使自己零花錢不多也會借錢給對方,真情意就是家裡有好吃的會想著給對方帶一個,真情意就是那些來往的信件里『你要保重』這樣的字眼。

沒有多少人,能夠擁有二十一年的真情義。

我們和何老師、郭爺、張老師也已經有足夠可回望的十一年真情義了。在那之前的十年,就是和雪糕同學的十年。

再說回那條路吧,我目送外甥離開后,和母親提著一籃梨,順路走到路口,前方落英繽紛,是因為國槐的花骨朵墜落,兩邊的玉米和楊樹挺拔直立沉默不語。那時和雪糕下車后,就一遍遍地檢閱路兩邊的玉米和楊樹。風吹來時,它們像是在敬禮,風吹過後,這條路上沒有了行人和車輛。我在路口站里好久,母親大喊——『快過來!』我才意識到,另一條路上已經沒有車來車往,是時候跨過去了。

回頭看,楊樹和玉米挺拔直立,國槐落英繽紛,盡皆沉默不語。

今天是雪糕的婚禮,何老師從杭州飛來,郭爺從北京乘高鐵趕回,我在漫無邊際的記憶里從家中趕往蘭州。昨晚蘭州雨落不止,郭爺的女同學拉到小酒館,分別喝米酒、梅酒和黃酒,盡興而歸。待何老師在雨中從機場趕到蘭大,我們在飯館里聽完操辦一場婚禮的繁瑣和幸福,之後回到貴人安排好的住處,撫摸胸口感慨不已。

我翻看了一下微信,雪糕說,『那天婚紗照不太滿意張兵說了一句話他說不在乎那個相框是怎樣的只要照片上的人是我和他他就覺得很幸福。我一想他比我明白我太較真了。

我又想起那些青春的日子,如果有個女同學值得你們花巨資從不同地方前往,見證她的人生重要時刻,那就真的是情深意重了。有一部電影叫《獨自等待》(點擊閱讀原文就能聽),結尾曲里,龔蓓苾唱得婉轉動人,我在早上醒來,寫完這篇文章,和這首歌一起,送給他們。祝賀我們的雪糕同學,新婚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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